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部分,全文结束。)
66,
渐渐地,生活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不再怎么开车。只要有若甫在,他会主动开车,钥匙都是他拿着。如果他不在,我需要外出,我就打车或者从长途北站坐公交。
我不再买早餐。因为他要上班,基本上都是他买早餐,或者煎个鸡蛋什么的。周末就会两个人一直睡,睡到自然醒。
他给我的电话越来越多。早上他去上班,一般到八点半他会像闹钟一样准时打电话催我起床。中午十一点多他会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吃饭,因为我有时候在 市区,就会让他自己解决。下午他会在三点左右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干嘛,五点左右会打电话告诉我他下班了,问我是不是在家,不在家就开车去接我。
他开始打网球,但是打的不好。有几个人和他同时学,人家打的有模有样的时候,他反手还是100%高射炮,跑起来也很笨拙,经常会拍子砸到自己的腿。我想可能网球还是需要一定的舞蹈技巧吧,他这种人只适合一阵猛冲,前锋那种。
睡觉的时候两个人总是争论到底谁抱着谁。我总喜欢抱着他多一点,喜欢他躺我怀里,但他不乐意,非要让我躺他怀里。天亮了,又都往往是他一条腿和一只手在我身上。
有时候遇到一件事情忽然发生点争执,我还意犹未尽他就没了兴致,他懒得争吵。我会说他无趣,他会让我换人。
我开始把这些生活的片段整理,抽离,分解,再整合。
我在想,哪些事情是他喜欢的,哪些事情是他讨厌的,哪些事情时间久了他会觉得无聊。
最后发现,一开始他对网球很有热情,挑一条短裤不是太花就是太亮,到后来打了五分钟他就开始一边看着我们玩。对车吧,刚开始是抢著开,到后来变成他自己的了,基本上也就是一个习惯。至于给我买早餐,给我打电话,抱着我睡觉,我不知道这些靠他对我的爱支撑能维持多久。
不是说了嘛,爱情到最后就变成了亲情了。可是,没有孩子,两个男人之间的亲情又靠什么去维系?
第三部分前记,
这部分将更多地探讨“自我”的问题,将不再严格按照时间发展作为顺序。
这个“自我”不仅包含了我自己,也包含了若甫。
两个人在一起的过程,本就是相互认识,相互改变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中,“自我”会发生著很多的变化。
人在面对社会,在面对世界,甚至面对皮囊背后的自己的时候,也是在关注著“自我”。有时候我们叛逆,有时候我们忏悔,有时候我们坚持,有时候我们放弃,这些一切的主观选择,都和“自我”有关。
这一部分将大概用5天左右时间写完,正好和“今天”对接。
1,
我们没有把房子租到学校附近,而是选在了西直门。一是考虑到学校周边社区的恶劣环境,二是考虑到我原来生意的延续。我们之所以开学前提前5个月来京,也是出于我生意上的考虑。
我和诚的“分家”过程里,诚照顾了我很多。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下,诚最终还是偷偷地把一万块钱现金的银行卡放进了若甫的包里。我知道,他是希望若甫知道,他也是若甫的朋友了。
我到了北京,首先还是考察了北京的服装市场。每天穿梭于动物园的各大批发市场之间,了解各种情况。北京的服装批发市场要比广州和杭州的差上不少,同档次 货的品质以及成色都要差。这算是一个机会,也算是一个阻碍。因为我可以用品质取胜,也会因为“劣币驱逐良币”导致自己溃败。
我没有冒冒然地进入这个陌生的市场,而是继续和广东的原来供应商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到了北京的一个月,我跑了几次广东,又认识了几个不同行业的老板大哥(下文会提到)。
若甫有时候跟着我出去看看,更多的时候一个人在家享受漫长的假期。他有时候一个人连续几天地看一部很长的电视连续剧,记得有个叫《创世纪》的港台剧,他 看完非拉上我和他一起再看一遍。他告诉我里面讲的是很深厚的兄弟情,说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就连我们这对很好的兄弟都让我弄变味了。我说,我们一直是兄弟, 只是这层关系上有更多的叠加。
他说我像电视剧里面的荣添,他则像里面的文强。我想想也大概如此吧,但这只仅限于白天。我在想,太阳落山后的我到底是谁,在他怀里痛哭的是谁,整天追着他问为什么爱上我的人又是谁。在情感的世界里,我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强吗?简单而执著,善良而朴素。
刚到北京,自然要熟悉一下北京的各个景点。那时正是去玉渊潭的好时节。两人周日驱车前往,但到了却发现公园已经不是公园,而是一个大集市,人多到自己都不敢想像。两人迅速掉转车头回家,反正我们已经身在北京,何日再来都可。
爬了长城。长城上亦是人山人海,而且各种口音混杂。“你老乡诶,若甫”,我经常对若甫说的一句话。在长城上,我们也知道,原来毛主席的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如今也沦落成了赚钱的工具。我们一直在想,如果毛主席还在世,他会作何感想?是高兴还是失落?
逛了商场。从西单逛到王府井,从中关村逛到国贸。我们逛街从不开车,因为北京实在太堵,二环、三环基本上白天23点前都是车车处于游行状态,更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北京,尽管单双号限行,比以前更堵了。那时候的地铁还没有4号线,没有5号线,没有10号线,我们就坐公交。
若甫说他已经不习惯坐公交了,太挤,太闷。我说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生平第一次坐公交吗?投币都不知道怎么投。他说忘了。
原来,有时候我们自己在发生著不断的变化,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从哪一天忽然不喜欢甜食,不知道从哪一天忽然爱上了一个人,不知道从哪一天忽然就将忘记一个人。
若甫,某一天,你会像不习惯公共汽车一样不习惯我吗?
2,
若甫在暑假将到的时候开始调整自己进入学生状态,买了好多纸和笔,还有笔记本。我问他是练字还是写日记。他说他想看书。
后来发现他看书的确很认真,也很快。他从名著读到言情小说,又从哲学读到文学。这些书他看了,我也都看了。再后来,渐渐地我不再看任何有情节性的文字,他却只看有情节性的东西。
他说,有情节性的文字会给人一个思考的空间,而纯文字的东西一直都是在说教。我赞同他的观点,但是那些纯文字的背后,很多都是经历的历练。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思考,只能看些简单的历练性结论。
我也开始写,自己尝试着把自己想的都写下来。那时候博客好像刚刚兴起,我就尝试着写博。第一个博客自然是关于我和若甫的,点点滴滴地记述,一小段,一小段的思考。他看完,说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一气之下酒醉后全部删除。
这个事情他后来问我有无备份,我说硬盘里曾经有,但是也被我删掉。他偷偷地拿着硬盘找人资料恢复,花了近2000元,可怜地只恢复出了几个篇章。
有些东西,删除了,舍弃了,将怎么也弥补不全。
他让我接着写,我说累了。转念一想,我又说,也许等我下次再写的时候可能就是用来缅怀,而不是为了让你珍惜。他说那还是算了,千万别写。
我们也看电影。在南京,更多的时候都不进电影院的,只是在电脑上下载着看。到了北京,我们很少再在电脑上看,一是因为北京的电影市场的确要比南京有感召力,二是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城市,两个男人走进电影院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时,深夜从西单回家,走出电影院的门口,我会拉着他的手。他有时闪躲,有时顺从。
有时,在出租车上,看着这座都市的繁华,心生浪漫,会把头放到他的肩上,或者把手放在他的腿上。这些曾经让我全身颤抖的动作,如今已经习惯平常。
深夜,我们还会互相拥抱入眠,聆听窗外所有城市共有的声音,沉沉睡去后的早上竟然会觉得依然身在南京。
会忽然走错卫生间的方向,会忽然找不到一个东西,会忽然想吃某一种食品,这些都让我们无比怀念起南京来。
南京,渐渐地成为了我们生活中的记忆,虽然语言上还经常夹带南京的“一B”等话,但身处异地,不得不忘。
床上,他不再满足我们维持了一年多的性爱方式,自从那一次以后,他从抗拒到着迷,再到不满足,再到更换各种体位,再到寻求不同刺激……有时候我在想,这些是不是都会厌倦?或者说,也许这些事情做一次就够了,那是代表爱的极限,剩下的那么多次,只是爱的消耗和溶解。
我们时常发生对一个不同事物的不同认同,就会出现打赌的状况。而我每一次的赌注都是要让他做一回0,他的赌注则和此事无关,无外乎是买东西,吃东西这些事情。
终于在我赢了他千百次后的一天,他同意给我。当我看着他的双眼,我内心充满了挣扎。那时那刻,我深深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早就爱上了我,这个男人已经被我深深的改变,这个男人已经无法回到曾经,无法回到从前。
我承认,我有罪。我用我所有所谓的付出去追求,去索取,最终一切快得到的时候,我却犹豫起来。
我深刻地知道,我是自私的,我的欲望促使我不停地去要求他,去想得到他,不仅仅是灵魂的,更是身体的。追求的极致早已回归了本源。如今,快要得到的时候我却怕了。
因为,我也深深地知道,如果有那样的一次,他将彻底沦陷。
3,
开学了。
走在学生堆里,恍恍惚惚过去的这一年多,似乎已经在我生命里彻底把我和学生这个名词割裂。
好在,在X大的校园里,没有人会关注你所有与别人的不同,毕竟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令自己赞叹的特点。
然而,我终究是个学生。
我开始学会收敛,不开车上学,吃住学校,买廉价的衣服。若甫和我有同样的观点:尽管我们外面有自己的住所,但是学校的宿舍还是一定得住。随便几件衣服,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就把宿舍给装扮了起来。
开学典礼上,平生第一次受到了语言的震撼。
平淡的人生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生命个体,在互相寻求着彼此间的平衡。一方进一步,一方退一步,这就是平衡。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做这进和退的选择题。无论我们怎么进,怎么退,只是场景的更迭,你终究是你,我依然是我。
这是否意外著两个人永远也无法真正意义上的肉体和灵魂的合二为一?当爱到彻骨,是否我们又总是这样地渴求能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自己的丈夫肩膀上或者手臂上留下深深的齿印,是因为爱的太深,爱的太痛,想让对方住在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血液,化进灵魂。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进入对方身体是一个男人那么苛求的事情,也许和女人咬丈夫是一个道理。
“继瑜,我们还住一个宿舍,我和小A调了宿舍”我看着若甫抓着宿舍的钥匙告诉我。
这个若甫,曾经是那么地腼腆而羞涩,如果是在大一,他是否会为了和自己的爱人同住一起而要求和别人更换宿舍?
“你现在很嚣张啊!”我调侃道。“其实无所谓,一星期也不会有几天住这”,我又补充道。
“那不一定啊,你不在住我可在这住的”若甫说的也对,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他只是个单纯的学生。
之所以要占个宿舍,主要还是考虑到方便,毕竟终归是来读书的,和同学的交流很重要。一些学校的资讯以及资讯,只有宿舍才最方便传播。
我也想着,这帮将来的同学会给自己的生命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影响。
同学,又想到小马和大刘。
好久没和他们联系了,一切还好吧?只是脑子里有个这样的问好,却找不到打个电话,发个资讯的缘由。
再想到现在的同学,看着年龄参差不齐,每一双眼睛下似乎都埋藏了很深的思想和故事。我已经不像大一时候那般喜欢去猜测去评判,他们是我的同学,仅此而已。
这些变化,不仅仅是因为若甫,更重要的是发现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让自己功利。投入感情,估计人生只能有一次那么彻底。我不会在这爱上谁,别人也不会爱上我。
我们只是偶然在这里碰上了。
4,
若琳高考考的很好,跟随着他两个哥哥的足迹去了南京。衷心祝福她,希望她在那里能经历一段完美的大学人生。
若甫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应该多给点钱给她。我说还是不要了,交了学费留2K足以。第一个月,第二个月可能要多花点钱,所以九月底打个电话问问看还有没有,够不够,督促一下也关心一下。
生活的改变,还是慢慢地循序渐进地比较好。人人都渴望一夜暴富,人人都渴望一夜成名,却从没想过暴富、成名后面对的不仅仅是财富的积累还有灵魂的丢失。
我又在想,如果没有我给若甫创造的条件,他会否爱我。这个思想刚闪过头脑的时候,我就彻底将他放弃。若甫至今依然节省,依然朴实,虽然肉体上包裹的已经是名牌,但是华丽的外表里是他如白水似的内心。而这些华丽的外表,正是我给他的。
我希望他改变,但希望他慢慢的变,不要太快,不要太急。等有一天,外人眼里的华丽成了自己内心的朴实,也许这才是彻底的蜕变。
我想到自己。爱一个人最初的本能就是创造一切条件给他最好的东西,正如现在若甫对于若琳。自己给不了,会恨自己。
是爱,催使自己不停地去创造,去努力。如果没有了若甫,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整天沉迷于虚幻的网络,用酒用烟麻醉自己。
我是个简单,纯粹的灵魂,我做所有的事情只为一个人,没有这个人,所有的事情将不再有意义。
我不愿做一个虚伪的灵魂,我不想让自己整天抱怨工作,抱怨老板,还在拼命地加班。
若甫常说,“做那么多事,你累吗?”。我会告诉他,“有你在,我不累”。一句关心,一句倾诉。一个人享受,一个人付出,也许这就是最好的搭配。
这个世界,本没有所谓的应不应该,只有真正的愿不愿意。
不知从哪天起,我喜欢上了两个人一起照镜子。刷牙一起,上厕所一起,甚至他张大嘴巴去挖牙缝里的菜叶,我也要勾著头对着镜子看他。
5,
诚来北京游玩。
若甫说要带他去郊区,因为之前我们曾一起去了长城脚下一个私人农庄短住了几天。
起初,若甫说,两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干嘛还要去农村玩。我说,我想带你去探寻曾经的记忆。
我们去郊区钓鱼,然后自己烤著来吃;在山腰上搭一个木桌,两人看着月亮,一人一瓶白酒,不喝醉不行;然后在山腰的小路上,没有父母的窥探里,手挽着手,借着酒劲,站立地缠绕在异乡的土地。
若甫说,他很喜欢这样的旅行。
诚执意不去农村,说来一趟大都市,还得沾染一些城市的浮华。诚比较喜欢买衣服,各种各样的。这点和我有点类似,尽管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我们在新光天地里发现了一个男装品牌,他说南京没有,我说正好。两人各自从上到下,全身换掉。
给若甫买了个牛仔裤。他一直不喜欢穿牛仔裤,说觉得太束缚。我说你没有尝试过,应该试试。他穿了以后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裤子现在全是。没办法,买衣服的时候,我就想到这,就会买。
很多东西,看起来束缚,感受起来可能就变得贴身。那种紧紧的包裹,厚实的拥抱,是西裤和休闲裤给不了的。
这就像若甫对我。
带了诚逛了逛北京的动物园,诚说实在不想再碰服装。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他把钱扔了一半进股市。我比较信任诚,那种没心没肺的信任。我在对股市一窍不通的情况下,也扔了一半进去。
若甫听说了这件事,明显的不高兴,最后又说,“你们两个疯子做事,从来不计后果!”。
算是允许了吧!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外地人到北京,自然得吃全聚德。我一直觉得全聚德完全就为骗外地人而存在。但是,谁让我们中国人都比较喜欢攀比,喜欢名牌呢?我和若甫也无法免俗。虽然一直被身边的同学告诫离全聚德远点,但是还是没忍住带了诚去吃。
为了证明我们活的不差,为了证明离开南京是对的,我们还带诚参观了我和若甫的住所。诚之前执意不愿意,说不愿打扰。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懂得他的心理。他是怕我们尴尬,也怕自己尴尬,毕竟那个二人的世界有了我们南京时没有的很多“隐私”。
在我们那玩了一天,晚上送诚回宾馆的时候,诚说,“当初后悔没有爱上你”。我说,“现在还不晚,要不车里我们来一次?”。诚说,“我怕有人会杀人”。
诚这样说,是在给我们祝福,也是在给我鼓励。谢谢,这个知心而贴心的朋友。如果有来生,我还和你同桌。
6,
X大X学院研一的课程安排的非常紧张,拿到课表的时候我们都怀疑是不是在上高一。
若甫说,“你完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没办法顾及自己的生意。其实,内心里,我更多的是担心,也有不舍。我担心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去赚钱,更担心没有多少时间去听课,又不舍和若甫整天不在一起。
好在,通过几个同楼的师兄了解,X大老师一般不屑于点名,也不担心自己的课会坐不满人。这更让我生气,我就想,我原来的老师怎么个个都变着法的点名,原来是自信不够。X大的老师也自我的多,即使这个课就只有一个学生,他还会一样的讲。
我喜欢这样的自我。当然,这也需要学校给予制度的环境。然而,正所谓积淀,就在于环境早已弥漫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学生从入学初就会被全身心的洗礼。 “在这里,不去听XX老师的课是可耻的。”
有了这样的盛名,我不得不去上课。
因为烟,认识了几个老师,私下里保持着非常紧密的联系。他们给了我很多人生宝贵的经验,也告诫我踏实地真心做事。
好多次,面对年过半百的恩师,真想趴在他的怀里,告诉他,“老师,我爱一个人好累”。
我不是想放弃,更不是觉得压抑。我是想从老师那里得到一个也许只有心灵纯粹到底的人才能给与的启迪。
我做不到很多,我更不想让若甫承受很多。越相爱,这种思想越沉重。我们去郊区,只是为了寻找一个避难地,一个不被世俗打扰的临时栖息地。
我们还很俗,还很小,需要一些信念的支援。老师说,安安静静地读书,好多道理曾不止一次地有人已经告诉了你。
“若甫,你会结婚吗?”我再次问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结婚你怎么办?”他的回答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
“若甫,你想结婚吗?”我换个问法,试图探寻他的心底。
“想,但是和你”。
痴痴傻傻的若甫,直到今天已经完全明白我的心意。结婚是什么,有人说它是一张纸。
是的,它只是一张纸,但它更是一种承认,一种认可。同样,它也是对两个人在一起的捆绑和约束。法律、道德、金钱、亲情、朋友等各方面作为一个人必须面对的所有事情的捆绑。
结婚是感情之外的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结婚,和感情无关。感情,也不一定需要婚姻。
7,
研究生的课都是“大课”,即由老师和学生自由商量时间。
一般约定俗成是某一个老师一次课讲半天。这样,比如从8点到11点半,三个半小时的时间中途休息一次。
往往很多老师讲课都属于“倾倒型”,恨不得抓紧每一秒的时间把毕生之思想全部倾泻。这一点曾深深地感染了我。
后来,听者难免会产生身体上的疲劳,尽管思想上很受用。有时候,我会一个人跑出去抽烟,或者到视窗站一会。往往再回去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有人。
若甫一般不会阻止别人坐我的座位,因为他不喜欢拒绝陌生人。另外,也是因为我经常一出去就不再回来。
有时候,也玩点小把戏。
记得研一的时候,上课拿出手机给若甫发资讯,而他就坐在我旁边。
“宝贝”
“有病”
“回去ML啊?”
“去死”
这样的资讯经常发生,但很少真正成行。当然,也有例外。
“宝贝”
“干嘛?”
“回去ML啊?”
“毛病啊!”
我假装生气,起身就一个人回宿舍了,结果没过几分钟他就也回来了。我问他,你回来干什么,他说老师的课听腻了,回来上网。我说你是想那啥吧。他说那你还不赶紧脱。
最疯狂的一次是下午我们重复地玩了上面的游戏,结果事情中途忽然学校来安全卫生检查。一般宿舍管理员都是有各个宿舍的钥匙的,如果敲门没人应,他们就会主动开门。
我们两慌张到忽然哑巴,停顿了几秒开始齐声大喊:“别开门,千万别开门”。
等把衣服穿好,东西收拾好,再开门时门口站着几个年过半百的阿姨,实在是颜面扫地,又无法解释。“就当她们认为我们是在看黄碟吧!”,这是我们给自己找的一个不靠谱的安慰自己的借口。
我们时常还是会去打探一些北京的美食。既然来了,就不能给生命留下遗憾。我们从湘菜吃到川菜,“最爱还是鲁菜”,他说。最终,我也发现还是鲁菜对我的胃口,鲜咸适中,五味俱全。
记得在三里屯附近的一个餐厅,看到了一对很恩爱的恋人——两个男人。他们互相给对方夹菜,时而倾身耳边私语,时而掩面轻笑,时而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最终两人手挽着手走出了餐厅。
若甫给我夹了筷菜,平生第一次。
8,
他的生日。
“若甫,你的生日快到了”
“大男人过什么生日啊!”
“孤独的大男人才不过生日,你要什么?”
“我要房子”
一时语塞。
房子真是折磨人的一个话题,结婚的没结婚的都想要。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是即使是玩笑也是因为觉得太过不切实际,而不是真正地不想。
“房子会有的,先送你个电脑,明年送辆车,后年送房子,怎么样?”
“你去挖煤吧!把你累死”
“相信我,累不死”
“我什么都不要,实在要买,送我个哈根达斯的蛋”
我最搞不懂的一件事就是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迷上了哈根达斯。在南京的时候,很少吃甜品,更好像没看到过哈根达斯。自从上次看到别人吃买了一个尝试,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就像牛仔裤一样。
“宝贝,你成女人了”
“去死吧!”
“咱大男人不带吃那个的,以后别吃了”
“虚伪!我喜欢干嘛不吃?”
想想也是,我们身为同志,好多时候逼着自己去健身,逼着自己留胡子,甚至逼着自己去抽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男人一些。这就是不自信和虚伪吧。
“到时候给你买10个,吃死你”
“那还是别买了,800块可以买条LEVIS”
“你什么时候这么腐败了?”
“这不都怪你啊”
完了,这小子已经被惯坏了。
“有一天让你哈根达斯都吃不起你怎么办?”
“换人换人”
“男人女人?”
“都行”
完了,这小子是不是转性了?
时常在这些小对话和小细节里,我生怕发现若甫变得不再朴实,变得不再纯净。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天,我会不会还爱他。我会不会忽然不认识这个人了?
到北京的半年后的一天,我看到了若甫银行卡上的钱数,我被他再次感动。
因为我要急用钱,就让他送过来,我在中关村的工行等他。他在学校,身上只带了自己的银行卡,他就把他自己的带了过来。
我以为上面只有诚的一万块钱,可能也没那么多,因为若甫平日里会不时给我买点东西,还会和同学一起出去喝酒吃饭。结果一查,上面居然有近两万。
我问他,他说都是我平时给他钱他攒下来的。我问他攒了干嘛,养老吗。他说他不想若琳没钱的时候每次都向我要。我说,“傻瓜,若琳也是我的妹妹啊”。
我没怪他对我的“见外”。我感动于他的真实,他的朴素,他的恒心。一个人平日里能把很多一百,五十的钱攒下来去存起来本就是件比攒一毛两毛要难的多的事情。
一毛两毛已经让我们觉得不是零钱了,而不是钱,随手一丢,日积月累,时间会帮你攒。而五十一百地攒,就需要克制,需要用真心,需要有爱地去攒。当然,我说的是没有收入的前提下。
……
他的生日,我给他买了一台笔记型电脑,THINKPAD T60。他以为只要5000块钱,我说是啊,比桌上型电脑贵多了。
他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好在他知道用。不然就是一个真“傻子”了。
生日的当晚我们去看了场电影,没有看到卖花的小女孩,不然我想主动买一束。
9,
研一的下学期,一个女孩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以后叫他真。
真是个东北女孩,沈阳人。真个子有1米7,长长而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纤细纤长的手指,弹了一手好钢琴。
真在学校里是很多男生讨论的对象,尽管一大帮大龄青年已经不怎么再像大一大二似的那么打鸡血似的讨论班上女孩了,但是真却老是进入我们的耳朵。
若甫比较喜欢听讲座,有的时候隔壁学校的讲座他都会要我带他去听。我不太喜欢听讲座,一是因为晚上我会和几个老板吃饭,二是经常自己一个人听听音乐或者出去散步。所以刚开始陪若甫去了几次,后来就很少再去。
若甫和真就是在讲座上遇到的。本是一个班级的同学,但是平日上课大家都是准点去准点回,基本没有交流。研究生期间的课余生活也不像大学那样会一起出去爬山一起出去玩,大家都认为那是闲的蛋疼的事情。
若甫说,是真主动和他说的话。这个事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若甫属于憨厚的男人,真说以后有什么好的讲座会通知若甫,若甫自然说好,于是二人也就相互留了手机号。
若甫回家就和我提到了真,
“那个真今天在讲座上碰到了,和我说话来着”
“看上你了吧”
“别胡说,不会的,同学嘛”
“有什么不会的啊?”
“我说不会就不会”
看到他严肃的神情,我相信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是,我的意思也没有说拒绝让他和女孩交往。
我一直相信,在我和若甫的生命里,一定会还有女人的进入,只是我不知道会是谁,会在哪一天。就像真的出现,神秘而突然。但是,我没认为它是件坏事,因为我不再怀疑若甫对我的爱。
同时,我又在思考,我来北京的目的是什么呢?曾经给他分析的那三个原因的第三个还清晰在耳。我曾经告诉他,我给你提供一个舞台,你自己去闯,自己去飞, 有一天你决定要到更大的舞台上去了的时候,毕竟你有自己的基础,有自己的事业,再次起飞的时候不至于摔倒,那样你才不会恨我。
带他来北京,我是在赎罪,我也是在进行着自我救赎。对于真,我大可以不管不顾,因为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漫长的一生中会不止一次的碰到。
10,
早在还没开学的时候,我就去了几次广东,认识了几个人。一个是昆,做手表生意的,一个是峰,做化妆品生意,一个是亮,做市场调研的。
之所以认识他们,一半得益于原来公司的几个老板,经常大家会到一起喝茶或者吃饭。几个人都是叔叔级的人了,但对我都很好。一是因为我小,二是因为我直。这是他们说的,不是我。
他们有时到北京来出差,听说我到了北京,更听说我到了X大,就更加说要见见我。有哥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们中的昆和峰都没有什么文化,一个高中毕业,一个初中毕业。之于亮,好像是读过大学,但不知道是哪一所。
和文化学历低的人在一起相处有很多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直接而干脆,价值观相对单一,比较重视原始的情谊。你不用担心有观点上的深层次冲突。他们很少嫉妒,很少怀疑,不懂的就说自己“搞不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踏实。
他们对我很好,来北京还请我吃饭喝酒唱歌,说介绍一些北京的人让我认识。于是通过他们我又认识了一大帮北京的广东人,基本上也都是通过喝酒和唱歌认识的。
和他们喝酒吃饭我都不怕,最怕的是和他们一起唱歌。因为他们唱歌一般都是去夜总会,不是像我们只是单纯地去KTV。
夜总会自然少不了小姐。每次他们都让我先挑,这让我很尴尬。在他们看来,我毕竟年轻,毕竟比较小,出于爱护吧,让我先挑。
说真的,女人在我眼里只要不是特别丑的,都千篇一律。每次遇到这种场合,我都会让她们说出自己的祖籍,然后挑一个山东人出来。山东人很少,有时候找不到,我就挑一个东北人。挑山东人,我是觉得还能聊上几句;挑东北人,我喜欢她们比较主动,至少不会让场面太冷清。
本来嘛,你叫个小姐然后把她丢一边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结果,我在她们那,就成了她们的菜。
酒喝的多了,歌唱的多了,情分也就出来了。通过他们,我认识了一个北京做培训的老师,后来成为了我事业中很重要的一个人。想来,人生当中的很多人,在很多不同的场合,都会因为一个招呼,一个擦肩而留下痕迹。
11,
若甫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听起了钢琴曲。
整天抱着个CD或在沙发上,或在宿舍的床上摇头晃脑,依依呀呀,还不时地用手指在膝盖上轻弹。
看他的样子很可爱,很享受。我就跑到了音像店给他买了好多钢琴的碟,自己也会偶尔放一两张到车里来听。
有时候,从三里屯附近和朋友聚完会,一个人晚上开着车经过三环,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就在窗边一个一个地向后流淌。我会打开车里的音响,去听一首首让人 沉静舒畅的音乐。画面伴随着音乐,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章一节地翻,有时候往前,有时候往后,有时候在南京,有时候在北京。
这一南一北的两个城市,在我脑海里只住着一个人,那就是痴痴傻傻的若甫。
相比钢琴,我更爱风笛和提琴多一些。我喜欢悠扬,喜欢流畅。钢琴里总感觉有断断续续的挣扎,还有声声点点的断章。
……
真邀请若甫去看后街男孩的演唱会。
记得在本科的时候,很喜欢后街,一些曲目至今仍是我在KTV里必点歌曲。那张BLACK&BLUE专辑自从我有了车就一直夹在灯后。
我对若甫说,“你和她去吧,我那天正好有事”。记得那是研一的下学期吧,反正是快到了07年的时候。
若甫起初说如果我不去,他就也不去了。我知道他顾忌什么,他是担心我会不高兴。其实那时候同去的还有几个真的好友,也有我们隔壁宿舍的文,所以我把人员组成分析给他听了,我说没关系的你去吧,我不介意。
最要紧的是,我自身也觉得,错过了一场后街的演唱会着实遗憾。既然我不能享受,那就让若甫去吧,去看看那几个帅哥,也能增加他对男人美感的欣赏能力。
……
那时候我的精力主要都投在了和前面提到的那个培训老师一起合伙做培训教育的事情上。这个老师曾是我们学校X学院的副教授,后来辞职从商了。他曾经办过一 些培训学校,多半都是因为没有抓住市场机遇以及宣传策略问题而流于平庸,摸爬了几年也没挣多少钱。06、07那时候正是培训市场火爆的时候,其实不管你是 不是渔夫,扔个网到水里就能捞著鱼。最重要的就是那网你得抓紧织出来。
那个时候,我们正处于加紧的织网阶段。他联系了我们学校的 一些老师,还通过他们联系一些隔壁学校的老师。我主要就是负责前期一些手续的办理还有宣传工作的准备。在北京这样的城市,只要你想并且敢,你可以手握很多 资源,而真正握有资源的又不一定会意识到自己身边环境的价值。
我考入X大,在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她已经是我这辈子注定也甩不掉的一块牌子。人们都是功利的,世俗的,他们认为X大就是好。这样的认知前提下,很多事情谈起来容易了很多。
当年的XX考试,我们已经开始着手招生了。
12,
服装的事情基本上在07年初就停业了。诚和他的女朋友又分了,前前后后已经换过了3个。
诚又来了次北京,向我控诉他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的种种罪状。那个杭州的女孩后来把他踹了,找了个杭州的帅哥,开了辆BMW。后面的两任不是性格不和就是性格不和。
我问他,“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孩?”
他说,“我想找一个简单的,善良的,执著的,像你这样的。”
我大骂他有病,我说我是带把的啊。诚很诚恳地对我说,让我下辈子做个女人,他好娶我。这让我很崩溃,我说我和若甫已经约定好了啊。他又说,如果我是女人,若甫一定不会爱上我。
每次和诚谈话,总能获得很多启迪,这次也不例外。他最后说的话,我久久在耳朵里回响。若甫爱上我的,也许就是我身上的冲劲和勇敢,而这种东西放在女人身上就会太过张扬,会把男人吓跑。
我有时候就想,为什么诚会总能给我建议和启迪,曾经和他一同探讨过这个问题。诚后来告诉我,说是因为他和我认识时间最长,我和若甫经历的每一天他又都看 在眼里,所以会比较清晰地看到我们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我问诚,“你说我们最后的结果会什么样”。诚说,“你爱看的那部电影里有句话叫,有爱就有希望”。
……
是啊,有爱就有希望。这句话是对每一个有情人说的。
那次演唱会,若甫用DV录了好多片段,后来拿回来放给我看。其中一段是他们一起在KTV里面的大吼,我看到了若甫从未在我面前展现的一面。
若甫不爱唱歌,就连我们考研考上的那时候,在KTV里他也只是重复著那几首高中时代流行的歌。那个DV里,若甫居然唱了一首英文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 》。我们的同学个个尖叫,还很富有节奏,尤其是真,甜美地拍着手给若甫打着节拍。
真不知道是哪一位同学拍的DV,居然完美地抓到了两个人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应该让他去做导演,拍个《山楂树》,应该比张艺谋强。因为就是那个表情,深深地冲击了我一下。
我看那个DV的片段的时候,若甫一点也没观察到我的异样。是的,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观察到我的异样呢?而且我的异样来的那么的快,又消失的那么突然。
我知道,我心里不舒服了,在那一刻。但是,又总不能完整地说服自己去放开了难受一把。
我告诉自己,真只不过是我们的同学,一切都很正常。
13,
07年的春节,又是一个年。
“若甫,又过年了”
“是啊”
“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从什么时候算?”
“从你爱上我的那天”
“那你自己算吧,我不清楚”
若甫的话让我很矛盾,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吧,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实在对我们的感情的细节不去关注。这样想想也就过去了。
那年春节,我没有在他家长待,因为我只能在家待几天就得回北京,所以只是到他家看了一眼就回自己家了。
若琳漂亮清纯了好多。若琳也许是我脑海里能找到的唯一一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女孩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和若甫像。
节后的初三我就直接赶回了北京。若甫在家继续和他妈妈以及若琳多待一阵子。毕竟,家人团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回家过年,父母的第一句话总会说自己的孩子瘦了。我妈妈这句话更是每次必说,那年尤甚,在家的几天她总是说,说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成了猴子了。
也许是过去的几个月太操劳,也许是重新过上了学生生活,不怎么自己做饭了吧。
……
若甫的字写的很好,我喜欢看。
我忙的时候,经常不去上课,我就让他做笔记。他的笔记不仅工整而且全面,最重要的是字飘逸而俊秀。
有时候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好久没碰课本的时候,就借口欣赏书法的目的去看他的笔记;有时候他不在,一个人特想他,就借口学习去看他的字。
李清照曾经说过,“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时候我就能体会这句话的心思,还有里面充斥着的款款深情。
很多人觉得这句话太矫情,那是你未到情深处。其实,我和若甫每天都会见面,有时候我偶尔在家,他晚上不回来,我第二天早上就肯定去学校。这样总有时间每天都能看到。
但就是在某个看不到他的中午或者下午,一个人把车放在路边,走进麦当劳或者肯德基,总是会忽然想到他。
我一个人买一个汉堡,一边坐在车里痴痴傻傻地啃,一边给他打电话。
……
年后回北京,生意,学习都忙了很多。我任何一边都不想放,以至于很多时候两边分心。曾一度想让诚来北京帮忙,但是他总是割舍不下南京他那帮狐朋狗友。
我们的第一网捞的不错,小赚了一把,请了几个人去中关村的郭林吃饭,结果喝的烂醉。烂醉后还去科贸楼上一个KTV吼到了凌晨三点。
回到家才发现车钥匙丢了,钱包也丢了。不管不顾,继续大睡到天亮。
我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将要造成损失的事情还是会去做,或者放任不管,就图那一时一刻自己的舒畅和平安。
我又总相信世界上有好人。我的钱包里有学生卡,也有自己的联系电话,还有我和若甫的一张照片。我在想,不管是G捡到还是L捡到都会给我,比例大了好多。
14,
真开始频繁地约会若甫。
如果说是约会,可能是从我角度的理解,因为他们的约会也就是和一大帮人去吃饭,去K歌。
因为我前些次的没有阻拦,似乎若甫也认为我不会介意,进而基本上这些事情他都不再向我汇报。
我的工作太忙,整天奔波于各学校,会场之间,有时候学院里的事情还要帮忙。没办法,你想得到一些东西必须付出。
若甫和一帮同学的聚会,无外乎就是KTV,公园,司马台,坝上草原这些地方。有时候我会打开若甫的电脑,能看到里面的照片,也有时候我会在别的同学的电脑上看到他和真的合照,但是分明若甫电脑里的照片和别人电脑里的照片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所拍。
也就是那时候,我知道若甫对我还是有所隐藏。但这种心理也很正常,毕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争执。
我和若甫的关系依然很好,我想他,他爱我。无论是性还是情,互相彼此需要。工作上的操劳以及学校的零零散散的论文与课题作业让我无暇顾及这些“花边新闻”。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我对若甫有着内心的确认。
照片我看到了也就看到了,我没有在若甫面前提起过。我觉得男人之间的爱情毕竟还不是男女之间,或者说我毕竟还是一个男人,对这些是是非非、若有若无的暧昧本不该去猜疑,去在意。若甫应该也不喜欢我这样。
…………
07年的股市由于人民币升值和股改政策的实施出现了暴涨。我是一条幸运的小鱼,赚了一笔。诚则是一条幸运的中鱼,赚了辆BMW。当然,他买车他父亲还是资助了不少,我也“投资”了五万,目的就是让他以后我到南京能带我溜达溜达。
诚买BMW的事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反对,就我一个人支持了他。支持他的原因我从没有向他提起,但是我想他能明白。
和诚谈话的过程里,隐隐约约觉得杭州那个女孩伤害了他。谁不是这样呢?初恋总是伤人最深。
男人,有的时候就是在和自己较劲。当很多已成往事的片段划过脑海,总是不能轻易地释怀,就像《蜗居》里的宋思明一样,他爱上海藻,只是在缅怀他自己曾经的青葱岁月。
15,
若甫说他想提高英语,说英语对于就业很重要。
我们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证书考试,从雅思到托福,从GRE到口译,最终还是选择了托福。一为英语,二为将来。当然,二是我自己心里想的。
我从没想过在父母的有生之年要移居海外,我还做不到那么自我和纯粹。
再想到若甫,一个年迈的母亲,一个痴傻的姐姐,一个可爱的妹妹,我怎么也无法让他撇下他们不管。
相爱,毕竟还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作为人,关系最近的毕竟还是父母。作为男人,更应当承担责任和感恩亲人。尽管有些事情可能会让他们失望,但是,只要人在,也许就是父母年迈时候最最切实的安慰。
……
若甫开始复习托福。我给他找了很多书,也给他借到了很多曾经师兄师姐考过的资料。那时候给他找资料是一件快乐而幸福的工作,不仅可以和师兄师姐畅谈X大陈年旧事,还可以领略年长几岁但却睿智数载的深邃。
有几个师兄从国外回来,他们跟我曾谈到过国外的人权状况,其中就包含有同性恋群体的社会权益问题。
我的一些看法和他们的认识不谋而合,以至于他们一直觉得我曾经学习的是社会学专业。
他们说,对边缘群体的思考要么是富有社会道德的群体干的事情,要么是专职研究相关领域人的工作。我说你们还忽略了一点,就是当事人的切身感受也能让人“自学成才”。
他们笑话我说,“总往自己脸上贴金”。至今未能明白他们到底指的金是指什么,究竟是同性恋的身份还是我的认识。
如果是前者,我将荣幸之至。
诚然,给他找资料也是件辛苦的工作。很多师兄师姐已是阔别托福多年,对当时的托福已知之甚少。
好在若甫勤奋刻苦,单词的记忆能力很强,时常一起走路的时候就会考我,经常问一些非常边角的词汇让我认。
我比较偏执,我看单词本的时候,动词名词只求认识,而一些边角词汇却时常记忆深刻。这一点若甫非常无奈,说“你本变态,非常人也”。
是啊,我本变态,非常人也。这句话我一直赞同。
在我们的很多讨论会,辩论会,研讨会,等各种各样的会上,我总是语出惊人,雷倒一片,却可博来阵阵掌声。
曾经的艳照门事件,我的很多同学都说伤害最大的是青少年,尤其是柏芝们的孩子。我说也许等他们能知道那是裸照的时候,他们已经像我们现在看父母结婚相片那么稀松平常。
我代青年,庸人自扰。
16,
后来得知,真也在复习托福。
这让我大为郁闷。
我开始探寻他们两人之间的托福考试到底有无联系。决定考托本是我和若甫两人共同做下的决定,如果真是因为若甫而考托,那么此女子必定“心怀不轨”。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俩考托,本就是件巧合。因为那时候,除了我没有在考证,其他的人都在疯狂考证,眼花缭乱,各种各样。
考吧,使劲考,你们考了我就能赚钱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没有这么多疯狂的一代,哪来我鼓鼓的腰包?”这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培训师的一句话。当时觉得做学生好悲哀,就被这帮人当猪宰。很不幸,我也是个屠夫。
……
我开始关注起真来。要想击败敌人,必须先了解对方,不是吗?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首先开始接触真周围的几个女生。一个叫A,一个叫B。(对不起,老同学,在我的故事里,你只能成为路人甲,也很抱歉曾经利用过你们。)
A也是一个东北的女生,家庭条件优越,个人自信心爆棚,相当高傲。
B是一个山东女生,朴素、贤慧,长相我看不出来,别人说适合当老婆。
那些天我经常去上课了,因为我要看看真的眼神里到底对若甫有无爱恋的东西。我会下课的时候跑到他们女人堆里去聊天,这样就接触到了A和B。有时候叫上若甫一起过去,发现若甫在他们那已经很有人气。
聊了几次,发现他们对若甫也仅仅是对他个人长相和品行的推崇,并无关任何他和真的小道消息。这让我稍稍宽慰了不少。
但是,就这样,我还是不放心。于是和A和B成了比较好的朋友。A比较喜欢买衣服,买化妆品,听说我有车,立即对我比较感兴趣。我说哪天逛街你叫上我,我给你做免费司机。
一次陪A去双安买东西,我就问A,
“你们女生那边觉得若甫怎样?”
“不好背后评论他人吧?”
她这样的一句话立即让我明白,我问的话非常不适当。首先在他们心中,若甫不是我的谁谁谁,若甫在他们那和在我这是平等的。这让我有点小难过。如若是男女朋友,我早挑明了。
“我不是和他一个寝室嘛,又是好朋友,关心他个人问题啊”这个理由好像恰当了好多。
“他不愁的吧?女生那边对他心仪的不少”。还是被我套出来了。
“谁谁,八卦一下来”。表面很饥渴,心里很紧张。
“比如真啊,比如B啊”。她说出这话,我真的很难过,敌人又多了一个。
“诶,你有女朋友嘛?关心起自己室友来了”她开始八我。
“没有,刚分”。我发现听别人撒谎多了,自己也学会了。那时候,男生光棍一大把,基本个个都是这个话。
“你整天也不来上课,也不接触女生,人家都分不出你是谁,你难办了”。如果这也能成为我不上课的缺点的话,我很高兴有这样一个缺点。
……
下面的话我就是又问了一些细节,但是都是绕着弯去问的,渐渐得知若甫和真单独吃过一次饭,真去练琴会叫上他等等。对于B,好像只是B一厢情愿,只是有时候在女生八卦的时候她会说若甫和她是老乡,人长的帅。
重点还是真。
17,
我依然没有对若甫说很多有关于他和真是否有感情的事情。我不想过早地或贸然地挑起一场战争。
更为重要的是我对若甫一如既往的信赖,还有对他一如既往的爱。
信赖和爱不同。
我对他的信赖是认为他在做任何决定前都会告诉我;我对他的爱是希望给他自己思考和成长的空间,如若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爱上了真,在我的求证下他的确爱上了,我会放他走。
我需要成长,若甫也一样需要。两个年轻的生命在这样的城市和校园本就需要受到洗涤。一份值得坚守,经得起考验的爱更需要双方各自的信念支撑,而不是一方的死磨硬拽。
可,我是那个爱他的人,我无法做到不关注,不关心。我时时刻刻地开始注意其若甫和真的任何动静。
“若甫,你什么时候喜欢听钢琴了?”我试图从源头找到答案。
“真上次QQ上给我传了她弹的,我觉得很好啊”。若甫一如既往的淡定,而且对我的提问丝毫没有多想。
“真对你不错啊?”
“还好吧,她人很开朗,对谁不都挺好的嘛”
真的确是一个阳光清纯的女孩,尽管长相我不懂评价,但是我拿她和一些公认的美女去比,好像比来比去真差不多。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悲哀吧,无法充分了解自己的对手。这也是爱上直男的一个悲哀。
到目前为止,我从若甫口中得不到任何关于他和真的情感发展情况。
“若甫,以后你一三五回家住,二四六回学校住,周日我们共同在学校,如何?”我提出了这个意见。
“为什么啊?”
“我俩性生活不和谐,不协调,东一榔头西一棒,有时候憋的难受!”
“你越来越色,越来越饥渴!不过这样也好。”
他接纳了我的建议,说明他现在还没有在身体上对我失去兴趣,这是很重要的一点。曾经看过一句话,“男人的背叛都是首先从身体开始,女人的背叛首先是从心灵开始”。对前半句表示赞同,对后半句表示不解。
那段时间,总觉得自己在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爱情保卫战,有时候觉得自己过于俗气,又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过小心。
不高兴,嫉妒是否就应该大声地对着对方喊出来?我那时候做不到,现在也做不到。所以我一直很羡慕女人,可以做很多男人不能做的事情。
18,
若甫参加了学校的一个足球队。
其实在研一的上学期,若甫就开始断断续续地把足球拣了起来。这项曾经让他着迷,让他受伤的运动他又开始迷恋。
我没有反对他,只是提醒他注意保护好自己。他说,身体上的阴影倒是很好克服,只是心理上的阴影要难一些,每次急停和加速他还是会担心。
这让我想到我们的关系。如果某一天若甫真的爱上了某一个“真”,他会不会很难克服我带给他的身体上和精神上的“阴影”。在敲打着个引号的时候,我心里还存在着犹豫。
去看过他踢球,还是和别的学校的比赛。
我没有在我们学校啦啦队的人群中看,而是隔着操场的铁丝网,站在车门边,点着烟,像一个宋思明一样的男人去窥探海藻。
他的每一次拿球,每一次传球,每一次过人,依然让我心动。绿荫场上的喧闹声,校园里的熙熙攘攘,这些都让我仿佛回到了本科时期。只是伸手触摸自己的面颊,发现早已时光老去。
我开始忽然憎恨起自己从事的工作,自己身上背负的每一个头衔,自己兜里的每一分钱。它们让我已经觉得自己不再是学生,它们让我觉得和若甫在渐渐远离。
我在思考我自己的转变。我还是那个曾经做家教的我吗?我还是曾经那个占座排队的我吗?我还是那个迷恋QQ聊天的我吗?曾经过去的懵懂与新奇现在俨然已经离我远去。
我变得如此的单一,又如此的复杂。单一到我的生活里只有赚钱,只有为了一个人而赚钱。复杂到我每天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有学生,有老师,有老板,有小姐。
我自己在什么地方?我自己是为了谁而活?
若甫不知道我来看他踢球。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看他跑到场边咕噜咕噜地大口去喝水,大声地和队友聊天。我分明看到此时的若甫也已不再是曾经那个腼腆、憨厚,只会横冲直撞的男孩。如今,他已融入到这个有着各种思想火花的群体。
其实,从看到那次KTV里的DV我就应该发现,若甫早已在慢慢地变化。这种变化也许是我给他的,也许是这个校园给他的,也许是北京给他的。但,无论是谁,这些变化让他懂的了他另外一面的自己。
他脸上的笑就证明了他此时的快乐。我心坦然。
我和他其实就隔着数十米,他多次目光扫向我这边,我身体也稍稍前倾,趴向锈迹斑斑的隔栏,试图让他看到我的双眼。
在他转脸奔向绿荫场的一?那,我眼睛再次湿润。
19,
好久没有掉眼泪了。
幸福而平淡的爱情往往让人忘了曾经的疼。
我不知道看到若甫转身回头的那一?那我为什么会哭,像一个孩子没有受到大人重视那般。
也许我是在担心,某一天若甫会像绿茵场上这样,因为彼此所有外在的距离而转身离开,而他再次奔向的方向本就是他该去的地方。
那次以后,我们搬了家。
我们从西直门搬到了知春路。起初住在西直门的理由已经消失,而且每每中关村大街在傍晚的时候都会堵到让我心慌。
我也很少再开车。我买了一些三叶草的衣服,尝试着自己也穿一双匡威的帆布鞋,再配一条Levis的牛仔。裤子我不用买,衣橱里随便拿一条出来,长短、腰围都正好。
若甫说我开始穿这些只是羡慕他穿牛仔裤好看,想抢他的衣服。我说,“我在向你靠拢”。
正巧,那时候我们也快迎来一次很重要的考试。这个考试也算是国家的很重要的考试吧,人人都要考的,包括我。
我每周只有2天左右的时间可以用来专心看书,其余的时间则很不固定,要么出去应酬,要么出去谈事。
人在这些事情之间来回的穿梭,换著各种不同的行头,这让自己有了分裂的感觉。人在分裂的状况下也特别累。
若甫习惯住在学校,我则很多时候因为在外面太晚而不得不选择回家。一般来说,只要我在23点前忙完,我都会选择回到学校的宿舍。这样,我可以抱着若甫,去离他很近,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学校的宿舍条件要比家里差了好多,无论是床还是其他设施。起初在西直门的时候,若甫都会定期把衣服拿到家放到洗衣机里洗,再后来他就习惯了像其他同学那样手洗。他说,“跑来跑去的麻烦”。
我在板床和软床之间来回切换,在不同的枕头之间来回调整。有时候清晨朦朦胧胧的醒来,会去伸手够身边的人,没够到的时候心里的恐慌感让我非常失落,惊恐地醒来,才明白,他不在。
我不是一个喜欢打搅别人的人,虽然我即使再晚回宿舍,只要叫门总有门卫给开,但是我始终无法坦然地做到这一点。所以那时候曾想过一直住在学校,最终还是放弃这样的想法。
若甫和隔壁周围的同学相处的很融洽,他们晚上在宿舍里偶尔打牌,偶尔闲聊,偶尔也会提几瓶酒到宿舍把自己灌醉。这样,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让若甫从同学那抽离开来,而自私地让他一直陪我。
看来,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分裂。
20,
真再次引起我的关注是在我们准备那次大考期间。
一般每年的5月份过后,学校的教室都会紧张起来,不管是图书馆还是自习室,只要是能看书的地方都会被人占满。
有一次早上5点半经过自习室的门口,看到排著占座的人已经绕了好几个圈。他们手里抱著书,身上背著书,怀里还夹着杯子,长大了嘴巴打着哈欠。
有时候,同宿舍的或者隔壁宿舍的同学会联合起来排个值日表占座,每个人负责一周的某一天,那天那个人就要为好几个人占座。
可想而知的事情就是自习室大门一开,哗哗地人流冲进自习室的各个楼层,各个座位,就会听到啪啪啪啪啪地响声。一个座位上丢本书,就代表这个座位有主了。
我很少有机会能够抢到自习室的位置。有时候运气实在太好,上午10点多去,正好遇到某个人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中途走人留了一空位,我就会坐上去,而每每又在白天的某个时刻有事出门,晚上忘记让若甫去拿,就把书丢在了那里,被人扔掉。
我也很少有机会能和若甫一起看书,因为他总是在学校,和几个同学在图书馆有定点的地方。我坐他旁边看书,又总忍不住要和他讲话或者偷偷做一些身体上的小亲密。这让我和他都觉得影响看书效率。我自觉地就不去图书馆那边烦他。
有一天,无意中去图书馆借本书路过自修的地方,就看到了真和若甫坐在一起。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亲密,但是很明显就是两个人是看书的“伴”。
在校园里,男生和女生结伴看书有约定缩成的规则。就像我们用书占座一样,只要某某和某某一起看书了,你就别在打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主意,因为他们都有“主”了。
尽管这种结伴看书行为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有爱情的发生,但至少说明两人心理的靠近。
我徘徊,犹豫了好久,最终选择了在卫生间抽了一根烟后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去图书馆门口游荡。我想看明白究竟是谁在给谁占座,那天的情形是不是偶然情况。
当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那个清纯美丽,有着乌黑亮丽的头发的真站在清晨的雾霭里抱着一大摞书,手里还提着油条豆浆的时候,我总会想到《霸王别姬》里的蝶衣,在大雨滂沱地晚上,戴着厚厚的眼镜,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窗,站在小楼的屋前窥探著小楼和菊仙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场景。
豆浆、油条,多么熟悉的早餐。女生是绝对不会在图书馆吃早饭的,她们可以喝优酪乳,可以吃甜食,可以吃巧克力,绝对不会像若甫这种男生一样,在自习室吃油条。
我还是不相信。
我在想,莫非我要看到他们上床才会发火吗?我又凭什么发火?
一个让很多男生仰慕的女孩,有貌、有才、有心;一个让很多女生倾心的男孩,有貌,有才,有义。这不就是世间完美的组合吗?
21,
经过我一次又一次的“无意”路过,我最终确定真的确是在给若甫占座,而且他们已经在一起看书达一个月以上。
我始终没有和若甫提及此事。
期间,我回了一趟南京。
诚要开一个商贸公司,可能还想打算经营一个饭店。他需要我给他一些建议,所以我回去看看。
诚又找了一个女朋友,像极了杭州的那个女孩。
商贸公司的事情有货源一般就有市场,不需要太多的准备。日常的经营基本上就是按流程办事,处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对于诚而言,这都问题不大。
饭店倒是我们新接触的领域,多少有些抓瞎,带了一点赌博的味道。
在南京,我和诚开车看了不少地方,看看各个地方的市口和风水,比较比较价格,盘算一下饭店的定位。
谈到为什么要开饭店,诚说比较喜欢看到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人欣赏,喜欢看到满屋客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