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转录自 BoardGame 看板 #1Si98Wyi ]
作者: Jimwhale (鱼) 看板: BoardGame
标题: [心得] 七大恨-大明后金蒙古于辽东的探戈
时间: Fri Apr 12 21:26:53 2019
无论在桌游或是战棋市场上，三人或是三人游玩为最佳的游戏设计并不多见，例如以
水都威尼斯为背景的区域控制游戏San Marco，或是以第二次世界战为背景，重现盟军、
德军与苏联于欧亚非洲上争斗的Triumph & Tragedy，都属三人游戏的佳作；按照刻板印
象来说，考虑到三国题材已经被日本光荣发挥了数十年，以三国为题材的三人游戏佳作
或许已近在眼前，但这次到手的七大恨，则是以明末的辽东为主舞台，上演大明、后金
与蒙古于辽东一带领土的争夺探戈。
https://imgur.com/4vY30Nj
图文好读版：http://tinyurl.com/y569bg7r
为什么要打架？
历史上，大清的前身后金其实是出自于明朝默许的培养，因为明朝与后金的女真各部基本
上是一种互生关系；明朝仰赖女真作为北面防线的缓冲，而出身建洲女真并建立后金的努
尔哈赤，则曾被明朝的辽东总督李成梁收养，并经常往来于辽东的抚顺马市与汉人及蒙古
人交易，所以努尔哈赤多少是受到明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信任，才能逐步统一女真各部
建立后金。
而在努尔哈赤逐步扩张的途中，其势力也不免影响到漠南的蒙古部族。努尔哈赤首先与漠
南的科尔沁部通婚交好，这下就引来察哈尔部林丹汗的戒心，让林丹汗有了攻打科尔沁部
的口实，但这一打反而加速科尔沁部倒向努尔哈赤的势力。
此外，在努尔哈赤年轻时，明朝曾于辽东抚顺一带的古勒城清剿阿台，想彻底除掉这个总
是趁乱打劫的心头大患；明朝招集建州叶赫部图伦城主尼堪外兰共同攻打阿台，在围城的
途中，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与努尔哈赤的父亲克世，也进城打算劝降阿台，因为阿台妻
子是努尔哈赤大伯的女儿，想借此拯救自己的族女；就在这个时刻，尼堪外兰利用内奸让
古勒城开城，明军便随之入城屠戮，而努尔哈赤的祖父与父亲则死在明军入城后的乱军之
下。
事后，明朝下诏表示是误杀，而这份误杀的亏欠，加上努尔哈赤于开拓时期，刻意避开明
朝锋芒的顺服，也转换成明朝对努尔哈赤的信任，但是，无论努尔哈赤的顺服是真是假，
于关键时刻，杀父与杀祖父之仇，就能马上摇身一变，变成开战的借口！
https://imgur.com/yVZbdhH
其实，努尔哈赤于1618年发布七大恨檄文，借口报杀父杀祖父之仇进军辽东，也是出自于
不得已，因为在辽东原本就有马市可以互易，有钱大家赚何必跟大明打仗呢！这赚不到钱
的原因在于，1617年后金地区的大旱，让后金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或物资可以跟大明交换
，甚至连养活自家人都有问题，努尔哈赤只好带着后金八旗往辽东去掠夺物资，作点刀口
上的无本买卖。
这样在边疆的掠夺，于中国历史上也是见怪不怪，多半就是来抢粮跟要钱，全面开战并非
首要的选项；然而，努尔哈赤在辽东的掠夺相当顺手，就在这样的气燄下，努尔哈赤直接
向明廷呛：“若以我为非理，可约定战期出边。或十日，或半月，攻战决战。若以我为合
理，可纳金帛，以图息事。”
面对努尔哈赤要马约战不然给钱的呛声，明廷终于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在经过10个月的准
备，于1619年4月召集四路大军，配和朝鲜与海西女真叶赫部等盟友，进军建州女真的赫
图阿拉，打算一举端掉努尔哈赤的老巢。
七大恨的游戏时空背景
事情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由明廷发对后金发动的萨尔浒之战，明廷大败而归。从此，明
廷于辽东的经略由主动转为被动。
蒙古
此外，早在萨尔浒之战前，明朝已于辽西锦州一带，开设与察哈尔部林丹汗的通商窗口，
并提供察哈尔部不少经济上的好处；因此，明廷在萨尔浒之战大败后，在历史上，林丹汗
并没有落井下石的进犯明朝，反而响应明廷的号召，打算压制后金于此时此刻的气燄；亦
或是，玩家可以趁明朝之危，利用蒙古铁骑威能，越过长城劫掠个几手，好或得充足的补
给以对付后金并趁机削弱明朝。
https://imgur.com/r77hYIa
后金
对于后金来说，萨尔浒之战的成功，不仅充分发挥在建州女真老家内线作战的优势，对明
军展开各个击破，同时也验证连年征战下的后金甲兵，为冷兵器时代末期最优秀的步兵之
一，各个皆能持弓远射，也能进战抗敌。因此，作战经验丰富且灵活的后金甲兵，能力抗
训练度低下的明朝鸟铳步兵，也是冷兵器时代末击败火器的历史案例之一。
https://imgur.com/e0rG7fb
然而，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即使能在辽东来去自如，四周依然危
机四伏，于北面有尚未归顺的海西女真、西面有蒙古林丹汗、南面还有朝鲜跟有水师能运
补的东江皮岛，更别提往北京的进军路上，明朝已经插满堡垒布满火砲以逸待劳。想要打
破这左支右绌的局面，是后金玩家的考验。
大明
于萨尔浒之战大败的明朝，则再次从西班牙的吕宋或往来贸易的葡萄牙人手上，引进前膛
装填的吕宋大铜砲及红衣大砲，取代过往的后膛装填佛朗机砲，改良明朝火砲的威力，同
时也加紧操练鸟铳阵型，好在战场上能发挥火枪的威力；此外，也设立关宁锦防线，配合
皮岛与朝鲜，对努尔哈赤架起一连串的钳型防线，以逸待劳。
https://imgur.com/kcdsabL
但是，各式鸟铳、火砲与关宁锦堡垒的维护，对明朝的逐渐恶化的财政也构成越来越沉重
的负担，更别提原本就该维护的内外长城，都需要明朝玩家花费手牌资源维护；如果只是
安心种田养防线，明朝的财政或许还过得去，但是后金与蒙古的趁机进犯，会让明朝多上
一笔征招军队的负担，好填补前线战场的军力消耗。能不能在如此被动的战略环境下生存
，仰赖明朝玩家的决断。
https://imgur.com/ujC6FP4
https://imgur.com/Kem1ixt
木块、卡牌、行动盘
七大恨的各项设计，无论对于桌游玩家或是战棋玩家来说都不陌生，例如只显示单面军事
资讯的木块，便于模拟战场上的战争迷雾，常见于Columbia Games的各式战棋中，于木块
的四边还有1至4的小点，可用于显示该单位目前的士气，游戏中想要增减士气，只要转动
木块令该数值朝上即可，相当便于操作。
游戏中众多的卡牌，则是用于驱动木块单位在地图上移动、发挥战术、以及作为财政资源
使用，这样多体合一的设计，无论桌游玩家或是战棋玩家都相当的熟悉。加上人物牌的设
计，各个活跃于当时代的重要人物，都有机会上场为玩家提供整体性的加成，相当具有历
史的带入感。
https://imgur.com/8zcnt6A
而存于地图左上方的行动轮盘，对于Imperial有热烈爱好的桌游玩家肯定不陌生，那一场
场于行动轮盘上，互卡行动以求生存的记忆，应该能立马被唤醒。
而在七大恨的设计中，进一步将卡牌与行动轮盘揉合，玩家可以在主动回合中执行一次手
牌行动及一次轮盘行动，执行顺序可由玩家自由决定；而轮盘行动上的标记由所有玩家共
享，回合的主动玩家可以免费向前走一格、指定一个对手抽2张牌并走两格，或所有对手
抽2张牌并走两格，此外，轮盘上还有必须停留的年中格与新年格。
这样的设计，让玩家必须同时考量卡牌的战术行动，以及行动轮盘上的战略行动，若是想
在行动轮盘上卡住对手的行动，就必须牺牲点战术上的优势，让对手玩家抽卡牌。当卡对
手轮盘行动必须多付出一些手牌成本，玩家就能逐渐体会到七大恨盘牌交融的醍醐味。
https://imgur.com/nz08wVz
关于七大恨的获胜条件，例如：玩家在新年阶段获取16个或以上的区域，或是攻下1个对
手的首都等战棋都会有的战争取胜路线外，七大恨还提供经营面的取胜方式，比较贴近桌
游玩家的理解。
经营取胜的方式是由游戏中的纪年卡来提供，每张纪年卡除了记载行动顺序与年份效果外
，还有记载得分条件，若是玩家能满足纪年卡上的得分条件，就能在新年时，花费一半的
手牌(向上取整)获取该张记年卡并获得1点威望分，配合地图上攻陷朝鲜汉城可得的1点威
望分，以及获取归化失落的元朝皇帝玉玺，也可得1点威望分，只要玩家能凑满3点威望分
就能满足游戏获胜条件。
https://imgur.com/T49Lcl6
同时，经营取胜的条件，也让游戏时长获得一定程度的控制，避免三人游戏在地图上的军
事纠缠拖长游戏时数，为玩家们提供一道取胜的新破口。而当有某位玩家获得2点威望分
，也会令其余两家的战略目标立刻明确化，可令游戏局势能时刻轮转，让玩家每时每刻都
沉浸在三方对峙的张力当中。
明长城的经济帐
明朝是最后一个修筑长城的中国朝代，事实上，明朝人自己也知道与外族通商，好过养一
条吃钱的防线，但对明朝来说面子大过于银子，明朝就无法像宋朝大方的解开阮囊，每年
给辽金送钱买和平。于北宋年间，宋辽的坛渊之盟约定，宋朝每年必须向辽国提供30万贯
的助军费，这也才占北宋年收的0.3%；而到了南宋年间，宋每年要向金送上白银25万、绢
25万匹，这些则占南宋年收的1%。
话题回到明朝，在1570年，漠西土默特部的俺答汗，就曾向大明索讨封贡。俺答汗开诚布
公的直说：蒙古南下劫掠经常只能掠夺到人口与牛马，偏偏蒙古人不缺人口与牛马，缺的
是大明的丝绸、瓷器与茶叶，用我蒙古的毛皮换大明的茶叶不是甚好！因此，就在俺答汗
的软姿态下，明朝才答应俺答封贡，开通11处贸易口，漠西便一路和平到明朝灭亡。
你看看，明朝必须要面子优先于银子才肯作生意。因此，为了力抗漠西林丹汗与后金奴尔
哈赤，整条内外长城与关宁锦防线成为明末最大的财政负担，又或者，长城不是为了力抗
外敌，而是担心中原人口外逃与关外的敌人合流呢？
总之，长城始建之初，或许是条好生意，因为对北用兵需求的后勤粮草，还不如拿来养盖
长城的军民；长城盖好后，又逐渐发现，跟外族通商不但能省赚钱，长城边上的屯军也能
逐渐裁减，还可以进一步省钱。
不难发现，其实历朝以来，最糟的选择就是跨过长城对北用兵，从汉朝、隋朝到明朝各个
都吃大闷亏，而其中的明朝最倒楣，因为中原面临天灾减产，而境外输入的白银又因贸易
线中断而短入，在减产与通缩的双重打击下，谁当皇帝的下场都会是一个样。
反到是唐朝、元朝与清朝，压根就没想过修长城，因为这些朝代的统治阶级就是北方来的
，通商带来的稳定他们全了然于心，也难怪游历元朝的马可波罗从没见过什么万里长城了
。
结语
七大恨的发售，提供玩家接触明末历史的机会，即使对这个时代完全没头绪，下场玩个几
盘，对于明末的“国际局势”也能了解个七八成，加上游戏设计上，有不少战棋与桌游玩
家都熟悉的机制，七大恨的玩家基数也会比较高，比较容易凑咖开局。
推荐对明末历史有兴趣的玩家尝试，更推荐给爱战的战棋咖，也推荐给喜爱中等到重度策
略的桌游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