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遭此袭击,四大使者却有三个正在疗伤,剩下一个已年纪老迈。高宏庆见那群红衣僧的
服饰,朗声问道:“请问是至尊真言门的师父们吗?刚刚说话的不知是四大护法中的哪一位
,还请现身借一步说话。”
呼的一声,四团黄影从空中窜下,高宏庆还未反应,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充满刀痕的怪脸,几
乎快贴到他脸上,甚是恐怖,他连忙后退两步 ,但那张脸仍是贴在他眼前,显是那人也同
时往前踏了两步。他随即双手向前推出,身子再借势倒纵,退到五尺外,这回那怪人便没跟
上,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高宏庆在倒纵过程中顺便看清楚了其他三人,每人的脸都生的怪模怪样,十分恐怖,他定一
定神,问道:“几位可是孔雀、宝象、明狮、神鹿四大掌门?”
那刀疤怪人冷恻测的一笑,说道:“不愧是丐帮四大使者,本座与三位师兄许久未屡中原,
竟然有还人认的出咱们。你们的李之融帮主呢,怎么今日帮众聚会,却不见他人影?”
高宏庆心想至尊真言教向来恶名远播,如今帮主不在,四大使者只剩他未受伤,倘若让这四
个怪人知道了这件事,定会加以为难,他想了一会儿,道:“帮主他老人家临时有事,在山
下耽搁一会儿,待会就到了。四大掌门几十年来隐居川藏,何以近日有如此雅幸,前来中原
观光?”
刀疤怪人怪眼一翻,道:“本座要去哪,恐怕还沦不到你管。废话莫要多说,赶快交出本座
的犯人,否则今日教你们丐帮覆灭于此。”
听到这句话,姚智儒再也忍不住,怒道:“
他奶奶的你嘴巴放干净些,咱们丐帮行得正坐得稳,根本没藏什么犯人,况且你们至尊真言
教向来行为不正,就算有犯人也一定是好人,既然让我们见到了,定要拔刀相助,岂会交出
来给你们这些恶僧?倘若我们李帮主在这,哪能容你在这放狗屁?”他本来内息尚未调匀,讲
这些话时又十分激动,登时气息又乱成一片,突然喉头一甜,口中呕出鲜血。
高宏庆暗叫不妙,心道:“姚老弟直肠子性,这么一来不就泄了底吗?”
刀疤怪人冷眼一扫,只见红、绿、蓝三大使者盘坐在地,气息十分粗重,登时明白他们受了
内伤。他嘿嘿一笑 ,道:“你们四大使者只剩一个糟老儿没受伤,现在要杀死你们,简直比
捏死蚂蚁还容易,我看还是别逞英雄了,赶快交出犯人,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高宏庆心道:“要是帮主在这,咱们便能展开莲花大阵,你们这些妖怪又岂能趁之危?眼下
之计恐怕只有应他们的要求。脱得一刻便是一刻”于是问道:“不知贵教的犯人长什么样子?
此地聚会的本帮弟子少说也有两百余人,要找到一两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刀疤怪人道:“本座的犯人,是一对姓杨的兄妹,男的作捕快打扮,女的穿鹅黄上衣。两人
都配着金澄澄的刀子,好像是镇上有名的门派 。他们混在你们这群叫化子堆里,一定十分
明显”
丐帮中人开始众议纷纭,交头皆耳,彼此之间探头探脑,指指点点,看看这人群里是否真的
混著这两人。就在这时,忽听姚智儒大叫:“丐帮弟子听令,好好保护这两个人,不准交出
去,他们就是霹雳刀杨前辈的子女。”
丐帮中人俱为一惊,没想到绿衣使者要找的人,竟就在这些和尚手里,此时还混进了丐帮弟
子之中,那适才两大使者那番争吵,恐怕也是多此一举了。
那刀疤怪人冷笑 ,忽然人影一晃,瞬间移动到了姚智儒和陈行云身前,双手闪电抓出,扼
住他们的咽喉并高高举起,朗声道:“我数十声,倘若不交出那两兄妹,你们的两大使者今
日就要被我扭断脖子。”他行动有如鬼魅,高宏庆纵然站在姚、陈身边,也来不及搭救。
丐帮登时大乱,有人说不该交有人说该交,连人都还没找到,自己人却先吵了起来。只听刀
疤怪人已数到七,却还是没找杨氏兄妹,高宏庆心中焦虑万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怪人数到十时,嘿嘿一笑,手上微微催力,忽然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道:“人...人家
都受伤了,你身为一教掌门,怎么能趁人之危?倘若你找的人不在这里,那...那不就错杀好
人了么?”
怪人头略偏,只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小尼姑巍巍站起,右手捂著胸口,面色惨白,双眼直直的
瞧着他。他问道:“小师太,妳叫什么名字,跟丐帮又有什么关系?待在这做什么?”
“我...我叫慧妙,本来在找人,碰巧经过这,不小心跟这几位大叔有些误会。我自幼在水
月庵出家,不是丐帮弟子。”她虽受了内伤,内息尚未调匀,一听这个怪人似忽要行凶杀人
,顿时起了慈悲心,连忙出言搭救。
那怪人哼的一声,道:“区区一个不相干小尼姑,也配管本座的事?我要杀谁就杀谁,就算是
武林盟主,也奈我不能!”
慧妙道:“我只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你也是出家人,理应严守佛家五戒,怎么能如此乱
杀人?更何况丐帮这三位大叔都受了伤,手无缚鸡之力,你又何以如此狠心对他们下手?有实
在有违佛门慈悲为怀本旨。”
怪人望了望坐在地上的三人,又望向慧妙,思吟一刻,问道:“妳说妳跟他们有些误会,那
他们身上的伤,可是妳做的?”
慧妙一愣,微微点头,道:“我...我功夫没练好,不小心伤了人,实在是对不住他们。”
怪人突然瞪大眼睛,仿佛见到一件极为有趣的事物。他喃喃道:“丐帮三大使者竟会伤在你
这个小尼姑手里.....水月庵....水月庵...我怎么没听过?小师太,妳武功是谁教的?”
慧妙道:“我的武功几乎都是大师姐教的,我师父两年前也有教我一套掌法,只是我还没练
熟,所以才会不慎打伤人...”
刀疤怪人怪笑一声,道:“哈哈,还没练好就打伤了三个前辈,那本座还真想试试这套掌法
的威力。小师太,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倘若妳能接的了本座三掌,我就放了这些人,如何?
”
慧妙摇摇头,道:“我现在受了伤,你武功很高,我打不过你...不,就算我没受伤,也接不
了你三掌。”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禁莞尔,均想此刻大敌当前,怎么能自曝其短,泄漏自己受伤的事实,
岂不让敌人更加有机可乘吗?
怪人哈哈大笑,震的树叶簌簌作响,他道:“妳这小尼姑真有意思,真有意思...既然受伤了
嘛...班德,你出来”
只见一个中年红衣僧走了出来,向那怪人躬身一拜,他手腕上各挂著五个金环,手中提着一
把亮晃晃的戒刀。那怪人道:“小师太,咱们纯粹比招式,妳如果接的了小徒十刀,今日就
放过这些叫化子。”
慧妙想了一阵,道:“若只有十刀,而且不动内力,那....那我愿意试一试。”
班德踏上前一步,戒刀举起,问道:“妳用什么兵刃?”
慧妙道:“师父说过,兵器会造成他人伤亡,有违佛旨,所以我不用。”
天下武学之道,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乃手足之延伸,因此当拳脚功夫练到一定程度时,方
能练兵器。又有所谓兵器“一吋短,一吋险”,手中兵刃较长,自然较占优势,当然也远强
的过空手。但倘若一个人武功练至化境,已达神而明之境界,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此时手中
有没有兵刃,已没有多大分别,但一般人练四五十年,甚至六七十年,还未必能有此境界,
而慧妙看起来不过二十初头,习武时日顶多十五年,竟一开口就要空手与敌人的戒刀拼斗,
所有人都觉得未免太过托大,甚至隐隐替她担心。
班德心下大怒,道:“既然如此,刀剑无眼,可别怪我没提醒妳”大喝一声,戒刀直直往慧
妙胸口刺来。
慧妙身形略偏,左手横摆胸口 ,右掌直直劈向刀尖。班德心道:“难道这小尼姑练成了铁布
衫,竟不怕手指被割断?”他担心自己的刀被抓断,在快要碰到慧妙掌尖时,突然变向劈向
她膝盖。
慧妙咦了一声,左袍向下卷出,正要缠住班德手腕,班德忽然倒转刀柄,往上横切,刷的一
声,直接将慧妙的袖袍割了一块下来,眼看就要连她那条粉白似的手臂也斩了下来,忽然慧
妙手肘一翻,直接腋下夹着刀刃,手掌抓住班德的大拇指,使力一扳。班德虎口吃痛,手心
微松,连忙挥出左拳,击向慧妙下颚,忽然腕底一凉,白晃晃的刀刃竟反弹了上来,他大吃
一惊,连忙放开刀柄,疾收拳倒退两步,却见戒刀已被慧妙反抄在手中。
此番躲刀、反切、夺刀完全是一瞬间的事,所有人原都以为慧妙的手臂就要不保,就连班德
本人也不大明白为何会这样,他惊疑的望着慧妙,说道:“妳....妳怎么抢走的?”
慧妙道:“师姐教过我‘玉帛擒拿十八手’,只要敌人使的是刀、枪、剑、戟、棍、棒、槊
、铛、斧、銊、铲、耙、鞭、锏、锤、叉、戈、矛等十八般兵器,皆能夺去,你使的是戒刀
,自然也算在内。”
慧妙的大师姐慧真当年乃一位名震江湖的女大盗,其武艺高超,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后来
遁入空门后,有所澈悟,觉当年杀孽太重,便创下这十八路擒拿手,不但不会伤敌,又能防
身。
此十八路擒拿手与天下武学修行顺序颠倒,必须先学兵器,次练擒拿,再练拳脚,正所谓知
己知彼,百战百胜,一旦精通各路兵器,了解种种特点后,方能以空手夺白刃之擒拿法克敌
制胜。
天下十八路兵器,有的须走轻巧,有的须走朴拙,要样样精通少说也得三十年的时间,而要
精通十八路擒拿手,至少也得经历过无数实战,方能越学越强,永无止境。慧妙习武天份甚
高,山上生活也没什么外务干扰,武艺精进自是一日千里,短短十几年便将十八路兵器样样
学全,在十九岁便能学此路擒拿手,远胜过其他师姐,以其目前的武功,只略差大师姐慧真
一小畴,所欠缺的就是临敌经验。
经过前晚与锦衣衞群一战,她对玉帛擒拿手之精微之处又多了几分体悟,如今只对一人,自
是轻而易举,尽管身受内伤,还是在三招之内便夺下敌人兵器,心里十分惊喜,她心中坦荡
,见对方面有疑惑,以为是要跟自己请教,竟开始讲解自己的武功来历及夺刀的过程。
丐帮众人均觉好笑,对敌之际,竟还清楚的解释自己的武功来历。饶是如此,她在三招之内
便抢走了敌人的刀,连十招也不用接,当真是令众人十分佩服。
慧妙口述完后,将戒刀交给班德,道:“呐,你再依照刚刚砍过来的招式,重头慢慢打一遍
,我一步一步掩示给你看”
谁知班德接过戒刀后,往地上一扔,接着从怀里掏出两柄黄金锥状物,骂道:“他奶奶的臭
尼姑,不过武功占便宜,有什么了不起?占咱们说好的是十刀,妳刚才只花了三招,还有七
刀没接,咱们再打过!” 金光一闪,双手持锥形环刺来。
此锥乃相传为古印度帝释天的武器,象征闪电,坚若钻石,能击碎一切万物,故名为“金刚
杵”,其为西藏密宗之独门兵器,自不在中原的十八般兵器之列,霎时间,慧妙不知该如何
招架,被逼的手忙脚乱,只听得嗤嗤声连密若连珠,她身上的僧袍已被割的七横八束。
适才班德讲的那番话,早已令丐帮弟子不满,均觉强词夺理,太过无赖,纷纷破口大骂,什
么“乌龟王八”、“他奶奶的龟孙子”、“卑鄙无耻直娘贼”等粗俗的话在森林里连天价响
,更有人心直口快,连“死凸驴”都骂上了。
慧妙内心十分慌乱,脸色越来越苍白,尤其是她内伤未愈,此番一斗,登时胸中内息乱岔,
只觉一股浊气无法呕出,眼见第七招快到,她实在忍受不住,双手捂著胸口猛咳嗽起来。
忽然眼角金光一闪,慧妙连忙右臂往下一格,但此招已经摇摇晃晃,奇缓无比。班德笑道:
“怎么啦小师太,刚刚的威风到哪去了?”手腕上提,登时将慧妙的手臂割出了一道血痕,
同时叫道:“妳输啦!”另一掌疾拍而
出,砰的一声闷响,正好拍在慧妙胸口 ,慧妙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将自己胸前
僧袍染红一片。
姚智儒见此,高声骂道:“说好不用内力,你...你这恶僧怎能说话不算话?我跟你拼了!”
正要起身踏上前,忽觉颈后微痛,身子登时酸软无力,只听那刀疤怪人道:“小子,你给我
安分坐好!”
慧妙原本内息紊乱,难以疏通,这掌拍到,却将她胸中瘀气一拍而通,登时真气回归正道。
她吐出瘀血后,袖袍往前一扫 ,班德只觉一股凌厉劲风冲来,两人此时距离不过一条手臂
,根本闪避不及,刹那之间手忙脚乱,金刚杵往前一戳,噗了一声,竟插入了慧妙的肩头,
而他自己则被往后扫飞一丈。
慧妙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种同归于尽打法,只见一把亮晃晃的金锥插在肩头,当下吓得六神无
主,竟忘了疼痛,直接伸手将金刚杵拔出,登时鲜血激喷,高宏庆赶紧跑了过来,迅速点了
她肩上穴道,方得止血。他将那枚金刚杵抛到班德面前,骂道:“卑鄙小人,人家小师太空
手与你相斗,竟然还下此重手,有种就让我们比划比划!”
班德心有不服,提起金刚杵后便要冲上前,刀疤怪人忽然横臂一拦,说道:“小师太果然武
功精深,他日伤愈之后,希望能让本座看看真正的实力” 语毕手往上扬,便要号令所有红
衣僧离去。
突然那半面烂脸的怪人走上前,在他耳边低声几句,刀疤怪人突然面露凶色,问道:“你们
丐帮来此地,可是为了找寻那姓胡的姑娘?”
四大使者互看了一眼,心下均是惊疑,高宏庆问道:“是阿,莫非贵教也接到了消息,特来
此地找胡姑娘?”
刀疤怪人冷笑一声,道:“我劝你们还是别费这个心了,胡姑娘早在数日前让锦衣衞给杀了
。”
突然之间,群丐一阵骚动,四大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万万没想到这个事实。他
们大举前来,便是要找到胡姑娘询问那张地图下落,如今她竟然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恶名
昭彰的锦衣衞手里,所有人不禁义愤填膺,又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叫化子跑出来,指著刀疤怪人,叫道:“他...他骗人,阿曦明明没有死,
正被他的手下掳著去拿地图上的东西。”
所有人都望着这小叫化,均想:“这人是谁,竟如此大胆?怎么好像以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