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平湖县人杨研耕,在山西虞乡县当师爷时,雇主还代理了隔壁的临晋县县令,
有一件很久都没结的案子,传上堂审问,原来是弟弟打死哥哥;
晚上拟好判决公文后觉得实在在很困,没熄灭桌上蜡烛、直接躺到床上睡了,
可是刚躺下就听到床上吊勾晃动敲出声音、帐幕飘动,本以为只是风吹而已,
但不久后又发出声音,帐幕飘起在吊钩上挂住,竟看到一个白胡子老人跪在床前磕头;
老人在他大声喝斥之后不见,但随即听到桌上发出翻页的声音,
他赶紧起身查看,发现是正是刚才拟好的那份判决,
心想可能是来申冤的,于是又再反复详细确认,最后确定并无错判,
只是他们家族四代单传,到他父亲时才生了两个儿子,
结果现在一个死于非命被弟弟打死、一个要伏法处死,则到这代就要绝嗣了,
最后撕掉原本拟好的判决,改跟过去一样归为存疑悬案。
我认为归为存疑悬案算是妥当做法:
如果要依法:则侵害人伦者必被诛杀;如果要论人情,则绝嗣实在值得怜悯;
让犯人活着或杀了他都有妨碍之处,“义”与“仁”无法两边都顾到;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则:
说是杀人者必须抵死,以替死者申冤,可是申了自己的冤屈却断绝了祖先的香火,
如果他哥哥有灵,想必也不愿意,如果真愿意,那就是没有人性了,
判不抵死也不算枉法,这是一种说法;
相对则认为人情只关系单单一个体,而律法是用于全天下,
如果一对兄弟、其中弟弟杀死哥哥,只因为可怜家族绝嗣就不依法处死,
那么全天下为了争夺家产而杀兄弟的案件如此之多,如何明正伦理纲纪?
这也是一种说法。
但传说中的法官皋陶不再出世,这案子实在太难判了,
记录下来留待明理者来下定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