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31
大三的寒假,我和莹又一起回家。高中同学聚会,我邀请了莹参加,她居然没有拒绝。当高中同学看到我身边的莹时,都啊啊地直叫,说才貌双全。身边高中的好友都趴到我耳朵边说你小子真有福气,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能找到。
在大家的提醒下,我才发现,莹的确是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莹并没有对大家说她是我的女朋友而表示反对,我也只是用“别瞎说”这类似是而非的话来搪塞同学。
中午聚餐的时候,莹还不停地提醒我让我别喝多了。那时候的酒量实在不行,几瓶啤酒就让我走路蹒跚。我去上厕所,莹居然一路扶着我到厕所,等我出来,再扶我回到座位。
恍惚之间,似乎莹真成了我的女朋友。看上去,我们似乎真的很相爱。
32,
寒假里,我和莹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每天都来回很多条短信。父母看到我每天那么多短信,私下里幸福的议论著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个寒假里,我和若甫没有发任何短信。但是每个晚上睡觉前,我一个人走在屋前屋后的院子里,在我和莹发短信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他。
有时候,感觉自己差点就快忍不住了,想给他打电话,想给他发资讯。可号码拨到一半,资讯写到一半,又都放下了。或者,有时候,我居然会把“想你了”这类的 话打出来,把萤幕放在眼前好久,最终却发给了莹。然后等着手机滴滴的响,不看名字,只看内容,把它想像成是若甫发来的。
也有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会迅速地掏出来,快解锁的时候心中希望看到若甫两个字。但每次都是莹。
开学回学校,我在国道边上等莹一起回学校,看她幸福地向我跑来。我心里充满了内疚,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有点无地自容。
33,
开弓没有回头箭。
到了学校,莹开始上课跑到后面和我坐一起,吃饭和我一起,自习和我一起。就这样,周末她还疯狂地要和我约会。那半年,我熟悉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知道了小爽酸菜鱼,知道了地锅鸡,知道了梅花糕,知道了新百,知道了中央,知道了金鹰。
莹的家庭条件比我好很多,她知道的东西也比我多。她会硬拉着我去汉中路吃一个什么韩国料理,我看到那个红红的肉就倒胃口;她会拉着我去军人俱乐部吃巴西烤肉,我总觉得那样吃像是乞丐在等待施舍;她会拉着我周末陪他在山西路广场看镭射喷泉。
我还是比较喜欢吃傣妹,我和若甫原来每次进城都去吃,觉得实惠,自己可以控制钱数。莹说傣妹的东西太脏了,不爱吃。
陪她逛街的确是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不仅仅是累,而是她买任何东西都要我给意见,说的不好还不答应。有时候,我稍微露出一点点不悦,她就会闹别扭,发火。
看到她发火,我一点劝她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有心情。可能不爱,就是不关注吧。有时候,明明是我做的不好,我也懒得解释和道歉。
如果说到伤害,那半年,我的确伤害了莹。
34,
若甫和丽发展的情况,我不是太了解,因为他回宿舍从来不会回报他的情况,也不会夜不归宿。这样,至少让我有了些许安慰,那时候我总是担心某一天他会不回宿舍。
若甫爱踢足球,基本上每个周五他都会踢。我们宿舍的小马和大刘也经常上场,而我基本上就帮他们提提鞋,干些这类杂活。
大三下半年,因为有了莹,若甫和丽在一起,提鞋这类事情已经有丽来代劳了,我就不再去足球场看他们踢球。我有时候和莹一起去网吧,她看流星花园之类电视,我打CS。
我和若甫关系的僵局因为足球被打破。
若甫因为比较壮实,又能跑,踢的前锋。一个周五的下午,我和莹在隔壁的学校里会我一个高中同学。电话响了,丽打来电话告诉我,说若甫受伤了,让我赶紧去,在足球场。
我迅速地离开同学的宿舍,开始往学校跑。莹在我后边不停地大喊让我等等她,说又死不了,你急什么。她那时候哪知道我的心情。我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气球终于 等到爆炸的机会,像是听说我放养的小羊快被狼叼走,像是已经失散多年的情人忽然来信。那种情绪非常复杂,有难过,有心疼,有焦急,甚至有期待。
我明白,在那样的时刻,若甫会想到我,他身边的朋友,他身边的室友都会想到我。虽然那半年,甚至大半年,我们渐渐冷淡,但是我却一直在那,有一个别人无法取代的位置。
35,
大刘和小马都有些慌,站在操场的路上等着我跑来。而丽居然还顾得上在和撞伤若甫的一个隔壁班的男生对吵。若甫全身都是汗,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渗出,蜷缩在地上,抱着右腿,不停地抽搐著身子。
当我看到那个情形的时候,我所有其他的想法都没了,只剩下心疼。
我走过去,蹲下来,“若甫,还好吗?”
他摇了摇头。
“疼吗?”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右腿。
“嗯”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已经叫了学校的车了,还没来。”大刘在一旁说。
“别等了!他很疼,赶紧的,小马,你去门口打车。”我冲著小马指挥到。
“大刘,你回宿舍拿他的衣服,别忘了拿毛巾”我估摸著到了医院也不可能立即就能回来,若甫又很爱干净,从来不用别人的毛巾。
“莹,拿瓶水来”我让身边的莹拿了一瓶水,拧开,示意让若甫喝一口。他就微微的张开嘴,我慢慢地往他嘴里倒。他的双手依然抱着他的右腿。
“丽,你别吵了!回头再找他算帐!”我大声地冲丽喊到,她还在一旁和那个男生争吵。
36,
出租车比校车早到,大家七手八脚的准备抬若甫上车。那情形也不比我一个人背他好多少。我虽然比若甫要瘦一点,但是力量还是有点的,背他从操场走到路上应该没问题。
他很听话的伏到我的背上。我左边是丽,右边是莹,一人拎着他的包,一人拎着他的鞋。那一刻,我脑子里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他是不是伤的重。也偶尔闪过一丝幸福,身边他的女友,在这样的时刻也就是能帮他骂骂人。背着他的,依然是我。
我们把若甫送到了鼓楼医院,预交费用3000块是我让大刘从我的银行卡里取出来的。那天我才知道若甫的银行卡里只剩300块不到,他把他近半年的生活费几乎都花在了为我买手机上。而我的3000块,也是我那半年的生活费。
我们达成一个共识,只要问题不是非常严重,绝不通知父母。于是接下来的医药费共7000多块,丽出了600,莹出了300,大刘1000,小马1500,那个肇事者同学拿来了2000.,其他几个同学杂七杂八就凑齐了钱。
那时候在走廊里,大家都打电话让人送钱,虽然送来的不多,但我都一笔笔地记下了。一群好几个同学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呼小叫的,一会医生就把我们给训了一顿 。
最后,留下了我,大刘还有丽三个人。莹我让她先回学校了。
37
若甫是小腿骨折,在医院住了20多天,后来坚持回到了宿舍。石膏固定大概用了一个多月,然后又用布悬挂在床上有20多天。到他最后下地挪动慢慢走路,大概用了近两个月。那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丽开始尽到了一个女朋友的情谊,偷偷的在宿舍里面用小电饭煲熬骨头汤,然后送来我们宿舍,会经常买水果送过来,后来次数渐渐变少。
若甫的生活起居我开始全心照顾,在医院里,我也开始跷课就在那陪他。因为丽毕竟是女孩子,有诸多不便,她也就隔两三天来一次,会无辜地坐在床边呆上一两个小时然后回学校。
那时候,我们开始慢慢恢复以往的交流。
“妈的,你吓死我了,还怕你从此瘸了!”我逗他。
“瘸了赖上你”他又开始乱说话。
“你赖我干嘛,又不是我踢的你。”我本想说,赖我最好了。
“那鸟人力气真大”他想起了踢他的那个隔壁班的男生。
“你以为你练过武就天下无敌啊,你以为你是武林盟主啊?”我取笑他。
“去死,等我好了,你和我踢。”又拿我开刀。
“好了再说吧,现在你是手无拿鸡之力,脚无踢我之力”我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
“去死,别乱说”他不好意思了,起初的几天他下不了地,用尿壶,因为躺着不方便,都是我给他递的尿壶。
当然,那几天,我每天都可以摸他几下。再到后来回到宿舍,他弄了一个拐棍,但是还是需要我搀扶他去卫生间,我就不能再摸他了,但是可以看。每次他都骂我变态,让我别看。我当然不会听他的。
38,
他腿好了以后也快到暑假了,他忽然提议说要留在学校找兼职做。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次受伤住院,前前后后欠了不少人钱。他硬要说不怪隔壁班的那个男生,他们是合理冲撞,不能让人家再掏钱,我也不好说什么。若甫就是这样一个简单而善良的人。
我暑假都是回家的,但大三的那个暑假,我留了下来。
兼职,我熟悉的就只有家教。那时候南京到处都是家教中心,就是所谓的仲介。我们在南大附近的上海路上找了一个家教中心,联系了几个家长,他们对我们俩都很满意。我们很快就分别找了3份家教,我们把上课的时间都调到了一起,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进城,一起回校。
每周我们周一到周4还有周日都要去市里给孩子上课,这5天我们就每天一起坐70路,从亚东新城区到丹凤街,然后在丹凤街分手,各自再转公共汽车去各自的目 的地。我周二和周日的家教其实可以直接从四牌楼下车,因为那有3路公共汽车可以直接坐。每次他都非在前几站就提醒我,你到四牌楼就下啊,而我每次都偏要陪他 一起坐到底。一个暑假,他乐此不疲地让我提前下车,我没一次听他的。
有时候,到丹凤街下车,他要走到珠江路上转公共汽车,我非要陪他走过去,他不肯。我就借口说要看看电脑,或者借口要去南京图书馆借个书什么的而陪他。
下午我们做完家教,会发短信询问对方是否立刻回学校。有时候我们就跑到新街口去闲逛,也有时候会路过曾经我和莹逛过的很多地方,他说他和丽也逛过。
有一天周日,我们傻傻的在山西路广场看水幕电影,结果得知只有周六才有。他说他很想看,我说我看过的没意思,又不是真的电影。但是,我心里记下了,默默地想着一定要带他来一次。
39,
那个暑假里,我们天天在一起,宿舍就我和他两个人,大刘回家了,小马家是南京的平日里都很少在,暑假就彻底消失了。
我们晚上有时候从市区很晚才回来。暑假的70路不再那么拥挤了,不需要抢座位,不担心小偷,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和他坐一起。
上了一天课,外加逛了好久,两人都会觉得很累。有时候我故意把头靠向他的肩膀,他会偶尔把我推开。我就会说“干嘛?这么小气”,他也就不再推我;有时候我 会把手放他腿上,他会用手把我手挪开,我会说,“干嘛?下面都被我摸过,这么小气!”。他会说,“流氓!别恶心!”,偶尔,他也会作罢,让我放著。
记得那时候他经常穿一条他哥哥的裤子,李宁的一款运动裤,面料非常薄,很软很软。我手放他腿上,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腿毛,浓密而温暖。有时候我甚至会稍微动动手,用点点力去轻轻地抓一下他。他就会说,“放著热”,然后把腿缩回。
40,
夏天的南京,酷热难耐。荒芜的仙林,一处树荫都找不到。宿舍里没有空调,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个小风扇,有的是方的,有的是圆的。
上铺不太好挂蚊帐,我就一直没挂。他和大刘是下铺,都挂著蚊帐。那个暑假,我就跑到大刘的床上睡了,一来是不用点蚊香,二来是我可以更直接地看到他。
一回到宿舍,他就开始脱的只剩个三角,嘟嘟地跑进卫生间,一盆冷水哗地从头淋到底。我老是提醒他小心着凉,别激坏身子。他总是说,山东爷们这点水不怕!还老取笑我总是用毛巾慢慢地擦。
洗完有时候他会让我把窗帘拉上。我知道他又忘了带内裤。我在送条内裤给他和拉窗帘之间总是选择后者。因为拉上窗帘,我就可以看到他赤裸裸的身体了。
他光着屁股,嘟嘟地从卫生间跑回来,呼地串到床上,开始用风扇呼呼的吹。他浑身湿漉漉的,水珠子顺着短短的头发一滴滴地向下滴,他一手拿着毛巾擦著毛茸茸的胸口,一手还给自己用手掌扇风,样子可爱而性感。
我不再像大一,大二时候那么羞怯,我有时候居然敢跳到他那边,大喊,“强奸啦……”。他会喊,“抗日啊……”。我在他张牙舞爪的反抗下偶尔能摸到他一下。最终每次他都会忽然冷冷地说,“变态,别闹了!”。我就撅撅嘴,“切,我早不稀罕你了”,转头不再看他。
这些一切的变化,我知道,都和他住院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