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过后，力竭的我们赤裸相拥著投入梦乡，而当晨光温婉洒入，唤醒我俩
睁眼对视时，桓没有说什么，也看不出尴尬，他浅笑了一下，自己走去浴室冲洗
起来。待我也大致将自己梳理一遍后，他已站在阳台怔愣望向远方，不知思索什
么。
我盯着他背影，其实有点害怕，毕竟他此刻的沉静非我熟悉模样。我后悔起
昨夜的冲动，后悔这一时冲动导致的越界会否反将他推离、惹其憎厌？然犹豫许
久，还是走至他身畔：“在想什么？”我忐忑问道。
“想你啊....”他转过头看向我，凝望的眼色迷濛，但微笑下的词句仅止于
此，一阵强风袭来拨乱了他的头发，而后迤逦奔越叠层纵乱的楼房，逸没于晨曦
。
～※～
潋灩著晨光的宁静海面下，激潮看似汹涌，然那余波仿佛也就这么几个浪摆
，很快便隐微在回营后他依旧绽著笑靥的絮语里。而且，总觉那晚像误触什么按
钮，开发了他朝另个世界探索的欲望。以往，他不过是搭著肩跟我亲暱招呼，现
刻竟多了种靡乱游戏。
见了面，他便凑近挑着眉，嘴里低语：“化官～”，那官字还故意卷著舌，
活像哪个淫邪员外捻著嘴边须在调戏侍女，随即就是一探手往我腿间袭摸。若房
内左右无人，更是从后抱上，以他身下的饱满在我臀磨蹭。
老实说，那举动不能算是多大困扰，甚或偶尔还带起身内的微微爬搔，欲拒
还迎地任他嘻玩。只是这样的挑勾很让人心烦意乱，究竟仅为他新研发的玩笑，
还是真确有着欲求？若是欲求又带有多少情感成份？难道性别的藩篱对他而言竟
淡薄若此，他轻松跨过，于情于性皆无芥蒂？
我每日这么思索，但又不敢也不好意思明刀明枪跟他问个清楚，而就在某一
晚跟他去洗澡的路上，他忽然神秘说道：“今天我们换个祕密基地。”之后就见
他领着我绕至他们营房另一头。
推开门，我顿时一呆，这格局空间看来便是个高阶军官的单人浴室，但当我
还正发愣，他已迅捷跟着进入将门锁上。“很棒吧，没人会来打扰。”那眼神中
透著不怀好意。
接续，我便见他一步步向我逼近，视线灼热著，直至我背抵屋墙再无退路。
“怎么办，人家都说当兵母猪赛貂蝉，现在我竟然连男人也喜欢了。”他直直看
入我眼里，轻吐的鼻息让我心骚动。
“你在讲什么啦，还拿我跟母猪比！”我随便找话挣扎，但当想转头侧逃时
，他却迅速扬臂抵墙，挡住我去路，同时温嫩的双唇跟着袭来。
男人果真是种可悲的生物，什么理智矜持都很容易被欲望倾压而过，尤其当
吻著抚著的是让自己动心之人。在桓的进袭下，我的衣裤被其粗鲁褪去，我也莫
名地屈服于那腾旋的欲流，剥扯他身上碍事的布料，疯狂需索著坚实肌躯上窜烧
的温度。“化官....我想干你......”突然他贴近耳畔喃喃低语。
这瞬间，我突然清醒了，撇去宰制的主从，那正在我掌中的蠢动巨物根本是
件人间凶器啊，直觉捅进的一刻便是满清十大酷刑，没死也半条命丧去。“不行
！”我推开了他。
“为什么～”他露出了小猫似的受伤表情。
“哪有什么为什么，那为什么不是我干你？”冲动之下，我居然连平常不喜
讲的某字都出口了。
“啊....可是那样好像怪怪的....不然，我先帮你。”他侵了过来，也不等
我回允，便矮身下去含住我依旧勃发的欲望，那温热的包覆霎时断绝我与他对话
的能力。
然或许他没什么经验，仿佛似模似样学着那晚我对他的抽动舔吮，但不时咬
磨而过的触感还是令人有点抽离分心，但想到他这样粗豪的汉子愿为我尝试吸吐
男人性器，想到他正跪着以舌唇于我身下挑弄，原已狂肆奔流的血脉便旋舞得更
加澎湃。于是，我在他粗糙指掌的推波助澜下再度缴械，而这次，是倾泻于他口
中。
桓似乎有点愕然，但仍持续接纳着我的颤震，眼神似闪过些犹豫，但又随即
将那股浊流吞饮而下。
他跪望着我，等撑在他肩头的我于喘息间平复，“那....现在可以了吗？”
他期待着。这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好天真，他解了我的欲求不就只是让我理智更加
清晰？
“想的话，去找你女朋友啦。”我搪塞著。
“分了。”他简短地丢下两个字。不会吧，离上回碰面也才没多少日子，但
当我再追问，他又只给了我“还不是因为你”的模糊答案，然后任凭我怎样逼供
都不愿多说。所以，导火线是当日他们的争吵？还是我与桓这些日子的积累？抑
或为那一晚的擦枪走火？总觉得理由不会太单纯，不然他不可能说不出口。
或许讲到这事让他心情烦乱，他也不管我是否允许了，直接便粗暴推压过来
想硬扳我身。我大力按住了他肩，诚挚望着：“下次好吗？你让我想一想。”话
语的末了，我给了他深切一吻。他怔愣著似在犹豫，但接续又仿佛体谅般闭上双
眼，让指舌勾旋他纵乱的欲流，听任我将其牵带至腿间，而后喷涌如雨。
～※～
回到桓的房间，他继续于桌前面对电脑赶着公文，我则坐在床上靠着墙壁，
思绪杂沓。他家那晚也许可说是情境催化下的错诡，但他方才的举动，显明已非
一时的意乱情迷，而是带着蓄意、有着肯定方向。虽说异男为宣泄欲望啥事都做
得出来，但那句为了我跟女友分手的话语，又不禁惹人多所琢磨，怀疑这份欲望
已掺染了情，甚或可推断他对我的友情也因着欲起了质变。
我取下手上戒指怔怔望着，它的主人在离别前交付予我，当作一段感情的纪
念，也作对我的祝福。而今，难道桓就是它帮我觅得的幸福吗？然对桓到底是何
样感情连我自己都厘不清，与他相处是有着欢欣，贴拥有着触动，但若与过往那
些烙入骨髓的深刻记忆相比，似又有着不足。况且，我的心魂还被这只戒环绑缚
，在午夜梦回依旧深坠回忆深渊，不愿离去。
我究竟该如何？迈步？还是驻留？我问著戒环。
“你又盯着那东西发呆了。”桓瞄了我一眼，冷冷轻语。我望着他坐到我身
边，没有回话。“借我。”他抢了过去，在额前对着光举得高高。“你真的这么
爱他喔？都分手了还一直这样戴着。”
我依旧是静默地看着他，豁达者如他应不曾尝过分手的痛吧，或许，分手对
他而言不过就是跌个跤，起身拍了拍尘，又可携著笑颜轻盈往前奔去。
突然，桓凝望我的严肃眼唇弯成一抹狡黠笑意，接续便将戒指直接从腰塞进
裤里。
“你干什么啦，快还我！”我拉开他手，翻扯他裤腰。但纠缠覆压交战许久
，还是被他一个大力挣脱，弹逃至房的对侧。
“你不丢了它，心里永远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走出去。”桓指着我，语声
铿锵有力。
“我心里放谁关你屁事，还我！”我生气了。
“就是关我的事。”他噘著嘴，一脸执拗。我则忍着想冲去揍他的怒意，激
愤瞪他。
僵持许久，他终于先屈服了：“还你就还你。”他从内裤翻找出戒指扔向我
，但见我一接到便掉头往外，又迅捷伸手把我拦下：“干麻，翻脸了喔。”
“拿去洗啦，脏死了。”我白了他一眼。
然后我就见他又把戒指抢夺过去套回我手指，笑眉一扬：“不行，我要你留
着我的味道。”
～※～
我不知是否桓的念力混搅了执念成了种诅咒，就在那晚的一星期后，我在回
营火车上把玩戒指、与其主人默语时，戒指一个溜手便再无踪影，任凭我怎样寻
觅依旧徒劳无功。
我以为桓知晓后会露出得意的狂笑，但他却是抱了抱我，摸了摸我头，仿佛
懂我那一刻的失落伤楚。他温柔轻语着：“没关系，我再买一个给你。”
我愣望他许久，一种感动在心里漫溢，我不知他为何总能在那么恰当的时刻
以寥寥数语就勾动我心弦，病房那晚他的包容温暖了出柜的我，现刻又是这样抚
着我揪痛的撕裂伤口。那瞬间我好想就这么靠在他胸膛，用泪水发泄失去戒指的
悲绪，也发泄我对他这迸发纵肆的感情。但我还是只淡淡说道：“就算买了，也
不是原来那一个了。”
“我知道啊，可是那就是我给你的了。”他很真挚地凝望向我，用一种坚定
且将我融化的目光。
桓的这段话虽给了我遏抑不了的悸动，但当月落日升，几个睡梦的流转，他
既没再提，我也渐当那是他的一时冲动而非约守。然在某次洽公一同偷闲的下午
，经过闹区一家首饰店，他竟面无表情装着酷帅往内指著：“挑一个吧。”
我呆住了，原来他是真把它当回事在心里搁著，这瞬间，我胸口又起了澎湃
。可是，盯着店门许久，我却怎样也无法踏入，自然，这踌躇不是因着金钱。“
你知道送戒指的意义吗？”我很认真地问他。
“意义？我想送你所以就送你啊。”他愣著脸不懂我的问语。
“你是真的喜欢我？”这当口我不问清不行了。
他僵了一下，或许没料到我会问得如此直接，但他还是说了：“喜欢啊，不
然干麻送你。”
“那你有想过几星期后我退伍我们该怎么办？有想过同性恋在这社会上背负
的道德原罪？想过我家庭你家庭要怎么面对吗？我们以后的日子呢？该怎么走？
”我一连串抛出这些对我而言相当直觉，但对他却是异常陌生的问题。
他怔望着我，眼神像陷入思索，但许久都没有答案。
于是，我知道了，他根本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