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录] 小说作家胡淑雯专访

楼主: hyian (花栗鼠)   2010-12-08 21:5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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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对待一枚阴蒂?──小说作家胡淑雯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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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静怡
胡淑雯,唸台大外文系但其实也没唸过,天天跑街头社运游行反对党国资本主义与
核电厂,搞妇运很多年,从知识份子在文化批判至高地出发,但是带着当代女性主
义的强硬草莽、反阶级意识的行动者心眼,她开始从行进多年的新闻媒体工作转换
至小说文学与电影剧本创作,近年曾获梁实秋文学奖散文奖、时报文学散文奖、教
育部文艺创作奖短篇小说奖,并出版第一本小说《哀艳是童年》,以幼龄女性所被
展示或主动接触的性主题、社会构建的穿透性强大但功能薄弱的性别意识以及被社
会意识迫害的在下位者的反叛能动性、与各式经由细腻剥解后在纸本大喇喇起立复
活的人性为小说中心。
小说中一篇《浮血猫》,用再视性强烈的笔法展现一位住在残破布满拾荒物品贫民
住宅,被社会视为充满猥亵年老男性气味的老者,“那人的房间,是由一间房剁成
两半,再剁成两半的。长宽都只剩一半。侷促间,仿佛连天花板也被拉得矮了一截。”。
老人诱骗第一人称的小女孩为他进行手淫,“那阴茎无法勃起到底,反而更像一只
活体。挣扎着起身,刚要站起来,却又累坏似的疲软下来。倾颓至躺下呼吸以前,
又缓缓呼吸,振作,用力爬起来。”,而后老人被未经深思却强行操弄所谓“单薄
的观者正义感”众人毒打,几年后,女孩重新找到老人,并在多种心境交杂的情况
下,相当情愿再次帮老者手淫一次,她说,和解不见得是充满平静的,那个底下多
半有很多各种想法思维的角斗。关于这个试图想重新理解被害者与加害者关系的文
章,胡淑雯说,要描写穷凶恶极的压迫者与被害者是过于单薄也悖离现实的,要写
力量薄弱的好人和好人之间的挤压和冲突相对复杂,“我想做的是还给压迫者一个
历史,还给他一个历史或是童年,一个微观的私人历史或社会历史,否则是没有给
人性与历史空间。”她认为这个故事或许还对照了何春蕤在《豪爽女人》里说的赚
赔逻辑,就是我们的性/别文化使得女人觉得在和性相关的事上多半要赔,多半被
摸多半要倒楣。换句话说,在这个文化里,男人从性得到力量和自信,女人却得到
羞耻和污名。用小说中的描写,她使读者强烈怀疑社会的这种经过简化的性贬抑逻
辑,包括各式被“永久”视为弱势的受害者。
另外对于书中充满性挫折、性卑微与在社会阶层中弱势的那个老人,令人联想人性
共同经验究竟是否有性别差异,心理女性的读者或是作者在书写之时是不是深深认
同这位缓缓勃起一支苍白毫无毛发阴茎又极度贫穷卑微的角色,胡淑雯则说,她对
这个老人的角色全然亲近与同情,如果同情代表的是深度理解而不包含任何上对下
的阶级意识型态的话。
而她从来对这种社会习惯视为肮脏猥琐又还有着放荡性欲的老人有着强烈认同感。
她说从小到现在,无法经过一位拾荒老人身边而不停下来仔细观察的,想看他╱她
在捡什么,去卖卖了多少钱,而那些老人总是在夏天出来活动的多,住在树下,推
著各式各样三轮车、绑着网子的小店送货推车、菜篮车、行李箱在街上收旧物或食
物,有或没有精神疾病的,有或没有家人的,有的总是眼睛红红的或是吃槟榔滴挂
著满脸汁液的,她笑说:“我一直搬家,但是我一直住在有许多有拾荒老人的社区,
不过这大概像有gaydar的人老是觉得满街都是同志一样,也像有性别盲目
(gender blind)的人永远都不承认性别差异对待是真实存在一样,因为我没办法不
把眼光停驻在他╱她们身上,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总住在离拾荒者很近的老社区。但
是我从来没有跟踪过他╱她们,不然应该可以更知道他╱她们的住处,有的也只是
想出来走动的老人,一天赚几十块就开心得不得了很爱省钱,捡满地罐子沿路捡,
或是到吃食店去要,就像有一群纽约市白领在下班后集体去餐厅收拾扔弃的食物再
重新分配给流浪汉或自己吃,之前我问过几家连锁便利商店,公司当然不愿透露每
天扔弃的食品回收后都如何处理掉,城市资源分配的环节充满环境污染剥削与不正
义,然后要有许多人挨饿,而城市的人又是怎样的心态让食物被当成垃圾。而回收
老人则视那些发臭堆积在家的拾荒物为他╱她们的财产,我认识一位越战活下来的
老妇人她似乎就把屯积物资当作一种安全感,永远都在储存食物直至发臭,我在想
那些永远都在屯积东西的心灵究竟是在说什么?大约非常诗意。”
胡淑雯在小说中描写一段四五岁小男女孩兄妹以全裸相互下体磨擦得到高潮后,被
父母以残酷方式加以惩罚,实行专断与未经情感理解的保护主义,她写,“然而大
人们其实忘记了,成长是一连串忘记的过程,所以遗忘的大人不会相信,女孩不是
学了新的事物,而是记起了本来的,本来的事物──她之所以“能够”,正因为她
是一个小孩子,还没忘记大人已然忘却而必须重新学习的事。”对她而言,人格也
是所有人一路拾荒而来的,每个人慢慢捡起自己的人格,文学则尽其可能探索缓慢
的空间。
她说,现在社会挤压出的暴躁关系不容忍缓慢、深沉分析各别状况,无意进入细节,
对真相全貌毫不关心,尽管全貌永远不会存在,每个人激情于作圣经中发怒扔掷石
头的人,武断实行个人单一脆弱的正义感,而单一面相价值观的正义感让一群好人
聚集起来作出粗糙也是穷凶恶极的事,就好比电视媒体,或是操行单一别派的行动
者或社运者、政客、选民。而文学绕过城市的心脏,回到城市哀艳的另一边、直肠
与尿道那边,和拥有或没有一个被歧视名称的阴茎、阴蒂、阴唇、阴囊站在一起,
承受或是制造一些超越自身时代谬误的快感,还有一地的女性主义射精与行动者骨
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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