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距离

楼主: wunanmin   2015-01-11 00:23:54
  
  炽热的八月,艳阳仍持之以恒燃烧着。女人们努力压低阳伞疾行过街,从高
楼看下去仿佛是一朵朵长了脚的花朵;而男人们头顶鸭舌帽身穿背心,企图在身
上挽留今年的最后一抹古铜。但这一切对英锜而言也不是太紧要,空调系统让医
院理所当然的气候宜人,朝八晚五的生活刚好替他阻挡了大部分的日晒。下午四
点复健部病人大都零星,和病人们聊天似乎是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的方式。
  “廖老师,恁叨位郎?”电疗的阿公问著“姓廖的甘那西螺彼边卡多?”
  “对啊,我底云林大汉的,西螺豆油很有名呢!”英锜一边整理病历,一边
回应。
  “云林囝子能读到在医院工作,某简单捏!”旁边拉着牵引机的阿嬷说。
  “没有啦,我在云林大汉,但是国中升学就搬厝到台北了。”
  “住台北哦,阿安捏就是台北人啊。”牵引机阿嬷不以为然。
  然后就静默了,气氛仿佛降下八月雪,令人发寒。
  云林与台北,一直是英锜身上一道看不见,也抹不去的疤。
  “我想回台北一趟,还有云林。”英锜跟我说“陪我,好吗?”
  前几年我们退伍,一起去了他台北家里一趟,那时他下定决心要将我们的关
系在他父母面前开诚布公,给彼此一个交代。但现实是如此赤裸与残忍,身为家
中独子,免不了肩负传宗接代的压力,要他爸妈承认这断袖之情实在有点痴人说
梦。当时他妈当场瘫软,而他爸拿扫帚把我轰出他家大门的惨剧,迄今仍历历在
目。
  “反正全家人的身分证字号开头都是P,只有我是F,我从来就与你们毫无
瓜葛。你们是云林人,而我是台北人。”
  带着脸上的掌印,英锜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拉着我的手夺门而出。
  无解。
  而更无解的,是关于英锜步入这六色深渊的缘由。
  二十年前,同样的八月,云林乡村的夜晚充斥着蟋蟀与青蛙的低鸣,一切看
似恬静和谐,他却在那晚被大他七岁的堂哥抓到了把柄,自此万劫不复。稚嫩的
他只晓得不要被父母责罚,怎样都好。于是英锜那连芽都尚未冒出的禁果就被血
气方刚的堂哥强摘而下。被予取予求了三、四年后,略懂人事的他才恍然大悟,
当初有多么的不堪。唯一庆幸的是,英锜的父亲这时为了他的教育决定北徙。
  “我那时才知道,误闯丛林的小白兔是什么感受。”搭著往台北的夜车,他
试图捕捉窗外倏忽即逝的魅影,闪避我的眼神,缓缓说著从前“也还好,趁这个
机会逃避了一段时间,不用为了顾全家族的颜面继续吞声忍气。”
  英锜堂哥的父亲是他的伯父,母亲则是他的阿姨,为了稳固这亲上加亲的关
系,至今他仍在忍耐。
  回忆的他颤抖,空气却闷燠。
(待续......)
作者: smile0818 (放羊的小孩)   2015-01-11 00:29:00
推一下用字
作者: southatlanti (atlantic ocean)   2015-01-11 10:31:00
是真实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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