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问起,这趟旅行的意义,我只能笑而不语。不是自视甚高、而是我自己也不知其
所以。嘴上说的机票便宜,其实是自己想逃避。想逃走而已。
前些日子,一个人毅然决然放下手边所有的事,久违的一个人旅行。第一次独身出远门
,困惑远大于兴奋,坐在狭隘的机舱里,数度怀疑为何现在出现在这里。半夜的飞行,心
跳不稳定。
抵达空荡的午夜机场,趴坐在桌子前,等待黎明、等待前行。翻来覆去、挨到耐不住性
子,索性跑到外头吹吹风,直到风吹那刻,旅行的感觉才油然而生。
坐在鸭川上,看着河畔上灯光熠熠、河道旁男男女女,我席地而坐。将近一年前,我也
曾经一个人坐在这里,那时候才刚真正从分手中释放。现在坐在这里,却感觉不到释放、
而是流浪,在美其名体验各种人生经验之中,其实我在找自己。约过几次炮、亲了几个吻
、吃完几顿饭、牵住几只手,日子好像缓缓流动的川流,偶尔翻滚、经常凝滞。几次形式
上要变成某人的男朋友,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悸动,想要不伤人的抽手,其实最应该做的
是在事情发生前适当的冷漠。
借由不爱确定爱,这个过程里,总觉得自己变成烂人。说到底,或许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喜
欢自己、更别说去接受喜欢你。于是走在大阪的街道上,拖着沈重行李箱的我,在雨中止
不住地流泪。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一事无成的自己。翘课窝在房间、匆匆做完实验躲回
房间,房间越是安逸我就越是疏离。想做的事情很多,浪费掉的时间更多,加减起来仿佛
行尸走肉,说起来,能让我开心的只有综艺节目的更新以及男人的肉体。拒绝再向挚友抱
怨,无良的我终究有点良心,不想总是当个负能量散发体,可是也提不起兴致高谈阔论,
毕竟现阶段我的人生无聊至极,周边能探访的馒头店与饭团摊已走过一遭,值得说嘴的只
有大腿好像细了一点。
这些日子累积起来的抑郁让我走在Osaka rainy blues里荒唐流泪。走到某个街角,看到
一个小学男童,躲在避雨处翻著漫画,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很感动。在更小的时候,我只知
道我日后要做什么,却没有想像过那什么中的生活,我站在目标上,四面八方都很空荡,
我不知道要往哪走。那个小孩有想过这么多吗?有人告诉他达成目标后要如何生活吗?没
有人能跟他说,因为这是他的生活。我可以教他去当医生、可是不能告诉他怎么当医生;
我可以帮他找老婆、可是不能告诉他怎么经营柴米油盐的生活。那我能告诉他什么?
或许,我能够告诉他的只有,你必须接受这样的自己。走在路上,微醺路灯下、看着来
来往往的红男绿女,我终于明白。你必须接受这样的你,正如同我必须接受这样的我、没
有肌肉的我、腿很粗的我、讲话很大声的我、容易感到厌倦的我、不喜欢社交的我、容易
后悔的我、太小气的我、喜欢男人的我。直到我真正接受了自己,知道怎么协调每个部分
的自己、修正自己、保存自己,我才能真正去接受新的人事物,新的你。
旅行结束后,回到这座孤单的城市里,也是要努力地放声呐喊。或许有时候我会陷入无
感痲痹、有时候会忧郁厌世,但我决定边摇晃边前行,勾勒出未来的轨迹。
我终于喜欢我自己,我也准备好要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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