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好久,这部剧怎么会搞得我简直失魂落魄,脑袋里整天都是它:傲娇的碎唸与白眼、
在打闹间胀红了的耳根、树林里脚踏车上被搂住却很不认真地拨开、夜里天台上被问及是
否喜欢时只是微笑着说你猜,还有房间里消毒擦药时安抚道放心,不疼,结果痛得要死。
不是说不疼吗。我说不疼你就信啊。
大概也就像歌词里提到痴恋般的微笑一样,都是悸动。
其实没什么在追电视剧的习惯,同志剧的话更是大概用手指头也数得出来吧,但只要有在
追的大多就这样给陷下去了。可能自己总是消化得很慢,看完一部之后总要漩在里面很久
、很久,在每一处心里早已能默唸出台词的桥段,一再地看过,一再地傻笑或流泪,那些
来回冲撞著胸腔的角落。
每历经一部就又不晓得削了多少血与肉下去了。
想起上一次追同志剧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明明该认真准备考试,却整天窝在房间里,一
部有五季共八十多集的剧竟也来回看了五遍多,随身听里更尽是剧中的插曲。
这次又怎么了呢?一个多礼拜的年假就都围绕着这部剧转了,在刺眼的电脑萤幕前键盘上
敲出这篇文的此时也反复放著片头与片尾曲。
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好像也恍惚了,突然发现剧里的那些片段与自己硬是隔了这么一大段的
距离。那些勇敢或炽热的傻劲、横著也要往前走去的执著,还能从自己这里找到吗?
想起在走廊教训别班流氓的那个桥段。事后,海被叫去了校长室,然后来到了放学时间,
镜头就这样带到从教室里出来准备回家去的因,他大概也脚下虚浮而心乱如麻,只是这样
失神地走着。
我可能永远记得他在楼梯口抬头看见海的那个表情,如实刻划了他在等待的焦急、以为海
再也回不来的一片空白、后来心头的大石子终于落下。
短短几分钟内这些来回冲撞的情绪,其实因根本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突然有这一阵翻搅
,而也就可能从这时起,他才终于发现自己在乎著个另一个人。
这无关性别或任何框架,更不急着为这一切去定义。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发觉自己的内心
是这么回事了。发觉自己会想要替他洗运动服外套上的血迹、跟他一起喝酒吃烤肉串、坐
上了他脚踏车后座、点早餐时自动包含了他的那一份、约他去钓鱼了。
“……欸……明天周六,一块去玩吗”
‘什么’
“……明天周六,一块去钓鱼吗”
‘不行,我有事,去不了’
“……那算了”
‘……成!周六去找你’
“……你不说你不去吗”
‘刚才风大,你听错了’
大概在第一段结束之后,便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多么勇敢的人了。觉得原来成长意味着丢失
了一部份的自己,再也不会那样奋不顾身,还不确定前方究竟有些什么就打定主意要把自
己给用力抛过去。
那四年里,每个月的纪念日我都做了卡片给你,就连你在英国交换的那一年也照样寄过去
。记得那年生日前,我私下四处联络你那些挚友们录一小段祝福,串成影片在当天给了你
。
你将搭上去交换的班机的前一天,我从台北省钱坐客运一路到高雄去找你,就为了与你度
过半天也好的时光,然后再搭回去。车子开动时我只是将头转向窗边一直哭到睡着为止,
大概也难为了隔壁的女乘客。
后来你跟我说,曾与你暧昧的那位系上男孩,也在那支生日影片里。
后来你说,你与部队里的另一位男孩相互说了喜欢。
其实剧情并没有哪里特别曲折或离奇,甚至一般可能会被认为有些俗气了。但在那些别扭
或生硬之间的,却是最原始的声响、气味与色彩,那些他们也未必说得上来的流动温度。
就这样发现心里突然间给对方永远留下了个位置了。
就像那个他们在屋顶上的夜晚,两个人拉了小凳子就这样坐着。多么安静又平凡的一个角
落,远方细长的两根烟囱兀自缓缓地吐着白烟。他们像是那时世界上唯一还醒著的人。
就在我家住下吧。
原来从无到有、从浑沌到安稳,大概就是直到在对方那里找到了归属的感觉,在远方流浪
了很久以后终于回来。
搭肩看着同一个方向,他们这样倚著彼此。时间就驻留在那个角落了,或者那个夜晚其实
一直没有结束。
像那两柱烟囱长长的白烟,一直向上绕去,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