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小宝要求爸爸抱抱的次数，很明显地减少了。
相对来说，要妈妈抱抱的次数还是不少，没有什么明显地变化。
我注意到，要是妈妈偶尔有空可以送他上学，他会欢呼。他也喜欢妈妈洗澡，喜欢妈妈陪
睡。总之，整体来说，看起来好像比较黏妈妈，没有那么黏爸爸了。
作为一个痴心爸爸，当然免不了会有一点失落感。偶尔我也开他玩笑，说他都不爱爸爸了
。他便急急忙忙地大声否认，为他的“偏心”找出各种合理的解释，以证明他其实没有真
的“偏心”。
其实，我多少可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除了男孩本来就会跟妈妈比较亲以外，我盯时间比
较紧，看功课比较严，凶起来比较可怕，也都可能是原因。
但这些都是我的功课。
他本来就不会永远都黏在我身上，不会永远都和爸爸亲亲抱抱，他会慢慢长大，会跟同性
的爸爸拉开一些距离，这都是生命难以违抗的一般规律。
我常常想，爱他就要努力了解他，爱他就要想方设法待他好，要学习忍耐、陪伴和调适。
他身上的娃娃气很重，比同年龄的孩子看起来看更憨一些，真的是憨态可掬。但我常想，
他其实是一个完整独立的生命，只是外型上长著小孩的模样，但他从来就是一个独立完整
的灵魂，和我没有区别。
我也是这样长大起来的，在不断长大的过程中，把对父母的依恋和倚靠不断丢开。
我一直记得我学脚踏车，是爸爸陪我练的。
我踩上踏板，他站在后面跟着。我歪著屁股一边蹬著踏板，他就一边扶著后座维持平衡，
一路跟着我小跑。
我一路往前骑，直到他悄悄放开了手，我也不知道。就这样，我学会了脚踏车。
我永远都记得，我学会骑脚踏车时，爸爸脸上的微笑，那个欣慰，简直无法形容。
可是我就这样骑出去了，骑到这个世界里去，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说自己的、活自己
的，慢慢地，就一点都不依靠爸爸了。
也许，他也在一点一滴地丢开对爸爸的依恋。同时，教我学习放手。
这几个礼拜，我的心里都是这些念头。
早上我送他上学时，爷儿俩一起搭电梯下去，他突然伸开双手，要爸爸抱抱。
我受宠若惊，慌忙弯下身来，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我把他送到校门口，要说掰掰的时候，他又伸开双手，要爸爸抱一下。
我再度受宠若惊，赶紧把他搂在怀里，说把拔好爱你。
他抱了一会儿，然后很开心地说把拔掰掰，转身进了校门。
我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可说不清那是什么。
这孩子，外表憨态可掬，心里却明镜似的，是不是他瞧见了我的心思，知道老爸爸在想什
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