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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多数人还在梦乡之时，有这么一群还未睡或刚醒的人默默撑起这座城市，现年30
多岁的司机小林便是其一。近的跑基隆瑞芳、远的可到新竹或宜兰，一天3–4趟，小林说进
这家公司以来几乎没有真正休过假，以车为家，如果有天能回家好好吃顿自己煮的饭就很好
了。
人们的生活不能没有货车司机，却很少人知道货车司机的真实生活，“开车就能赚高薪”跟
“血汗过劳”两种想像同时套叠在他们身上，而采访这一天，跟着小林亲自跑一趟瑞芳与八
斗子的全联门市送货，从天黑到天色渐光、到烈日罩顶，4个多小时一边看着小林送货一边
听他说著工作种种，一个小市民要的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不过是希望生活好一点、一
切别来找麻烦而已。
不得不超速的日常：公务员慢活生活，领的钱还是那么多，但我慢活还要达到那标准，很难
…
夜间9点到凌晨3点是小林短暂能待在家的时间，简单睡一下，小林的一天便从到公司搬货开
始了。小林说出车一趟价格约是700–800元，想赚多少就看这个月跑几趟，因此他努力撑到
一天3–4趟，确认今日派单便开工。
一天想跑4趟车，搬货务求快速效率。小林送的是生鲜蔬果，从低温库房里用推车、油压车
将货品推到门口，接下来就是技术的考验，用长勾子将沉重货物一箱箱甩上车，流畅动作从
未间断过，只花了20分钟，但若是外行人去推推看货，保证是跌跌撞撞。小林自嘲，过去他
看司机搬货也觉得“他们很轻松”，实际去操作才发现不容易：“拉货的时候一个角度不对
就闪到了……我们在上面要乔到一个姿势对，那些都是技巧，怎么去推，一个到位。”
4点30分搬货，50分出车，加满油便上路。小林说全联约莫7点才收货，为何他这么早出来，
就是为了避免塞车，也避免被警察找麻烦：“台湾3吨半货车出门99%都是超载，如果没有超
载，就是没载货。”
为了多赚几趟，超速也是不得不：“公务员怎么会觉得超速是合理的？超速是不行的，像我
早上没什么车就来超速一下，公务员就觉得不可以啊！但公务员慢活生活领的钱还是那么多
，我慢活生活还要达到那个标准，很难……”
早点出门也能避开另一大麻烦来源，就是民众检举扣薪的风险。谈起这部份小林就有气，他
曾经对一名骑在路中间的民众闪灯，回去被检举“恶意逼车”─ 一旦被检举，理亏的永远
都是司机，民众检举司机可能有出到气，只是出这口气，让小林困扰不已。
问起警察可怕还是民众可怕，小林秒答当然是民众：“警察是穿了制服站在那里，你看到可
以减速，但民众，你永远不知道有谁会桶你一刀，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人会检举你……”开车
10多年，小林也始终无法理解检举者的心态：“我车上都有行车记录器，碰到违规都会跟我
老婆说我要去检举，但我回家就睡觉了，很累、很麻烦，我不懂怎么有人要去检举？”
不小心把货摔坏了也是一个扣薪风险，小林说曾经载一趟货800多，没想到西瓜破了10几颗
，买了1200多，倒赔400。“他标多少就买多少？”“对，照他标价买。”小林说得无奈：
“全联有些地方店家在地下室，输送带做很斜，45度，东西就滚下去，像我那天冬瓜就赔了
300……”但小林也说，不管送货到哪，摔坏东西赔钱本来就应该，这他认了。
以车为家、一天有3分之2都给工作 最开心的是“能对自己小孩好一点”
4点50分出车，小林不到5点30分便抵达第一个目的地瑞芳。早出门不只能省麻烦，也能得到
一些常人看不太到的风景，车子行在高速公路上渐渐靠近瑞芳，天也渐渐光，这一天天气很
好，橘红光束射穿灰蓝薄雾，“早点出门还是有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天空的变化！”小林看
来心情不错。
另一个好处是能得到一点自己的时间。5点30分到7点的等待期间，小林首先到车头附近买早
餐，平常妻子跟还不会走路的女儿会在副驾驶座陪他上班，装豆芽菜的篮子便是女儿的摇篮
，采访这天妻子没有随行，他在车上跟妻女讲起视讯电话。
“宝宝呢？”“今天先观察看看，明天再吃药啦……”“明天要不要先看医生？”“我先帮
她洗澡喔。”出门在外，他最挂心的还是孩子，也亮出手机炫耀里面满满的女儿照片。小林
平常抽菸，但在车上绝对不抽，为的就是女儿。
送货这行有苦有甘，被开单、被检举、摔坏货被扣薪自然是苦，凌晨3点就要起床跑车整天
、没办法在家吃饭也会失落；小林说车就是他半个家，在车上时间比在家长，能在家吃顿自
己煮的就偷笑，但他也说：“看每个人怎么想，我希望生活好一点，趁现在能拼赶快赚一点
……有些人想说赚个5万就够了，这行每个月赚多少，一定自己算得出来的价格。”
小林说，换这份工作最开心的就是可以“对自己小孩好一点”，女儿刚出生时他的工作很不
稳定，有做才有钱，一天1200、做满一个月也才3万多，那段日子还必须靠朋友接济奶粉、
尿布，现在则是跑多少赚多少；小林没有买车，现在有货车以后也可以载着妻子和女儿四处
走走，虽然整个过程还是在上班，至少一家人是在一起的。
从18岁开始开车，出社会以来就一直做开车相关工作，机车托运、工地洒水车、大老板的轿
车、印刷公司纸类货车等，长年开下来他熟悉各地捷径，在瑞芳送完货便火速抄小路冲向八
斗子的另一间全联门市。尽管人们常觉得基层劳动者辛苦，小林并不觉得坐办公室比较轻松
：“坐办公室，说真的我不愿意，我喜欢到处跑。”
“现在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因为都只用耳朵听，我当时听到这工作也不太有兴趣，听人家说
早上4点出门、晚上9点回去，3分之2都在工作，只剩3分之1休闲……”小林一开始也是对这
份工作不感兴趣的，做了以后才觉得：“现在很多工作时间都绑死了，这工作时间比较弹性
，我觉得这工作是不错。”
“世界你用一辈子去看都看不完，你必须去经历”
小林的生活哲学就是“先做做看再说”，例如搬货这回事，他一开始也以为搬干货、饮料的
司机推车很轻松，真的推推看就差点闪到腰：“当时我看到我也觉得他们很轻松，等到我实
际去操作了我发现他们不容易，但大部份人不会有我这种想法，大家都用眼睛看，看到就去
评价事情。”
对小林来说，工作是看世界的一种方式：“高材生读书的道理都差不多，他只会书上的东西
，但世界你用一辈子去看都看不完，你必须去经历……”他曾经在工地打工，也自豪得到一
些生活技能：“冷气坏了可以自己修、开关不好看可以自己换，一般人不会啊！叫你换灯泡
你或许可以，叫你换开关你会被电到，叫师傅那工资又很贵，我自己换就省下来了。”
“我做过的工作喔，从小到大真的太多了，一样样去摸去做，每一种都有每一种的技巧跟乐
趣，未来小朋友问你什么你都可以回答出一些，不要小朋友问你喔，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
”小林说。
8点30分，小林送完第一趟货，准备回公司搬第二趟，而这可能是多数上班族才刚准备进公
司的时间──听起来辛苦，但对小林来说这就是日常，尽管沿路多少会抱怨工作，小林期待
的也很简单，就是安安稳稳赚钱、好好照顾家庭，来找麻烦的越少越好。
送货这行有好有坏，如小林所说，一切都要亲自去经历才会知道，而每天能在超市买到新鲜
蔬果、在家能收到网拍，一切也都不是理所当然。送完一天货，小林回家哄哄小孩便会休息
，而待凌晨4点来到又是一个新的循环，过日子，也就是这样而已。
心得/说明：
职业货车驾驶或许真的有不为人知的辛苦，但是哪个行业不辛苦? 该遵守的交通规则也
是要遵守，超速不对就是不对，没什么好讲的。逼车更是恶劣，被检举也是刚刚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