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敬尧(3/9)喜帖上的新人

楼主: aashto (danny)   2017-07-15 16:13:12
参加尧的婚礼时,我带了交往中的阿学一块儿出席。和学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于是我
向他解释了自己和尧的交情,虽然略过了中学时期对尧怀有的特殊情愫,但我想他应
该听得出当中的未尽之处,就如同当年那个女孩,一样猜得出我对尧所隐藏的情感。
不过现实就是尧要结婚了,和一个女孩。
“让你选,看你想当招待、伴郎,还是主持人。”定下婚礼日期之后,尧劈头就问了
我的意愿。
在我这间不到六坪的小套房里,他往桌上摊开几张A4纸,打印的黑色细明体旁加注了
许多红色字迹,上头罗列了当天的婚礼流程、事前准备工作和注意事项,找我讨论的
同时仍分心盯着手机留意讯息,似乎女方那边也有不少要求。他说,女方的家庭在地
方上算是有头有脸的老一辈家族,基于得顾全颜面和礼数,几乎什么事都要插一脚,
尧决定好的喜饼、桌数等几乎都得成倍地加上去,如果不是他和女朋友的坚持,这场
婚事就得全部由那群长辈主导了。尧笑着说,归宁要怎么搞都随他们,至少婚礼就让
他们两个新人自己决定。
“我还没说一定会参加吧!而且,我不能只当普通的客人吗?我只想包个红包、好好
吃一顿喜酒啊!”我看着那一桌资料,深感结婚这档事的麻烦之处,到底是场婚礼,
还是什么年终晚会或综艺节目,实在搞不清楚。在个性上,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些婚礼
的繁文缛节,也有点庆幸自己已经是个向家里出柜的同性恋,不用淌这个浑水。
“你想都别想。”他一口回绝,把一张纸翻到背面,在空白处动手画了三个勾选框、
注记上职务让我选择。
我露出苦笑,最后勾了“伴郎”那个选项。
“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至于伴娘……我就随便帮你配对囉!还是你想要和男的一起
走?”
“诶,可以吗?”虽然知道是玩笑话,我还是打蛇随棍上地陪着他瞎扯。尧没有理我
,在“伴郎一”的冒号旁边写下我的名字之后,又找我讨论了其他工作,诸如喜帖、
影片、音乐和穿插的节目等等,简直像是在讨论我们两人的婚礼。心思转到这上头时
,我觉得自己似乎脸红了,赶紧甩甩头抛开这个想法,害怕他看穿我当时的尴尬,同
时找了借口去打通电话。
“向男朋友报备啊?”他笑着调侃我。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是空窗期,偏偏挑这种时间跑去结婚,摆明了就是故意气我,有
异性没人性。”我回呛一句,没理会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迳自跑到窗边打电话。窗
外是每天看惯了的捷运站出口,这个时间还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回家的上班族男
人,推著婴儿车、还拉了一个小女孩的年轻夫妻、驼著背在出口的小空地整理废纸的
老婆婆,以及或蹲或坐地待在便利商店门口抽菸的几个年轻人;窗玻璃滤去了声响,
就像浏览一段极为日常、极为安静的生活影片,在他们身上看得到时间缓慢流过,却
又给人一种静止的错觉。
我常想像著尧结婚的场景,那个画面好像从国中开始,当他和那个女孩交往的时候就
逐渐成形。我可以想像尧穿着正式西装、一脸严肃却又难掩激动的模样,想像他转头
注意到我在看他时会露出的笑容,那种混著兴奋与尴尬的、不知所措的笑容;那时以
为还离我们很远的未来,如今却清晰了起来,若说当中没有一丝遗憾是骗人的,因为
我当时的确对他怀着一点喜欢的感情存在,但如今剩下的并不是嫉妒,也不是失望,
更没有所谓的怨怼——遗憾,真的就只剩下这个感觉。
就像当年的女孩说的,你怎么会帮一个喜欢的人送情书?我想,正因为喜欢,才会想
替他做这些事吧!甚至,不只是情书——
“快点把你的情话绵绵结束啦!我还要跟你讲喜帖和音乐的事,你要帮我设计喜帖,
别忘了喔!”手机里待接的长音持续响着,这边的耳朵则是他拉高分贝的音量。
脑中浮现的喜帖,上头印着尧和那个女孩的名字,是那种烫金的、制式的标楷体,但
念头一转,却又忍不住想像著如果换成自己的名字,和他并排著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感觉?脑子好像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失控,很容易因为某些单字、单词的穿插而跑
出各种画面;电话响声成了背景,带着某种催眠的频率,拉链般地扯开一整面异想。
正恍惚间,说话的声音却打断铃响而传了过来。
刚认识没多久的男孩,学,出了声。大概没想到我会主动打去,学的声音里除了惊喜
之外,还有种拚命想填满对话的感觉。
“抱歉,晚上没接到你打来的电话,那时候和以前的同学在吃饭,不太方便接。”我
稍微解释了几句,但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歉意,因为两人只见过几次面,上过一次床,
还没有进一步发展关系的打算。
“没关系啊!是那个你上次提过的,打算结婚的同学吗?婚期定下来了?好好喔!到
时候可以让我看看喜帖吗?我很喜欢收集喜帖,对婚礼一直抱持着浪漫的想像,可是
,我觉得那种事大概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吧!尤其台湾这么保守,根本不可能让两个
男的合法结婚,对不对?我去参加过同志游行,队伍里面也一直有要求同志婚姻的声
音,可是同时也会听到反对的声音,真的很奇怪。”学连珠砲般地说了许多话,我只
有在某几个停顿点应了声,没打断他。
我不太参加同志游行,以前抱着新鲜感和朋友去了一次——那个朋友就是尧啦!如果
不是他硬拉着,我根本不可能会在假日出现在那种场合,不但要抛头露面,还得在人
前大声喊口号,怎么想都不是我会做的事。
“对于结婚,本来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有些人是本质上地反对婚姻制度,觉得同志
要求婚姻,是一种向现有异性恋婚姻制度屈服的作法。这些事要辩论起来可没完没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尧,那个即将走入异性恋婚姻制度的男人。
“你好像很懂这些事,改天要跟我好好解释喔!”学在电话里的声音包裹着甜腻,不
过并不会让人不舒服,即使我们认识还不算久。
对于他一连串的问题,我没有一个个回复,一来觉得在电话里不适合,二来我也不想
太快让彼此之间产生亲密感;对感情,我一向不愿意过分投入,总是以一种保持距离
、保留自我的态度面对,我害怕那种掏空了自己的感觉,好像那样会失去自我、失去
在爱情里立足的位置,而必须完全受控于对方的情绪。
挂上电话时,脑子一直停留在学说过的某句话,刚才听到的当下没有特别留意,但这
时却突然像拓印般清晰起来:
“我对婚礼一直抱持浪漫的想像,却觉得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我也是啊!我也曾经对婚礼有所想像,在脑中勾勒出那些尧穿着西装、露出笑容的姿
态之外,其实我就曾经把自己带入另一半的角色里,而不是另一个女孩。所以成为新
郎的尧,他的兴奋、尴尬与不知所措,那些朝着我微笑的表情,都是因为我!
只是,就像学说的,我同样觉得那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只是与尧的婚礼,而是,
婚礼。
作者: tty51379 (蜗牛)   2017-07-16 00:26:00
推 文字简明流畅 心理层面的话可以多一些
作者: margotmargot (Tu est ma lune)   2017-07-16 00:51:00
作者: lroutya   2017-07-16 22:05:00
作者: polesirius (ff)   2017-07-17 16:09:00
我也曾经差点去当喜欢过的人的伴郎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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