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龙 菊》 第一章 现

楼主: mohiwa (磨豆三號)   2015-07-10 14:03:55
大家好,很久没在甲板上发文了,最近看到版上有一些创作,心血来潮,
把自已多年前的创作拿出来重修一下,是比较偏向奇幻文学的风格。
想说跟喜欢这种故事风格的朋友交流一下,目前修好了第一章,后面还在修文,
未来会慢慢分享,请大家不吝赐教。
另外,我自已做了网页好读版,如果不喜欢看黑底白字的话,可以到网页上看
【龙菊】网页好读版  https://goo.gl/cWywJl
    ---- 正文开始 ----
第 一 章 现
今年秋天来得早,九月中旬便已进入初秋,座落台湾南部一间拥有百年校史的祈宏高中
,新学年进入第二个星期,校园依旧是学生们充满朝气的吵闹喧哗。这所高中邻近山区,
校门口前是一条由城镇通往山区的四线道路,沿着大路约三分钟车程便可从燕巢方向、经
东岗山进入山群。说是学校靠山,不如说学校已驻足半山腰,此刻学生们上下学已经可以
感受到一点寒意。
祈宏高中所处的城镇,并非极为繁华的都市,不过地处山区与平地交汇处,为重要交通要
道,六、七十年来,举凡平地物质运往山中、抑或深山原住民要从部落回到平地,山林伐
木、高山蔬果、槟榔、水梨、高丽菜…等等,皆会在这座小镇稍作停留,小镇可说是平地
和山区联络的重要集散中心,因而也设有大型蔬果批发、木材仓库、登山客旅店…等商家

平志和小俊,是祈宏高中刚升高三的学生,自小以来,两人不仅是同班同学、亦是死党好
友,有着兄弟般的情谊。因为彼此父母也熟识,家又住得近,两家人常常彼此照应着对方

“哎…好想睡,每次上数学都这么闷,无聊死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教室最后一排
的位子上,平志小声说道。
“对啊,真受不了数学老师!”小俊接着说。
“数学还算好,等一下最后一堂课是地理课,光看那老头一直鬼念经,我就快要疯了,怎
样?今天要不要去练一下功?”平志接着说道。
“喂,你别又来了!上次翘课拉我去网咖,你妈发现是没对你怎么样,结果她跑去跟我妈
讲,害我差点没被打个半死!”小俊嚷着。
“上课不要讲话!”数学老师口里虽骂着,却头也不回地仍奋笔疾书在黑板上写着解题的
方程式,不时推了推鼻梁上粗重的黑框眼镜。
终于今天最后一堂课的钟声响起,两人收拾完毕,斜背着满是立可白涂鸭的墨绿色书面,
步出了校门往城镇走路回家。
“老头今天是怎样?讲个悄悄话也能听得见,耳力居然还没退化…”平志跟小俊唠叨著。
“算了啦,你管他干嘛,念几句又不会怎样。”小俊安慰平志说道。
“我才懒得理他!死老头!”平志一脚踢开了路边的汽水罐,抬头问:“喂!待会儿去哪
儿逛?”
“不知道。”小俊摇了摇头,看看手表,才五点半。此时路上冷冷清清的、偶尔听见大型
卡车迅速飙过的喇叭声及连带引起的略略震动,天色还很亮,不过路灯已露出微光。
“平志……”小俊说道:“你多少还是看点书吧,剩不到几个月要大考了!别再惹你妈生
气了。”。
“干嘛突然讲这个?我要是会念书,我就不像我了。”平志回道。
“那你至少也该有一科要考及格吧?”小俊担心回话。
“不要讲这个啦……”平志嘟嚷着。
这时,平志话还没说完,两人耳边一声巨大的‘叭…叭’声响起,分贝之大就像站在铁轨
旁等待火车呼啸而过一样,这辆十六轮的大型拖板车飞快经过两人身边,把两人吓了一大
跳,同时往路旁弹开,柏油路上的泥沙被车轮带起,顿时漫天风沙,两个人呛到忍不住直
咳嗽,平志更是忍不住直揉眼皮。
等待风沙渐静,两人还分不清方向时,小俊在烟雾迷漫中似乎看到前方有光点闪烁,他推
了推平志说道:“欸,你看那是什么?”
两人本是背着学校方向,却因一场风沙乱了方向,此时被远方闪烁不停的光点给吸引,平
志定了眼之后,说:“好像是在学校后山耶。”
学校后山,平时甚少有人烟,学生、老师、乃至附近居民们都因为害怕后山的死寂,平常
绝对是生人勿近的,要说这后山最令人不舒服的是,纵使炎夏溽暑之下,浓密的草丛和树
林仍然是安静得出奇、寂寂寥寥,听不见蝉声虫鸣、或各种鸟叫声,枝叶荗盛常常遮日蔽
月,加以万籁寂静,走在山里是极为容易迷失方向的。
“疑?那个是不是鬼火啊?”小俊奇道。
“你个大头鬼啦,鬼什么火?现在才几点,鬼哪有这么早出来的啦!”平志说道。
“可是人家不是说那里以前是乱葬冈,所以……”小俊此刻已越说越抖。
“屁啦,世界上哪有鬼?不信我们去看看!”平志说罢便想拉着小俊往回走。
“我,我……我不要去啦!我会怕…”小俊说著。
“走啦!胆小鬼!”平志拉着小俊硬是拖着他往学校方向跑。
祈宏高中的后山,是一片荒野草地,往后延伸的山区里才见茂密树林,因为山腰有一处农
家的私有地,种了一些芒果树,范围不是很大、数量也不是很多,近两三年来更由于农作
收成不好,所以果树都暂时被荒芜了下来,没人照顾遂成荒林。
再往深山进去已见山峦迭起,因此上后山的路,唯有学校后门那条弯延而上的小径。不过
这种荒郊野林,就连当地人也很少进出,更别说被荒废后的林地,也早不见农人采收的人
影,现下更是一片死寂。
在平志的坚持下,小俊怀着不安的心,尾随平志回到学校。两人回到校门,跟警卫兼校工
的石伯打了声招呼,说是要拿东西,石伯看他们身着校服,也就让他们进去了。
由于学校历史颇久、占地颇大,除了接近校门的几栋建筑物现在当作教室使用,隔着操场
跑道、靠近后山的地方,还留着两栋并排的老旧日式建筑,因为一直筹不到经费拆除或重
建,只好荒废在那儿。这两栋老房子各有两层、每层约莫五间教室,面对面而立,中间是
一条防火巷大小的通道,通道的底端才是直达上山的学校后门。
这两栋房子多以木材建造,房子大部份都已白蚁侵蚀,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加上年久失修
,破旧不堪的状况被学校拉了一条封锁线,禁止学生进入以防危险。上面一些悬挂在屋簷
的木片摇晃欲坠,两栋木造房子勉强支撑在原地,残存下来为数不多的窗户玻璃,则是爬
满了浓厚的灰尘及泥土,从外头能隐约地看到里头凌乱的课桌椅。
走在中间的通道上,两人往两旁窗户内看了看,天色已略为昏暗,故教室内的情况已看不
太清楚,前头则仍是一片静悄悄的,连风也没有。眼见后校门就在前方,但这极度安静而
诡异的气氛,让小俊不禁打了个哆嗦。
“喂,阿志,我们……还是回去吧!”小俊小声说著。
“怕什么啦?你很胆小耶!我们偷偷上去,说不定可以拍到灵异照片或外星人之类的!”
平志仍然很兴奋地想往山上冲。
小俊禁不住平志这样的兴头,只得拿出手机滑开录影模式,紧握在手中作准备。两人一前
一后,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到了学校后门,老旧的铁门居然没有上锁,平志“依呀”的
一声就推开了一个人的宽度,出了校门迎面而来就两人常常从教室远眺而见、那片比人还
高的芒草海,平志抓着小俊的手就想往芒草堆里闯。
两人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但随拨开一堆杂草往前几步,全身肌肉便越是紧绷。约莫又走了
数十步,此时从后方吹来一阵不常见的冷风,带起头上的芒草海一阵一阵的波浪,荒凉凄
凛的后山,此时天色已然昏暗,这风从背后吹来,一阵寒意从脚冲上脑门,小俊忍不住打
了个哆嗦,道:“怎么突然变这么冷?”
那风一路从校园往山上吹去,簌簌风声四起,吹得他们头皮直发麻,两人停了脚步,前后
四处望了望,后头远远传来木板吱吱摇晃的声音,万籁俱寂的草丛里,只听得见两个人的
心跳声。
上后山的路,先是一片芒草海、接着是芒草混杂着矮树丛,然后是约一层楼高、稀疏的果
树和灌木林,最后接到深山里才是茂密的森林。两人好不容易终于走到芒草海的尽头,眼
前山腰处是果树和灌木林,两人蹑手蹑脚前行,扒开最后一拨芒草丛,两人的视野刚刚扩
大之际,猛地一看,居然什么也没有。
“疑?没有东西啊?”平志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往前一站,跟在后头的小俊听得平志这
么一说,也跟着跨进果树林地,除了更前方树林和草丛外,的确什么也没有,这才放松下
来,却也开始抱怨起来。
“吼,都是你说要来的,结果什么都没有,害我刚才怕得半死!”
“哇塞,你这样就怕了喔?太没胆了吧!”平志忍不住取笑小俊。
“我,我……我那有?”小俊回道。
“疑?等一下,你听,好像有声音!”平志似乎听到了怪声音,
“什么?那有?”小俊疑惑问道。
“有啦!你注意听,好像是敲钉子的声音,你听到没有?‘叮,叮,叮’,你有没有听到
?你有没有听到?”平志边说边往声音来源处前去。
小俊静下来一听,果然从前面浓密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阵‘叮、叮、叮’的撞击声,清脆
而响亮,就像金属互击的声音。
“真的有耶,那是什么?”小俊略带颤抖的气声问平志。
“不知道……”平志禁不起诱惑,往前方踩着杂草快行,随着声音来越接近,他们越是紧
张,清脆的声响告诉他们一件事:就在前面了!
突然,两人眼前发出极亮的白光,刺得两个人张不开眼,就像从黑暗中突然有人开了灯一
样,没想到,在白光之中,所有的声音即刻消失了,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前面好像有人影
移动,接着又听到一个男人的说话声:“笨蛋,这样不够!再多用一点血……”
两人伏在一丛草堆下,正要把头伸出偷窥时,此时又被一阵强光盖住,平志和小俊便隐没
在白光之中。
*     *       *      *       *  
翊日,阳光不强,勉强照明了小镇,这是个昏暗的秋晨,学校正在第二堂课的时间,校园
里的空气却像蒙上了一层白纱,雾濛濛的气氛令人无法呼吸,操场上的跑道显得格外血红

“……曾经在国际奥林匹克大赛中,代表台湾拿下冠军的祈宏高中,今天早上却发生了一
起命案,根据目击者徐姓化学老师表示,大约在七点五十分左右,当她进到化学教室的时
候,发现有两名学生倒在凌乱的桌椅当中,警方和医护人员赶到之后,发现两名学生已经
没有生命迹象,目前学生的遗体交由警方处理,根据警方初步研判他杀的可能性极高。
由于两名学生身上没有任何致命性的伤口,但两人的手指头却都被砍断不知去向,警方还
发现两名学生的遗体明显比一般受害者还轻,初步检验后,推测两人是大量失血死亡,不
过因为遗体被发现的化学教室,没有留下大量血迹,所以推测化学教室应该不是命案发生
第一现场,命案目前还在持续调查中,学校方面暂时不愿多表示任何意见……”
在离记者现场连线不远处,一群围观的民众看着地上一名妇人的哭喊:“…阿志……我的
阿志呀……你死了……你叫妈要怎么办呀?呜………”平志母亲的哭喊,令人鼻酸、倒在
一旁的还有小俊的母亲,嗓子早已叫哑,昏厥坐倒,由丈夫扶著。
* * * * *
“你是石湛吗?我是刑事组长陈震彬,来调查上星期四的学生命案……”案发后四天,校
园还是一阵低迷,学生命案的真相未明,学校采取封口政策,全校上上下下受到影响,心
里都觉得毛毛的,一是怕凶手还藏在校园里,二是几天来校园的流言传说已甚嚣尘上,说
是后山上的鬼下来抓交替了。
警卫石伯正在川堂扫地,眼角瞄到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抬头一看,眼前一位合身的深色
西装十分挺拔、干练精明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迥迥有神的双眼,两条粗粗的眉毛却是一
脸稚气,如果换上高中制服,说是新来的转学生,一点也不突兀。
此时校工兼警卫的石伯怀疑且带轻蔑地从上而下打量一番,想着这个年轻人毛都不知道长
齐了没,居然会是警察?
于是石伯带着不悦地口气回答道:“唵啥都不知道……那天下午唵在门口扫地,那两果小
孩……就说东西放了在教室里,唵看他们穿着制服……就让他们进去了……后来唵回宿舍
煮晚餐,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墨有回家。”
一口山东腔,石伯原名石湛,老兵退下后到祈宏高中当警卫兼工友,他的脾气不好,学校
里是出了名的,十几年的老工友了,又加上年纪大、有些重听,在学校里,学生们都不太
想接近他,只有几个老师因为看他年纪大了,对他还颇为敬重。
“那你后来有注意到其他什么地方不一样的事吗?例如……学生的求救声?”陈震彬接着
问。
“……墨……墨有啦!……唵啥子都墨听到啦!”口音甚重的石伯一心轻视这个年轻警察
,十句有九句还故意加重乡音,说完又转身低头自顾自地扫落叶。
面对石伯的反应,陈震彬一时无技可施,心想着学校的监视器画面跟石伯说的大致符合,
此刻再问也只是重复确认罢了,于是不打算再盘问下去,最后只瞄了一眼川堂上的校舍位
置图,便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陈震彬走到教师办公室门口,身边正巧有两个女学生怀中揣著一堆作业簿经过,似乎也在
讨论著这桩命案。
“……我听说那两个学长,本来不是死在忠勇楼那间化学教室,是后来才被拖过去弃尸的
耶!”
“是哦?好可怕哦!那里…那里…那不是正好在鬼屋前面吗?”
“对呀!对呀!听说他们的手指都不见了,是被鬼咬掉的!”
“恶……好恶哦!不是说是后山上的日本鬼带着武士刀下山,然后拿刀把手指砍光光的吗
?”
“我也不知道,可是……哎哟…我不敢再去化学教室上课了啦……”
“怎么办啊…以后我不敢自已去上厕所了啦……”
两个女学生越走越远,陈震彬看到墙柱上“教师办公室”的小牌子,心想就是这里,准备
踏进之前,走廊外一阵寒意吹来,天上快速流动的乌云如滚滚洪流,往深山的方向奔去,
这时已然飘下雨丝,气温瞬间又凉降下来,呼吸中满是雨的气息。
陈震彬走进办公室,抬头只见墙上挂著“作育英才”、“春风化雨”等扁额,室内办公桌
整齐并排,桌上凌乱书本考卷却是杂七乱八堆放;窗外本就昏暗,办公室内只剩几盏桌灯
还点着,原来大部份老师们在教室里上课,空荡的办公室有三四位老师在一旁沙发上聊天

陈震彬原想再仔细观察办公室环境,没想到一位男老师警觉性发现有外人进来,立刻站了
起来便问:“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刑事组的陈震彬,这是我的証件,想来调查前几天的命案,有一些命案的细
节,我想过来再查清楚一点。”陈震彬表明完来意和身份,便见几位老师像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命案的确对每个人的影响不小,此时老师们看见陌生脸孔都多了几分戒心。
“哦,哦,没问题,不过现在正好是第一堂课,大部份老师都不在,可能你要稍等一下,
等老师都下课了,才比较好问。”方才的男老师回答。
“好的,谢谢。我想先跟各位老师确认一下,十一号那天……就是发生学生命案那天,不
知道最后离开学校的老师是哪一位?当天有老师值班吗?”陈震彬又续问道。
旁边一位个子娇小的女老师出声回答:“那天刚好在印高三模拟考的试卷,我跟白组长那
天正好留下来在整理试卷,我们应该是最晚走的。”
“妳们离开学校前,有没有发现学校出现什么人?或者……你们走之前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或学生回到学校?”
“这我倒不清楚了,我跟白组长在另一栋大楼整理考卷,整理完考卷,把考卷锁在柜子之
后,我们就走了……走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学生,我记得那天傍晚风沙很大、风很强,教
室的窗户一直轰隆隆响,好像刮台风一样…”
陈震彬大致问到的状况都跟监视画面大致相同,警卫石伯和几个老师跟被杀的两个学生在
命案前也没有任何交集,心想着要去命案现场仔细查看,于是接着又问:“那么化学教室
和后山,平常都是谁……”
“化学教室那几栋平时是归白组长管的,他现在应该在教务处……至于后山哦?那里连我
们老师都不敢去,哪里会有人靠近那边啊!”另一位老师热心插话道。
“……说到后山,我倒是想起来,我记得那天到停车场去拿车时,好像有看到后山有光在
闪……”先前发言的女老师似乎想到了什么。
“有光?”陈震彬好奇地问道。
“是啊,有光,不过只有一下子而已啦,那天我因为赶着回家给我老公做饭,也没去注意
,我本来以为是路灯坏掉,后来想一想,后山根本就没有马路,哪裸有路灯?该不会……
该不会是那两个学生吧?”身形的娇小女老师越说声音越是颤栗。
旁边一位年纪较长的老师忽然脸色大变,说道:“吕老师,妳不要乱讲话,我们后门平常
都锁得死死的,学生怎么可能跑到后山上?”
“我没有乱讲啊……我真的有看到光嘛!白组长后来比我还晚下班,他应该看得比我仔细
才对,后山平常那么安静,万一真的有坏人躲到那边的话,那我们……”
“老师!好久不见!”
吕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此时只听见众人的背后传来一个男孩声音打断了话题。大家目光立
即转往办公室门口,但因为室内光线不足,只有等到那男孩走近后,陈震彬这才能看清了
他的脸和身形,是个刚成年的男孩。
男孩身高约莫一百七十公分,大约只到陈震彬肩头,身材均匀而挺拔,圆润双颊微微晕红
,眉头疏浓渐层,十分好看,一双圆滚的眼睛,又黑又亮、水汪汪的大眼粼粼波光,眼带
笑意、略弯像月;尖挺的鼻子极像西方脸孔,玫瑰赭色的双唇上薄下厚,丝絮般发稍半披
耳际,嘴角微微上扬挂著一种亦正亦邪的微笑,细致的胡渣显然还没习惯刮;最令人引起
注意的是他一头接近暗金色的深褐色头发,如果不是室内昏暗,想必在阳光下将会更加闪
耀。
男孩的相貌极为出众,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如果非得形容,应该是说他有一股灵气、一
种无法形容却又令人眼睛一亮的俊美,陈震彬一时之间也觉得有股悸动赞叹著:“这个小
男生长得真好看!看他深邃的五官和白晰的皮肤,大概是混血儿吧…”
在这个俊秀的男孩面前,陈震彬不知怎地,居然浑身一阵悸动,好似一股暖流在体内上下
窜动,忍不住一阵脸红耳热。
“耶?意宏,是你啊?你回来学校看老师呀?”
陈震彬见得刚才回话姓吕的女老师语带惊喜,随即明白这个男孩是刚毕业的学生,回校探
望师长,接着又听吕老师问道:“学校还没开学吗?”
陈震彬见这个叫林意宏的男孩,跟在场的老师一一寒暄过,自已却傻在一旁,连工作都忘
了,直到这会儿那较年长的老师提起,才回过神来:“你白老师在教务处,你可以过去找
他聊聊呀,刚好这位警官也要去找他!你顺便带他过去。”
“谢谢王老师,我马上过去,各位老师再见!大哥,我们走吧!”
听得这个男孩说起,陈震彬才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打扰了!”
前往教务处的途中正巧下课钟声响起,许多学生纷纷离开教室,陈震彬和少年走在廊上,
突然听到身边有女学生尖叫道:“啊!是林意宏学长耶!”
原来是身边的男孩被女学生认出来,不一会儿的工夫,校园里已经引起一阵骚动,两人的
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女学生拥簇著,将两人团团包围、几乎无法前进,不一会儿身边都是
崇拜这个男孩的学妹们。
这群疯狂的学妹军团中,不乏前来一睹被喻为‘开校以来最帅的学生’的风采,也有人因
为曾见过他一面,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此时更是望着他痴痴出神,更有些刚入学的新生早
听得学姊之间的传闻,把这位来不及见面的学长说得宛若男神下凡,因此冲来一看究竟,
此刻早已是人手一支手机,不停疯狂地按下快门狂拍照。
“哇………真的长得好帅哦!”
“就是啊,难怪学姊说他是最帅的学长!”
“意宏学长!意宏学长!看这边…”话没说完,几个女学生拿起手机一直想挤上去和学长
合照,另一头因为挤不进来,所以纷纷一手举过头,想往人群里拍。因为天气昏暗,登时
闪光此起彼落,尖叫声不绝于耳,好像什么名人钜星出现一样。
“哎哟,好可惜,他已经毕业了!”
“就是啊,如果能跟他一起上学,那该有多好……”
陈震彬和林意宏完全被吵嚷的人声淹没,陈震彬这才体会到,原来他的名气还真不小,转
头仔细看他了一眼,发现他正好也在看着自已,心里一阵尴尬又把头转向前方,此时听见
身边有女学生问道:“学长,你要去哪里?”
只见林意宏微笑了一下,顿时灿烂如春,答道:“要去教务处。”
接着耳边又是传来一阵尖叫,两人参杂在人群之中行进甚缓,终于来到教务处的门口,陈
震彬见身边的女学生们还不愿离去,几次被路过的老师大声管教后,女学生们始终不愿散
去,直到最后一声上课钟响,女学生们才开始有人不情不愿地一批一批离开,陈震彬和林
意宏也没有多作理会,转进了教务处。
教务处是深长型的室内空间,林意宏领着陈震彬一路往里面走,到了尽头只见一张宽大的
办公室上,堆满书本试卷,一名中年男子埋首于资料之中,若不走进细看,一时还无法发
现有人在书堆里面。这男子身着土黄色衬衫,发色几已全白,额额上两道深而易见的皱纹
,脸型修长却两颊深陷、肤色十分苍白、坚挺的鼻子犹胜身边的林意宏,看起来就像吃不
饱的外国老人一般,此时那男人低眉深锁细读手上的资料,偶尔还推推鼻梁上的黑眶眼镜
,陈林二人走近后,陈震彬还来不及开口,林意宏却已先喊了一声:“白老师!”
只见那白老师的目光往上一移,急忙放下手中纸本,脸上皱纹顿时如水波泛开,笑道:“
疑?意宏今天怎么有空回来?怎么不先打电话给我?台北冷不冷,气喘有没有发作?”
“没有啊,想说大学还没开学,留在南部处理完事情再上去。”陈震彬站在林意宏的身后
,只听得林意宏回答的语气十分淡然,但姓白的教学组长却没有立即回话,沉默之中,陈
震彬注意到姓白的教学组长脸上略显惊讶的表情,不过一秒的时间,又转回满脸笑意向自
已问道:“这位先生你是?”
“你好,我是刑事组组长陈震彬……”陈震彬一边说明自己来意、一边注意到他的桌上摆
著一块牌子写着“教学组长白戍”。心里想着这位林意宏口中的白老师,原来叫做白戍,
虽然先前已将学校教职员的名单细细看过一遍,但先前同事所做各种现场采证报告以及监
视器画面,让他和同事一致判断是外来的人闯进学校犯案,和教职老师们都无关,因而对
于老师的名字倒也没有详记,只是隐约记得有个名字很特别的老师,是德国来台湾定居的
外籍人士,此刻见过白戍方才恍然大悟。
待陈震彬话毕,白戍笑意如旧,问道:“那么陈警官,您要到那间化学教室看看吗?”
“是,麻烦你!”陈震彬答道。
“那我们马上过去吧!我看看,我把钥匙放在……对了,意宏,先坐一会儿,我带这位警
官离开一会儿,回来再跟你聊。”
“好的,老师你们忙吧!我不急。”林意宏眼见两人从教务处离开,自已留在办公室内。
一路上,陈震彬仔细问过命案当天的情况,白戍的确和那位姓吕的老师同时发现了后山上
的闪光,不过白戍并不以为意,说道:“其实后山有闪光是很平常的事,那里以前就是一
片乱葬岗,胡乱埋了一堆尸体,时间一久,人类骨头里面的磷,飘到空中就会燃烧成火球
,以前都说这是鬼火,其实这个东西很正常,不过就是自然界的正常现象罢了。”
一路上白戍解释著命案那天傍晚情况,陈震彬听着白戍一口标准的台湾口音,想他必定是
留在台湾很久了,如果不去看他长相,光听声音是绝对分不出来他是外国人。
“那么,当天你曾注意过两个学生回到学校来吗?”陈震彬续问。
“本来我没看到,不过开车之前,我记得看到石伯正在骂两个学生,我现在回想起来才知
道他们就是前几天去世的学生……”白戍说完,神情低落了一阵子,像是不舍两个学生的
遭遇。
说到这里,陈震彬又问:“石伯骂他们什么?”
“大概是说他们在学校跑来跑去很不像话,大概是这两个学生刚从学校里冲出来,刚好撞
到正在巡逻的石伯。”白戍回答。
陈震彬心中疑虑著:为什么监视器的画面没有这些?于是陈震彬试探性地问道:“在哪里
看到他们三个人的?”
白戍回答道:“在化学教堂旁的教师停车场呀…”只见白戍停顿了一下,才续道:“那里
大概是监视器的死角,拍不到。”
陈震彬点了点头,心里思索著:如此说来,这两个学生最后见到的人就是石伯了,他的嫌
疑还是最大,他是警卫兼工友,想必也有每间教室的钥匙,但是在学生的尸体上和化学教
室里都没有采到他的指纹,看来犯案的人是趁著石伯骂完两个学生之后,才去追学生的,
只是…学生既然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还会被抓回来呢?石伯会不会其实是帮凶呢?
白戍回看陈震彬没有答话,想他正在思考,于是开口又说:“因为化学教室那栋大楼平时
很少有人经过,有的老师嫌远,就算是化学课,也只有要做实验的课才会跟我借钥匙去上
课,平常都被大家当作摆放教具仓库。”
陈震彬表示同意地“嗯”了一声,然后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不过电话那头并没有接,白
戍想是陈震彬要联络同事,正要放下手机的同一时间,两人已来到了命案的化学教室,白
戍说:“这间就是化学教室了!”
因为是命案现场,此时外面还用黄色警戒线封著,白戍只在外面等候,陈震彬进去之后,
东看西巡地堪查一番,发现和之前同事做的初步报告没有太大差异,地上是有血迹,却只
零星几滴,打破的窗口玻璃尽留在室内地上,血痕一路滴到教室角落,那角落便是两名学
生的最后陈尸地点。
陈震彬又走向那扇被打破玻璃的窗口,细细检查窗框、接着往外伸头一看,只见窗外紧接
著就是一小块空地,看起来就是刚才白戍口中的教师停车场。陈震彬往后山的方向望去,
已经可见两栋日式建筑,远望后山一片静悄悄的。接着又往窗口下探,只见地上也被黄色
警戒线围起了一小块范围,地上也是血迹斑斑,从户外到教室里的这条血痕判断,学生是
死后被拖进教室里弃尸的,破掉窗户更说明了就算凶手没有这教室的钥匙也是无妨。
陈震彬走出了化学教室,他见到白戍又问:“白老师,能带我到后面停车场看看吗?”,
白戍并无异议,说道:“可以啊。”
于是两人绕到化学教室的后方,也就是被当作教师停车场的一小块空地。因为命案关系,
学校已告戒老师们暂时将车辆停在校门口,净空过的停车场只有黄色警戒布条围在中央。
陈震彬拉起警戒线蹲下来查看地上血迹,那血迹倒也奇怪,血迹形成的路线虽然指向后门
和不远处那两栋日式建筑,但血迹一路只滴到停车场的正中央便停了下来,不再有血迹。
陈震彬推想:也许尸体是被载到这里才拖下车,丢进化学教室的?
陈震彬蹲在停车场中央思考未果,他抬头挥手示意让白戍过来,等白戍接近后,他问起那
两栋日式建筑物,白戍简略说明后,陈震彬便要去查看学校后山,白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说道:“我也带了后门的钥匙。”
两人便要往日式建筑方向前进,没想到才走到一半,后面就听见高跟鞋急跑而至脚步声,
接着传来一名女子大声叫道著:“组长!组长!”
两人转头一看,一名女子身着粉红色套装窄裙,短发略留到耳下,清秀的脸上带着一脸慌
张神情狂奔而来,跑到陈震彬面前时,额前发丝早已凌乱不堪,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让
白戍暗暗感到好笑,正当白戍一脸疑惑之际,陈震彬转头向白戍解释著:“不好意思,是
我的同事。”
接着陈震彬口气不甚愉悦地对那名女子说道:“小芬,妳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到?”
只听见这个叫小芬的女子一脸无辜,答道:“对不起!对不起嘛,组长。我今天睡过头了
,冲到警局才知道要过来调查断指命案,刚才开车过来还差点迷了路,问了好几个人才知
道这里怎么走……”
“我让小刘叫妳拿的资料带来了没?”陈震彬已然不悦问道。
只见小芬扒开斜背的手提包,一阵东翻西捡后,抬头傻笑:“…组长,我放在车上了耶…
…不过我来之前,问过李法医,他说他在其中一个学生身上找到一块沾到血的小铁片,好
像不是他们身上的……”
只见小芬话还没说完,陈震彬已打断了她,想着这种命案的细节,不适宜在白戍面前细说
,于是说道:“小芬,这些刚才我跟李法医通过电话了,不用再重复一遍,现在和我们一
起上后山看看再说。”陈震彬深知这个天兵伙伴的个性,一时半刻拿她没辄,现下只好带
着她上山,至少如果发生什么,也多一个帮手。
只见白戍拿出钥匙开锁,推开沉重的学校后门,三人踏上往后山的小径。一路上陈震彬留
心观察地上杂草,不时蹲下来翻看地上杂草倾倒的方向,心中思索著,虽然没有监视器拍
到后山的情况,不过从这些杂草被践踏过的痕迹判断,这条路应该近期内有人经过,而且
应该不只两个人,他拿起来手机时而拍下可疑的痕迹,并且交代小芬把可疑的地点纪录下
来,只听见同事小芬略略颤抖地问道:“组长,这里…这里这么可怕,那两个学生真的敢
过来哦?”
“什么事都要当作有可能,尤其现在小朋友这么难捉摸…总之先纪录下来吧,回头再请同
事再过来堪验一次。”陈震彬答道。
“可是组长……我有点怕。”小芬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道。
陈震彬这时听见小芬这么说,神情不悦回答道:“妳自已当警察的,怕什么?”于是陈震
彬不理会小芬,转头向白戍问起这条小径:“白组长,这条路平常都是谁在使用?”
白戍指著远方一小片树林,答说:“那边本来种了一些果树,以前还偶尔会看到那些农家
开着小货车从另一边上山采收,可是因为这几年来收成越来越差,所以那些农民后来就放
著不管了,现在应该也荒掉了。”
陈震彬心里灵光一闪而过,续道:“哦?还有别的路可以上山吗?”
白戍比划了一下远方,回答道:“那是他们农家自已开的小路……我们校门口那条四线道
一路往山里面行驶,半路上有一个可以转进来的岔路,不过都是私人用地,我们平常没事
也不会走那条路,别说这镇上的其他人了,对于后山那一区……我想连农地的主人也是能
少去,就尽量少去吧。”
小芬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只见白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讪讪地笑说:“别说这位警官妳会怕,我们平常也很怕接触
后山,就算不是因为那些鬼故事,深山里面的杂草和树林,其实很容易迷路的,别看后山
的山势不高,镇上每年都会传出有人在山里失踪…居民都说是被魔神仔骗走了。”
听到白戍这样一说,陈震彬心里估算著回到警局还得请同事开始调出几个路口的监视器画
面,看看是否有何可疑的车辆从另一边上山,念头方定,三个人已来到芒草海的尽头,拨
开草堆已见那堆无人整理的果树。
眼尖的陈震彬看到其中一栋果树,似乎有树枝被折断,他急步上前查看,发现脚边的草堆
里居然一片血迹,他心里一惊,想着:莫非这里才是学生遇害的第一现场?
只听见一路跟着在后面的小芬,惊呼出声:“组长…这是血吗?”
陈震彬本想抬头责骂她何必多此一问,没想到小芬却指的不是自已脚边发现的血迹,而是
旁边一条通往更深山的小路,因为那小路早被芒草和落叶掩盖,是以一时难以察觉。陈震
彬随即冲上前去,因为不敢直接触碰证据,用手机刷刷拍了几张之后,从西装口袋掏出一
支笔来拨弄地上叶片,又仔细参看过血迹周遭的泥土痕迹,想着这小路是被人刻意掩盖的
,登时知道案情有了重要进展。随即又拨了通电话:“喂?小张,我和小芬在祈宏高中的
后山,你带着几个人和李法医再过来一趟,我们可能发现新的证据。唔…是,要快!”
“组长……这是?”小芬问道。
陈震彬说道:“我们大概找到另一个现场了。”
白戍这时问道:“陈警官,那我要一起去吗?”
陈震彬回答道:“等我的同事到达,也要一段时间,如果您不急的话,我想你对后山的地
势比较熟悉,希望你能帮我们带个路。如果发生什么事,请你尽量躲在我们后面。”
“那…好吧。我们再往前走,上面还有一个小神社,是日据时代留下来的。”白戍说完脸
上显出略为惶恐的神情,但还是转头进入草丛,带领二人往后山前进。穿过果树林和草丛
后,已到半山腰,眼前是一片更高大的树林,与方才的果树林不同的是,果树林为了采收
方便,树木最高不过一层楼,一般农民最多架上梯子,便可爬上树头。
但眼前这片树林却像是已在此山生长多年,一棵棵犹如参天巨木,几乎高过四五层楼,树
干又粗又直,顶头树叶极为荗密,和后方不过数十公尺远的果树林截然不同,一时间恍若
进入原始森林,林荫之中只有几处日光熹微照射。
三人遂行数十公尺后,地上出现一条穿梭于树林直上山林的石板小路,这些石板已严重磨
损,但仍不难从石板旁的黄土隐约看出一条小径,随着山势曲延形成一条弯弯曲由的石阶
步道,往前淹没在前方薄雾初起的山林之中。
陈震彬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虽已接近上午十一点,这里环境犹如清晨傍晚,虽可见物
,却是昏昏暗暗,头上林荫之浓密可见一斑。
陈震彬又查看地上痕迹,石阶上出现著三三两两的血迹,一路滴往向石阶上方。心想着这
里环境并不是十分明亮,又加之学生命案缘故,神情开始凝结紧张,虽然不是因为什么山
林野怪而教人害怕,但如果有重大刑犯躲在上面,对方多少人马、有没有武器、藏身在哪
里,都是状况不明。一但发生警急状况,三个人想要躲避,也没有什么地方适合藏匿了,
更何况身边两个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是神经大条的天兵,若要对峙,只怕胜算也不太
大。
在陈震彬踌躇不定之间,小芬吞了吞口水,语气不安地问道:“组长,我们…要上去吗?

考虑到目前人手不足,陈震彬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不,我们不上去,我们只有三个
人,如果这样冲上去,我担心发生意外,等小张他们到了再说吧。”
小芬听到陈震彬这样一说,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仍然无法掩饰脸上的紧张,陈震彬看到
小芬不安的神情只暗地里摇头,便对说小芬说道:“我们周遭巡视看看,尽量把现场状况
纪录下来,等小张他们到达,我们再一起上去。”
小芬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往地上血迹拍了起来,陈震彬转头跟白戍说:“白组长,真抱歉
,还要麻烦你跟着我们等一会儿。”
白戍看到眼前紧张的气氛,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我知道这很重要,我也很想知道是
谁害了两个学生。”
陈震彬又问:“石阶上面是什么环境,你能描述一下吗?”
白戍点了点头说:“这里传说以前是日据时代的刑场,后来山下盖了军事学校,就是我们
学校的前身,就常常有闹鬼的事件,弄得日本人都不敢来这间学校读书,结果只好请了当
时最有名的法师,在山上盖了一间神社,说是可以镇压……”
“组长,你来看,树干上有铁钉耶!”白戍还没说完,小芬在一旁指著树干叫道,陈震彬
和白戍走向石阶旁的数棵树干,仔细一看,上头的确有铁钉残留,为数不多,有的还残留
著一两根稻草。
白戍解释道:“哦,这是日本以前流传的一个传说,如果想要对付自已的仇人,只要编一
个小稻草人,写上对方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和地址,凌晨一点到三点左右,来山里找一棵
树,把小草人的手脚钉上五寸长的铁钉,据说就能咀咒对方很快死掉,就算不死也会发生
意外或生病,弄得半生不死的…他们叫这个‘丑时祭典’,我想那个铁钉就是当时留下来
的吧。”
小芬听后有些害怕,续问:“为什么要一点到三点?”
“他们说凌晨一点到三点是中国人说的‘丑时’,有一种说法是子时是阴阳交替、阴盛阳
衰,但其实丑时的阴气更重,如果挑选丑时来钉草人、咀咒别人,是最好不过的了,再加
上……再加上这山里从前死过很多人,是很阴的地方,阴时阴地,下咀咒的人心肠又不好
,所以据说来这里作法的效果最好。”
“真可笑,这真的有用吗?”小芬嘴里耻笑,口气却略略发抖,不愿再多问下去,显然她
心中已对这传说和山上死寂的气氛感到害怕。
白戍答道:“有没有用也是看自已信或不信罢了,我刚来这间学校时,查过这座山的资料
,记载过这座山曾是原住民们口中的圣山,后来日本人来了,在半山腰和日本人开战,原
住民们因为不懂战术,又没有日本人的枪炮,不到几天,日本人就把住在山上的原住民全
都捉了起来,集中刚才那片芒草海的地方枪杀之后就地掩埋,后来日本人发现,这片山腰
的军事位置非常重要,所以在山脚建立起军事学校,连带把我们城镇发展起来…”
陈震彬对传说和历史并不感兴趣,白戍的故事还没说完,他便打断了白戍,又问了一句:
“白组长,你不是台湾人,这么会对这块土地这么了解?”
白戍当下没有马上答话,只是干笑了几声,续道:“我是德国人,但从小就对中国文化很
有兴趣,留在台湾也有十几年了……虽然和家人也去过中国西南山区住过一段时间,但还
是最喜欢台湾的环境。”
白戍的话才说完,又听见小芬在旁边草堆里大叫:“组长,你快过来,这里有一支手机!

陈震彬一听便急忙冲向小芬所站的位置,在离石阶一小段距离的草丛里,她左手拨开草堆
,地上果然有一支萤幕已破裂的手机。他立即拍了照后,从口袋里抽出白色胶质手套,捡
起手机来回按了几次一旁的按钮,试了几遍,手机已然损坏,动也不动,他拆开手机外壳
发现里面电池、记忆卡和SIM卡都已被拆光一空,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跟命案有关,他总不
愿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于是开口问道:“小芬,你有没有带证物袋?”
“有,有,有,我一直放在包包里。”小芬急忙拿出透明夹炼式证物袋交给陈震彬,陈震
彬把地上的手机收进袋子后,已经听到果树那头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原来是同事小张带着人已来支援。
陈震彬把情况大致交代过后,前来支援小张操著台语说道:“组仔,我看还是先上去看看
,不然咱在学校找到快翻过去了,也无三小路用。”
几个警员同声附和之后,陈震彬便决定与众人一起攻上石阶,便跟白戍仔细询问石阶上面
的地势环境,白戍说:“石阶走到底,就是一块空地,里面一间小小的神社,高度大约只
到一个人的身高,神社很小,应该是躲不了人。”
陈震彬点了点头后,对白戍说:“白组长,麻烦你回学校去吧,留在这里,有什么状况的
话,我们一时也照顾不到你。”
白戍听完皱了一下眉头,好似思考着什么,但随即恢复神情,说道:“也好,我也还有客
人,我先回学校,陈警官如果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再过来教务处找我就是。”
陈震彬正要转头指挥同事如何一起攻上石阶,又听白戍不放心地开口说道:“陈警官…”
陈震彬听到白戍呼唤,转过头听他。只见白戍续道:“有件事要麻烦你帮我留心一下…”
陈震彬好奇问道:“什么事?”
“上面神社里摆放一尊神像,原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不过那神像……有点历史了
,也算是历史文物,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你留意看看,别被什么人敲坏或打碎了。”
陈震彬当下只觉得奇怪,这个白戍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去关心什么神像,一旁众人已拿出
防弹背心准备整装,他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草率地答应了白戍一声,便和众人一同
穿载上防弹衣、双手紧握警枪,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踏上石阶。
一行人缓慢向上迈进,约莫十来分钟,便已见到石阶的尽头,据白戍描述,石阶的顶端连
著一块平地,平地正中央是神社,空地周遭又是一片密林围住。
陈震彬不敢大意,在石阶上探头往空地瞄了几眼,眼见没有动静,才大胆领着众人一起上
了空地。
才刚踏上空地,便可见到入口两旁各矗立著一根木造的门柱,顶端垂著残破的白布,像是
庙前的那种牌楼,不过年代久远,只剩两根柱子残留原地,柱面上隐约看得到残留的暗红
色油漆,长期经受风吹雨淋,现只能看到一两块小面积斑驳残留的漆痕,两根柱子早已腐
蚀毁损,白蚁蛀过的洞,大大小小清晰可见,即便山里无风,柱子亦是摇晃欲倒。
这块空地并不大,大约是五十公尺见方的黄土平地,正中央堆砌几块白色的大石板,看来
是神社的地基,整块石造地基也不过三公尺见方。神社真如白戍所言,规模不大,如同台
湾乡间可见的小土地公庙一般大小,但神社不是石造的、全由木头穿插拼接而成,未见一
根铁钉,小神社下面怕下雨积水会侵蚀木头,离地面架高了约三十公分的距离,因此神社
的屋脊正好和一个成年人同高。
木造神社屋顶漆作深褐色、采双重簷,神社本体则是原木颜色,由于离地还有一段距离,
底下长著几丛杂草已然荗密,几乎长到了神社一半高度。
神社屋顶布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藤上还有几朵刚开的紫色小花,树藤紧紧抓住神社不
放,围着神社绕了几圈,就像用铁链锁住这间神社一般,如果不是座落在空地中央显得突
兀,被淹没在一堆绿色植物之中的神社,如果不仔细找看,是无法轻易发现神社的。
从神社往回看,石阶上来处算是门口,再向外看虽是一片林荫郁郁,但隐约可见到山脚
下的祈宏高中,神社空地左右后方三面树林,像是“ㄇ”字形紧紧围着空地,厚重的树叶
一层又一层盖著,如同树叶织成三片又浓又密的树墙,蓊蓊郁郁将神社围住,使人无路可
退。
三面围绕空地的树海,由于没有什么虫鸣声,加上初秋季节,山上已有些许淡雾,使得木
造神社潮湿阴暗,飘出淡淡的木头霉味,陈震彬用手向左右一指,众人会意分作左右两路
前往空地两边树林里查看,陈震彬则带着小芬往后方的树林走去,由于神社极小,陈震彬
判断里面无法躲藏任何一个人,不过草草往神社里面一扫而过,没有发现异样便往后方树
林走去。在后头的小芬对着神社拍照取证,无意间问了一句:“…奇怪,怎么没有神像?

她这一句话,让陈震彬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头又回头来到神社前,探进神社仔细查看了
一番,小芬见组长又回头查看神社,于是问道:“怎么了?组长,这神社有什么不对劲吗
?”
“小芬,你把神社里面拍清楚一点,也许将来会派上用场,拍仔细一点。”小芬不明究底
也不敢再多问,把神社里里外外拍了一遍。
原来方才陈震彬重新查看神社里面,才发现布满蜘蛛网的神社内部,地上沉积多年的灰尘
堆竟有一块没有灰尘的圆形,他便知道神像被偷走了,而且必定是刚偷走不久,如果真像
白戍所言,这里早已荒废多年,又怎么会留下如此清楚的痕迹。
虽然陈震彬并不特别在意什么文物不文物的,只是对于刚在山脚下白戍特别交代神像一事
起了疑心,不过眼前查命案线索才是主要任务,于是又往神社后面树林走去,方才要拨开
树丛。便听到有同事在呼叫,他和小芬朝声音赶去,原来是有人在神社左方的树丛底下发
现一条被掩没的石板小路。
“组长,我们在后面石板路上发现血迹,完毕。”一个同事在对构机里传来。
“收到,说明目前位置,完毕。”陈震彬抓起对讲机说道。
“神社十点钟方向,步行二十公尺,完毕。”
陈震彬按照方位和小芬钻过树丛,果然发现浓密树丛下藏着一条被杂草覆蓋的小径,就
像石阶一样,也全是用石板舖成的一条路,拨开叶墙后,前方数十公尺处还可瞥见有一座
石台,陈震彬心系命案,途中一度蹲下查看石板路上血迹的形状,发现血迹不像石阶上或
化学教室里那种三三两两滴落的样子,而像是大量出血后泼洒到地上的样子,不过血迹图
样十分混乱,故而研判是受伤的人在逃途中又跟人打斗过程,伤口里喷出大量的血。
查看血迹的同时,他不禁留意到地上的石板和刚才的石阶不太样,这里的石板大小约三十
公分见方,四个角落多了一个简易的图腾,两个角落很明显一只是龙一只是虎,另外两角
像是龟形,但确多了一条弯曲的线;最后一角则是尾巴极长的鸟。
石板中心有一块下凹的圆形,有点像摆放圆形喜饼的盒子,中间下凹著一块圆形,不过凹
得没那么深,不过浅浅一圈。圆形中央则是刻着一只翅宽脚长、振翅高飞的鸟,尖嘴细眼
倒有点像鹤,一路舖往石台的途上,每块石板大小形态和四角的图腾完全相同。
陈震彬起身朝着前方走去,约莫数十步的距离,是另一片用石板舖成的地基,不过上面不
是神社,而是一座用巨大的正方体石头堆砌起来的平台,陈震彬留心数了一下,这石台一
共五层,下宽上窄,往中间缩减,像是一座小型的金字塔那般,不过高度只到腰际,上面
也不像金字塔那样是尖锥形,是一个平台。
这石墩平台的桌面,在四个方角处又矗立著一根短石柱,约莫一个拳头高度,上面刻着和
地上石板一样的图腾,四根石柱朝向中心处各刻着一条小凹槽,像一个小沟渠通往石台正
中央,石台正中央没有看到鹤鸟的图腾,而是一个圆形向下的窟窿,像用来摆放什么东西
的凹槽。
此时李法医和同事已在石台四周不断采证,待陈震彬靠近查看的时候,才看到石台中央的
凹槽窟窿竟然堆满了一堆人类的手指,大小不一,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
就像有收集狂把一个人的十根手指堆收在这里一样,而且凹槽里手指数量一看就不只十根
,只见李法医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收进透明袋中,他向陈震彬说道:“看形状大小,
应该是两个小朋友的,不过这里只有十八根,还有两根还在找。”
陈震彬点了点头,仔细查看石台上的状况,手指移开后,中央的凹槽全是凝固的血迹,他
拿起手电筒仔细一探才发现,血迹是从四根短石柱中,经由小小的沟槽流往中央集中的,
中央的圆形窟窿俨然就是一个集血槽。
突然此时有同事在一旁的草丛里喊了一声:“在这里!” 陈震彬听闻呼喊声,走近一看
,在一旁的草堆里,同事指著血迹斑斑的地方,出现两根手指。李法医此刻也走过来迅速
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用镊子夹起手指装入袋,只见李法医沉默了一阵子之后,跟陈震彬
说出他的观察:“组长,这个命案不太单纯耶,不像一般凶杀命案。”
陈震彬听得李法医这样说,回答道:“我看也不像一般凶杀,一路上的血迹,有被害人想
要逃走的迹象,看这边的情况还像是有过争执打斗。石台那边……很少听过凶手先砍手指
然后才要杀人灭口,砍人手指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收集人血,那也不太合理,倒有点像…”
“邪教的仪式吗?”小芬在旁听见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心里又联想到刚才在山下听白戍
说的那个‘丑时祭典’的故事,身体不禁打了冷颤。
但李法医却说:“不是妳说的那个,我刚才是说这里二十根手指里面,有五根无名指!”
听到李法医这么一说,陈震彬和小芬都忍不住‘蛤’地一声惊呼,小芬又问:“李老大,
你是说?”
“我再拿去仔细比对一下,还有血迹样本我要再仔细检验过,目前我只能推测有第三个受
害者,而且应该是中年男子。”
陈震彬和小芬一脸不解、对看了一眼,李法医于是拿出一个装手指的袋子续道:“这无名
指的根部一圈颜色比较苍白,应该是长期戴着结婚戒指的关系,还有它的指甲长度也跟其
他手指不同,我还在指甲里看到一些粉末,所以我判断不是那两个学生的。”
经李法医这么一说,陈震彬决定下令封锁后山,并且和李法医等人四处又观察拍照存证,
约莫中午时分,几个人才大致把现场都采证完毕,陈震彬拿起来电话交待同事调阅学校周
遭的所有路口监视器画面,此时后山上的神社几乎已经可以判定和学生命案直接相关,而
且李法医有八成把握是命案的第一现场。
陈震彬交代完毕,只听见李法医又跟陈震彬说了一句自已的忧虑:“组长,虽然看起来像
是第一现场,可是这里的流血量全部加起来,可能还不到成人的四分之一。”
陈震彬觉得奇怪,对李法医又问:“什么意思?”
“一般成人全身上下的血量大约是三千五到五千西西,可是我昨天替两个小朋友验尸的时
候,看他们体内的血量加起来剩不到五六百。这里现场加上一路走过来的血迹……恐怕有
三分之二的血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李法医仔细地说出推断,陈震彬越听越觉得自已陷入
谜团之中,这时他抬头看着小芬在一旁用手机在查资料,不禁好奇地问道:“妳在查什么
?”
“没有啦,组长,我只是很好奇神社里到底拜了什么神?因为刚才白老师不是说那也算是
文物,所以我想说上网查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小芬答道。
“那妳查到什么了?”
“很奇怪耶,组长。网络上没有任何跟这座山有关的资料,连我查祈宏高中的校史,都没
有提到后山上的神社。”小芬不解地回答。
“那你查镇上的地名呢?”陈震彬又问。
小芬随即熟练打出小镇的名字,手机也只是出现小镇的介绍和历史,完全没有提到白戍口
中所说‘原住民的圣山’或者任何跟后山上的神社相关的资料。
陈震彬越听越奇,心想就算再没没无闻的小地方,网络上总会有那么一两笔相关的关键字
出现,网络上不但连后山神社的资讯都查不到,就连整座山头的介绍也几近没有出现,几
个介绍小镇历史的网站更是完全没提到和后山之间的地理关系,就好像……就好像有人故
意删掉所有这座山头的资料一样。
陈震彬一时间无法参透其中的关连,却见天上乌云皆已散去、烈阳已在头顶直射,同事们
无不开始挥汗,他想也差不多处理到这边,便在对讲机里喊了一声:“收队。”
于是一行人从石台撤回神社的空地上,大家在空地上整理一下证物,准备缓步下山,陈震
彬尾随在后,离走前看了一眼神社,猛地想起了石板路上的图腾,他拿起手机滑了几下,
输入“龙、龟、虎、鸟”等四个关键字,没想到跳出了“中国四兽”等字样。
陈震彬接着又以“四兽”、“祈宏高中”和“神社”作为关键字查询,滑过几十笔资料后
,赫然在一个个人部落格当中,发现了小一段内容写着:“……婶婆的果树种在祈宏高中
的后山上,我和表姐、舅妈一行人,先到了后山上的小神社徒手拜了拜,希望山神四神兽
爷爷能够保祐婶婆的芒果树长得又高又大……”
“组长?组长?”此时只听见前方的小芬唤著自已。
“啊?什么事?”陈震彬答道。
“山下的同事回报说那个工友伯伯刚才在寝室里上吊自杀了。”小芬回答。
“什么?”陈震彬惊道,又说:“我们快下山。”
于是等到陈震彬和小芬一行人赶回到祈宏高中的校园,小张急忙冲过来跟陈震彬报告,
说:“组仔,我们在校友的寝室发现一些东西。”
陈震彬听到小张一说,立马回答道:“我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跟着小张的脚步,来接近校门口的一间房门,门口还绑着一条黄狗正对着自已
狂吠,此时门口已站了两位同事,看到陈震彬到来,上前报告:“组长,里面情况怪怪的
,你还是进去看一下。”
陈震彬点了点头便走进房间,房间的布置倒很简便,看得出来是学校为了体恤石伯,特别
留了这间离校门口近的房子给他当作宿舍,房间里就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和一台电
视,里面还有一扇门,看来是卫浴设备。另一位同事在陈震彬身旁指着床底下一只皮箱,
说道:“组长,你看看。”
陈震彬仔细往皮箱一看,里面有两垒千元大钞用橡皮筋捆绑着,但上面几张纸钞沾满血迹
,不难令人联想到学生命案,这时从浴室里走出一位同事,提着透明袋子,装的又是一根
手指,他和李法医对看了一眼,李法医拿着袋子仔细看过之后,对着陈震彬说:“应该是
学生的。”
接着陈震彬走进卫浴一看,石伯的遗体已经先行搬离,毛巾架上还缠着石伯用来上吊的床
单,不过是简单地扭成一条粗厚的绳索,却以足够让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伯伯窒息,陈震彬
从石伯的寝室走出来,留了李法医在里面继续采证。
他心想如此一来,两个学生的二十根手指全部找齐了,但又多了第二十一根手指不知道属
于谁的,之前也没在监视器画面发觉任何石伯可疑的身影,如果学生的死真的跟他有关,
三个小时前和他在川堂对话时,应该就会发现异状的。想到这里,他交代了一下小张把刚
才的监视器画面调出来看,小张点了点头便往校警室去。
此时,石伯自杀的消息已经在校园里传开了,封锁线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学生,在人群里
一个较高的人影,拨开一撮撮的学生,喊著:“都回去上课,围在这里看什么?”说话的
人是学校的训导主任,而站在一旁的是祈宏高中的王校长和教学组长白戍。
训导主任把围观的学生都打发走之后,陈震彬跟身边的同事低头交代了几句,同事点了点
头,他走向校长方向,低声跟校长说:“王校长,我想这件事还是尽量低调一点吧?”
那姓王的校长,年近五十岁,早已满脸愁容、焦虑不已,听到陈震彬这么一说,立即表示
同意:“当然,当然!我不也想让学生家长们担心。”
陈震彬又转向白戍,说道:“白组长,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白戍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陈震彬和白戍撤到了一旁,陈震彬开口问道:“白组长,还是要请你跟我回警局一趟了,
还有那姓吕的老师一起。”
听到陈震彬这样说,白戍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回答:“那好吧,看看我能帮
得上什么忙。”
于是陈震彬交代小张,用小芬开来的自用车先载两位老师回警局,因为两位老师目前只是
以证人身份回警局协助调查,不是嫌疑犯,用警车搭载的话,怕会给两位老师造成不好的
形象,小芬在旁开口问道:“组长,那我怎么回去啊?”
“妳坐我的车。”陈震彬回答道。
只见小芬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哇。”
安排妥当之后,李法医和另一个在石伯寝室蒐证的同事,两人也正好将房门上锁,并用黄
色警戒线封住,李法医说著:“组长,差不多了。”
陈震彬看看手表,这一闹腾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便和同事小芬上了自已的黑色休旅车,正
要开回警局,没想到两人车子才缓缓接近校门口,却见门外站了一个男孩,陈震彬仔细一
看,原来就是刚才那个气质不凡的英俊男孩。
此时,只见林意宏把自行车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朵粉红色的花朝自已走过来,林意宏满脸
笑意、一把将手中的花伸进车内,陈震彬和小芬被林意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都吓了一跳,
林意宏笑道:“陈大哥,这花送给你!”
陈震彬一脸狐疑地问道:“为什么送花给我?”
林意宏此时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没有立即答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又开
口说道:“也没什么啦……刚刚在马路边发现了这朵花,开得很灿烂,我就顺采了下来,
因为我一会儿还要骑车,怕会把它捏烂了。”林意宏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又续道:
“…这种菊花叫做矢车菊,香味不像玉兰花那么浓,但是好闻得很,你可以放在车上,啊
……我还有急事快要来不及了,改天再见吧。”
待陈震彬接过林意宏手中的花之后,林意宏转身去牵刚才靠在墙边的自行车,一脚跨上了单
车,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头笑道:“四神兽……”
陈震彬和小芬对看了一眼,陈震彬问道:“什么四神兽?”
只见林意宏说道:“…我听白老师说过,后山上供奉著一尊四神兽神像,神像被偷,白老
师一定急得不得了。希望陈大哥能帮忙找一找,白老师一定会好好谢谢陈大哥的!”林意
宏话才说完,陈震彬内心微微一震,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只见林意宏不再续讲,只是再度扬起一丝浅笑,瞬时百媚横生,又见他拿出手机瞄了一眼
,说道:“…我要赶快出发,陈大哥,我们很快再见哦。”于是踩着自行车,一遛烟就不见
人影。
这下陈震彬被搞得一头雾水、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看着手中这朵形状特殊的花,淡淡发
出清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菊花竟是由好几朵小花拼合的,跟绣球花有异曲同工之妙,只
不过这矢车菊的花瓣末端呈现锯齿状,花心略略透出清亮光芒,粉中带白,阳光之下显得
透亮,的确是好看极了。
“这个男生长得真英俊!”在一旁的小芬赞道。
陈震彬听到小芬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突然脑袋一片雪白,惊道:“他怎么知道神像不
见了?”待他想下车追人的时候,早就不见林意宏的身影了。
作者: seawalk (seawalk)   2015-07-10 14:18:00
耶是首推
作者: franktaylor (把回忆放心里。)   2015-07-10 14:58:00
好长的一篇文章…
作者: Assassin520 (小小鹿)   2015-07-10 15:25:00
其实凶手就是帅学长对吧!
作者: abc6791665 (简三毛)   2015-07-10 15:34:00
新文章不错唷!!推
楼主: mohiwa (磨豆三號)   2015-07-10 19:59:00
@2F.长篇小说啊 @3F: 唔…不是耶(这样有剧透吗?XD@1F & 4F:谢谢推文哦
作者: oppooqqo   2015-07-10 21:58:00
等下一篇XD
作者: nemesis0919 (大雁)   2015-07-10 22:23:00
我喜欢小说 写得很棒
楼主: mohiwa (磨豆三號)   2015-07-10 22:40:00
谢谢楼上两位哦,努力在赶修第二章之中 ^ ^"
作者: love88 (煌)   2015-07-10 22:54:00
好想一次看完喔!!! (呐喊~~
作者: alpha1127   2015-07-10 23:41:00
超爱这种悬疑的了 推!!!
作者: jontaxx (jontaxx)   2015-07-11 05:30:00
好看好看
作者: Pinaceae (松小科)   2015-07-11 08:23:00
作者: polesirius (ff)   2015-07-11 14:10:00
很特别的题材呢 期待后续会是怎样的发展 ^_^
作者: dt0801 (Jeremy)   2015-07-11 21:16:00
好长......好好看!
楼主: mohiwa (磨豆三號)   2015-07-11 21:46:00
谢谢以上朋友支持,感恩啊~
作者: tteokbokki (辣炒年糕)   2015-07-12 09:40:00
好长!感觉是一部钜作喔!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