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验收
楚舟凉愣了半晌,却听孟崔道:“但凭我孟崔这身武艺,什么武苑的点将录就不必了
,只消与寒极派回天论剑即是…”顿了顿,却又诡笑道:“除非,你也愿意教上一手,让
他去与银狐比试轻功、与飞莺比试形技?再让师父教他心法,与武关比试内功?这小子中
毒前,我曾试过他的功夫,确实是可造之材哪!”
楚舟凉一听,除了方才所言人称“寒剑”的回天剑法传人钟不合外,这“银狐”指的
乃是辽国境内轻功超绝之人,名唤狐采露;“飞莺”乃指前南唐形技高超之人,名唤杜小
莺;而“武关”,自然是大宋武苑苑公,以四风心法练就深厚内功之关以中。却不知昆仑
派中竟是武术精深,心气凌盛,欲以四方大家为比武对象。急忙说道:“舟凉只想替一双
兄妹报仇,绝对不贪图什么绝世武功与虚名…”
却听孟崔说道:“虚名又如何,总比那残杀武林人士的武苑来的好上许多。昆仑派蛰
伏多年,不就是为了勤加修练、成为天下第一吗!”又对狄弘道:“现下我派无人可用,
正好来了这小子,你到底是教还不教?”
狄弘睨了眼楚舟凉,思索一阵,道:“也未尝不可…一切但看他资质如何。”
孟崔道:“怎么个看法?”
狄弘道:“就给你们十八日,他若能在此间学会你那转剑雪泥之法,我便传他轻功形
技。”孟崔疑道:“十八日?”狄弘笑道:“他若真如你所言,是可造之材,十八日有甚
么难的?”孟崔皱了皱眉,推推楚舟凉,低声道:“那就谢谢师伯罢,这几日你拚死学会
就是。”
楚舟凉一时未明白,支吾道:“多…多谢师伯…”
就这么,楚舟凉日日夜夜受孟崔指导,为了抓紧时间练习,常常是日不能食、夜不能
寐,弄得心疲力尽,孟崔却丝毫不愿松懈。终于,有日夜半,楚舟凉对孟崔道:“孟前辈
,我如今身心俱疲、脑袋昏沉,要再学什么转剑雪泥的功夫,恐怕也记不清了,能否休息
一日?”
孟崔诧异道:“十八日期限将到,你才学会五成,莫非不想学本派轻功形技内功了?
”
楚舟凉一时失笑,心道:‘我本就不贪求什么武功…’只能道:“弟子不材,那太阴
通筋大法才刚上手,要学会您这手转剑雪泥之法已难,又怎敢想去学其他的功夫?”
孟崔眉头一皱,道:“那可不成。我已经与师父说好,要传你本派上乘功夫,让你替
我派上武林争光,你现在说不学就不学,岂没将师父和我放在眼里?”
楚舟凉忙道:“符掌门的通筋大法乃再造之恩,此生难忘,只是…”
孟崔打断道:“那就好好修练本门功夫。要比起星宿派那种奇行歪道,昆仑派乃是正
道修为,料想你那卞空师父也不会有什么说法的,兴许他日你回到卞门,还能给卞空使上
几手绝活,让他瞧瞧昆仑派功夫的厉害!”说来霸气十足,也不顾楚舟凉是否甘心愿意。
楚舟凉暗忖:‘孟前辈纵有争强好胜之心,也是一番好意。我虽想报仇,断不能忘记
报恩。多亏那太阴通筋大法,我才得以恢复身段、舞刀弄剑,此恩难以言谢,我又怎好推
托?’只好道:“那么…我只求前辈让我休息一日,过了明日,我精神养足了,兴许能学
得更好更快。”
孟崔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第一次收弟子,又有那十八日之约,太过心急,忘
了养精蓄锐之道。好罢,就让你休息一日,后日再续。”
楚舟凉松了口气,道:“多谢前辈。”
孟崔刚走一步,“哼哼”笑出声来,道:“来昆仑派这些时日了,你倒使巧,从来不
唤我一声师父。”自知奈何不了,摇头道:“罢了,也不与你为难了!”扬长而去。
楚舟凉既得到特许,立刻往屋舍里冲,才刚摸上卧榻,便听见隔壁房中张侃叫道:“
你做什么?放开我!”楚舟凉一个惊醒,冲到隔壁一看,张侃正在床上踢蹬棉被,原来是
说梦话来着。楚舟凉摇摇头,莞尔一笑,但见山中寒冷,上前去欲帮张侃将被子盖好,透
著月色,竟见张侃白色中衣敞开,露出里头一片抹胸,紧紧裹着。楚舟凉矍然一惊,退了
一步,不敢再看。
纵是未近女色,不曾亲见女子亵衣,他也知这抹胸断非男人所有,当下慌慌张张想离
开,却不慎撞倒桌椅,发出声响。
张侃惊醒起来,见房中多一个人,自己又是这般睡姿,知道秘密被人发现了,轻呼一
声,转眼间收拢中衣,上前捉住楚舟凉肩膀,沉声道:“谁!?”楚舟凉哑口无言,一动
也不敢动。
张侃一手架住楚舟凉脖子,一手点亮桌上灯芯。楚舟凉只觉张侃胸口抵著自己后背,
不由地羞涩想走,张侃以为他要逃,勒得更紧,楚舟凉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侃将灯座往楚舟凉脸上一照,再度惊呼出声。原来楚舟凉方才匆匆赶来,并未戴上
面具,张侃看见他半张扭曲的脸,吓得手也松了,反倒换她退了一步。
张侃道:“你…你…”看见楚舟凉腰间玉佩,认了出来,惊呼:“楚师兄!?”
楚舟凉不敢对视,稍稍躬身,道:“方才妳说梦话,我以为有敌人来犯,才刚赶了过
来,不慎吵醒妳了…”却只字不提自己见着抹胸之事。张侃半信半疑,问道:“你未近我
身来?什么也没看到,是嘛?”楚舟凉急道:“没有!什么都没看到!”未料他越是着急
,张侃越是不信,故意上前去牵楚舟凉的手。
楚舟凉大吃一惊,想着男女之防,连忙缩手。这下张侃更是笃定,无甚好气地说:“
看来你都知道了…”楚舟凉忙道:“不知道!”张侃快语问道:“不知道什么?”楚舟凉
道:“不知道妳是…”愣了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须得赶紧脱身才是,转身就要离去,
张侃竟追了上来,张手挡在门口,道:“之前你我练功手碰手,你都不似今日这样。说,
是否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楚舟凉身累心烦,道:“不知道,真不知道。”张侃急道:“正是知道,所以我说自
己是女儿身时,你才没什么讶异!”楚舟凉愣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我本无意窥探,
是见妳踢被,才…”
张侃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舟凉奇道:“妳…妳笑什么?”张侃道:“看你这生涩模样,敢情是没什么女孩子
朋友罢?”楚舟凉道:“我有一个师姐、一个师妹…”张侃道:“那可不算,妳有什么女
友人吗?”看着楚舟凉那张脸孔,又道:“想是因为这张脸,没有女人敢近你身罢?”楚
舟凉道:“那便是没有罢…师…师弟若没其他什么事,师哥我先告辞了。”
张侃挡路,扬首道:“昆仑派不收女徒,你得答应我,不跟掌门说这事。”
楚舟凉歛色道:“我今日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妳放心罢!现下,可放我走
了?”张侃浅浅一笑,放下双手,让了开来。
楚舟凉回到卧室,因为方才这么一闹,提及师妹巨思思,情思翻腾,虽周身劳累,竟
也睡不着,一心想着要替师妹报仇。既然无法入睡,他便起身来到武场,拔剑挥舞,发泄
一阵。长剑行到旧时与巨思思对剑时常用招式,终于忍受不住,大嗐一声,卧倒在地,哭
出声来。
孟崔听闻武剑风声,在屋内窥看,摇了摇头,知道楚舟凉心中苦涩,但想以他现在武
功还不足以打遍星宿派去寻仇,虽有助他之心,也只能强留他在山中修为。
孟崔走出屋子,楚舟凉察觉,赶紧起身擦干泪水。孟崔道:“让你休息,你偏偏不休
息,在这练剑做什么?”楚舟凉道:“半夜舞剑,打扰到前辈休息了。”孟崔喝喝两声笑
,道:“平日这三更时刻,正是我俩练功之时,要我现在回榻睡下,我也睡不着,不如来
当你的人桩。”
楚舟凉奇道:“人桩?”孟崔道:“拾一团雪来,让我瞧瞧你是否有长进了。”言下
之意,是要楚舟凉朝他施那雪泥斗偶大法,又道:“这下,你得让我使出你方才使那两招
剑式才算数。我若没判错,乃是少林五堂剑‘龙马穿剑’与‘凤凰夺窝’两招。”
楚舟凉愣了愣,道:“前辈说得不错。”
孟崔上前取过楚舟凉那把蓝田剑,喝道:“开始罢!”
楚舟凉抱拳道:“失礼了。”由地上抓起雪泥,捏成小团,往孟崔右脚和左脚投去,
又往左肘与右腕投掷。但见孟崔右脚往前踩了一步、左脚上提、左手剑指向上前指、右手
持剑前刺,正是那“龙马穿剑”一式。
孟崔大赞一声:“好!”余音未完,楚舟凉又朝孟崔腰脇处投来,孟崔转过半身,左
大腿又中雪泥,望下踩踏马步站稳后,右手又向上挑剑,右脚又是一个稳稳马步上前。又
听得唆唆投雪之声,孟崔左旋而出,右脚再一马步,左腿上前,双脚成蹲,向右撩剑,左
手剑指又已护在胸前。正是连连几个“凤凰夺窝”的身形,无一蒙混,招招确实。
孟崔喜道:“再来!再来!”楚舟凉见自己进步不少,亦是心喜,手里雪泥出得飞快
,连连又让孟崔使出五堂剑后面三招。
这五堂剑本是少林剑法基本功夫,相传由五祖之一弘忍大师留下,动作古朴、形式简
练,正适合楚舟凉这雪泥斗偶大法的新手练习。
又过三招,孟崔道:“可惜了,你可知练习五堂剑首要重视什么?”楚舟凉恍然大悟
,道:“出招猛烈刚直、力道得周全…”停手道:“我只能让前辈使出形式来,却不能力
灌剑尖,使出力道来。”
孟崔点头道:“不错。这也是要你提升内力的因由。一旦你含卸内力可收发自如,便
知这雪泥斗偶大法的精髓,乃是以他人之剑为己剑、以他人之掌为己掌,又伤不到那人桩
。”楚舟凉奇道:“无怪当日在寒极山上,四哥明明内力全无,前辈仍以此法控制四哥,
让他重重在薛荷脸上打上一巴掌!”
孟崔笑道:“雪泥斗偶大法你已练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昆仑转剑法了。”
楚舟凉在寒极后山见识过昆仑转剑法的厉害,登时双目一亮。孟崔道:“那斗偶与转
剑法都需在内力精巧含卸之间,才可发挥威力,你内力不足,就只能学到这两套功夫的形
式了。我已想好说法,待那十八日之期到来,我便说你内功不济,只能师法外型,无法学
得周全,以此要那狄弘师兄服输,还要掌门师父传你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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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楚舟凉每每见到张侃便想起张侃那句:“敢情是没什么女孩子朋友吧…
”复想起跟自己最近的妹妹巨思思,报仇之心更切,再也没跟孟崔提起说要休息。倒是孟
崔,见他身形手法已然与斗偶转剑大法有九成相似,便常叫他多休息,养足精神体力,好
待十八日当天能在符掌门与狄弘师伯面前耍得漂亮、赢得面子。
到了第十七日,孟崔甚至要楚舟凉终日不拿剑、不捉雪泥,安心静养,说道:“这一
日,你便想想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便可,努力地想、不停地想,如此,明日使将出来,便
会是你这些天下来使得最好的一次。”楚舟凉心下沉吟:‘前辈是要激起我复仇之心,明
日用这报仇之心,拼命展演,也是用心。’当下答应了,要做个一日的闲人。
楚舟凉自上了昆仑山,便没日没夜地练习武功,还无暇熟悉附近景色,今日得空,信
步来到湖畔一银树之下,但见晴空朗朗,银树垂针,地上积雪渐薄。几日未下雪,此处倒
无脚印,看来真是隐蔽之处,于是他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眺望湖景,发愣。
忽闻树上银针抖了一下,掉下几支冰针,复听得一个轻脆笑声,楚舟凉眉头一皱,朝
上看去,果见张侃坐在树枝上,双脚摇动,故意不看他,只看景。
楚舟凉轻叹一声,道:“师弟,下来吧!”
张侃一笑,几纵下到地面,道:“我这轻功如何?你可见过这般厉害的好手?”楚舟
凉道:“我四哥的轻功名震江湖,岂没见过?再说你方才摇动树枝的动静,我也察觉到了
…”张侃打断道:“那可是我故意的。我早在上头瞧你发愣,有一炷香这么久了!”
楚舟凉愣了愣,道:“我就是发愣,有什么好瞧的?”张侃道:“我就喜欢瞧。瞧瞧
你这张面具底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什么心情。”说著一只手已经快速伸来取楚舟凉的面
具。楚舟凉往后翻过身子,护住面具,道:“莫要胡来!”话一说完,心里一痛,这本是
他常对巨思思说的话,今日又再说出,佳人已不在,眼前却是这么个心性高傲的小姑娘,
虽与巨思思有几分相像,然而谈吐间却不似巨思思那般娇气,想是长年佯扮男装所致。
趁楚舟凉心悸未定,张侃又来出手取那面具。楚舟凉不得已,与他手对手拆掌拆了五
六招,口里说道:“莫要…师弟!你若执意寻我开心,我便把那晚之事告诉符掌门了!”
这个威胁果真有用,张侃登时停手,一脸无趣,翻了翻白眼,在树旁坐下。
张侃道:“只是看一下你的真面目罢了,竟拿人家的把柄做威胁,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楚舟凉道:“我这张脸恐怕是一世不敢见人了,你又何必瞧着恶心?”张侃噘起嘴来
,道:“你怎知我见着恶心?”楚舟凉道:“那晚里,你拿灯一照,什么表情,清清楚楚
。”
张侃不甘心道:“难道是恶心的表情?”楚舟凉愣了愣,道:“纵非恶心,也觉得难
看。”
张侃道:“我那是惊讶,初见那张脸时,哪里知道那人就是你?只怕是外人闯到昆仑
派来…”说罢,转了转眼珠道:“难不难看,也要今日看清楚了才说得准。再说了,你每
日带着这厚重面具,难道舒服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师祖、师父、师叔他们也不是以
貌取人之人,我更不是。你这样防着我们看见,岂不污蔑我们昆仑派的为人?”
楚舟凉道:“妳胡说,我没那等心思。”张侃一笑,道:“那便把面具取下,免得让
人多话。”双眼滴溜溜地瞧着那张面具,正等著楚舟凉。
楚舟凉大叹一声:“随妳便罢!”举起手来,将面具解了下来。
张侃在白日底下见着楚舟凉真实面貌,只是一愣,随即上前凑近了看。楚舟凉给看得
很是难为情,左闪右躲,张侃跟着左缠右随地,像是要再看清楚一点般。只听张侃兀自说
道:“也没什么难看的啊…不过是伤著半边脸,另一边瞧着还是好看的。”
楚舟凉几步闪身,走远了,道:“妳瞧完了,没事便让我一人静静罢!”
张侃见着他落寞走离的神情,心里不知为何,竟是一丝不舍。
隔日,楚舟凉醒来,拿了面具就要戴上,复想起昨日里张侃那一席话,说什么污蔑昆
仑派人士以貌取人云云,心想自己虽非此意,但他人唯恐错解之,不如不戴,于是放下面
具,取过蓝田剑,来到昆仑派陆吾殿中,欲拜见符继之、孟崔、狄弘等人。小师弟张侃也
早已守在殿外等候领路。
张侃见他不带面具,慧黠一笑,道:“要我说,你不戴面具,反倒好看多了。”当下
将他领进殿中。且见符继之为首,坐在大位上,狄弘坐于左首,一脸严肃,孟崔坐于右首
,一派轻松。然而三人一见他以真面目前来,俱是一愣。楚舟凉恭恭敬敬地双手持剑,拜
倒在地上,道:“弟子楚舟凉,拜见各位师祖师父师伯。”孟崔听闻师父二字,喝喝笑出
。
符继之满意点头道:“你便把这几日学到的东西都使出来吧,听闻你可使孟崔使出少
林五堂剑剑招,今日若让孟崔当人桩,唯恐他有私心,若让你师伯当人桩,又是不敬。不
如让你的张侃师弟作你的人桩罢!你得让他将少林五堂剑剑招全数使出才算数。”
张侃一愣,浑不愿意,急道:“师祖!我还当你让我来,是看好戏来着,怎么是要我
来当人桩受罪?”楚舟凉自知她是女儿身,唯恐雪泥点上哪些不该点的部位,也是忙道:
“弟子手法粗糙,还怕伤了小师弟,不如拿木人桩来替了罢!”
符继之道:“木人桩哪比人桩?你的雪泥斗偶大法若真有所成,即便内功不佳,不过
让张侃身上多几处瘀青,如此小伤…”望向张侃,沉声道:“你还经受不起吗?”
张侃抿了抿唇,不情愿道:“师祖说的是,侃儿遵命便是…”语后朝楚舟凉狠狠看上
一眼,似乎就在警告他下手别太重。
楚舟凉见事态由不得己,只好抱拳对上首三人道:“弟子献丑了。”拾起殿中一只大
鼎中的雪推,对张侃道:“师弟,得罪了…”
话声才尽,楚舟凉随即出手,只听唆唆几声雪泥中身之声,张侃已然使出五堂剑第一
式“提膝亮剑”来。但见张侃眉头一皱,楚舟凉登时收手。
孟崔急道:“臭小子,叫你停了吗?”却听张侃也怒道:“没人叫你停,你停下来做
什么?我可没你想的那样娇贵!”口里虽骂着,心里却知楚舟凉是怕自己经受不住。
楚舟凉愣了愣,只好继续投掷雪泥,紧接着让张侃将五堂剑二十招剑式都使出来了。
到了最后一招“回头望月”,忽见张侃眼中泛著些许泪,知道她定是因为自己手法不纯,
哪处疼得厉害了,于是又按手不动。
符继之奇道:“只差这么一招,怎么不使了?”楚舟凉道:“弟子内力全无,这几招
下来,只能施其形,未能展示精髓,几招收手投得太大力,几招穿刺又不得尽力,自知心
亏,是以不敢再投。”却是不忍再伤张侃一分。
孟崔附声道:“这几招以经看得出来他是可造之材了,便让张侃这娃娃免去皮肉痛罢
!”
狄弘道:“罢了,此下已看得出这小子身形手法成熟,只缺内功修为了。接着让我来
试试他的转剑法练得如何!”说罢取过自身长剑,一个起剑式,将楚舟凉地上的蓝田剑挑
起。楚舟凉张手接下蓝田剑,两人同时出鞘。
狄弘道:“我就用方才那五堂剑与你对招,你得以转剑法拆我招。你既无内力,我便
不多加施力,只助你剑柄回转而已。”楚舟凉道:“是,弟子知道了。”说罢,狄弘已持
剑上前,提携亮剑、向前刺来;楚舟凉侧身,以剑格挡,两剑铿锵出声,楚舟凉顺势偏头
,剑柄在掌中转过一圈,往狄弘后颈而去。狄弘早料到此招,一个剑走后身,挡了下来。
双剑又是一击,楚舟凉顺势蹲下,右手上伸,蓝田剑飞快在他头顶上转过一圈,又往
狄弘腰际砍去。孟崔大叫一声:“好!”
狄弘跳将开来,随即使出一招五堂剑“白蛇吐信”,楚舟凉身子往后倾斜,剑尖递出
,两剑剑尖巧妙相抵,“铮”的一声,发出清脆声响,楚舟凉掌心击上剑柄柄侧,人已预
先站在狄弘身后,剑身转过半圈,再度回到他手中,随即就是扭身上前再攻。
狄弘越打越奇,但想这小子入昆仑派不超过两个月,竟已有如此造诣,不由地打出兴
致来,又与他拆了四五招。两人拆招之间,孟崔笑意频频,符继之更是瞧得笑脸盈盈,不
断点头,而张侃一边揉着被雪泥打中的地方,一边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张侃自小拜入昆仑派,乃是狄弘自山下捡来的孤儿,从未有什么玩伴或同辈,而她不
曾涉入江湖,更未有什么敌手。今日见楚舟凉有如此身段,不由地暗自佩服,内心更是雀
跃,心想日后多了个厉害的伴陪她练功,实在太好不过。
拆到二十几招,符继之击掌道:“够了,狄弘。小子这手转剑法虽未含内力,却已足
以挡过少林五堂剑剑招,方才我也看见你紧急间,也并未以五堂剑应招…未料你也是无法
轻易招架哪!”
狄弘收剑道:“师父说得即是,这小子转剑法已然熟练。”
孟崔忙接话道:“只差内力修为了!”
符继之对楚舟凉道:“确实如此。你练的几项功夫都已经纯熟,只是这身内力不行,
出了昆仑山,只怕丢了我昆仑派的脸。”说罢,自座旁拿起一本小册,道:“你过来取过
罢!”楚舟凉道:“是。”战战兢兢迎上,将那册子取来。但见册子上书“昆仑太虚心法
”六字。楚舟凉一惊,支吾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