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要好，也被同学们看在眼里，大家常没事起哄我们在一起，他也从不否认，还会
配合他们的打闹。当时的我其实对这种行为有点恼火，在这些不正经的玩笑里，他好像总
能如鱼得水的混过，我却得时时刻刻小心不要让自己摔出柜子外。或与其说恼火，更多的
是，那种“终究是美梦”的失落。
‘ㄟ干，你觉得小勋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忘记是什么场合，有个同学这么问我。
“应该不会吧！”我说。
‘ㄟ可是，他好像真的只有对你那么好耶。’同学说。
“哪有，他今天不也让你抄化学？”
‘喔~对耶！好吧，没事。’脑波很弱的同学，马上就被说服了。
说服了他，却因为这件事，让我开始注意小勋与我的互动，好像真的跟其他朋友不太一样
，他确实开了很多玩笑，我却开始怀疑，那些玩笑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真心？会不会就是
有那么一点机会、就那么一点点，他跟我一样，被不能诉说的性向束缚住，以至于他只能
用开玩笑的语气，讲出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会那么要好？”有一次买饮料时，我随口问他。
‘阿灾，孽缘。’
“我是说，为什么你会想跟我当朋友啊？”我不死心的继续问。
他想了一下。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笑点会变低、好像变得比较容易快乐吧！’他继续说‘倒
不是你多好笑，而是在你身边有种舒服的感觉’他告诉我。
这回答让人雀跃，让我知道我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而不是“刚好有这个朋友”，这回答
也让我加深了“他可能喜欢我”的错觉，我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开始脑补、拼凑出他喜
欢我的种种片段，而一旦有了这种认定，不管理由再怎么薄弱，都可以被解释为他喜欢我
的证据。
我开始相信，他是真的喜欢我。
高二下学期，是大家一直期待的毕业旅行。
我们自然是同一车、同一房。说到底，毕业旅行的行程就是毫无变化的三六九乐园，也是
我从小到大对毕旅唯一的印象。他会晕车，所以挑了游览车前面的位置，爱唱歌的他先是
在车上唱完几首歌，就开始晕车不舒服了。
“要不要睡一下，会好一点。”我问他。
‘不舒服，睡不着。’他的声音很虚弱。
“躺一下吧！”我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
他没有反抗，顺从的枕在我的肩膀。看着他紧皱眉头，我心里也十分难受，我揽着他的肩
轻拍背部，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
‘谢谢你。’他突然说，声音很细小，我却还是听到了。
“什么？”
‘谢谢你，有你真好。’他慢慢的说。
我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照顾他，过去好像都是他单方面霸气的为我着想。
望着他可爱的睡姿，心里暗自决定，若他真的是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我会竭尽全力的守
护他。
毕业旅行的夜晚，似乎不成文的规定都是晚上在饭店要好好痛饮一番，大家围再一起痛快
地喝着偷渡的冰火，觥筹交错间，藉著酒精的催化，大家一股脑儿地把过去没说过的话、
不敢说的八卦、升学大考的压力一起在这个时间点，痛痛快快的抒发。
老师晚点名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我们自由活动。我和他本来在喝酒，之后听说
其他房间有电玩，就放着他自己喝，自己串门子去了。深夜，我接到同学通知，要我把小
勋领回自己房间。
那一晚他吐得乱七八糟，而且几乎失去意识，最后只能由相对清醒的我，把他拖回我们的
房间。我帮他褪去他肮脏的外衣，却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洗澡。
“扶我进去洗澡。”他沙哑的声音。
“好…但你能自己洗吗？”不是我想做坏事，而是我认真觉得以他的精神状态，根本没办
法独自完成洗澡这个艰难的任务。
“帮我。”他简短的回答。
我轻轻褪去他身上的脏衣服，让他一丝不挂的呈现在我面前，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裸体
，虽然他的身体是我在好几个夜晚里意淫的对象，或许是他真的太狼狈了，在那个当下，
我对他毫无非分之想。
我心烦意乱的处理完他的脏衣服，再把他放到浴缸里用温水冲洗。大概是筋疲力竭了，他
顺从的让我为他冲洗。
“你喜欢我吗？”他突然这么说，声音很轻，我洗到一半却被这句话吓到停止手边的动作
。
“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喜欢我吗？”他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他慢慢的、却真
诚地说。
“你是认真在跟我告白吗？”我早就想过他可能会找个机会跟我告白，只是在这个时间点
，全身的泡沫和秽物，不清醒的大脑，我想不到比这个时间更烂的告白时机。
他轻轻地笑了，那是我见过最纯真、最没有心机的笑容。
“不是喔！我想，是兄弟的那种喜欢。”他转向我，眼里全是真挚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