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家中80 90岁的阿公阿嬷那时是怎么度过来的?"
现今还健在的阿公阿嬷辈大约都出生在西元1900初
如果你是外省人 那你的阿公阿嬷有记忆的时期应该是在
民国建立时的纷乱 北伐 抗日时期 国共内战 228 国府迁台 白色恐怖 到 现在
而阿公阿嬷的爸爸妈妈则为清朝人(就是阿祖)
所以小时候应该也会从爸妈教育中 知道且受部分清朝文化影响
我家是本省人 我阿嬷90岁 只讲台语
推估起来是在日治中段时期 还有启迪台湾民智的自发运动
皇民化运动 美军轰台 国军光复 228 国府迁台 白色恐怖 到 现在
我的太祖公不晓得是怎样的人 应该是个向人租佃的小农夫
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开抗日接收台湾的战役 还是迎接日军
也有可能是不想惹上纷争 低调只求把子女养大
但是我想他在汉人政治中长大 所以多少有汉人的观念教给我阿嬷
而我阿嬷没念过书 所以也没上过日治时期的公学校 不过会念一些日文
我一直很好奇他们这样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那个是紊乱的时代 充满战乱的时代
爸爸跟你说你是中国人 你却生长在日本统治之下 没多久就变成日本人
等到光复后 你又变成中国人
然后再度过肃杀的30几年戒严社会
以前觉得历史课本上的故事离我好远
可是我的阿嬷却又真真实实的经历这一切
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问过家里的阿公阿嬷那时的故事?
这些从未被写在书上的真实故事 听听各位的故事
最近我阿嬷住院了
90几岁了
以前身体都很硬朗 但这几年来急转直下
都会抱怨自己怎么那么多病痛 老了没用了
有时候都会告诉他的子女晚辈 他的钱放哪里 土地要怎么分
戒指项链帮我保管好 我走了以后想要戴 要漂漂亮亮的 不要用烧的我会痛
这些财产是他一辈子辛苦一点一滴挣来的 好不容易存到这些小钱
却是想要分给我们
我回去看他的时候都会摸摸她皱皱的手 走过战争的手 耕田的手
很厚实很温暖
发型是那一代传统妇女的卷发
尽管老了也没读过书 但是出席重大喜庆还是会化妆 穿上他仅有的最好衣服
戴上平常很少拿出来的珍藏项链 戒指
虽然这些现在看起来是过时的饰品
可是却是我阿嬷那世代最珍贵的宝贝
然后去村里那间唯一的理发老店 让人洗一洗 上个卷子
一个没读过书的女性 可是却会教导我们这些后辈要好好念书
不能当坏人 不必过著大富大贵的生活 东西能吃能用就好
生活能过就好 不要去偷不要去抢
我阿嬷是个很有传统妇德的女性
他这辈子没享过什么清福 也没出过国
年轻时要努力耕作才有办法养活子女
等到子女大了 他的身体也老了 机能也下降了
没办法到处去玩 都市生活对他反而是一种监狱
他的农田作物 小小的三合院 以及他的子女 就是他的世界
住在旧旧的老三合院 跟邻居聊聊天 看个电视看到睡着 是他最快乐的生活
他一生最伟大的成就就是拉拔这些子女成人
如今这些后辈在各地开枝散叶 有些过的平淡 有些小有成就
最大的快乐大概就是过年那几天看到全部的人都回来
其实我一直以为我能很释怀的面对阿嬷的生老病死
但我发现我不行
每次回去阿嬷都很关心我工作不要太累 要正常吃饭 有没有钱
要走的时候都会一直站在门口看 直到看不到车子才会进去
如今我不知道阿嬷还可以健康活多久
但我清楚阿嬷已经用她这生最骄傲的方式走到生命的最后阶段了
我能陪他多久就多久 然后用他传承给我的继续往下走
我阿嬷的故事不是唯一 你我身上应该都有相同的故事
这是那时代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