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武侠> 鹦鹉剑 (12-14)

楼主: godrfan (鲨鱼的爱情)   2018-08-14 16:21:12
第十二章:以鸟为师
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月,
在此期间,为了通过考题,在江日鸳的竹屋旁空地,已砌立起一道泥土墙,以供于昭月做
练习。
此刻,于昭月正勤于屋旁空地处练剑,时不时对着那面墙壁做攻击,却始终无进展,他终
究没能以剑气穿过那面墙。
蓦地里,江日鸳悄然出现,神情略带诡笑,说道:“于昭月,我见你钻研近二十日,豪无
突破,想必是遇到了瓶颈吧?”
于昭月长叹一气,说道:“确实遇到瓶颈,虽然历经二十日的努力,但在如何突破谢师父
的关卡上,进度仍是原地踏步。”
江日鸳神情略得意道:“我有方法,可以让你过关,只要你能掌握六合剑‘单点突破’的
奥秘。”
于昭月狐疑道:“什么方法?”
江日鸳道:“你先拜师吧!一般江湖规矩,必须先拜师以后,才能入门。”
于昭月更讶异,问道:“拜师,在这里?拜谁啊?”左右看了看,此地除了江日鸳并无旁
人,谢沛雨也并不在这里。
江日鸳答道:“你看,这里还有谁呢?”
于昭月道:“这里只有妳啊,所以我是要拜妳为师?”
江日鸳道:“不是拜我,是拜我旁边这只鹦鹉。”
“什么?”于昭月这才注意到,江日鸳的肩膀上,此时正停驻了一只羽翼丰艳的鹦鹉。
不是这只鹦鹉不够醒目,而是江日鸳的生活周遭,时常都有各种鸟禽飞窜,以致于昭月见
怪不怪,一开始便自然而然忽略其存在。
只听江日鸳又催促道:“赶快拜师吧!绿云舞虽然是鸟兽,却也有高傲的自尊心,你要牠
教你武功,总必须按照规矩来!不用什么繁文缛节,至少跟牠跪拜一下、瞌三个头,叫一
声师父啊!这礼数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至于做不到吧?”
“绿云舞?是这只鹦鹉的名字吧?但是它要怎么指导我剑诀?”于昭月没头没脑地乱想着

江日鸳继续逼迫:“你快拜吧!你再不拜的话,绿云舞可要生气了!”
“这......”于昭月哑口无言,却不得不照做,因为他感觉江日鸳在瞪着自己,而那只叫
做“绿云舞”的鹦鹉也在瞪着自己。
“师父!”于昭月只有认份地跪下,磕了三个也不知道情不情愿的响头,说道:“弟子于
昭月,恳请你指点我剑诀!”
于昭月绝对没有想过,这辈子会拜一个鹦鹉为师。
江日鸳煞有其事地对那鹦鹉说道:“绿云舞,你便教他吧!六合剑法的首要剑诀,如何将
剑气贯注于一点上,穿墙而过。”
却听那鹦鹉,居然真的开始说话,而且还是说着人话,用一种特殊腔调,机械般地唸起词
句:“六合神剑,以意领气,目藏神、神藏魂,闭目以养神,清心以养魂,魂先注、神乃
至、目方开,意念专一、目注一线,一线穿石、一念无匹......念之所生,心无旁骛,唯
破眼前,如临敌而护至亲,如遇险而夺所爱,至悍之阻,莫甚于情......情志若坚,水可
穿石......”这是鸟禽的发声,却用着貌似人类的口吻。
牠会讲话,讲的还是一段煞有其事的......剑诀吗?
于昭月尚思绪浮动,却听江日鸳已从旁提醒道:“绿云舞已经在指导你,每一字每一句都
是六合剑的机要,你还不快用心记忆?”
“是......是......”或许是已叩拜认师的关系,于昭月不自主地展现出身为弟子的卑微
反应,频频称是,并认真记住绿云舞所说的每字每句。
却听绿云舞继续说道:“气自胸中如泉涌,九穴心包手厥阴,以意领之目为锋,天池天泉
曲泽深,郄门间使内关对,大陵劳宫中冲侵.......”
一般鹦鹉,就算再会模仿、再会记忆人类的言语,要能如同绿云舞这般,清晰说出一大段
内容来,恐怕也极困难,想来这个“山中灵医”所饲养的鸟禽,还是极具有灵性的不凡生
物。
于昭月本有武术根底,自知这绿云舞所讲述的这一段,乃是气走经络的要旨与路径,不禁
于极为认真的默念与记忆
只听绿云舞讲述几许,终至一个段落:“......人剑合一、神念为一,视如剑锋,一线中
的,无坚不透.......六合剑剑气所发,此乃首要。”旋即语气终结,不再续言,眨了眨
眼睛,直看望着于昭月。
江日鸳接口道:“绿云舞讲完了,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啊?”
于昭月尚未回答,绿云舞却已发声附和,重复同样的内容道:“绿云舞讲完了,你有没有
在认真听啊?”
于昭月一脸无辜,说道:“有啊!我有在认真听!”
江日鸳道:“那便马上来试试看吧!”
绿云舞亦跟着重复著:“那便马上来试试看吧!”说罢,还提振了两下翅膀,好像在做催
促那样。
于昭月深深觉得,鞭斥他的并不是绿云舞,而是江日鸳,他的师父其实不是那鹦鹉,而是
这个小疯女
但他无法违逆,且不得不听从照做,因为他感觉得出,方才绿云舞所唸的那一大段,真是
某种引领剑气的剑诀窍要。
于昭月于是凝神思索,逐渐专注集中,内心默念:“目藏神、神藏魂,闭目以养神,清心
以养魂,魂先注、神乃至、目方开......”惟有心神已专注,眼目才能藏锋。
“念之所生,心无旁骛,唯破眼前,如临敌而护至亲,如遇险而夺所爱,至悍之阻,莫甚
于情......情志若坚,水可穿石......”眼前阻碍,像是遇到一个大敌,将要伤害自己的
至亲至爱,当自己的意志坚定,则手中剑气便将无坚不破。
“心包手厥阴、天池、天泉、曲泽、郄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冲......”心念
意动,气劲随之游走,循经通络,由胸膛达于手臂,再由手臂达于剑刃。
“人剑合一、神念为一,视如剑锋,一线中的”于昭月御气已达、意志已达,骤然间将眼
目张开,并挥削手中剑刃前刺。
一霎时间,一道锋锐剑气陡自剑端飞射而出,投射向前,且在行进间快速集聚成一个星闪
般的小点,击到墙壁上,却又穿过了墙壁。
江日鸳走近墙壁,认真端详,确见那剑气由前自后贯穿土墙,真切在泥石间射凿出了一个
小孔洞。
江日鸳为之欢喜,忍不住提声说道:“你成功了!”
绿云舞亦跟着提音叫道:“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于昭月先是一个愣住,再是大声欢呼道:“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开心之余,竟忍不住朝江日鸳奔去,抱了她一把。
江日鸳有些意外,却居然不感觉讨厌,任由于昭月揽抱几许,胸中动悸,脸面微微发热。
于昭月欢欣之余,忘情抱了江日鸳一把,待心绪稍平,忽觉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将江日鸳
放开来。
当场气氛,是有那么些微妙与尴尬。
但江日鸳随即化解,转移注意力道:“你啊,还不快谢谢师父?”
于昭月腼腆一笑道:“谢谢师父!”
江日鸳双手插著腰,予以纠正道:“不是谢我,是谢绿云舞!”
于昭月于是看望向绿云舞,恭敬行礼道:“谢谢师父!”
绿云舞居然不是重复起“谢谢师父”这四个字,而是当下很突然地,一个振翅飞起,在低
空盘旋了两圈后,改停落于方才那面土墙上。
这似乎是为于昭月喝采的意思?
数日后,于昭月又经过了一些练习,终于做足准备,再度前往深山竹居,面见谢沛雨。
江日鸳也随于昭月一起前往,但是,可没带着那只有灵性的“绿云舞”。
当然不能带着绿云舞了,那可是曾前往谢沛雨家中卧底的“间谍”呢!
在见到于昭月出现时,谢沛雨仍是一贯淡漠的表情,说道:“于昭月小子……距离上次见
面,才过了二十五天,还不到一个月。”虽是平淡神色,言词中还是有些出乎意外的感觉

于昭月恭敬答道:“我有自信,已经能通过考验,所以提早前来,要接受前辈的考验。”
谢沛雨虽觉其中有蹊跷,却不多问,简短说道:“那么......你随我来吧。”便又走向后
院去。
他对别人的事情,总是不太感兴趣;哪怕于昭月是有可能成为他徒弟的人,他也无意去过
问对方的生活。
于昭月见谢沛雨没有质疑,便随其而去,江日鸳亦跟了过去。
三个人再度来到了后院那面土墙前。
谢沛雨站定于院落一角,双手抱着胸,平淡说道:“考题跟之前一样:驾驭你手中剑气,
在眼前这面墙上穿凿出一个洞来,即算你成功。”耸了耸肩,又道:“就是这么简单的内
容。你若准备好了,就自行开始吧!”
“好的。”于昭月恭敬应答,又向江日鸳看了看,江日鸳朝其点了点头,好似鼓励期许的
用意。
于昭月亦向江日鸳回点了头,随即执起手中剑刃,看望眼前墙面,尚未出剑,却先将眼闭
起,内心已自然浮现出剑诀要义:“目藏神、神藏魂,闭目以养神,清心以养魂,魂先注
、神乃至、目方开......”
他已历经多日练习,化生为熟,于是气径所出,已是自然流畅。
手厥阴、天池、天泉、曲泽、郄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冲。
于昭月感觉一股热流自胸中涌出,陡然灌注于手臂上,再如电火般窜达剑端。
于昭月忽地将双目晶亮睁开,并同时前劈出手中剑刃,登时引领一道剑气射出,在瞬时间
穿墙而入,又再自后透出,留下一个细小如钉的小洞后,剑气之流便遁逝于墙面后,消散
在大地中。
谢沛雨点了点头,目光中有赞许,他即使尚未走近墙壁前做细查,也已心知肚明:于昭月
的挑战已然成功。
江日鸳内心欢喜,握紧拳头,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好”,却不敢大过兴奋张扬,毕竟这可
是谢大叔的地盘。
谢沛雨倒不囉嗦,直言说道:“不错,你通过了考验,按照约定,我答应收你为徒,并传
授你我的剑法。”
于昭月忙拱手道:“多谢谢前辈。”
却见谢沛雨转头看向江日鸳,说道:“小疯女,妳还站在这里干嘛?”
江日鸳一愣,问道:“咦?你问我?”
谢沛雨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问妳!我都要传授徒弟剑法了,妳还继续站在这里做什么?
是想一起听课不成?但我只答应要教这小子剑法,可没说要教妳呢!”
江日鸳问道:“你现在就要开始?”
谢沛雨道:“我这个人做事,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是已经决定好的事,当然是愈快开
始愈好。”
真没想到这个谢大叔剑及履及,做是如此干脆又快速,江日鸳自然乐见于昭月早日学成剑
法,于是心知自己不便在场,便道:“那我去找周姐姐。不留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说罢
,动步欲行。
谢沛雨出言提醒道:“墨轻她不在屋里,而是在忘忧林神木那里。”
江日鸳十分熟此地,故丝毫不必问路,直接答道:“好,那我去忘忧林找她。”随即奔出
竹居。
谢沛雨见江日鸳已离开,便觉可以进行正事,看望了于昭月说道:“小子,我今日便收你
为徒,也从今日开始教你剑术。”
于昭月没想到一切会进行得那么迅速,愣愣问道:“那我是不是要先拜师?”他想自己当
初要跟只鹦鹉请教以前,都得先拜对方为师了,没道理对谢沛雨不用拜师。
谢沛雨一派无所谓道:“拜师啊?你要拜便拜吧!”
于昭月于是跪了下来,正打算向谢沛雨磕几个头。
却没想到,谢沛雨出手阻止了他,且还一把将他拉起,说道:“拜师就拜师,你不用跪我
。”
“那……这……”于昭月反而不知所措了。
谢沛雨道:“你对我鞠个躬,简单叫一声师父便成了,我只需要这样的礼数。”
“只要这样啊……”于昭月还真有点不适应,这样简单的拜师礼。
真没想到,原来在这“百禽山”中,要拜只鹦鹉做师父,是比拜人类为师更郑重!
第十三章:剑法渊源
只听谢沛雨悠悠道来:“我认为,一套武功的内容精髓,心法招术乃是次要,源流起源才
是最重要,身为一个习武者,必须要了解自己手中的武功,是如何而来、又为何而创,才
能真正掌握它的灵魂。”言及于此,目光看视向于昭月,续道:“所以,我虽然是不喜欢
说话的人,却也不得不费点唇舌,跟你讲述这‘六合剑法’的来由。”
于昭月恭敬地点了点头,以示洗耳恭听。
谢沛雨目光似远,语气悠长,说道:“我要指导你的这套剑法,名字叫作‘六合剑法’,
它虽可做为一套独立的武功,却也是另一套武功的一部分,那套武功,是专门要来对付一
个‘天下无敌’的人......
天下门派众多,武功种类繁杂,恐怕这世上本没有哪一个人,敢称自己的武功是天下无敌
......不过,三四十年前,这世上确实曾有一个人,身手达到了天下无敌的境界,被公认
是世间第一,从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个人的武功,不只是第一,更是唯一,因为望尽古今,千百年的江湖历史当中,从没有
任何一个习武者,能够有他如此功力......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强高手,身负一
套绝世神功,名字叫做“天地无极”......这神功的名字,你听过吗?”言语最末,看望
向于昭月。
于昭月本来专注聆听,听得师父发问,乃敢回话,说道:“弟子未曾听过。”
谢沛雨淡然道:“算了,你本不是江湖人,虽未听过“天地无极”之名,也不算是太离谱
,再说“天地无极”之功,虽曾轰动一时,这一二十年来却几乎消声匿迹。”言及于此,
目光又向远,再道:“这个绝世强者的真实姓名,罕有人知,但他有一个外号,叫做“红
叶杀手”,一度震动整个江湖。因为他在三四十年前,曾经杀人无数,每一回做案以前,
都会寄出一封“杀人预告信”,而这预告信的最末,都会留下一只“秋枫红叶”的墨印,
所以江湖众人,便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红叶杀手”的名号来。”
“红叶杀手......”于昭月在心中默念著这个名字,却也是过往未曾听闻的。
只听谢沛雨续道:“这个杀手的“天地无极”神功,高强至极,却偏偏来路不明,他的行
事不受正道约束,又从没个道理可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致某地血流成河,曾在三四
十年前的江湖,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腥风血雨。
当时,大家都畏惧著红叶杀手的存在,因为他的实力太强,具有以一档百之能,绝对不是
一门一派可以轻易对付,而他出手杀人的目标,又貌似随机挑选,没个道理可循,所以各
门各派人人自危,谁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于是正道中人,私底下集结群人之力,不断研拟著足可制他之法,却一直苦无对策,直到
后来......一位年轻剑客的出现,才让这一切出现曙光,这位侠客的悟性很高,胆识亦足
,曾经自告奋勇挑战红叶杀手,并与之单挑决斗数回。”
“决斗数回,那他有嬴吗?”于昭月在心中疑问著,却没有真发出声。
但谢沛雨却已给了答案,续道:“那位年轻侠客,终究没有嬴,他虽然总能与红叶杀手缠
斗多时,却终究败阵下来,在一对一的单挑决斗中,一再落败,但红叶杀手倒也惜才,居
然没有杀掉这个年轻的对手,甚至还允许对方,能够继续的挑战下去......而且,这个红
叶杀手,甚至主动开了口,要当时那位年轻剑客,去多找两位伙伴来帮忙,在以三打一的
情况下,只要终能战胜,则红叶杀手仍愿意认输。”
“以三打一?”于昭月忍不住惊呼出口。
谢沛雨解释道:“以三打一,在寻常的情况下,自然绝不公平,但这红叶杀手的背景特殊
,似乎也无法用“一对一单挑”的方式,去求取公平......因为这个红叶杀手的惊世功力
,并非是他一人的修练所造就,而是另外两位武功高手的灌功而成。
红叶杀手年轻时候,曾经结识两位强者,这两位强者在过世前,都将毕生功力给输布出体
内,最后一起灌注到红叶杀手身上。所以,红叶杀手以一中年之龄,身上所背负的功力却
有八九十年深厚,自然不是世上其他单一强者,所能比拟的程度。
所以,红叶杀手也不愿意占那年轻剑客的便宜,允许对方多找两位同伴来决斗,如此才算
是公平。”
于昭月微微点头,专注聆听,没有打断。
谢沛雨又道:“这位年轻剑客,最后真的找到了两位伙伴,共同作战,并在齐心钻研之下
,创出一套新的神功,是足可制衡红叶杀手的“天地无极”。
这套全新神功,名字叫做“六合神功”,本质上是“三位一体”,实内含有三套武学,分
别是‘六合剑法’、‘六合腿法’与‘六合轻功’,分别由三个人各负一套,同时施展攻
击,以击败红叶杀手。
这套‘六合神功’,最后真的成功,击败红叶杀手的“天地无极”,取得胜利。而在胜利
之后,这‘六合神功’中的三套武功,又由最初创功的那三个人,各自寻找合适传人,代
代相传下来,至今已过了三十多年。”
言及于此,谢沛雨又看望向于昭月,续道:“我的剑法,就是其中的“六合剑法”,而这
“六合剑法”的创功始祖,就是当初那名年轻剑客,历经了两代的传承,始入我手。”言
及于此,乃做停顿。
于昭月见谢沛雨没有续言,乃敢发问道:“那红叶杀手,后来下落如何?六合神功的创功
者,当初获胜后,并没有杀了他吗?”
谢沛雨摇头道:“没有。别忘记了,我们的师祖,最一开始挑战红叶杀手失败之时,也是
让红叶杀手放过性命了,所以不愿在后来反败为胜之时,便轻易夺去红叶杀手性命,再说
.....以师祖后来的深入了解,那位红叶杀手虽然杀人无数,却并不是十恶不赦,而是有
些隐情.....所以,师祖后来也放红叶杀手安然离开。”
于昭月问道:“后来……又如何呢?”
谢沛雨道:“红叶杀手离开以后,又曾干出了几件大案子,但自某一天开始,他便突然消
声匿迹了,一直消失到现在…...最近十多年间,已甚少听说“红叶杀手”或“天地无极
功”的消息。”
于昭月再问道:“但红叶杀手至今仍活着?”
谢沛雨点头道:“红叶杀手,过去曾接受过两位强者传承毕生功力,也等同接收了他们的
生命力,所以,红叶杀手的自然寿命,肯定远较一般人为长,据说他的外表年龄,也一直
比他的真实年龄要年轻许多,所以,世人多半相信,红叶杀手直到现在都活着。
虽然他身份不明,又总是来去无踪,这十年来也没什么听闻他消息。但在江湖诸门派心中
,红叶杀手始终存在,也没人敢保证他不会又冒出来犯案。
既然如此,这套能够制衡红叶杀手的‘六合神功’,便不可以失传于世,如此则红叶杀手
若又现身杀人时,至少这‘六合神功’的三位传人,还可以一起出面,联手合作去对付他

所以六合神功的创功师祖,早有谆谆告诫,绝不可容许六合神功失传。”
于昭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谢沛雨又道:“这套六合神功,虽然不能失传于世,却也不可轻易传人;因为,若是知道
这套神功的人太多,可能会辗转流传到红叶杀手的手中,那么红叶杀手便可从中思考破解
之法。
所以当初创立‘六合神功’的三位传人,一开始便约定好,只能将自身的那一套神功,传
给经过自己认可的一个传人,同时也严加告诫自己的传人,须得照做。
而且,历代接受这套神功的三位传人,身份还要保密,因为这三套神功是要合在一起才能
打赢红叶杀手,万一这三位传人的身份,被红叶杀手事先掌握了,说不定他在要开始杀人
前,便先将六合神功三传人给各个击破。”
于昭月说道:“原来如此。”他总算明白了谢沛雨当初的坚持是何故,为何非得要找徒弟
来传剑术,却又只肯找一个而已。
谢沛雨再道:“六合神功,是个隐世神功,他的历代传人,也因此而多隐于世。除了第一
代的三位创功者,在联手对付红叶杀手期间,曾在江湖历史上留下记录,后面的几代传承
者,则多半无人闻知。
六合剑法的创功者,叫做程落轩,他虽曾经在武林间留下踪迹,却也只有短暂几年,后来
他选择与家人居山而归隐,便从此消失在江湖里。
第二代传人叫做傅云紫,亦不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只怕连一笔江湖记录都没有吧?后来
剑法传到我手上,我是第三代传人......你若自我手上承接六合剑法,则算是第四代的继
承者。
程祖师爷、傅师父,与我谢沛雨三代,我们都不是活跃于武林的人,在你认识我以前,想
必你都不曾听说过我们的名字。”
于昭月点了点头,承认道:“我确实没听过。”
谢沛雨道:“六合剑法的历代传人,都是隐士,或许曾经过路于江湖,却无一不遁隐而去
,最终消逝于江湖……这六合神剑传下予你后,我也打算带我妻子远走他乡,到一个遥远
的世外桃源去。”
于昭月讶异,问道:“您要离开?难道这百禽山还不够隐世吗?”
谢沛雨笑道:“既然还会被人遇见,缠着要跟我学剑术了,自然不够隐密……而且,这儿
仍是中土之地,我想带墨轻去的地方,却是个传说之岛,必须要远渡重洋……这一去路途
遥远,未来难料,也许余生我俩夫妻,都不再回中土了。”
于昭月听之感伤,问道:“所以,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师父你?”这毕竟是他生
平所拜的第一个师父,他还真是希望相处的时间不要太短暂。
呃……或许是第二个师父,如果那只鹦鹉也算的话。
谢沛雨摇了摇头,微笑道:“昭月,现在谈惜别还太早了,你先学好我的六合剑法吧!”
言及于此,抽出腰间配剑,神色一歛,幽幽说道:“其实......我相信宿命......我会在
百禽山上遇见你,并将六合剑教给你,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所以,我也相信,总有
一天,六合神功的三位传人,一定会再会聚,有朝一日,那六合神功的命定对手,也一定
会再出现。所以,你务必要学好这‘六合剑法’,也必须谨记住这剑法所背负的使命。”
便自那日开始,谢沛雨正式收于昭月为徒,也正式开始了“六合剑法”的传授。
原来这六合剑法的完整内涵,十分精深,所谓“以剑气穿墙”的这一步骤,只不过是初阶
技法、入门的第一步而已。
整套六合剑法的最核心要领,乃在于“以意领气、驾驭周息”,使剑之时,不只擅用施剑
者自身剑气,更能涌动周身无数环息,协同自己的剑锋做攻击,
好似执剑者手中之兵,是个号令于战场上的大将军,其余四周所引流气,则是齐声听令的
千百部属,令怎么出、千百兵马便怎么攻,于是剑法施用之时,外观看似仅一人使著单兵
,实际周息共进,犹如千军万马,可列队共进、亦可开散各走侧翼,所以遇上强敌,既可
采取集中攻击,亦可选择分进包围。
所以,一剑可以驾驭环流,四方汇聚,若是集中于一点强攻,则其力劲尖可穿石,若是分
散于多方而并进,则所能攻击到的范围,又是极开广,至少比剑刃剑体本身所能触及到者
,还要大上数十倍。
所以,六合剑法,其实不只擅长于“单点突破”,它更擅长一个大范围的“封阻攻击”;
或“破”或“封”,端看于使剑者的号令如何下,则所有环流周息,就会被驾驭而听从,
涌动聚合。
“单点突破”与“全面封阻”两项要领,只要能配合得当,则即便是强如当年“红叶杀手
”之人,也不能不为之臣服。
于昭月虽然心思单纯,剑术上却有天份,对于六合剑法这一高深精妙的武功,虽必须耗费
不少心思去领略学习,却终究没有窒碍不通的处境,在谢沛雨的指导与监督下,不消一个
月时间,已是大功告成,精髓尽得。
第十四章:顺水推舟
于昭月习成六合剑以后,每每为此剑法的精妙处赞叹不已,一日练剑方歇之余,便问起师
父道:“师父,江姑娘曾经说过,六合剑法,是当今天下排名第一之剑法,那是否代表着
:它若遭遇上其他人的剑术,都理当不会输呢?”
谢沛雨若有所思,答道:“六合剑法,确实是天下第一的剑法,但却不是个绝对胜利的剑
法,因为,在我习成六合剑以后,却也曾经败在某一个人的剑术下。”
于昭月讶异,问道:“师父曾败在别人手上?是红叶杀手么?”
谢沛雨摇头道:“不是,红叶杀手失迹江湖已久,我此生未曾有机缘见过他,再说,红叶
杀手所擅长的天地无极功,并不是剑术,而我当年,却是输给了某个人的剑术。”
于昭月道:“所以,六合剑法也会输的?输给其他人的剑术?”
谢沛雨道:“坦白告诉你了,当年击败我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妻子……周墨轻,当年
她还不是我妻子,却以剑击败了我,我与她成亲是在那之后的事。”
于昭月瞪大眼睛,问道:“原来师母……也是个剑术高手?”
谢沛雨摇头笑道:“她懂剑术,却不是个高手,认真说来……她的剑法造诣,只能算是中
低程度,且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步……但她当年,却偏能以剑法压制住我,让我
的六合剑法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
于昭月不可置信道:“师母的剑术只有中低程度,却能击败师父天下第一的剑法......真
是难以想像。”
谢沛雨道:“说来很不可思议,但她确实是以剑术击败了我,用的还是某套名不见经传的
剑法。”说此话时,目光向远,瞳中藏有几许温柔,似乎陷入回忆中。
于昭月不知当年因果,却不敢发问,因为他知道谢沛雨性情孤冷,不喜闲聊隐私。
但见谢沛雨目中柔光收起,神情又严肃起来,看望于昭月叮咛道:“昭月,我主要是想提
醒你,即使学会了天下第一的六合剑,也不可以志得意满,骄矜傲物,来日若有临阵对战
机会,不论是遇上多么不起眼的对手,都切莫轻敌大意,常人总是会输在一个“自以为绝
不会输”的人手上。”
于昭月恭敬答道:“弟子明白,弟子今后一定会小心谨慎,绝不轻敌。”
于昭月在这一回对谈中,算是稍微得知了谢沛雨的小祕密,好似有与师父亲近一点的感觉
;但谢沛雨之后未再提及与周墨轻交手的往事,所以于昭月也无从得知,那所谓“足以击
败六合剑的名不见经传剑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机会,还真想见识看看呢!
又过几日,谢沛雨眼见时机已至,在于昭月练剑完毕之余,便状甚认真地交代道:“昭月
,你已经练成了完整一套六合剑法,心法与招式皆全,只差熟练度而已;从今天起,你不
必再来我这里,自个儿在家里做练习,将细微处都反复练习,直到炉火纯青即可。”
此时已近傍晚,本到了于昭月收剑回府的时刻,但没想到,师父言中之意,居然这是最后
一次接受谢沛雨的指导了?
于昭月一愣,问道:“我不需再来这里?意思是师父你......你要离开山里了?”
谢沛雨淡然道:“是该离开了,但也没那么急,毕竟在山中住了这样多年,临走之前还得
准备准备,收拾收拾。”微微一笑,拍了拍于昭月肩膀,再道:“你放心,我不会不告而
别的,到了真正离开的那一天,还会去见你一面,与你说声再见。”
于昭月点了点头,有些话想要说,却又似乎梗在喉头。
这些日子的相处,于昭月已了解到谢沛雨的个性,知晓其习惯以淡漠的态度处世,所以,
珍重再见时的离情依依、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于昭月一时难语,谢沛雨却也不言,好似有些尴尬气氛,弥漫在他们师徒间。
原来他们两个,都不是擅长说惜别话的人。
于昭月不知何处,只有一如往常,默默收拾起东西,再向师父行礼道:“那么我......就
先回去了么?”
谢沛雨点头道:“是该回去了,今天的练剑,便到这里为止,明天开始,你便不必来此
......在我要正式离山以前,会去跟你道别。”
于昭月恭敬一拜,感觉胸口有些酸楚感,却又不敢表现在外。
就在于昭月转身离去,即将踏出竹居院落的那一刻,忽然听得谢沛雨由后呼唤道:“昭月
,我想到有件事,必须提醒你。”
于昭月转过身来,神色恭谨,待欲听命。
却听谢沛雨目芒略有闪烁,说道:“那个小疯女......江日鸳......是个好女孩,你要好
好对待她,可千万不要辜负她,以致伤了她的心。”
谢沛雨心想,到得自己要正式离山的那一天,而前去找徒弟做道别时,说不定江日鸳届时
也在场,那么自己的这些话就不方便说了。
于昭月愣了愣,问道:“咦,我为什么会伤她心?”
却听谢沛雨道:“那个小疯女,其实是个善良的人,之所以离群而索居,就是因为害怕在
世俗中受伤害,本来......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这世上没什么人能伤害她,但是你出现
了......从她容许你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天开始,你已经具有伤害她的能力。”
于昭月目光疑惑,喃喃自语起来:“伤害她的能力?”于昭月尚不明就里,只感觉师父谢
沛雨居然会称赞起江日鸳,很是意外的一件事!毕竟谢沛雨过去在江日鸳面前,可是没吐
出过什么好话。
只听谢沛雨又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会明白......总之,你好好照顾她,也
照顾好你自己,不管以后还会不会见面,我都希望你平安健康。”
于昭月的感伤之情,又泛起于胸怀,暗想:“师父说的这些话,虽然我听不太懂,但听起
来,他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走。”
虽然这个谢沛雨师父,总是一副自绝于世俗的冷漠表情,但在此时,于昭月深深的感觉到
:师父还是很关爱徒弟的。
那日,师徒二人便在一种隐隐约约的惜别气氛中,分道扬镳。
于昭月离开竹居以后,谢沛雨仍然独自站在竹居院落中,整理自己的情绪。
谢沛雨外表虽冷漠,却仍是富有感情的人,他之所以与于昭月始终保持着平淡的关系,实
是知道自己的将来打算,终究是要携爱妻远离中土的,那么与自己生平所收的这唯一徒弟
,注定缘分是不深的。
既然如此,那一开始便保持距离吧,以免有太多的牵扯,或莫名的不舍。
谢沛雨正有些惆怅情怀,静默独思,忽尔,却见得爱妻周墨轻自外归来,清衣简装,右肩
头上却停伫了一只鸟。
谢沛雨有些抱怨语气道:“这只臭鹦鹉,怎么还会在这里?”
周墨轻纠正道:“牠不是臭鹦鹉,牠叫绿云舞,我早跟你说过牠的名字了。”
谢沛雨哼了一声道:“管牠叫做什么。我只是奇怪,牠怎地又会出现在我家里?我都已经
收于昭月为徒,且也教完昭月整套六合剑了,为什么还需要这只绿鹦鹉出现在我周边做刺
探?”
周墨轻道:“绿云舞本来已还回去给小鸳妹子了,但这几天我觉得无聊,便又去跟小鸳妹
子借来.....咦......”言及于此,忽地恍然一个惊觉,状甚讶异道:“沛哥,你刚刚说
的那些话......莫非你早知道,绿云舞当初住进我们家的原因?牠与你的剑法......”
谢沛雨直接打断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会不知道你们的鬼主意?如果不是这只绿鹦
鹉在搞怪,于昭月怎有办法通过我的考题?如果不是我那时有心要放水,故意让这绿鹦鹉
听了我六合剑法的入门剑诀,则这绿云舞又怎能把所有内容都记下来,再转告给于昭月。

周墨轻瞪大眼睛,说道:“你故意放水的?”
谢沛雨冷然一笑道:“当然!这只绿云舞虽有灵性,也可听得懂人话,但是他可不会阅读
汉字啊!就算把整本剑谱都摆到牠面前,牠也唸不出剑诀,顶多记得剑谱里的图形摆式吧
,但是,若只有这样的话,绿云舞所能转达出的内容有限,则于昭月也很难通过我的考验
。”
周墨轻再问道:“所以,绿云舞的剑诀,是你唸给牠听的?”
谢沛雨道:“对,是我刻意在绿云舞面前,唸诵六合剑法的入门剑诀,由此而让绿云舞记
忆下来,再覆诵给于昭月听。”
周墨轻道:“这么说来......在于昭月正式通过你的考验以前,你已经有意要收他为徒了
?你早已认为他的资质可佳么?”
谢沛雨道:“我愿意收于昭月为徒的关键,其实不是昭月这孩子的资质如何......而是江
日鸳那小疯女的关系……昭月是小疯女带来的人,所以才让我特别考虑了。”
周墨轻道:“你是因为小鸳妹子才心软的阿?这倒有趣,我一直以为你跟小鸳妹子不合呢
!居然肯卖她面子?”
谢沛雨道:“不合是真的不合,我跟那小疯女实在讲不了太久的话.....我也不是要卖那
小疯女面子,我只是很意外……那小疯女的举止,居然当时她会替于昭月......替一个外
人,来向我求情?这个求情之举,让我不禁对昭月这小伙子另眼相看,所以才动了要收他
为徒之念。”
周墨轻再问道:“你觉得小鸳妹子既会为之求情,代表这个人绝不简单?”
谢沛雨点了点头道:“那小疯女,一直都具有特异的体质,也一直不喜欢与世俗之人做往
来,但她居然会愿意与于昭月这小子亲近结交......这是当初最让我讶异与好奇的地方。
我虽然觉得那小疯女稀奇古怪,但我其实相信她具有特殊的眼力,与识人的眼光。于昭月
这小子既能得到江日鸳的青睐,想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我就是基于这个理由,才决定要收
于昭月为徒。”
周墨轻恍然明白道:“原来如此,你既然已有收徒之意,又看出我与小鸳妹子的计谋,索
性便顺水推舟,将入门剑诀借由绿云舞之口,传给了于昭月,也因此能让他通过拜师的考
验。”
谢沛雨点头道:“是啊,江日鸳要设计我便算了,居然连我的妻子也要卖我,勾结了只禽
兽来做奸细,内神通外鬼啊......你说我还能不认命吗?”说此话时,假意叹了叹气。
周墨轻以手插腰道:“我又没逼你,是你自己甘愿落入陷阱的。”
谢沛雨微笑道:“若不自愿上钩,顺水推舟的话,何时才能交托出我肩上的使命,又何时
能带妳到世外桃源去寻“求子果”?”说此话时,瞳光中柔情无限,直看视著爱妻。
周墨轻感动不已,以手搭上了丈夫肩膀,含情脉脉问道:“所以,你是为了我?”
谢沛雨目蕴柔情,回望妻子道:“是为了妳、为了我们,我知道妳心中一直憧憬着重洋外
的仙岛。”说此话时,已一手揽住了爱妻的腰身。
周墨轻顺势将头首靠上谢沛雨的胸膛,深情说道:“你最懂我,也总是这样待我好。”
“沛哥!你最好!你最好!”本来一直安静著的绿云舞,却突然鬼叫起这段话来。
谢沛雨瞳光中的温柔收起,转向瞪起了眼,真是想将这只绿鹦鹉给一把丢出去。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