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彦的告白吓到了,虽然这也是方才猜测的可能性之一,但没意料他会问
得如此直接。我想了想,又看了彦片刻,白净斯文,没什么不好,却也没任何牵
动心念之处,若是糊里糊涂答应,只会蹉跎彼此青春吧。于是,我轻轻说道:“
我想,还是等彼此都有更多的认识再说吧!”
稍晚的夜里,系馆门前的平台上,只剩我与良坐着赏望月色。不知为何,他
突然安静起来,只有清风悄悄拨弄那环绕我俩的凝滞。“学长..”他小声唤我。
我看着远方随意应着他。
“我可以亲你吗?”良幽幽地端视着我。
“好啊!等你抓到那只绕着路灯转的蝙蝠,我就让你亲。”我瞥了他一眼,
只当又是个玩笑指著前方。
“那怎么可能,不管,我要亲你。”才说著,良已欺向我身前,我反射性往
后一仰,然毕竟坐着行动不便,他手一撑一抹温热便这么贴上我唇际。
~※~
“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他有什么不好?”良在电话里问我。
“他没什么不好,只是我对他还没有那样的感觉,哎呦,你干麻一
直帮他推销啦!”我对这话题有点不耐烦:“那你呢?最早在网络上说
喜欢我,但见面讲的那些,想亲我、想对我怎样怎样的又像在开玩笑,
我实在搞不懂你。”困惑许久的我终于忍不住发问。
“那是..”他突然没了声音。
“说话啊!”我有点焦急。
“虽然有点开玩笑,”他顿了一下:“但..是真的。”
是这样啊!那这几天发生的事......我的头脑陷入一团混乱。良是
真的喜欢我,但如果喜欢我,为什么又要鼓励别人跟我告白?难不成心
机地从对谈便算准我会拒绝人家?
“喂?怎么换你不讲话了。”他小心地问着我。
“没有,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跟良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挂上
电话,整个人瘫倒在床上。那我呢?我对他又是怎样的感觉?毕竟一直
都与相似年龄的人谈感情,所以一开始只把他当成爱开玩笑的小弟弟,
未考虑过是否能成为栖身的枝枒,但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过成见?我自
己不也曾走过那青涩年岁,喜欢过一个绽射同样耀眼活力的男孩?再回
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光的确也满快乐,那....。
我陷入了苦思。
“铃铃~~”我接起了电话。是良。“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就刚刚跟你说的....你不要当真,就..当我在开玩笑好了
。”他吞吞吐吐。
“你说什么!我现在可是很认真地在想你的事耶!”我有点生气了,
他这样反反复复是算啥?
“啊~好嘛..可是过几天我想回老家一趟,所以,见面的事....”他
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我真的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
“好啦!你别生气啦!那就照约好的时间见面吧!”良终于放弃逃避
,与现实妥协。
~※~
数日后,我在良的学校再次见到了他,他微微一笑跟我打了招呼,涤
去前些时日的嬉闹飞扬,透现的是一种柔和的沉凝气质。我仔细地端望着
他,飘飞乌发,晶亮精神双瞳,俏挺鼻梁下一弯薄唇,青春无暇的古铜色
皮肤将他容颜添了属于夏天的耀芒,也将他的笑靥映得透亮,我不禁痴痴
凝望。今日的他便像重岭间的一方隐逸孤岩,行过不以为意,但细看却又
透著莹莹光灿。
从木栅到公馆,我未提及思考的结果,他也没问,两人只是闲谈著,
交换彼此心底更深层的东西。找了家店,我们在二楼轻啜热茶,周遭无人
,只有一个小学生安静写着功课。我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喜欢看着他,而他
也便这么以灼然目光与我相望,一种缓缓滋长的情意在彼此眼神中旋流递
回,漾开在这厅间方寸。“我们来接吻吧!”他突然打破沉默。
“啊?有人耶。”我指了指旁边的小朋友。
“他不懂啦!而且他也没在看我们。”良淘气地对我眨了眨眼。
我呆愣一会儿,良带着鼓励的眼神对我点点头,于是我也笑了笑对他
点点头,俩人便拉展身,隔着方桌,轻轻触吻对方。
那个下午,偶尔老板娘会上来看儿子作功课,而当她不在时,我们便
这么玩着,对视、点头、接吻,然后大笑。
夜里,到了各自踏上归途的时刻,我夹了点冲动欲念开玩笑问道:“
要不要来我家住?”没想到他居然爽快答应了。于是在晦暗的房间里,我
们共榻而眠。
那是个寂静的深夜,街灯隐隐从窗口透入微光,我们没有说话。望了
望身旁隔了些距离的良,似是睡了,微光勾勒出的容颜,像天使一样。忆
起白天俩人交心的笑语,我与良是真的就这么走到一起了吗?
深思之际,良突然翻身轻道:“睡饱了,学长,我们来做爱吧!”而
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的气息已侵上我身,狂野地点燃已在血脉里
蠢蠢欲动的欲火。他卸去天使羽翼,化作一股卷乱的激潮将我覆拥压制,
啄吻、舔噬,让我颤抖。
喘息间,我翻身剥去他衣裤,抓握其挺翘的欲念令他闷声嘶吼。我们
放纵欲占有彼此的想望越岭穿谷,随着激潮扑击重岩,溅起漫天珠露,化
为一片汪洋。
~※~
第二天早晨,家人希望我到旧家帮忙粉刷,正为难时,我突然灵光一
闪询问良是否愿意一同前往,他爽朗笑答:“好啊!”
旧家是读幼稚园待过的地方,那时屋龄就超过十载,所以现在早为三
十年历史老宅,为了能够租人反复装修无数。我与良进了厅门,发现爸妈
已完成大部分墙壁粉刷,剩下的是高难度的天花板,于是我们攀上梯子,
一边工作一边玩闹。总有闪避不及的油漆飞溅到肤发,我们在狂叫之余,
便会笑着对方的狼狈。
这样嬉玩下来,尽管到了中午两人手已酸疲,完成的部分依旧不多。
我对良说:“不管啦!你先去洗澡,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良进了浴室,我则坐在地板靠墙无聊等著。怎知没过多久,他突然打
开了门:“我们一起洗吧!”我看见他昂扬的欲望。
就这样,尽管前夜已尝舔了彼此,但竟似让人上瘾的禁果,诱引人再
次贪舐。于是在飞溅的晶莹中,沁凉奔流应和着我们交缠的火热,水声中
回荡起放肆的喘息。
虽喂饱了欲望,肚腹却仍旧空着,还是得出去觅食。那天晨时尚为无
云晴日,然当在附近小吃店吃完午餐,归程路上竟下起了滂沱大雨。两人
踩着一片汪洋狂奔,但茫茫雨雾中,目的地却依然巍立远方。我们只好寻
了个人家门口的狭小屋簷,在阶梯上坐下,盼著雨停。
雨势扑天盖地,似要吞噬一切,我坐得较外,雨丝总不断击溅上来,
良心疼地不停帮我拂去水珠:“啊!你这样都一直被雨淋到,我换过来坐
好了。”
我看着他,笑着摇摇头,一个人淋湿总比两个人都淋湿好啊!于是我
俩紧依著,仿佛现刻是世界末日临降,万物已灭绝,但我们身边却还有彼
此,以浓情织起一方平宁净土,在其中,是无惧,是永恒喜乐。
等了许久,这场天雨交击出的纷乱却未见停歇,即便心中仍愿与良相
依一起,但若就这么等至日落月现呢?因此我们还是捡了个杂货店遗弃的
旧箱子,偷撕张海报,胡乱遮掩著匆匆奔回旧家安乐地。
然即便有了庇荫,但空寂房里除了粉刷用具外,什么都没有,良拨理
我濡湿的头发和衣裤很是担心。我对他说:“没关系啦,你休息一下,油
漆完又在雨里跑,你应该也累了。”于是良握住我的手,靠着我闭眼歇息
。
我端望他安详的睡脸,手里是他指掌的温度,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幸福
吧!我想就这么疼着他,爱着他,守护他。
黄昏霞照,我们在公共汽车站牌前相视,依依不舍。良浅浅一笑,眉一挑
:“公共汽车来了,我们吻别吧!”
我举起伞挡住人行道那侧,深深吻落我滚烫的情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