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诡异了,文与宏这两个男人怎么与我的牵扯总绑缚一起,就连现在,也挑
著同一天,接续那空白掉的日子?
“快跟我说四个字!”电话另一端传来宏沙沙的嗓音,很令人怀念。当时他
温语在耳边要我别为文的离去而哭,却暖暖直接探进我心房,让我决堤。
但这天外来的一句是怎么回事。“蛤?什么四个字,恭喜发财喔。”我被他
的无厘头搞糊涂了。
“吼,笨耶,怎么会是恭喜发财,你是想过年放假想疯了喔。再想!”他不
死心。
我思索一会儿才终于灵光一闪:“生日快乐?”
他发出满意的笑声。
不知是怎样的因由,让他在这重要日子又想起了我,是孤单吗?还是我的来
去的确留下了足迹?听他絮叨中的描述,似乎还是过著所谓的无负担日子,以纵
肆欲望的笙歌填补每个夜晚。“你呢?有找到珍惜你的人?”他问,语声透著关
怀。
“算有吧,但总是留不住。”感情的来来去去,人与人的分分合合终究无法
阻挡,就如更迭的晴雨。
“所以你现在一个人喔?”不知为什么,这话被他问起来就多了点挑逗试探
。
“嗯。”我不敢说现在文正在旁边灼然盯视着我,但其实从另个角度我也不
算说谎,谁说身旁有人便不是孤单?
“哪天我们再一起出去走走囉。”谈话的终了,他这么跟我说。
“好啊。”我笑着。应该又是个无法实现的约诺吧!或许在我踏出步伐后会
有些不同。但那不同究竟是真能走进彼此心里,还是我也随着他对爱心死,坠入
荒靡世界?我不敢再想。
尽管当年的一切是个缺憾,我倒宁愿就这么停伫,与在远方山头的他对望,
至少那夜激荡出的音符,还能在我回忆里奔绕着悸动。
~※~
挂了电话,我看向文,那目光很令人不安。他问我是否与宏相识,我点了点
头,他又续问我是否与他作过,我霎时犹豫无语,不知该怎么解释。
“欸,我实在错看了你。”他大声叫着我的全名。“装一付乖巧样,结果跟
我们有什么不同?”
“我哪有,我当时第一次见网友,根本什么都不懂。”我跟他抗议。
“天啊!他随便就吃了你第一次,我搞那么多,却是被打枪,这什么世界!
”他继续嚷着。
这瞬间我发现很难跟他解释时序上的因果,不过被他这么一讲,若我当时先
遇上的是文,故事又将如何重组?莫非此刻在眼前抓狂的会换成宏?
荒谬地乱想一阵,我才察觉房间变得好安静。“你怎么不讲话了?”我问。
“我好受伤,打击太大了。”他倒靠在床头,一脸无力。“他找你干麻?”
“说他生日,说有空可以陪他出去走走。”我照实讲了。
“鬼扯,是走到床上去吧。”他斜眼瞪我。
“不行,我不平衡。”才瘫了一阵,他忽然又从床上弹起,伸手将我拉倒,
接续身子一翻将我压制。他盯着我:“我懂了,对你这种人一定要用强的。”话
一说完他便扯去领带,深深吻上我唇。
被这么一说,似真是如此,随着他的唇舌进袭,脑中那些交战的声音、顾虑
都被瞬间化去。他指掌随意的轻抚摸索,便启开我好不容易砌起的叠石,将血脉
中掩塞的洪流倾泄如注。随它去吧,我喜欢他,我想要他,我不想再管什么狗屁
坚持原则了,我的手环向他背脊,滑触著感受那肌线的精实。
他将阵地转换至我耳际,颈项散着积累一天的微微汗味,却更加触发他带起
的骚动。我探寻他衬衫的钮扣,一颗颗解去,然后伸进衣里,握按我一直欲想却
不敢触碰的厚实胸膛,我藉著捏揉感受那丰厚饱满,轻轻勾挑其上的敏感处,听
他在我耳边随之喘颤吐息。
须臾,他粗暴脱去我T恤,将头埋在我胸腹,用舌尖勾划起伏中的棱线。那
轻婉的触探,催急着心搏,将体内流荡的狂潮牵引得更加汹涌,然后汇聚至腿间
的挺立坚实。于是他的手一路往下,缓缓将其抓握,我忍不住大力吸了口气。
他隔着布,勾画内里隐兽的张扬形状,“爽吗?”他在我耳边低语:“我想
听你叫。”旋即他扯下我内裤,霸道地将才刚出闸的龇牙欲兽深深含入。
我无法控制我的呻吟,他似也受其催动,不断变换著吸舔速度。
须臾,他站起身,褪去已皱乱的衬衫、解去西装裤,将内里早已不堪包覆紧
缚的雄壮表征直指向我,于是我饥渴地侵贴上去,任其在我嘴里冲撞。
欲望在撕抓交触的肢躯里回旋成吞噬我们的涡流,嘶吼中,他抽出那已饱涨
至极的分身,将控制权夺回自己手中,同时另一掌也贪婪抓住我的,狂速地搓动
。在那欲望的顶峰,是他张腿跪着,贲结肌肉,闭眼现着急喘耽溺表情。
就这样,我们都被解放了。
解放过后的我们,相依倒躺于床,文的脸靠在我肩头,一手沾着我身上被彼
此释放的残余,轻轻划拂著。或许是累了一天的影响,慢慢地他的动作迟滞下来
,搂着我平缓睡去。
静室里旋流的激情逐渐散逸,但取而代之的,不知为何竟是种空虚,我望着
天花板,心头闷闷的。须臾,我轻轻移开他的手,走进浴室。
水花冲击中,思绪清明了起来,是的,我们今晚都达到了目的,在对方私地
竖立旗帜,但今后呢?我们会怎么样?他是否会因失了新奇而离去?我却反倒对
他更加迷恋而心碎其别?这被欲望宰制的一晚会否便在我们胸口都划下句点,让
我们再度走向路的两头,越行越远,终至失了消息?
我靠在浴室墙上,任凭水流自我头脸汩汩倾落。
~※~
翌日,我与他相偕在外吃著早餐,尽管前夜我们以唇舌占领彼此,默默吃著
手上食物的他却令我感到隔着距离,阴阴地让人有不详预感,像是终局前的酝酿
。突然,有种念头在我心中成了形,我好累,想先放弃了,想送走他,送走这段
用血泪咏唱的悲欢情歌。
我知道我一定忘不了他,只是不想再让他的浮荡话语勾挑我的想望,不想再
让他的反复阴晴搅乱我的平静。
“今天傍晚我就要去大陆了,很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突然,他打破沉
寂,可是话里的内容却令我震慑。
“你不是才从美国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走了?”虽说已起了意要跟他告别
,但被这样换个方式由他提出,又不知为何有点难以接受。
“这岛屿太过令人悲伤,我大概是被诅咒,注定要流浪吧。”他嘴角挤出一
丝苦笑。
“难道这里真的没有人值得你爱,值得你留下吗?”我呢?我就真的不行?
我看着他,但他也只怔怔回望,没有回答。我好想大力抓着他肩,嘶吼心底
窜起的忿怨。既然我这么不值,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像之前默声出国不是很好?
直接、干净、明快。还是,这就是啥鬼“离别炮”?就算昨晚没被宏激到,也会
随便找个借口机会,诱著迫着骗着,临走前将我在其战利品记上一笔吧。
“其实,若照跟公司谈的,前阵子我们再度碰面那时,我就应该走的。”彷
彿无法承载我眼中满满的不解,他终于出声了:“当时找你,是想看看你,希望
你一切都好,有人疼你,我就可以安心离开。”
“没人疼呢?”我有点赌气。
他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是将位置移到我身旁,轻轻将我搂靠在肩,抚着我头
发:“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好舒服,好让人舍不得离开......”
他的语声轻柔,瞬间我们好像都一同回到那几晚,乐音中的靠拥、星夜下的
迎风车驰、还有重病时的紧抱相依。我发觉我也真的好舍不得他,不想说再见,
“可以留下吗?为了我。”我好想这样跟他说。
“我喜欢你,可是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我不敢给你承诺,我好怕,我好
怕伤害你。你....”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语声透著微微的哽咽。
所以下一句就要是“你适合更好的人”了吗?一股满满的酸楚漫上,那句希
望他留下的话,就这样被淹没了。
尽管,他没这样说,但那似有下文的语句也没继续下去,只是又怔愣著凝望
我许久。于是,我终究还是送走了他,记印着他临别前紧紧的拥抱、深深在我唇
上灼落的一吻,看他坐进车里,再度缩化为繁忙街头中的隐微墨点,无法辨析。
我坐在街边许久,不知能为他做什么,似乎,我能做的,只是当于回忆旋浮
时,也在他脸颊吻落祝福,愿那不羁清风里的荒凉也能寻得一方丰饶净土,不再
徬徨。
~※~
文的离开,大概也带走了我的魂魄几缕,进公司后,我坐在办公桌旁,整日
呆视著电脑萤幕,想着过去的片段事,但更多的时候是脑筋拒绝运转,只定格了
他的容颜。
傍晚,手机叮铃响震。瞥了过去,是文的短信。
我盯了半晌,大脑才缓缓开始运作,驱动手指、颤抖地将其点开。
“嗨,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应该已经登上飞机了吧。早上,有句话想讲,却
又一直不敢跟你讲,就连现在待在机场,我也是想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因为我觉得我好自私。
我想要你等我,等我忘却回忆,等我再次相信爱情,等我尽快回来。但我又
怎能叫你等我,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又要怎么叫你等
我?
为什么老天没让我们相遇得更早?早到我还对爱情充满希望,早到我还能好
好爱你,将你抱在怀中。为什么要到我满心伤疤了,无力爱了,才遇见了你?
这世界,好残忍......
可是,假如可以,假如这世界大家都瞎了眼没人疼你,可以留一点时间等我
吗?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我一字一句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一遍,泪水缓缓从眼角崩落。是啊,你真的
好自私,你这样要我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怎么过?我趴倒在桌上,哭得无法自
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