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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合法与合格”的家长们:跟着志工,打开同志家庭那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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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同志家庭权益促进会祕书长黎璿萍(右)接受《报导者》采访,其他两位现任成员分别
是凯文(左)、嘉容(中)。(摄影/林彦廷)
刊出日期:2022/1/26
文字/刘致昕
摄影/林彦廷
核稿/何荣幸;责任编辑/洪琴宣、张诗芸
2021年是台湾人结婚生子“最冷”的一年,全年出生人数仅153,820人,结婚数114,606对,
出生人口与粗结婚率皆创下历史新低。但台湾同志家庭权益促进会(简称同家会)感受到的
,却是另一种风景:男女同志们利用专线电话、电子邮件、现场活动索取养育资讯的人次,
在疫情下仍超过500位,是同家会运作17年来的历史新高。
17年来,同家会陪伴着不存在于课本里的同志家庭,他们是如何组成、生存的?我们采访3
位在不同阶段参与同家会的志工、正职人员,打开同志家庭里那本难念的经,见证“家”可
能的包容性。
作为同志家庭权益的倡议者,政策咨询、媒体受访、参与国际会议等,是同家会祕书长黎璿
萍一直以来的工作。2019年5月24日,《司法院释字第748号解释施行法》(俗称同婚专法)
实施,她的工作内容跟着起了变化。
这两年,她更多的时间是与地方政府、社福机构以及法律等专业人员共事,协助对方理解同
志、修正“系统”。例如向地方政府提出育儿津贴申请的修正,或修改校园里的学费补助申
请表格等。
同婚专法实施后,愈来愈多同志伴侣思考下一步,有人以人工生殖、收养等方式养育下一代
。小洁与太太是其中之一,她们几年就开始规划,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小洁还是学校的
副家长会长。“我太太生的时候,产房变成了‘观光景点’,大家都想跟两个妈妈的孩子拍
照,”小洁笑着回忆,她称自己是幸运的,从产检到校园,周围的社会拥抱着她们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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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拥有一个有孩子的家,小洁(左2)与太太付出大笔费用,也为照顾孩子离开科技业、
放下交大电机博士的学历,重新学习多元教育,为“不一样”的孩子打造一个更友善的社会
,提供更多学习选择。(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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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洁说,女儿的外型常常让路人们好奇,但孩子其实害怕陌生人,需保持距离。对那些直呼
可爱而靠太近的路人,女儿常常气噗噗的说“我不可爱,你才可爱!”(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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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生殖前的评估、取卵、取卵后休养,一直到植入胚胎、着床、顺利生产,小洁和太太记
录旅程中每一步,也成为孩子未来与朋友们分享的“家庭故事书”。(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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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洁的太太在孩子诞生前,上过保母证照的课程,辞去工作,成为一个全职母亲,给予两个
孩子她的所能、所有。(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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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漫长的抉择与计画,小洁在迈入高龄产妇年龄前,和太太决定生养自己的孩子。接着,
一切就像火箭发射一般,忙碌得停不下来。孩子长大速度太快,两个妈妈都舍不得错过。(
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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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遇到每一个养育孩子的家庭一样,街上的每一双眼光都可以是祝福,是协助家长让孩子
顺利长大的帮助。(摄影/林彦廷)
同婚过了,还有未尽事宜
走出小洁所在的台北市、或走出特定的校园,其实两个爸爸、两个妈妈的孩童,开始在校园
、医院、户政系统上出现之后,为异性恋打造的户政系统、社会制度,立刻出现不少“系统
性问题”,例如学校里学生资料卡的“父母”字段,孩子不知道怎么填;或是政府系统上,
产妇配偶栏无法输入女性身分证字号等。
“老实说,这些规定跟表单多如牛毛,公务员们不一定是对同志不友善,有时候是他们根本
无法想像到底该怎么改,”黎璿萍解释,行政院性别平等处在2020年6月已要求地方政府与
相关机构检视行政表单系统跟相关法规,让多元性别伴侣和家庭能够适用;但要修正所有大
大小小的系统,让多元的伴侣关系与家庭都进入“系统”之中,至少就有法制、资讯系统、
公务人员相关知识等层面需要努力。同家会3名正职人员,这两年不断在台湾各地解决问题
,开设亲职课、性别课,以及各种同志家庭讲座,试着加快多元家庭被社会与体制接纳的速
度,修正同婚合法后的“未尽事宜”。
这场才刚开始的转变,许多家庭已经等了10年、20年了。
黎璿萍以“浮起来”,形容那些过去社会中看不见、容不下的亲子关系与家庭,同婚合法化
后,社会终于必须正视他们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台湾其实有一群人几乎试了各种可能的办法建立他们的家庭。”
黎璿萍解释,那些办法,包括“协议结婚”、“滴精”,甚至是放弃同志的身分,进入异性
恋婚姻以生养子女。
在这些家庭得以浮起来,见光、呼吸之前,17年来,他们在同家会疗伤、喘口气、找到难得
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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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台还有各种色彩的家庭,等著“浮起来”。(摄影/林彦廷)
看见拉子妈妈,看见十几年来各种成家的努力
Lupy是17年前看见那些家庭的第一线志工之一,“那时候有个通讯软件叫MSN,”她试着解
释如今年轻世代已无法想像的那个时代。Lupy和友人从边缘女同志的口述历史书写开始,发
现社会中一个特别的身分:拉子妈妈。
拉子妈妈的定义有两大面向。首先,是进入异性恋婚姻后成为母亲的女同志,她们可能已经
离婚,也可能仍在婚姻关系中;另一类,是女同志透过协议婚姻、滴精或人工生殖,与伴侣
组成家庭,养育后代。
“当时,这样的家庭型态是不会被看见的,就算看见了大家也不会说,”同家会志工Amy解
释,人们可能知道某个女性友人、亲戚,离婚之后带着孩子跟另外一个女生生活,但她们之
间是什么关系,街坊邻居也好、亲戚朋友也好,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明说。
包括了Lupy等,一些年轻的女同志,边记录、寻找拉子妈妈们的故事,边思考自己人生的未
来样貌,他们想知道同志身分的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当妈妈、能不能拥有孩子、建立家庭。
Lupy与伙伴成立电子报《拉妈报》,内容兼具了女权倡议、同志知识、以及孩童教育跟交友
等不同功能,反映当时拉子妈妈们的处境与需求。以主题为“人工生殖”的创刊号为例,封
面人物是一位在异国接受人工生殖手术的台湾女性专访;“时势前线”栏目,则翻译了英国
关于人工生殖的讨论;还有“拉妈影展”、“拉妈书房”,介绍影片跟电影;其他如“拉妈
话家常”等字段,则开放各地的拉子妈妈,分享从生产到生活等大小事。
“主要是要让拉子妈妈们看到彼此,”Lupy解释,当时他们没有把握有多少人阅读,但在电
子报的发刊和每个月一次的聚会中,一张张脸孔开始现身,甚至有拉子妈妈的孩子、同志爸
爸出现,“一个妈妈说,这是唯一的一个场合,让她的孩子知道,社会里还有其他拉子妈妈
,她的妈妈不是一个不正常的人。”Lupy与伙伴的脚步,在2005、2006年就开始走进台湾各
地,例如高雄的咖啡店、宜兰冬山河、桃园的KTV等。
陪伴一直到现在,在新居落成的聚会上或是田里的农忙劳务,陪伴着拉子妈妈们的Lupy和Am
y,不只看见十几年来各种成家的努力,也看见让这些如今已5、60岁的同志家长们,在社会
里难以现身的原因。
“合格的家”迷思,让同志、结婚对象、孩子都成为受害者
在人工生殖、收养成为选项前,女同志想当拉子妈妈,有的会“借用”精子,以注射或是其
他容器,冒着法律及卫生的风险让自己受孕。
在人工生殖、收养成为选项前,女同志想当拉子妈妈,有的会“借用”精子,以注射或是其
他容器,冒着法律及卫生的风险让自己受孕。
第二种方式是协议婚姻,也就是俗称的形式婚姻、假结婚。男女同志间,因为有成家的需求
、意愿、或是压力,于是透过私下介绍、网络征友等方式结为“夫妻”。Amy描述了其中一
个女同志选择协议婚姻对象的过程:一天之内,女同志“面试”了十几个男同志,每个人带
著健康检查报告来,双方针对价值观、教育理念、双方家长的性别观念、过年该回谁家等,
一一互相理解。
Amy说,虽然是俗称的假结婚,但其实相当“逼真”,双方除了性爱之外,生活跟真正的婚
姻没太大不同,“进入那个框框之后,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的人会要求你符合那个框框、那
个角色该做的事情,你就开始不得不这样做。”
在过去,最多同志走上的成家之路,其实还是异性恋婚姻,这也是他们难以见光的主因。社
会对他们多所责怪:“既然是同志,为什么要进入异性恋的婚姻?”、“是同志,为什么还
想有孩子?”
Amy说,在当时,人们不一定有结婚之外的选择。她以一个案为例,国高中都与女同志交往
的她,在进入社会前与女友分手、准备进入异性恋婚姻、生子。“我认识的那群拉妈,现在
可能5、60岁了,她们觉得成为妈妈的方法只有跟男生结婚,她觉得假如生孩子,孩子要有
一个爸爸,才是一个‘完整的家’,给孩子这些,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Amy解释
,当时的同志,一方面对于成家的方法没有太多的想像,为了当妈妈,一些同志选择勉强自
己的性倾向,“这件事我感到满吃惊的,可是对(当时的)她们来讲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认为的没有选择,原因之一是人工生殖和收养的难度,另一个是社会的压力。根据学者
克拉克(Victoria Clarke)在2001年的研究,一般人对于同志组成家庭有至少6种迷思,这
些迷思支持着社会大众集体对同志亲职资格跟能力的质疑,这些迷思也渗透到部分同志的自
我认同里。同志们被迫认同主流文化的评价,接受“同志不该生育小孩”,告诉自己,唯有
放弃同志的身分,才能成为大众口中“合格的家长”。
与个案深谈、提供咨商的Amy补充,选择进入异性恋婚姻之前,同志们许多都经历过内心挣
扎,他们以主流社会价值观问自己:我有资格成为一个妈妈吗?我想要孩子真的是自私的表
现吗?“成家这件事,他们要经历很长的一段自我的质疑、不断地自我的对话,决定之后,
就得变得更好、更勇敢、更坚强,”同时,“早年,他们假如要有一个有孩子的家,就要被
迫放弃同志的身分 他们会放弃自己,放弃爱另外一个人的权利或者是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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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同志家庭里的那本,许多与外人有关。(摄影/林彦廷)
这些不见光的家庭、家长,需要陪伴,因为他们往往进一步成为家庭关系中的弱势,特别是
遇上家暴、离婚诉讼等难题时,他们常是沉默的一方:有的被迫接受苛刻的离婚条件,有的
甚至连法院都不敢上,怕前夫/妻直接在法庭上帮同志当事人出柜,怕自己因此连探视权都
没有。Amy回忆,有个案在被发现为女同志后,被前夫连续家暴,后来只能带着孩子逃离婚
姻;有的在离婚过程中被配偶指责为元凶、“有病”,与孩子的关系也因此几乎断裂。
努力符合当时主流价值中家的规范而进入异性恋婚姻的她/他们,被家庭再次排除后,付出
极高的代价。Amy叹道,过去的时代,同志选择进入异性恋婚姻,让不知情的对方成为受害
者,婚姻双方都是主流价值体系和制度下的受害者,同家会志工只能居中协调,试着让家长
双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同志与家长的遥远距离:法律门槛、社会的不理解
数十年来,因为不同团体的倡议、游说、社会沟通,如今同志已有结婚权,加上资讯流通,
国际代理商的服务普及,同志们的成家之路稍微宽了一些。在协议婚姻、异性恋婚姻之外,
跨国人工生殖服务和无血缘收养,也逐渐成为同志们养育下一代的选项,但高价、耗时、难
度极高的法律规定等门槛仍在,能跨过的同志是极少数。
我们与3个同志家庭进行访谈,发现“系统”仍在修正中,浮上台面的家庭、结了婚的同志
,在人工生殖、收养的路上,各自面临经济条件和合法性问题的挑战,而即使运气好,克服
了这些挑战,最终还有是否“合格”的考验。
成为“家长”之路,同志的难上加难
无血缘收养的难:依据现行法规,同志想收养无血缘的小孩,必须是未婚身分,因为在同婚
法案条文之中,排除了同性伴侣“无血缘共同收养”的权利。许多同志伴侣被迫离婚,才有
机会由其中一人提出申请,进入至少一年以上的收养申请流程。但也因此,在“收养资格审
查”过程中因为是单身收养,往往处于劣势。
人工生殖的难:现况下,台湾人工生殖技术使用对象仅限于已婚异性恋配偶,被视为治疗不
孕的选项。同志伴侣只能选择在海外进行合法人工生殖。对双方为生理女性的同志伴侣来说
,人工生殖收费约新台币30~60万元;对双方为男性的同志伴侣,需加上捐卵及代孕费用,
约为新台币400~600万元(包含用于支付卵子、生殖诊所、代孕仲介、代孕者、律师及保险
费用等)。另外,海外求子的同志还需要计入机票、食宿和请假安排等额外成本,花费也会
根据个人身体健康状况和需求有所调整。
所谓“合格”的考验,2022年1月13日,成为台湾首例同志收养完成登记的“喵爸”和“围
爸”,所面临的留言攻击就是例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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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3日,等待了5年的“喵爸”和“围爸”,在法院依据《儿童权利公约》,在儿童
最佳利益为优先考量下,扩张解释同婚专法,成为台湾首例同志收养完成登记,但若同志专
法条文不修,同志伴侣们仍无法共同无血缘收养孩童,只能一例、一例提出诉讼,期盼真正
平权的那日。(摄影/林彦廷)
这对男同志伴侣,挑战现行同婚专法中同性配偶只能收养其中一方“亲生”子女的规定,经
过漫长等待后,法院依据《儿童权利公约》,在儿童最佳利益为优先考量下,扩张解释同婚
专法,在一方收养他方养子女时,准用《民法》,让收养来的女儿,正式拥有两个爸爸。消
息出来的那天,新闻消息之下却出现以下留言:
“讲真的我没办法接受同性恋的人,而且还是男男,能够做到母亲这个角色吗?小孩子长大
能够了解吗?”
“恭喜你们,但只会害了小女孩,身心灵不健康,这种事情到你们为止吧。”
“唉,无奈。”
“害了这个无辜小孩 ”
“管他权利和法律,我就是感觉很肮脏。”
“自私的官僚和大人,牺牲孩子了。”
这些留言,看在Amy的眼里,不胜唏嘘,“我最担心的是,孩子们是会去看那些留言的,其
他同志家庭的孩子也会。”
Amy从修读硕士起一直到现在担任咨商心理师,不断阅读全球相关研究,看到的是国内外知
识与观念的落差。在台湾,同志家庭仍面临强大的社会检视跟舆论压力,仿佛需对每个人证
明自己“合格”,承受“同志有成为父母的能力吗?”、“同志家庭有能力照顾好孩子吗?
”等挑战。
我们在采访的3个同志家庭身上,看见了这些压力的作用。3家的孩子分别为10个月大、4岁
、国小一年级,家长们都坦承,这些社会压力,由外而内、时时刻刻考验着他们:
有的同志家长,为了生养孩子,重念硕士班、进科学园区增高收入;
有的同志家长上保母证照课,或辞职研读孩童教育、自行开班授课,只为打造包容的环境、
让不一样的孩子都能安全成长;
有的同志家长为孩子加入共学社团,尽可能的与性别友善的社群互动,只为让孩子自小建立
自信与认同。
这些同志家庭受访时,谈到社会质疑,无奈、激动,但没有惧怕。经历了一辈子自我证明的
过程后,经过缜密思考跟规画而成为家长的他们,在孩子面前展现出保护孩子的决心。孩子
10个月大、称自己“新手爸爸”的源活国际娱乐创办人陈镇川说,他必须坚定以同志爸爸的
身分现身,成为社会里的日常,直到没有异样眼光的那天:
“因为我不想再当别人口中的‘同志’了,我们就是一般人,一个家庭、一个爸爸。”
这3组家庭的经济能力与知识水准皆属社会中上,他们都说,自己有能力面对恶意的挑战,
所以他们现身,因为还有更多承受不住压力的家庭,可能还活在惧怕与歧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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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镇川(左)以金曲奖、金马奖典礼著名制作人,和张惠妹、林忆莲等知名艺人经纪人,以
及名作词人等身分为人熟知,接受《报导者》Podcast采访时,陈镇川说自己大方公开同志
身分和成婚、生子过程,希望社会正视同志的存在、对家的盼望,让大众拥抱这样的新日常
。(图片提供/陈镇川)
研究指出,外在污名和压力才是影响孩童身心发展的关键
同志家长是否是“合格”的家长,是在20年前多份西方国家研究的主题。回顾1999年至2003
年之间的多份研究论文,在同志家庭长大的孩子,在社会能力、行为适应、性别认同、伴侣
关系、社会支持、情绪功能、性取向、污名化、性别角色行为、认知功能等各变项,与异性
恋家庭成长的孩子相比,都没有差异。
其中一份研究更进一步指出,同志家庭的小孩在发展过程中,不论是心理、智力、行为或情
绪,都是正向发展,家长的性倾向,不是预测小孩身心发展状况的重要变项,该关注的应该
是家庭历程(family processes),不是家庭结构(family structure) ,例如家长之间
的关系是否经常冲突、家庭是否可以给孩子温暖的感受、家人关系的品质如何等,而不是家
庭中有几个家长、家长的性倾向。
“事实上,同志家庭子女遭遇的成长不利因子,实为外在社会的负面态度,而非同志家庭本
身。”励馨基金会蒲公英咨商中心特约心理师潘琴葳,在2016~2018年间访谈台湾各地23位
女同志家长后,于2019年底发表的研究中写道,外在的污名、标签以及赋予的压力,才是影
响孩童心理健康跟生活满意度的关键,让同志家庭的孩子与家长,承受比异性恋家庭更大的
压力。
在同婚合法两年后的台湾,同志家庭遇到的压力,包括以下的例子:
5岁不到的孩子在学校不会用厕所的马桶,老师认为是因为家长都是男同志的关系;
孩子提出师长有猥亵的行为,第一时间被认定是因为在同志家庭长大、不习惯男性的原因;
当学童们出现冲突,家长群组里立刻认为是同志家长不会教小孩,把同志家长踢出群组等。
社会中对于同志家庭的偏见,不仅让同志家长的教养压力大,也可能进一步影响无血缘收养
的申请认定。对社工来说,以儿童权益出发的收养评估,包括了社会压力对儿童成长环境的
影响,尤其在台湾还未有足够的数据研究,足以让社工对整体社会的善意有所把握;再加上
同婚专法限制下,只容许同志单身收养,不利因素加乘下,让同志收养获得许可是难上加难
。最终,许多已等待数年、尽力符合评估要求,却依然收养失败的同性伴侣,除了放弃,甚
至转头怀疑自己成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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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男同志Sean与他的儿子、以及儿子最爱的卡车玩具。(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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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n是个每天都要待到最后一秒才肯去上班的爸爸。他的儿子,是个每天早上都要跟爸爸说
Bye-Bye、看着爸爸离开才能安心的小大人。(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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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n是个每天都要待到最后一秒才肯去上班的爸爸。他的儿子,是个每天早上都要跟爸爸说
Bye-Bye、看着爸爸离开才能安心的小大人。(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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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n是个每天都要待到最后一秒才肯去上班的爸爸。他的儿子,是个每天早上都要跟爸爸说
Bye-Bye、看着爸爸离开才能安心的小大人。(摄影/林彦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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