※因作者权限不足，委托友人代发。
ID：tautouE，作者名：爱维塔朵杜
献身Ⅱ-39
路途中，虽然后颈空虚的感觉不时提醒凌头发已剪掉的事实，但众人在途中吵吵嚷嚷
的气氛，倒是分散不少她那不断由心脏隐隐传来的刺痛感。
＊ ＊ ＊ ＊
清舞倒了杯啤酒，“咚”一声搁在凌面前，简洁说了句“喝”，跟着拿起自己眼前那
杯，俐落朝凌举杯致意后，便一口气豪爽喝完。
凌随着清舞等人来到一间外观老旧，看来不起眼的快炒店，六人周围满是刚从附近工
地收工，聚集在此吃宵夜喝酒的男人。
这些男人个个块头高大，动作粗鄙，言谈间经常交杂低俗不堪的字眼，店内环境可谓
龙蛇杂处，吵闹声不断。
凌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用餐，六名女子出众的外貌与身段，处于这群状汉之间尤其突
兀，男人带着醉意的眼神时不时在她们身上游移，令凌有些不安，清舞等人却仍谈笑自若
，和凌形成强烈对比。
清舞又倒杯酒给凌，喝了一口，瞄了附近的男人几眼后，看着凌问道：“妳觉得这些
男人如何？”
“啊？”突然被这么一问，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有人给妳几百块，让妳和这些男人上床，妳肯不肯？”
“……”正值仲夏时节，店内虽然开着冷气，男人身上还是流着汗，人人身上厚重的
体味混合店内海鲜食物的味道在空气中不断萦绕。想着清舞的问题，凌无法克制心中排拒
的感觉，微微皱了下眉。
“不行，对吧？”
“……”
“妳的反应很正常。”清舞笑了下，正要继续开口之际，忽然有几名男子拿着酒杯从
隔壁桌过来搭讪。
“妳们这些小姐长得很漂亮呐，赏个脸跟我们喝几杯吧！”其中一名男子说著说着手
就不安分搭在清舞肩膀上。
只见清舞笑了一下，不慌不忙把男人的手拿下，“摸这里怎么会过瘾呢？”缓缓将男
人的手移到她大腿按上并紧握不放，“要摸应该摸这里。”
方才藉著酒胆过来吃豆腐的明明是男人，现下情势却急速扭转过来，本想轻薄别人的
人却反被轻薄，男人给清舞大胆主动的举止弄得不上不下，竟倏地害羞起来。
“几位大哥哥，我这里也可以摸唷！”小奈不甘寂寞似的也加入战局，祭出甜美嗓音
与梦幻般的天使笑容，对其他男人俏皮地眨眼。
Sakura、Rita与鱼鱼三人虽不动声色，却也都透露著邀请讯息的肢体语言，见几名女
子如此大方，男人们反而退却起来，讪讪笑了几声，敷衍几句，便自讨没趣离开。
在旁从头看到尾的凌，对局面意外转变很是诧异，清舞当然明白凌的疑惑，笑问：“
不明白吗？”
“……”凌摇摇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表面看来越凶猛险恶的，妳越接近核心就
愈能发现里面其实脆弱不堪。一进、一退。”
“……”
“愈是脆弱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往往得用许多东西虚张声势，当妳能一一接下这些刺
手的攻击，他最能用来虚张声势的东西在妳面前都已无用兵之地时，就是他弃械投降的时
候。”
“……”
清舞餟了一口酒，“纪凌，妳怎么看待公关这份职业？”
“……”凌偏头想了一想，忽然发现她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当初想做公关，只是抱着要与纪容处于同一起点，由这里出发最终获得纪容肯定，
并接受自己是以成熟女人的姿态在追求她，而非因为对公关这份工作有所认同。实际从事
后，也才发现这份职业比她想像得还不容易。
“虽然职业名称相同，但不是每位公关的境遇都一个样，像我刚才说的，用几百元就
可以轻易出卖肉体的人也是存在。”
“……”凌真无法想像区区几百元，就能让自己出卖肉体和刚才那些低俗男人上床的
人是怎么样的存在。
“这种事，我做过。”
“……”凌抬头望向清舞，不仅不敢相信看来宁折不弯的清舞会愿意为几百元出卖自
己的肉体，更不明白清舞说这话有何用意。
“妳猜，总裁有没有做过？”
清舞的问题让凌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凌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当然知道纪容曾以身体
换取金钱，也知道纪容小时辗转流离到这里是被一位老鸨给收养，再下去的枝微末节，凌
其实不曾细想，潜意识里也排斥去想。
现在却被清舞一针见血点出，加上同样鄙俗的男人就在现场，身历其境般的感受与冲
击使她连呼吸都开始感到困难，想着纪容曾以这般廉易的代价，和眼前这种鄙陋不堪的男
人交易，胸口就倏地疼痛起来。
“总裁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副风光的模样，我不知道妳对妳母亲了解有多少，但
只要是我们这行的都知道，妳母亲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传奇，是人物。”
“……”
清舞笔直地望着凌，“十八岁开了这间Classic，二十岁就拓展成今天这般规模，不
是光靠和男人上床就可以办到的。”
“……”
“在Classic没有人不敬佩总裁，我们都是。虽然我们进来的情形不同，但总裁都算
得上是我们的再造恩人，她将别人从我们身上夺走的东西还给我们，那就是尊严。”
清舞接着缓缓道出她进入Classic的缘由。
清舞千织，日本人，本是个小太妹，初中时逃家，在街上结识一位异国男子，继而对
他产生感情，岂料该名男子其实为国际人口贩子，假藉希望清舞与其回国结婚的名义，将
清舞从日本哄骗至此。
当清舞觉察实情时，人早已被迫卖到制服店下海，制服店环境相当恶劣，清舞多次想
方设法逃走，最后仍被寻回，下场可想而知。
又一次逃离被寻回痛打的过程，清舞正好碰见到店里议事的纪容与尧以华，知道事情
来龙去脉之后，纪容不但当场替她赎身，帮她拿回护照，甚至出钱让她可以回国。
想着即使回国，她对家中复杂、无法得到温情的环境其实毫无眷恋，于是选择留在这
里，决定为纪容效劳。
当时清舞还未满十八岁，纪容坚持清舞必须完成学业，不仅出钱让清舞唸书，还让她
跟在尧以华身旁学习店里的事务，将她视为储备干部栽培。
纪容这样看重，使清舞感激不已。
这个人知道她做过什么，却还是如此器重她，未曾把她当成摇钱树看待。这让清舞更
加将纪容视为神一般的存在，一位风尘女子可以获得他人如此敬重，不是谁都可以办到的
。
清舞一面喝酒，一面回忆，“就算已经过了很久一段时间，现在回想起我在制服店那
段日子，还是会觉得生不如死。”
“……”
“每天都要脱光衣服表演上空秀，被逼着喝掉从男人屌上流下来的酒，只要男人喜欢
，当着众人的面就得被上。”
“……”
“下班就被押回密不通风的铁皮屋，一群人挤在一块，上厕所、洗澡都得一起。”清
舞摇摇头，笑了一笑，“妈的！简直不是人过的。”
“……”在凌的世界里其实无法想像，那些新闻或电视剧上才看得到的内容，竟是清
舞的真实人生，一个人的真实人生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但转念一想，那段如恶梦般的日子，看似难熬，人还不是就这么挺过来了。”清舞
意味深远环视其他四人，“我们都是，总裁也是。”
“……”
“妳越觉得恶心、害怕，妳就越无法接近。”
“……”
“纪凌。”顿了一顿，清舞加重语气，直视凌的眼神认真而锐利，“妳必须更坚强
一点。妳不勇敢，妳就无法办到妳母亲能办到的事。”
清舞像是从内心呼喊而出的一席话，字字句句如槌般直击凌心底，凌的胸口不停起伏
，脸颊因惭愧而微微发热。
想着自己自头至尾只知道厌恶、抗拒那些轻薄她的男人，却彻底忘记她的工作本质上
就是无时不刻都得面对这种讨厌的情境。
她看到的永远只有纪容优雅、从容的一面，便以为公关都像纪容一样的光鲜亮丽，却
忽略纪容一路走来可能曾有的艰辛与狼狈。
纪容不曾让凌见过她这些面，不代表她完全没有过这些不堪。
凌抬起颤抖的双手用力揉了揉脸，心里跟着涌起一股酸楚，这酸楚来得太急、太快、
太凶猛，以至于她无法说清这种苦涩的感觉是什么。
凌还在自责，一只手已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小奈特有的稚嫩声从凌耳畔传来，“别在
意，一开始做这行，对那些讨厌的客人不喜欢总是在所难免嘛。”
“……”
“小千织就是这样，总喜欢像老太太一样说教，妳听久就会习惯了。”小奈话才说完
，后脑杓就传来响亮的巴掌声。
“噢呜……很痛耶！”小奈凄厉的哀号声伴随清舞的咒骂声而来。
几个人看着小奈、清舞两人妳来我往，也闹了起来，Sakura一如既往冷眼旁观，鱼鱼
则忽然低声哼起歌来。
“鱼，妳在唱什么？我也要唱。”Rita高兴揽著鱼鱼，吵着要唱歌。
不等鱼鱼回复，小奈就着急举手抢答，“我知道，小鱼鱼在唱今晚小凌点错的歌。”
鱼鱼会心一笑，捏了捏小奈的鼻子，“答对了。这首歌这么好听，那些人真不懂得欣
赏，干嘛一定要唱年代久远的方言歌。”
听了鱼鱼的肺腑之言，大家都相视而笑，过了一会，Rita继续接唱，其他人也陆续加
入Rita的行列，连冷酷的Sakura也跟着哼起节奏。
当凌意识到时，自己已是泪流满面跟唱，此刻大伙的歌声与这首歌的歌词不断在她脑
海环绕，一点一点地，让她心底盈满向前迈进的勇气。
常常我闭上眼睛，听到了海的呼吸，是你
温柔的蓝色潮汐，告诉我没有关系
就算真的整个世界把我抛弃
我知道潮落之后一定有潮起
我不能忘记……
潮落之后，一定有潮起。
＃＃＃
文后言
看到这里，各位伙伴应该都清楚小凌终生职志是要成为新孃王，而清舞是孃王中的扛
罢子无误（大侠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