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桃源风云录-76-貌似来到了台湾

楼主: a101400085 (小纬哥)   2018-09-29 17:22:49
船行过二日,复进了鄱阳湖流域,众人便在南昌下船,改走陆路,往南朝福建行去。
  
当日晚上,他们正要在湖畔一间客栈打尖,蓦地听一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问道:“我说小
二哥,你当真不知桃花源镇如何去么?”那店小二搔搔头,道:“我在这湖畔住了快三十年
,从来没听过什么桃花源镇,也没遇过前往桃花源镇的客倌,这世上当真有这小镇么?不会
是您听错了吧?”那人啧了一声,道:“当然不会听错啦,我是个大夫,自己耳朵有没有问
题会不晓得么?这下可糟糕,咱赶着救人啊!”那店小二耸了一下肩,道:“我也没法子,
你们夫妻还是另请高明吧。”
  
店里虽然吵闹,胡灵曦仍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便呼唤店小二过来,道:“咱们正好
是从桃花源镇来的,请那对夫妇过来说话。”店小二眼神一亮,喃喃道:“居然有这等巧事
。”便走回去告知那对夫妻。
  
那妻子转过来一望,见到胡灵曦,立刻青烟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喝道:“原来
妳便在这,咱们可找了妳好久,东西交出来!”那女人约莫四十来岁,身穿青色的荆布罗裙
,脸上脂粉薄施,岁月的痕迹扔无法遮掩其风韵。他丈夫匆匆跑了过来,拉住她肩膀,劝道
:“青莲,快放开手,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这样动手动脚”
  
正是鬼手疯医吴药救与蔓陀萝夫人卓青莲。
  
吴喜儿见是他们,起身道:“原来是吴大夫与卓....吴夫人阿,真是相见不如偶遇阿,怎么
你们又会在这?令郎也来了么?”她想到卓青莲与吴药救已言归于合,便不再直呼她的名讳,
又想到他们那两个怪胎儿子,不由得有些害怕。
  
卓青莲游目一望,果然都是老相识,尤其见到慧难这个恩人,这才放开手,抱拳道:“对不
住,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圣僧您身体的毒已经解了么?我这儿有颗‘少阳通心丹’,能帮助
驱退寒气,送你吧!”
  
慧难听她称自己为“圣僧”,脸上不禁一红,道:“多谢夫人好意,小僧体内的寒毒已尽解
,这颗少阳通心丹,还是让胡姑娘服下吧!她才刚中寒毒不久。”
  
卓青莲斜斜瞪了胡灵曦一眼,哼了一声,道:“她已经偷了我不少东西,现在还要吃我的的
灵丹妙药,脸皮未免太厚了些。”
  
胡灵曦不禁发恼,不悦道:“谁偷了妳的东西?别要诬赖好人!妳的双手不知毒死了多少人,
那颗什么少阳通心丹一定也是颗毒药,我才不要吃呢!”卓青莲怒道:“哎呀!妳....妳这
小丫头手脚不干净,还要做贼喊抓贼,妳若没偷我的东西,为何眼睛治到一半便突然不声不
响的离开?分明是畏罪潜逃!”
  
胡灵曦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哪里畏罪潜逃,只不过...只不过...因为...因为.
..”后面的话竟说不出口,她当初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后,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于是趁夜带着
母亲离开云雾谷去找上官欧阳,谁知到后来却会演变成这种情形,前尘尽成恨事,当下实在
难以启齿。
  
卓青莲冷笑道:“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吧!妳当初偷放那上官小子离开,又偷偷摸摸的跑到
我练功的石室中,大行周公之礼,以为我都不知道么?这件事也就算了,你们用老娘的屋子
洞房花烛完还不够,竟然还要顺手牵羊,偷走我的‘百毒秘笈’,未免太欺人太甚了?”
  
胡灵曦心中已把那天的事当作毕生耻辱,却听卓青莲当众将这些事大声说出,巴不得所有人
都能听见似的,顿时感到一阵悲苦,鼻子一酸,便要门外冲去。忽然手上一紧,又是被卓青
莲抓住,顿时气得大叫:“老巫婆,放开我!”
  
卓青莲沉声道:“怎么?事迹败露了又想逃阿,妳今天不把老娘的百毒秘笈交出来,别想离开
这里。”手上力道逐渐加紧,石奶妈连忙上来相劝,却听卓青莲指责道:“石奶妈,我念在
你曾为我扶养孩子,这事情我不跟妳追究,但妳的女儿和女婿这回偷得可是件要紧的东西,
百毒秘笈一旦流落江湖,为奸人所用,势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届时死伤将不计其数,那
上官欧阳又是心计城府极深的人,他拿秘笈来作什么事我可真不敢想像。”
  
石奶妈显得左右为难,忍不住向胡灵曦低声道:“灵曦...妳...妳若有拿夫人的东西....或
是上官欧阳有交给妳什么东西,妳...妳便还给夫人吧。”只见胡灵曦双目含泪,一把鼻涕
一把眼泪的说道:“娘...我没有偷她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连妳也不相信我...?”
  
就在这时,杨月凤跳了起来,刷的抽出单刀,指著卓青莲骂道:“灵曦的个性我最清楚,她
就算自己穷,自己吃苦,也不会去接受别人的施舍,更何不会去偷东西。她从小到大,什么
武功都没学过,什么字都不认识,对于江湖上的斗争也一概无兴趣,怎么会偷妳的秘笈?要
抓人前麻烦先用猪脑袋想想好么?老虔婆”
  
卓青莲冷目瞧了她一眼,问道:“妳这尼姑是哪间庵庙的?怎么说话如此不干不净?妳师父没
教过妳出家人不随便口出妄语么?”杨月凤擦擦鼻子,道:“贫尼法号慧苦,乃南海水月庵
第八弟子。我师兄告诉我,不妄语这条是对善良之辈才适用的,若是面对是非不分,满脑装
大便,一味诬赖好人的老妖婆,尽管出恶语不要紧,因为这种人,罪孽深重,必须以恶消恶
,以毒攻毒,方能渡其成佛,正所谓...哎哟!师兄你干嘛打我?”
  
慧难低声骂道:“我什么时候教过妳这些奇怪的东西,要以恶化恶的人是妳才对,快给我把
刀收好!”杨月凤见他神情严肃,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刀回鞘,嘟起嘴道:“她诬赖灵曦,我看
不过去罢了。”
  
慧难向卓青莲道:“其实这件事无关胡姑娘的事,她当时只不过......只不过......反正从
头到尾,都是上官欧阳的阴谋,胡姑娘不过是被他利用罢了,她压根就不知道他偷了妳的东
西,假如上官欧阳有把秘笈给她,她一定会交出来的。”
  
卓青莲眉头一蹙,道:“他们已有夫妻之实,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暗地里帮着他?”慧难一怔,
望了胡灵曦一眼,续道:“上官欧阳利用她的事,她早已心知肚明,就算有夫妻之实,那...
.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胡姑娘其实还是懂得大事大非的...”
  
卓青莲沉吟了一阵,冷冷的向胡灵曦问道:“妳当真不知道我的秘笈在哪么?”却见胡灵曦
没回话,蓦地头一低,大力的咬了她一口。卓青莲啊的一声,手上吃痛,大力的将胡灵曦甩
开,骂道:“臭丫头妳干什么!找死么?”吴药救这时一把拉住她,带到一旁安抚。
  
石奶妈上前将胡灵曦扶起,问道:“手怎么样?痛不痛阿?”正要端看她的手腕,却被大力的
推开。只见她掩面往外跑去,但没注意到有桌子,腰腹重重的撞在桌角上,顿时痛得萎靡在
地。
  
店里的人她这模样,均感到怜惜,不住摇头叹气。慧难上前搂住她肩膀,道:“怎么这么不
小心,这里不是你家,要注意路阿,妳的肚子...”啪的一声,脸上突然被呼了一计热辣辣
的巴掌,只见胡灵曦脸上都是泪水,怒骂道:“谁要你关心了?我的孩子没了,都是你害得!
你也不是好人,走开,走开!”
  
杨月凤见慧难被打,顿感于心不忍,道:“灵曦啊,这就是妳的不对了,慧难师兄是为了要
救妳才出此下策的,如果可以,他当然也希望可以留住妳和孩子阿,妳明明是比我懂事的人
,怎么一直对师兄心怀芥蒂?”
  
只见胡灵曦挣扎着脱离慧难,双手在地上乱摸,缓缓的在桌椅间爬行,嘴里喃喃道:“我爹
爹没了,丈夫没了,孩子没了,朋友没了,什么都没了,你们还要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
我不要理你们,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见她这模样,卓青莲不禁心软了下来;慧难愣坐在地,又是心痛,又是愧疚;石奶妈眼眶泛
红,哽咽道:“我苦命的孩儿....拜托妳别这样...”杨月凤也感到不舍,正想上前向她道歉
,却被吴喜儿拦住,只听她说道:“她现在心情很乱,没办法正常思考,让她静一静吧。”
杨月凤紧咬著下唇,道:“但....我是她最好的朋友,看到她这么痛苦...我也很难过阿...

  
吴喜儿叹了口气,道:“让我来吧!”缓步上前,正要弯腰扶起胡灵曦,蓦见她闷哼一声,
随即卧倒在地,身子大力的抽动,脸上红的像烧烫的铁块,宛如著了魔一般,不禁感到错愕
,惊声道:“她怎么...怎么中邪了?”
  
吴药救与卓青莲赶了过来,一见她模样,卓青莲忍不住道:“是不是寒毒发作?那快点服下少
阳通心丹!”正要将药丸将她嘴里塞,却听吴药救叫道:“青莲且慢!她中的不是寒毒,是...
.是‘无寿无疆丸’,没错,她一定吃过无寿无疆丸!”接着从怀里掏出银针,在胡灵曦的百
会、灵台、天突、人中四穴各插一针,她的身体顿时不再抽搐,脸色亦舒缓了下来。
  
他探手到胡灵曦的头发中,拉出了一大撮白发,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慧难连忙问道:“那...
那什么丸是什么东西?是毒药么?”只见吴药救眉头皱了一下,沉吟道:“说是毒药,好像也
不算是,这种药有非常强的烈性,可以让垂死之人恢复心跳,让体内所有的器官发挥最大的
功效,气血的转换比别人快上十几倍,原本是用来....”卓青莲接道:“让濒死之人恢复体
力,是用来治疗服下‘游魂莲’而变成半死半生的人。”
  
那“游魂莲”乃卓青莲先前所种植,用来让村里的人变成活死人,进而当作其练“化尸掌”
的肥料。自蔓陀萝山庄被毁后,她便将所有的游魂莲全部烧毁,不让其再危害村民。那时村
里大多数的人都有服下参有游魂莲莲子的河水,唯一的解毒之法,就是让一个人服下无寿无
疆丸,再提取他的血液让村民喝下,是以此人必须身强体壮、气血充足,足以扛的住无寿无
疆丹的药性,亦要能承受大量抽血的后果。
  
只是无寿无疆丸的调方,只有记载在被上官欧阳盗走的百毒秘笈里,吴药救与卓青莲研究数
月,仍是未果,眼见村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二人才不得不出谷寻访胡灵曦与上官欧阳的下
落。
  
慧难一听这药丸似乎没有副作用,心里松下了半口气,又问道:“那她的头发变成白色,又
是怎么回事?”吴药救道:“照胡姑娘的脉相来看,她刚小产完,体内还有残留寒毒,身体
正是虚弱,想是服完丹药后,体内的血气运转太快,使得那些寒气全被逼到皮肤外层,渗入
毛囊之中,因此头发才会由黑转白,再过些时日,不单是头发,连眉毛、鼻毛、体毛均会变
成白色。”
  
杨月凤问道:“那岂不就像个老太太一样?”吴药救下掠颌须,道:“是阿,就是是外貌变得
有点奇怪,其他的倒似还好,不过我还是担心她血脉承受不住药性,届时便会有如积满河水
的提坊,随时都有可能破裂溃堤。”
  
慧难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抑制药性?”吴药救搔了一下头,道:“这...这我还不知
道,恐怕只有看过百毒秘笈后,才能更深入了解。只是百毒秘笈现在在上官欧阳身上,也不
道他跑到哪儿了,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会交出来。这下可真是头疼。”
  
杨月凤拍手道:“那正好阿,我们这次出来,便是要去找上官欧阳算帐,咱们抓住他后,不
但要痛打他一顿,顺便逼他交出百毒秘笈。”吴药救瞪大眼睛,奇道:“你们知道上官欧阳
在那?”
  
慧难便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吴药救夫妇,并一再的强调上官欧阳与胡灵曦已没任何牵连
,要让卓青莲不再对胡灵曦起疑心。
  
卓青莲听完,便拉着吴药救到一旁,两人窸窸窣窣讨论一会儿,复走回来,卓青莲说道:“
倘若不嫌弃,可否让我们夫妻随你们一块出海?此趟说不定会有伤亡,外子正好帮的上忙,
我也好久没有动上老本行了...”吴药救抢话道:“青莲,妳不是答应我,不会再用那些毒术
了么?”卓青莲面露羞色,低声道:“不用就不用,干什么这么大声凶人家?”
  
慧难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心想:“如此正好可让慧静师姐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医,她
一定很开心的飞上天去。”便向他们互相引见古烁金与杨月凤。
  
卓青莲上前握住了石奶妈的手,道:“石大姊,以前我作了许多对不起妳的事,自知这一生
一世都无法补偿,但我保证一定会治好妳的女儿,妳们以后搬来跟我们一块住吧,我帮你们
盖一间新房子。”石奶妈擦了一下眼泪,微笑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能看到夫人与老
爷言归于和,老身也替你们开心。”卓青莲道:“既然放下过去,妳以后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咱们俩以姊妹相称便是。”
  
吴药救呵呵笑了几声,道:“甚好,甚好,大家以后都这样开开心心的,我这个大夫也少忙
一点。”
  
慧难却感到有点烦恼,心想:“如果石奶妈搬到云雾谷住,胡姑娘势必也要住那。我回普陀
山后,以后要见她可就难了。”言念及此,心下大是不舍。
  
众人沿官道而行,一路上倒也平顺,没遇上任何阻碍,胡灵曦由杨月凤与吴喜儿陪着,女人
之间聊天谈心,脸上紧绷之色也稍有舒缓,只是她头发白化情形越来越快,走了三天快四路
程,黑发已经略少于白发,但大家担心她神情激动,均闭口不谈这件事。
  
进入了福建境内,名闻天下的蒲田南少林座落于此,吴喜儿担心遇上麻烦,于是要众人改成
昼伏夜出,早上养精蓄锐,半夜再加紧赶路,提防锦衣卫的眼线。
  
他们快马加鞭的赶了一个晚上的路,于辰牌时分,终于到了出海口,其时中国正处于海禁时
期,沿海一带的渔船均由官府严加管控,而他们要去的地点又是个鲜为人知的所在,几乎没
有渔民敢让他们搭船。
  
众人正愁于搭船之事时,一肥胖的汉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向他们问道:“众位可是上官大
人的家眷么?”
  
吴喜儿一愣,问了他的来历,那肥汉道:“小的名叫范天顺,家中世世代代都是渔民,对于
这一带的海域甚是熟稔。十几天前锦衣卫上官大人特发牌照予小人,要我在这静候其家眷,
带领他们一同出海。请问你们之中有一位叫胡灵曦的姑娘么?”
  
胡灵曦迎了上来,道:“我就是胡灵曦,但咱们不是上官大人的家眷。”范天顺见了她模样
,眉头一蹙,心想:“上官大人明明也不过二十五来岁,未婚妻怎么会是妳这白发苍苍的老
女人?我看妳是她奶奶还差不多。”又问道:“这...不打紧,那有没有一位法号叫慧难的大
师阿?”
  
慧难掀开绸锻帽,上前道:“小僧便是慧难。”范天顺仔细端详了他一下,果真如上官欧阳
描述,矮小的身子,月饼般的光头,死尸般的左脸,连连点头,道:“那这就是了!众位请上
船吧,上官大人已在海外等候多时了。”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猜想上官欧阳又在玩什么阴谋诡计,只怕他们上船后,行到海中央时,
船伕立刻凿毁船身,要他们葬身于汪洋之中,亦或是突然受到锦衣卫的战船所围攻,种种惨
况不忍睹视。
  
吴喜儿正想回绝,却听范天顺道:“这一带领有远航牌照的就只有小人了,其他船民均不能
离港超过二里,而且你们要去的地方须经过一经常发生船难的海域,咱们俗称‘黑水沟’,
恐怕只有小人有办法带领你们顺利通过。”
  
这下显得左右为难,吴喜儿双手负胸,来回踱步,脑中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慧难忽
然向她道:“不是发生船难,便是受锦衣卫袭击,两者都一样会葬身海底,但若不上船,便
没有机会去救师父和师姐,我愿意赌上一把。”
  
吴喜儿顿了一下,见他那份坚定的神情,心想:“他为了慧妙,连命都可以搏上,我这个姊
姊还有理由说什么?”转念一想:“倘若发生船难,便能跟他死在一块,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呢?”言念及此,心中顿生勇气,道:“咱们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要赌上性命,我也陪
你一起赌,看看是我们的命硬,还是老天的手段绝。”慧难哈哈大笑,向众人问了意愿,大
家见他这副信心满满,无所畏惧的模样,不由得为之影响,均同意一块上船。
  
范天顺领着他们来到了一艘巨大的战船,光看其外型,众人心中又多了几分信心,慧难端详
了船身,眉头一皱,心想:“这船怎么跟师姐他们当初搭的倒有几分神似?”
  
众人上船后,范天顺正要起舵,忽然一个顶着两条小辫子的孩童跑到了岸边,对着船上大喊
:“爹爹,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那孩童约莫八岁大,光着上半身,嘴里缺了一颗门牙,样貌甚是可爱。范天顺叫道:“八宝
饭,快回去帮你娘的忙,别要乱跑,爹爹过几天就回来了!”
  
那孩童一听,突然坐在地上,哭闹了起来,嚷道:“我要跟爹爹,我要跟爹爹!”范天顺骂道
:“你再不回去,我回来要打你屁股!”那孩童继续哭嚷道:“隔壁的小刚说,爹爹要去的黑
水沟,那里有很多妖魔鬼怪,从来没有人可以从那回来。爹爹你如果没回来,我和娘要怎么
办?”
  
范天顺眼框不禁一红,强行忍住泪水,嚷道:“小刚那坏孩子只会胡吹大气,早警告你不要
跟他在一块了,你再学他乱说话,信不信我回来真的要处罚你?”
  
就在这时,船上飞出了一件银亮色的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红,恰恰落在了八宝饭面前,
只见吴喜儿站在船头,对下大喊:“孩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带你爹爹回来的,那小
刀是姊姊最喜欢的一把,现在交给你保管,等我们回来后你一定要还我,不可拿去卖掉买糖
吃喔!”
  
慧难亦提气大喊:“小朋友,我叫慧难,从小就出家当和尚,妖魔鬼怪最怕我这种出家人,
牠们一见我,便吓得屁滚尿流,躲到天涯海角去。这条念珠是佛祖加持过的,你每天拿着念
阿弥陀佛一百次,佛祖就会施展神力让你爹爹安全回来。记得一定要念足一百次啊!少念一
次便不灵了”便将胡灵曦交还给他的佛珠抛上岸去。
  
八宝饭捡起那短刀一看,刀身所散发的银光迫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上头还镶了三颗碧绿色的
玛瑙珠,晶莹剔透,显然是极为贵重之物;而那条佛珠同体漆黑,乍看起来便没什么特别,
但他这辈子没收过什么礼物,即便是毫不起眼的东西,亦当作重宝,将佛珠与短刀牢牢抱在
怀里,用最大的声音叫道:“哥哥,姊姊,谢谢你们!一定要带我爹爹回来喔!”
  
大船已远离岸边,八宝饭的声音已听不见,身子也渐渐缩成一小点,范天顺含泪相望,怔怔
道:“傻孩子,爹爹怎么会有事呐...”
  
慧难正放眼目送大陆,赫然瞥见胡灵曦站在他身边,面带微笑的望着海面,道:“有孩子真
好阿!”也不知她这句话是有心还是无心,直让慧难露出错愕的表情,正思考要说什么话,
但见她已转身走开。
  
船行了五天,一路上却是风平浪静,偶尔遇上几场大浪,但也不至于翻船的程度,只是杨月
凤与胡灵曦没有搭船出海的经验,五天的航程,吐了四天,连胆汁都吐了出来,第五天则是
奄奄一息的躺在船舱里,胡灵曦双颊都陷了下去,杨月凤聒噪的嘴只剩嗯嗯啊啊的呻吟声,
只能靠喝稀释后的鱼血充饥。
  
到了第六天,远方忽然出现了一线黑影,随着船驶进,黑影越来越大,竟是一座海岛,慧难
只觉奇怪,心想:“这一路上也没什么风浪,怎么这位范施主却怕成这样?”想着就快要见到
师父和师姐,心情跟着激动了起来。
  
却听范天顺道:“咱们先在这岛上暂且休憩,两天后再继续启程。”慧难讶异问道:“咱们还
没到么?”范天顺道:“当然阿,黑水沟的边都还没沾上呢!”
  
吴喜儿接口道:“弟弟,这座岛名叫‘澎湖’,元代时曾在这设置巡检司,直到太祖皇帝下
令海禁时才废去,岛上的居民大多已撤回中原,现在应该只是一座无人岛。咱们绕过澎湖后
,才正式进入黑水沟地带,那一带汹涌海潮甚多,夏季会刮起强烈的南风,冬季则是北风长
啸,是以相当不利海船行进。届时船身的摇晃会更剧烈,大家尽量待在舱里不要出来。”
  
范天顺听她讲的头头是道,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姑娘可有搭过船出海么?怎会暸
如指掌?”吴喜儿摇头道:“这是一个叔叔告诉我的,他曾奉皇上之命出海游历,小时候爹爹
经常带我去找那位叔叔听故事。”范天顺想了一下,突然惊声问道:“姑娘的叔叔,莫非是
三宝太监郑和?”
  
吴喜儿顿了一下,改口道:“怎么可能是三宝太监?我爹爹那位叔叔只是北方的一个渔民,皇
帝阿,探险阿什么的都是他喝醉酒乱吹的,他要是真的进宫当了太监,瞧爹爹怎么打死他!
”话说完,迳自走到船尾,望着海面不发一语。
  
慧难这些日子,经常看到吴喜儿独自一人站在船头看海,似有满腹愁绪,但每每问她,却只
得到“我没事,你想多了”这答案。他走上前要向她说几句话,这时海风轻轻吹过,将她一
头青丝从脸颊吹开,几滴水珠拂到了慧难脸上,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突然明白她是想起了
潘公公,便将身子靠在她身侧,一样望着大海,陪着她不发一语。
  
慧难忍不住道:“姊姊,潘公公作的坏事,罪由他自己承担。妳不过是受他之权势所迫,是
逼不得已才帮他办事的,用不着如此挂怀以往的过错。”
  
吴喜儿突然问道:“你也觉得我爹爹是坏人么?”慧难愣了一下,道:“他抓走胡姑娘的义父
,害胡姑娘孤伶伶的留在镇上;将阿凤一家抓入大牢考打,让阿凤受尽五凤门的奸贼欺凌,
还逼妳抓好朋友李帮主,这些事情,都令妳们感到不开心,算是不好的事吧!”
  
吴喜儿双手托著下颌,又问道:“倘若我爹爹也不是自己愿意作这些事呢?”慧难奇道:“他
身为东厂总管,权高过天,难道还有人敢逼他作事情么?”吴喜儿轻笑一声,道:“当然有
啦,他纵然权高过天,还是有人的权位比他更大啊!”慧难想了一下,问道:“是皇帝么?

  
吴喜儿点点头,道:“其实会发生这些风波,都是因为皇上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当初太祖
皇帝是农民起义,是以登基之后,才要大肆压制江湖人士,现在的皇上是起兵造反后才得到
皇位,自然也会担心民心不顺,为了让自己能安稳的坐在龙椅上,又不愿天下百姓见到其手
段之残忍,这些暗地里的脏活,只能由东厂、锦衣卫去干,污名也由他们去背负。我爹爹纵
然位高权大,说到底也只是皇上的棋子,圣上所命,岂有违抗之理?你说我爹爹干的是坏事
,在我眼里,他也只是跟我一样,迫不得已的。”
  
慧难想了良久,叹道:“世上之善恶,总是没有那么容易划清界限的,说来说去,都是为了
权势,倘若大家都能安守本分,不要谁当皇帝谁当臣子,各个平起平坐,那便不用为了权势
斗争了。”
  
吴喜儿呵呵笑道:“你这思想,跟道家的无为而治挺相似的,我看你一下钟情慧妙,一下情
定胡姑娘,一张嘴又爱胡说八道,也没看过你念什么经文,这和尚当的可真马虎,不如别勉
强自己,改行去当道士算了。”慧难被她讲的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谁......谁说....
我不会念经....我只是....只是都默念在心底...”
  
吴喜儿笑道:“当初在监牢里,有人不是说自己幼时贪玩,没有认真念经,连最简单的波罗
蜜心经都背不起来,是以不敢擅自替我超渡么?”慧难想了一下,似乎自己好像有讲过这句
话,啐道:“那时候的疯话,亏妳还记得那么清楚。”
  
吴喜儿突然幽幽叹道:“因为那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那碗干饭,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
味的食物。那个和尚,是我这辈子遇过最可爱,最善良的男子。只是我这一生命苦,入了东
厂这个大染缸,一辈子也洗不清罪孽,在那男人眼里,成了一永远抹不去的污点,是以永远
也无法与他长厢厮守,永远只能当他的义姐。”
  
过了一阵,慧难都没出声,吴喜儿望了他一眼,神情颇是严肃,忍不住道:“对不起,我可
能还没从爹爹的死平复,一不小心,就胡说八道了起来,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
正想离去,却听慧难道:“等救出我师姐和师父后,姊姊一起来普陀山住吧!”
  
吴喜儿一愣,随即笑道:“我还不想当尼姑,去住尼姑庵岂不格格不入?”慧难笑道:“那也
不打紧,我拜托师父收妳当俗家弟子,这样妳就成了我师妹,便不是我的义姐了。”
  
吴喜儿露出一抹苦笑,点头道:“原来如此。”也不回应慧难的话,迳自回到舱中。
  
众人在澎湖待了两晚,胡灵曦与杨月凤勉强吃了点东西,气色才略些恢复。吴药救则在岛上
摘了一些草药,有助于降低胃液翻搅,要让大伙儿晕船时服用。
  
第三日启程后,船没行多久,果然天空立刻乌云密布,南风剧烈刮来,宛如一匹千万大军,
将海浪刮得比桅杆还高,汹涌的暗潮四下遍布,宛如一张张血盆大口的海兽,竞相要将船给
吞没。海面已呈黑色,当真如黑水沟之名,像是一条无边无尽的黑暗大河。他们的战船在这
等澎湃的大自然力量下,也显得毫不起眼。
  
浪头如战场擂鼓般的打在船身,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众人都躲在船舱中,完全没人敢出
去甲板上,连古烁金这等高手,也不禁为黑水沟的力量所震慑,慧难则忧心忡忡,一方面担
心师姐们根本没有通过这场狂风暴雨,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还没到岸,便要先葬身海底。
  
也不知过了几日,经过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暴,好几次都认为船要掀了,但却又奇蹟似的存活
下来,众人的意志亦随着浪潮一下荡到最高,又突然降到最低,接连几十次后,均是身心俱
疲,大家默然的躺在各自船上,只要能离开这场风波,无论天堂也好地狱也好,就算要跳船
他们也愿意。
  
在众人意识昏迷中,船身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慧难与古烁金内力较深,当先清醒过来,两
人慢慢的爬出舱外,只见甲板满目疮痍,船帆破了一个大洞,桅杆也顷了一边,船舵已被吹
到不知去向。
  
但见上十只海鸥停在桅杆上,不停的叫着,里头混著十几只幼体,古烁金放眼望去,点头道
:“既然有那么多幼鸟在这,那应该是离岛上不远了。”
  
两人运起乾坤二极功,合力将桅杆推回正位,古烁金见慧难内功大有进步,不禁心道:“这
孩子天资总是不错,若能继承我衣钵,倒也不会丢了我面子。”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是说
不出口,待过了片刻,忽然想戏弄他一翻,便叫道:“慧难!快走,大浪来了!”
  
慧难转头一看,一片风平浪静,海晏升平,哪里有什么大浪?忍不住回头问道:“浪在哪,你
眼....”一股狂风袭了过来,只见古烁金右掌掣来,叫道:“浪在这儿!”
  
慧难不暇细想,立刻也还了一掌,与古烁金浑厚掌力相撞,手臂微微一震,只听他骂道:“
小子,过了那么久,变招还是那么慢!”另一掌跟着欺了过来,掌风凝聚,将甲板刮的嘎嘎
作响。
  
慧难这次有了防备,忽然身体往前一跃,四只张开程大字,将身体所有破绽暴露了出来,古
烁金一愣,心想:“这小子疯了吗?想用肉身硬接我掌力?”但见强烈掌力已经吐出,难以收
回,就算转向亦会打中慧难身子,忙叫道:“臭小子不要胡来,还不快闪开!”
  
忽见慧难四肢一缩,双手抱住膝盖,身体登时有如一颗皮球般,着地一滚,滚到古烁金腿下
时,忽然探手缠住了他脚跟,接着双腿往上卷住他腹部,使劲一扭。古烁金见要俯倒,连忙
往地面施了二掌,借力挺回腰板,接着右手往下疾抓,要将慧难扯开。但手还没碰到,慧难
身子如同泥鳅般,滑上了他背后,双臂垂直扣住了古烁金颈部,双腿亦环扣他腰间,如同一
条皮带般。
  
古烁金没见过这种奇异的武功,大感兴趣,于是身子跃起,往地面躺去,使慧难身体当先著
地。慧难见苗头不对,立刻松手,翻身到了古烁金胸前,变成他坐在上头,由古烁金的身子
当先落地。
  
碰的一声,地板被撞出了一个洞,两人直摔入了船舱里,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古烁金起身
后活动了一下筋骨,问道:“这烂缠烂打的功夫,是信无书教你的么?”慧难拍掉脸上的灰
尘,不悦道:“是又如何,能赢你就好了!”
  
古烁金笑骂道:“别笑死人了,刚才是我让你的,要赢我还早的很!”慧难不甘示弱回嘴:“
你才笑死人,输了不敢认,为老不尊,刚才还使诡计骗我。”古烁金卷起袖子,骂道:“来
来来,咱们到上头再打,看看是谁笑死人。”慧难当先往楼梯走去,一边道:“打就打,怕
你不成?”
  
两人都上了甲板,却见到吴喜儿站在船头,指著远方,嚷道:“好像快到了!”
  
众人接连跑上甲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葱翠绿的山峦,山与海之间,是一片无望无际的
白色沙滩,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生耀,宛如一条潜伏的银龙。
  
慧难问道:“这岛是什么名头?”吴喜儿侧着头,道:“太祖皇帝好像说过,‘不通往来,未
曾入贡’,应该是座无名岛。”
  
这时杨月凤拿出胡灵曦身上地图的抄录纸,指著那中心点,旁边写着一行字:“过云穿雾现
仙台,乘风破浪入龙湾。”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8-09-30 01:07:00
接下来要对付鲤鱼精吗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8-09-30 14:26:00
国姓爷 x剑谈打错是剑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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