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难奔出十余里后,寻思:“大师姐孤身一人带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倘若又遇上了那些匪徒
,她武功纵高,也难以抵御。我这么走了,岂不如同将她陷于危难?” 当即抓住鸽子跃落地
。
他想了想,便撕下袖边一角,咬破食指后,蘸血写道:“慧妙有难,速上少林”,将布缠在
那鸽子脚上,任其飞去,随后提气沿着原路奔回。
当他跑回原地,却不见慧真踪影,在附近绕了几圈,半个人影也没有,心道:“大师姐上哪
去了?莫非....莫非又遇上了那些匪徒?”
这时空中突然响了一声闷雷,几滴雨水落到脸上,慧难知道这一声雷乃是春天来临的征兆,
不久后会下一场大雨,大师姐必定会带着孩子找客店避雨。当即辨明方位,往官道上走去。
雷声隆隆作响,雨水渐多,慧难只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跟着雷鸣怦怦震著,难以平静,胸中隐
隐欲呕,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眼见前方有座凉亭,便进去坐下歇息。
运功片刻,但觉真气运行无异,只是每打一次雷,心脏便会巨震,十分的难受,他只道自己
这几日诸多烦事,心烦意乱,听到雷声,内心作祟罢了,于是运起五蕴自在心法,游神太虚
,内外皆空。
只听雷声越来越响,耳中嗡嗡乱叫,他双拳紧握,紧咬下唇,身子轻微发颤,每听一次雷声
心脏便像被锤子狠狠重击,全身毛孔放大了数十倍,虽然天气尚寒,额头上却是冷汗直冒,
饶是他内功深厚,也难以平息这种现象。
这种感觉,就像是不断被雷击中身子一样,死了一次又是一次,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戳聋
,便不用再受此苦。
蓦地远处响起马蹄声,不久后便到了庭外,只听见三四个男子气喘吁吁,脚步虚浮沉重;另
有一啷当金属碰撞声,却不知是何物,他们也不向慧难问候,匆匆的躲进亭里避雨。
他们歇息片刻,一人喘吁吁道:“没想到....没想到这些臭尼姑追得那么紧...从桃源镇一路
跟到这....真是他妈的累死老子。”
“师兄,你这几个月功夫退步了不少,可别再偷懒了,否则让师父责罚,我们几也得连带遭
殃。”
“谁说我功夫退步了,是....是我昨日睡得不大好,气力不足罢了。”
“嘿嘿,美人在抱,温香软玉,岂会睡眠的不大好?气力不足恐怕是...”余人一齐大笑 ,
笑的十分奸淫。
“讲到这个我就气,若不是这个拖油瓶,咱们也用不着这般仓皇逃难,他奶奶的!”只听有
人啊的一叫,竟是女子的声音,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慧难心道:“这声音好熟阿...不知是
谁?”
那男子顿了顿,晌立良久,道:“你们别笑我,这事大家也有份,倘若不是我那天用迷烟将
杨家的人一一迷倒,你们这些浑人半年来还能这般风流快活吗?”
“我看大家还是克制点,人家可是大师兄的未婚妻,若让师父发现了,咱们恐怕要大难临头
”
“我呸,大师兄已经是一个废人,还能怎拿我怎么样?况且杨炎焱不肯遵从朝廷命令,如今
身败名裂 、家破人亡。师父岂会让大师兄娶这种丧家犬的女儿当老婆?像这种残花败柳,待
让我们将品尝够后,便将她卖去妓院,继续让人糟蹋,看看她能多硬气!”
“哈哈,师兄还在为昨日她咬了你一口记恨,真是痛在外头,爱在心头,因爱生恨阿!”
“唉,别说啦,最近不知触了什么霉头,老是栽在尼姑手里,我看咱们还是少上庙庵的好。
”
“依我看,那些尼姑不过是武功高罢了,对世事似乎一知半解,倘若咱们故计重施,暗放毒
烟,量她们身手再好,也无法提防。”
“师兄出此计谋,莫非是还要.....”只听他们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句淫声秽语,越说越
下流。慧难不禁眉头紧锁,原本已让雷声搞的苦不堪言,此时又得听这些不堪入耳之话,心
中暗骂连连,只希望这些淫徒快点滚开。他左眼微睁,见那群人身穿紫袍,竟是是五凤门的
弟子;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女子夹杂在他们之间,手脚皆被铐上大锁,寻思:“杨姑
娘不是在那群藏僧手中吗?什么时候落到这些人手里了?”
过了片刻,雨势渐歇,那些人似乎急着逃亡,纷纷上马离开了凉亭,绝尘而去。
刚走不久,便又有一群人到了这,只听一个大嗓门女人道:“这里有座空亭子,咱们先进去
避雨吧!” 竟不也待慧难回话,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慧难不禁心道:“现在的人好生无礼
,我这么大的人坐在这,竟把我当作空气?”
只听那群人脚步声轻盈,显然是一群女人。她们一进来后,便叽叽喳喳的谈起了话,只听他
们道:“那些淫贼脚步倒快,咱们马不停蹄的跟了一个多月,竟还追不到他们”
“ 此地乃嵩山境内,少林和尚名闻天下,量他们胆大妄为,也不敢作乱,我看咱们不如上
少林,请他们帮忙抓这几个淫贼。”
“那些五凤门淫贼似乎跟鹰爪子是一伙的,咱们这般擅自救人,招惹上了官兵,不知师父会
不会生气?”
“师父常告所我们,人要成佛,亦要除魔,咱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师父高兴都来不及了
,哪会生气?”
“说的不错,师父向来很少生气的。唉,有这么好的师父,真不懂大师姐为何还要私逃下山
,让她老人家担心。”
“大师姐倒是还好,比较担心的是小师妹,她上次与我们走散后,至今仍未有任何消息,一
个涉世未深女孩子,在外面独自乱闯,真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难。”
“师姐妳...妳别乱说,小师妹武功高强,近年又蒙得师父亲传,足以摆平一般江湖好手,
我想是不会有事的。”
“话不是这么说,江湖人心险恶,有些人就算武功不如,却鬼计多端。小师妹习武资质虽高
,却胸无城府,天真烂漫,怎么能抵得了那些江湖上之阴谋轨计?唉,真是令人担忧。”
“说到鬼计多端,恐怕没人能及的上师弟,只可惜他早就走了,若是他在,定能献出诸多妙
计。”
众女一阵静默,沉吟良久,一女方道:“现在说这么多也没有用,还是先和师父会合,等她
示下”
她们说话虽然刻意将声音压低,慧难依然听的清清楚楚,只听得浑身剧烈颤抖,心脏震动更
甚,忍不住睁开眼睛一望,只见那些女子均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无法辨识样貌,但身材明
显能看出是一胖二瘦,心想:“是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姐吗?”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哨音,那大嗓门女子道:“是五师妹和师父的信号,咱们走吧!”其余女
齐声答应,相继离开了凉亭。
慧难正想张口呼唤,但觉声音卡在喉中,一字也发不出,心想自己定是样貌改变甚大,师姐
们才会认不出他,寻思:“听她们言语,好像还没收到我的信鸽,否则也不会不知六师姐困
于少林里。”
这场春雨直下到午后,方才止息,水珠自屋簷滴滴答答的落下,脆耳动人。慧难待心脏不再
剧震后,方才起身出亭,只见泥泞上一排马蹄印往南而去,而那些女子的脚印却是往西。他
踌躇一阵,心想:“师门之事当优先处理,先去找师父再说。”便往西而去。
走不到一里,突然止步,内心越来越不安,心想杨月凤曾得罪过五凤门的人,倘若不早日救
出,恐怕日后凶多吉少,随即掉头往北而去。
他心里隐隐有个念头:“我这般担心杨姑娘,是否只是她是胡姑娘的朋友?难道我现在还记挂
著胡姑娘,想让她一辈子开心,不想让她因为朋友遭难而着急难过?慧难阿慧难,你是出家
人,内心当如止水,岂能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况且人家已心有所属,你跟她之间只有共患
难之谊,一切都是你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他心烦意乱,一路往山下狂奔,转过山坳后,有座小镇倚山而立,名唤“二界镇”,乃因其
为少室山与太室山之交接口,过了此市镇便能上少室山。
他走进市镇,沿路向人打听有没人见到五凤门弟子,那些市井小民一见到他这怪模怪样,不
是吓得讲不清楚话,便是恶言相向将他赶走,无不敬而远之,问了半天仍不知道下落,心里
好生失望,只好选了个无人面摊坐下,点了碗素面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
蓦地后方传来几声马蹄,转头一看,心下大喜,正是踏破铁鞋觅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只
见两个紫袍男子正在一间大客栈前,吆呼店伴为他们牵马,随后走进了客栈。慧难心道:“
这些人的脑子真蠢,逃亡还能这般明目张胆的住店,巴不得别人知道他们行踪吗?”结完帐
后,往那客店走去。
只见一店伴半边脸肿起,似乎被赏了巴掌,脸上满是怨怼之色,便走上前询问。那店伴不过
十三四来岁,一听有人关怀,立刻对那些五凤门弟子破口大骂,说他们狗眼看人低,竟叫他
必须吋步不离他们的马,今晚还得睡马厩,越说越是生气,将这辈子所知的脏话一股脑儿的
吐出。慧难不禁莞尔一笑,安慰他几句后,心道:“敢对我师姐动歪脑筋,晚上我就让你们
好看!”向那孩子说道:“我是那些人的马伕,刚才在路上吃坏了肚子,耽搁了些时辰,这些
马由我来顾就好,你回去工作吧”那店伴虽半信半疑,但既然有人代替自己睡马厩,也不管
是真是假,欢欢喜喜的回去店里。
直待到了天黑,待来往的人变少后,慧难将所有马的栓绳解开,打开马厩后,提起鞭子往一
匹马的臀部击落,那马受刺激,高鸣一声,立即往外冲去,所有马仿佛受到感应,相继往外
冲,马槽登时乱成一片,马鸣声马蹄声交织,有如战争时擂鼓喧天,慧难趁机溜到到客店屋
顶,运足真气大喊:“有偷马贼阿!有偷马贼阿!”客栈里的人相继惊醒,纷纷披了外衣冲出
来看,只见马槽已空空如也,客店十丈外却尘土飞扬,各个发了足追去,那些五凤门弟子也
不例外。
客栈里人数登时寥寥无几,慧难大剌剌的走进去,一间一间的慢慢搜,搜到了那些五凤门弟
子的客房时,只见床上棉被高高隆起,便走去伸手掀开,却见杨月凤衣衫不整的躺在里头,
眼神死一般的望着墙壁,脸颊上挂著两条湿痕,对于慧难的来到似乎完全没查觉。
慧难在他们散落的衣服里搜出了铁镣的钥匙,为杨月凤松缚后,道:“快走吧,他们现在在
追马,一时三刻不会回来”但见杨月凤仍一动也不动,死死的躺在床上,心道:“她到底怎
么了”心想时间紧迫,干脆好人做到底,伸手将她抱起,正要走出门外,蓦听见有人正往这
间房走来,脚步十分急促。他只道是五凤门弟子,心惊:“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左顾右望
,这间房竟没有对外窗,只听那五凤门弟子已快到,连忙抱着杨月凤缩回床上,用棉被罩住
身子,低声道:“杨姑娘对不住,事态紧急,只好故计重施。”
那人推开房门,慢慢的走了进来,停下脚步,在房里伫立一阵,接着朝床走来。慧难凝运掌
力,待那人一掀开棉被,立刻发难攻击。
谁知那人连看也没看,竟直接将棉被卷起,将两人连人带被扛了起来,慧难大吃一惊,那人
臂力甚强,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心道:“偷马贼是假,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偷被贼。”
那人扛起棉被后,忽然纵身一跃,喀啦啦一声,身子已穿出屋顶,接着往下一跃,轻轻的落
到地面,只发出轻微一响,慧难心中不禁喝道:“好轻功!”
那人迈开脚步,发足奔离客栈,只听他脚步平稳,丝毫没有停顿,完全不像揹了两个人的样
子,他直直奔出了十余里,方停下脚步,半晌之后,忽地上方发出一声哨音,慧难一听,不
禁啊了一声。
那人耳力极好,听到棉被里有男子的声音,随即抛下棉被,将被褥掀开。慧难只见一个身材
高大,体态圆滚的尼姑站在
身前,忍不住脱口而出叫道:“二师姐!”
那胖尼姑的眼睛让脸颊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而且越瞇越小,久久不发一语 ,忽然骂
道:“谁是你这淫贼二师姐?”双手倏地往他领口抓来。慧难见到二师姐正自欣喜,却不知她
竟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身体立生反应,左掌横过,右掌拍出,啪的一声,那胖尼姑竟被他
震退了一步,手上隐隐酸麻,脸上肥肉一抽一抽,显已微微动怒。
慧难翻身纵起,正欲解释,那胖尼姑长啸一声,双拳呼呼袭来,使得正是慧真所授的“八卦
混元拳”,脚底踏着八卦位,拳风罩住慧难上半身。慧难闪身避过三拳后,左脚踏住“干”
位,右脚虚踩“离”位,两拳一沉一虚,往胖尼姑双拳击去,使得也是“八卦混元拳”,只
听啪啪两声,又是四拳相撞,那胖尼姑力气大,而慧难内力深,因此两人各退了一步。
慧玉心中一奇:“这人为什么会我的武功?”右拳又再度袭出,左臂横立腰间,蓄藏后著,慧
难
见此,正又要使出同样的招式,却见她中途变招,化拳为擒拿,右臂陡沉,往他上臂抓去。
慧难识得这招乃“七星擒拿手”,于是肩膀沉下,左手三指往她手腕搭去,也是“七星擒拿
手”
的招式,他料想唯有使用跟师姐相同的武功,方能使她停手好好解释。
殊不知慧玉是慧难诸位师姐中个性最大而化之的,见到对方用同样的招式,怀疑的念头仅是
一闪而过,完全不懂慧难的用意,她叫道:“好!既然要模仿我,那咱们比划比划!”右手翻
转,与慧难手指缠在一起;左手五指箕张,往慧难胸口抓到。慧难一呆,右食指凝力挡在胸
口,等她自行将掌心送到。却见慧玉将小臂上抬两吋,改擒向咽喉,连忙翻指点向她小臂
“手三里穴”。
慧玉倏地缩手,骂道:“淫贼本事倒不错!”语毕,一掌又一掌打来,劲力越发越强,但她的
武功慧难了然于胸,在其出手前,皆以各种巧妙的招式挡在其破绽处,逼的
她不得不撤手换招。
慧难心里却想:“二师姐怎还是这般糊涂,见到我用本门的武功却一点疑
心也没有。”
两人一只手五指紧扣,另一只手却互不触碰的拆了十几招,慧真内心越来越焦躁,口中啸声
越来越响,在使出一招“明日黄花”时,竟完全不理会慧难手指,迳自往他背上拍去。
慧难大吃一惊,连忙使出“循环手”缠住她手臂,成了两人四手无法动弹情形。却见慧玉哈
哈一笑,双臂展开,挺著圆滚滚的大肚子往慧难脸上撞来。
慧难登时错愕,带着慧玉往后倒纵一丈,化去她肚皮来势。但慧玉仍不放弃,落地后又继续
撞来
,两人相距不过二呎,慧难双手无法动弹,只得不断施展轻功往后疾纵,化解师姐的攻势。
待过片刻,慧难见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潜运内力,双掌皆运上五雷功,两道电流立生而出,
直通入慧玉手掌,她大吃一惊,只觉双手麻木,毫无力气,右手登时松开,慧难便趁此时挣
脱,松开右臂后,往后飞出三丈。
谁知当他一落地,耳后风声响动,一股阴风及一股阳风分从左右两测袭来,两个声音同时叫
道:“二师姐,我来助妳!” 这两个声音一模一样,重叠在一起宛如一人所发,慧难暗叫不
好,往旁使出侧空翻躲过,只见两个样貌、身形一模一样的尼姑站在眼前,正是他的三师姐
慧素、四师姐慧善。
只听慧玉叫道:“三师妹、四师妹小心,这淫贼不但会咱们的武功,内力也有些古怪”她一
说完,慧素与慧善同时箭步向前,一人劈空掌攻慧难上盘,一人裙底腿拌他下盘,两人外型
虽生的一模一样,武功路子却截然不同,一个是大开大阖,走刚猛一路;另一个则轻灵短打
,走阴柔一路,两人一齐出手,竟互补的天衣无缝,攻守兼备。
只见二尼身法交错,忽前忽右,忽前忽后,不断交换位置,令人眼花撩乱。慧难被逼得连连
退步,他一来初见同门师姐,心中惊喜,出手不免停顿;二来自己的武功尚
未大成,担心收发不甚,误伤师姐,是故展开百变千幻迷踪游,满场游走,始终不肯与二位
师姐正面对决。但听慧善边打边叫道:“这人会使那诱拐大师姐奸徒的身法,他跟他是一伙
的,不是好人!”
原来自慧真与信无书私奔下山后,众弟子便将这一切归咎在他身上,对他深恶痛绝,而唯一
知道慧难会百变千幻迷踪步的人,只有慧妙和慧真两人,如今见他突然使出,便有如见到信
无书一般,自是怒不可遏,双双越攻越快,掌风、拳风如狂风骤雨,将慧难的上下盘尽数笼
罩。慧难心想这下误会更深,不禁苦笑,脚下越奔越快,内功源源运转,到最后慧善、慧素
拳脚已无法加诸其身,便也展开轻功追逐,三人便有如猫捉老鼠般,在原野中来去奔驰,谁
也奈何不了谁。
慧难正苦思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忽听慧玉叫道:“小淫贼,还不束手就擒,看我的泰山
压顶!”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砸向自己,竟是慧玉的大屁股。他忍不住哈的
一笑,真气登时停顿,脚步缓了下来,慧善与慧素随即追上,齐声一啸,双掌同时拍出,阴
阳互补,势不可挡。
面对这三面夹击,慧难不暇思考,运起乾坤二极功,右手阳掌接下慧素柔劲;左手阴掌接下
慧善的刚劲,同时右足飞踢慧玉屁股。只听碰碰碰三声,四人同时往外飞去,慧难在空中盘
旋七个圈子轻轻落地;慧玉屁股重重落地发出砰的一响;慧善与慧素落地后又连退数步,连
忙拉手互助对方化去后势,四人之间登时空了一大块两丈见方的空地。
四人沉立良久,慧玉首先叫道:“你身为出家人,竟干这种伤风败俗之事,不觉的可耻吗?
” 慧善道:“他既然与信无书这无赖为伍,品性自也好不到哪去,今日让我们见到,定要为
民除害。”
只见三位师姐正蓄势发劲,慢慢的靠上来,心想再这样打下去定难以开脱,心念电转,叫道
:“慧妙有难,速上少林。” 三尼不禁一愣,齐声问道:“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草丛中忽然传来一个娇怯怯的叫声,慧玉道:“慧静,妳在这作什么?怎么不出来
?” 良久后,草丛中不发声响。慧难心道:“原来五师姐一直躲在草丛里,看来她害羞的个
性还是没改。”
过了一会儿,那娇怯怯的声音又道:“那个...那个...师父要妳们...妳们救了人就快点回去
,别在外头...外头逗留。”
慧玉道:“妳回去告诉师父,等我们教训完这个淫贼,便马上回去。”
过了半晌,那声音又道:“他...他好像不是淫贼,他的声音,跟..跟师弟好像...”
被他这么一说,三尼不由得一怔,慧善忽道:“慧静妳出来看清楚,这家伙满脸胡渣,左脸
又生的跟僵尸一般,怎么可能会是可爱的师弟?”
那声音道:“他...他的脸是被烫伤的,不是天生的”
四人沉默了半晌,慧素道:“师弟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去当淫贼的,是师妹妳想太多
了。”
那声音也沉默良久,道:“但..但他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知道我的信里内容?”
三尼登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慧难心道:“原来那只封信是五师姐收到了!”慧玉忽然问
道:“喂,那封信是你写的吗?”慧难一怔,点了点头,慧玉又问道:“你跟我六师妹是
我什么关系,怎么会知道她在少林寺?”慧难想了想,道:“我是他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
正好与他结伴来少林寺。”
慧玉道:“她好端端的,上少林寺作什么?”说到此事,慧难不禁心酸,道:“好像....好像
是替他师弟慧难治病。”
三尼齐声惊呼,草丛中那人也惊叫出来,慧玉连忙问道:“我师弟中了什么病,为什么要上
少林寺求医?” 慧难怔怔道:“他中了幽冥血爪,全身血液凝固,需要用少林寺的洗随经化
解,慧妙师...师太为了替师弟求医,孤身上少林寺力战金刚四僧,最后...最后”慧善问道
:“最后怎样?” 慧难顿一顿,道:“最后我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了...”
只见他泪水涔涔滴下,三尼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草丛中走出一尼,正是慧静,她一脸惊讶
说道:“他...他身上挂著小师妹的佛珠” 三尼一听 ,齐纵到他身边,频频点头道:“这真
是小师妹的佛珠”
慧静慢慢的走到他身前,伸手摸摸他的脸,仔细的望着他的眼神,脱口而出道:“你....你
是...是慧难师弟?”
慧难听到这句话,当场泪如雨下,跪下道:“师姐对不起,是师弟无能,累得六师姐替我送
死,我...我没脸见你们,师姐对不起....师姐对不起...师姐对不起....”他每说一句对不
起,便重重磕了一下头,慧玉、慧素、慧善面面相觑,登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却见慧静眼框泛泪,抚摸他的头,道:“小师弟的头,也是这般圆...他....他真是小师弟
...”其余三尼大吃一惊,宛如被雷劈中
,完全无法想像当年在山上天真无邪的小师弟会是眼前这个丑脸头陀,但听他这般真挚的哭
声,却又不像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