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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开始的西班牙内战不仅是一个国家的内战而已，它同时是二战的前哨战，也是一场
意识形态的大对决，左右两翼国际势力以西班牙为战场掀起的一场漫天烽火。1939年佛朗
哥领导的法西斯民族主义军队取得最后胜利，结束内战，西班牙第二共和被推翻，自此开
始佛朗哥漫长的独裁统治。基于意识形态佛朗哥政权虽是轴心国的同盟国，不过西班牙并
未实质参与二战，甚至到了二战末期立场逐渐倾向同盟国。1975年佛朗哥去世，他指定的
继承人，原波旁王室的胡安卡洛斯就任西班牙国王后实施君主立宪，开启了民主改革，结
束了近40年漫长的独裁统治。我们今日或许无法想像西班牙在上世纪还是一个独裁国家，
这些历史的轨迹、时代的细节正逐渐淡去，西班牙作家玛丽亚．杜埃尼亚斯（Maria
Duenas）的<时间裁缝师>以传奇的形式重新编织这段历史，描写一个年轻女裁缝师，如何
因缘际会穿梭在历史现场，重现那个时代的狂乱与激情。
西班牙内战曾被赋予太多“进步”的想像，当时世界各地的左翼青年也组织了国际纵队进
入西班牙协助共和政府抵抗法西斯反叛军，因此这场战争曾像是一个激情又浪漫的革命之
梦。不过任何战争或革命其实都残酷无比，在内战期间政府军与反叛军也同样都残酷屠杀
对手阵营。因此无一例外地所有革命都建筑在刀剑与鲜血之上。不过<时间裁缝师>并不著
力于描写战争，它反而像是<北非谍影>的西班牙版。
小说的叙述者希拉本是马德里的一名年轻女裁缝，她怀着爱情之梦偕同未婚夫远走他乡到
西班牙殖民地摩洛哥，未料她的未婚夫却是个骗子。她的未婚夫骗走她父亲赠与她的现金
与珠宝后，弃她而去，甚至还留下一大笔债务。此时西班牙内战正酣，中断了直布罗陀海
峡两岸的联系，无法返回马德里、挣扎于人生困境的希拉，却一步步地因缘际会走向历史
现场。因此她也将从一个高级女装设计师逐渐变身为英国地下谍报人员，见证了那些历史
的时刻。依据作者的说明，书中描写的许多场景都经过考证，都有历史史料为依据，透过
这些真实与虚构交织的人物，我们可以看见当时复杂的国际情势，以及轴心国与同盟国在
西班牙暗潮汹涌的角力对抗。
若不论这本小说重现历史现场的价值，单以小说本身而论，<时间裁缝师>前半段相当真实
地刻画出属于那个时代的氛围，战争在北方的半岛燃烧着，暂拥片刻平静的非洲殖民地却
仿佛没有明天般地呈现著超现实般的繁华，一如暴雨前夕的诡灿阳光，美丽而不真实。到
了小说后半段，作者安排女主角希拉介入内战结束后马德里的英德谍报战中，我想作者目
的是要见证二战期间马德里的风起云涌，以及佛朗哥政府激烈的政策与权力角力。不过希
拉从一个“女人当自强”的女装设计师摇身一变成为谍报特工这样转折太像电视剧情节，
英国特务单位没从马德里当地直接物色适当人选，反从摩洛哥找一个西班牙女子甚至还要
她伪装成摩洛哥女子以外国人身分前往马德里，甚至这个西班牙女子的故乡就是马德里，
老实说谁都会看出这风险有多高，这种安排不合情理。因此这仅是成功了一半的小说，后
半段为求套入历史情境所编织出的谍报情节大大减弱这本小说原有机会成功的艺术成就。
不过<时间裁缝师>的故事是一则传奇，嵌在历史的扉页之内，重现了时代的氛围，也让时
代的人物跃然纸上，而这或许才是<时间裁缝师>的真正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