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愉快~和小哲吃晚餐吃了一堆减脂期不能吃的东西所以现在觉得罪恶深重的标准攻得去
做有氧了。希望大家喜欢,有心得请留言给老攻好吗?干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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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记上次打球是什么时候了,却记得英文的现在完成式使用的三个时机;他忘记昨夜桌上
奶奶煮的饭菜是什么组合了,却记得化学的元素周期表标注的惰性气体;他忘记昨夜最后是
怎么在床上睡着的,却记得历史的朝代更迭君王的年号排序。还有许多他以为自己不会忘记
的事他都忘记了,但他记得,是因为自己莽撞的承诺,承诺了自己可能做不到的事情,于是
伤了他。
这样的沉默,或许其实是他的温柔。那时候的他在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或许凑上难得
的幸运也是可以偶然追得上男孩的步伐;又或者,保持一点距离,若最终的最终如若众人的
预期没考上一样的学校,男孩或者也可以更轻易的接受两人无法像过去那样形影不离的日常
。其实,他何尝不想再帅气的与男孩谈笑,说些言不及义的扯淡、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但
少年逐渐成长,关于喜欢的人,竟逐渐学会了为了对方,多想那么一些。于是残忍的沉默,
少年帮他当作温柔的承诺。
然而稍早吴姮娴给他看的成绩单,却狠狠把这不切实际的体贴撕扯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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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下过一场雨。春末夏初的台北,柏油路面湿润湿润的,街旁行道树下丛生的草绿油油的
,不知是未经修剪的、或者生意盎然的,环抱着那不算高耸的树,却遮蔽了不少斜洒下来的
暮阳,光影细碎,映着少年单薄的身板,自带些许萧瑟。
陈星衡右手拉着单肩揹书包的揹带,左手握著补习班那几页重点整理的讲义,往回家的方向
走去搭车;兴许是少年的书包太沉、或者是课业的压力太重、又或者其他什么负面的、悲伤
的、阴郁的、挫折的情绪使然,他看起来竟有些佝偻的孤独。走过那老旧房舍往公共汽车站牌时
,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不自觉得握紧了手里的纸张,加速想要通过那充满故事的楼宇。
倒不全然是恐惧,他想起的的确是一年多前那个被结党聚众的不良少年勒索的夜晚,但回忆
添上了柔焦,不良少年的举止言行已有那么些许模糊,教室里为自己擦上药的男孩却仍旧那
样清晰可鉴。画面接续,男孩又想起,在那之后,那数也数不清次数的日子里,走过这条黑
暗的巷衖时,恐惧竟变成快乐、厌恶也变成期待,只因旁边总有个人陪着。只是男孩那时候
不知道,幸福来得突然也走得迅速,那时听也听不腻的那人哒哒哒哒拍著橡皮红色的斯伯丁
篮球的声响,如今只剩踢踏的脚步自那破旧的瓦舍中回音阵阵。男孩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不
是归人,也是个过客。
又是那个十字路口,一处是往公共汽车站牌去的方向、一路是往黄辰烨家的去处。这些日子而来
,每每经过这里时,陈星衡总是会快步的通过,都是这样子的,一手握著书包的揹带、一手
握紧补习班的讲义,旁若无物或者目不视物。也难怪,少年经历的沧桑太少,无法云淡风轻
的自嘲,那一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故事,一光一影一宅一树都是回忆,于是逃避便是唯
一的出路。
“小衡?”十字路口的红灯转绿时,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似曾相似的叫唤。
“是小烨的同学吧?”陈星衡还犹豫着没有转头时,那人又叫唤了一声。
陈星衡转过头去时,看见的是黄辰烨的爷爷对自己挥着手微笑。那个他每次造访黄辰烨家时
总是坐在太师椅上啜著茶、看着电视的慈祥老人;他约莫是出来散步兼跑堂的,一身轻便的
服装、一手朝自己挥着、另一手则拎着一罐牛头牌的沙茶酱。小烨轻轻点了点头,往回走了
几步,和爷爷也打了声招呼。
“怎么这么久没有来我们家玩啦?”爷爷的声音抖擞,带着长者慈爱的柔和。
“最近准备考试比较忙,还要补习。”陈星衡有些慌乱的找著借口。
“啊,那是,过没几天就要考试了对吗?”爷爷说。
“对啊,剩两个星期了。”陈星衡回答。
“你们小朋友现在学的东西和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了。”爷爷说。
“我们小时候会耕田、锄草、播种,养活自己可以,就是不会读书。”
“我和他奶奶书都唸得不多,想管也不知道怎么管,只能让小烨靠自己去学习。”
“我们是想他健康快乐就好,做人正直更重要。”爷爷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
“但时代不一样拉,新闻上不是都说你们这代年轻人现在竞争多激烈啊。”
“说到读书,我们家小烨最近可奇怪了。”爷爷话锋一转,陈星衡的心漏跳了半拍。
“啊?”陈星衡蒙了,一双眼带点狐疑的盯着。
“前一阵子突然球也不打了,漫画也不看了,每天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读书。”
“我和他奶奶还在打赌,猜我这个孙子是不是吃错药了。”爷爷又说。
“结果一星期、两星期、已经一两个月都是这样,可真奇怪了。”
“恩 ”陈星衡静静的听着,听话匣子开了的爷爷语序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我问他:你这小伙子怎的最近佛脚抱得那么勤啊?”爷爷说,又停顿了一下。
“那他回答什么?”问题已经说出了口,陈星衡才意识到自己莫名的着急。
“他说:我要考上好学校,才可以追上我喜欢的人。”爷爷边说边笑着。
“啊 ”陈星衡发出了轻轻的声响,却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此时内心的复杂。
“小衡你跟爷爷说,我们家小烨是不是喜欢上班上哪个女生拉?”爷爷笑着说。
“我 我不知道耶。”对着爷爷慈蔼的笑容,陈星衡扯著谎、伤着心。
“我说这家伙,非得是喜欢那人喜欢得不得了了。”爷爷继续兴致高昂的猜测。
爷爷没有敏锐的察觉眼前少年的心思,他还在口若悬河的说著孙子最近那些反常的举止,他
温柔沈厚的嗓音带着年龄酝酿的慈蔼,对着少年说的他,却没有发现那些闲话家常的描述,
早已不轻不重的,若一滴偶然的露水,跌入静谧无波的心潭,漾起阵阵涟漪的波光粼粼。其
实,少年早恋的心又怎么可以压抑的住,只需片刻,顿时便是春光明媚转入狂风雨骤。
“不过这年头,这些女孩眼光也忒高的了。”爷爷又说。
“没考上学校又怎么了,我没唸书不也养了一家老少了吗?”老来不废,意气风发。
“他奶奶心疼孙子每天趴在书桌上睡着,还叫他不要唸书了呢。”爷爷大笑了几声。
“爷爷,你那个年代,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陈星衡突然问到。
“哎,你这问题和我家那小伙子一个样。真的是年轻人了。”爷爷说。
“那时候,我每天搭这十二路公共汽车去找小烨他奶奶,等她下班。”爷爷说。
“其实方向是不对的,但总之就是陪她等个车,有时也陪她坐个车。”
“台北说小也不小,你说你不喜欢这个人,怎么愿意陪她坐几小时的车啊?”
那些放学结伴同行的记忆、那些路口车水马龙的场景、那些公共汽车驶来又离去的片刻、那些男
孩目送自己上车的画面,丝丝缕缕,在爷爷慈蔼的话里交织,仿若幻灯片般一张张清晰无比
的投射。少年从男孩变成男人,终归在人生里总有这么样的几个片段,破茧而生。
“说个岔题的,台湾是没有八路公共汽车的,你知道不知道啊?”爷爷又说。
“不知道的。”陈星衡说,眼角的余光却瞟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年代,在路上喊著“我等八路”、“八路来了”会被杀头的。”爷爷说。
“恩?”陈星衡来了兴趣,听爷爷准备揭晓谜底时,横跨他肩头的视线却倏地收敛。
他穿着白色 NIKE 的球裤与灰色无袖的上衣,那是陈星衡记忆里男孩最喜欢的其中一套篮球
服的搭配,哒哒哒哒却不见那橡皮红色的斯伯丁篮球,男孩踏着夹角拖鞋踢踏踢踏的来,这
一刻却也停下了,四目相接,四顾无声。如不是归人,至少彼此都是彼此引颈期盼的过客。
也许是有那么久,在教室里都不敢再让自己的目光投射,那男孩似是比记忆中又抽高了些,
却苍白了些;又或者只是他的表情阴郁了些、沈稳了些,就著甫亮起的路灯竟有那么点沧桑
的美感。
“抗战时期的八路军,就是后来的共产党啊。”爷爷压低了声音说。
不确定陈星衡有没有听到,总之爷爷也随着前方孩子那倏地专注的眼神回头一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