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版正常,建议手机使用者点阅,阅读体验较佳的blog版:
https://episode.cc/read/ArtificialkidsN/my.180715.214037/177
“你睡不着吗,孩子?”
站在苍茫的草原上,一名苍老的兽人问道。
他稀疏的毛发上有点点白斑,皮肤皱缩如风乾红枣,揣在臂弯里的松木
图腾,缀著青绿色的玉石。在他背后,浅紫色的光带自天际流过,将那些浮
空的小岛衬得像在紫色长河中随波飘荡。粉色的巨大月球倾近地面,像是要
啜饮青草上的夜露,带着萤光的月晕罩落大地,朦胧间有薄纱的质地。夜风
吹起,在濛着浅粉色的月光下,包括飘浮在空中的那些岛屿,树木摇晃起来,
宛若在银河中摆荡的悠悠水草。
而在夜空与草原相溶的那道交界线上,有个德莱尼男孩正站在那里。
回头看着垂垂老矣的兽人萨满,德莱尼男孩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的银蓝
光芒灿若满缀星点的夜空。
“我想着那头象。”用不标准的兽人语,他慢慢地说:“先前的,森林
里的很小的象。”
“那不是你的第一次狩猎,也不是你第一次猎象。”兽人萨满走近男孩,
将他干瘪的手掌稳稳按到对方头上。“你在为夺去幼兽的性命而悲伤吗?因
为你认为牠还稚嫩到不该接受这等命运吗?”
德莱尼男孩迟疑片刻。“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份感受──的确,他对杀死还没长大的幼崽有
点抗拒,将刺刀插进猎物体内时,也还有些恐惧与罪恶感。但那都是他曾在
其他猎物身上感受过的心情。因此他也明白:那些感受正是狩猎过程的一部
份,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断走下去,让那些情绪化作他未来追逐猎物时扛在肩
上的过去,成为他往前奔跑时烙在身后的足迹。
然而那天,当他将刺刀捅入幼象覆著湿泥的身体,听见狩猎队高声欢呼
并喝采时,他回过头,看着父母与德莱尼朋友,跟临时合作的兽人们彼此鼓
掌撞拳,在濛著薄雾与蛛网的森林中笑语盈盈的模样,心底却陡然升起一股
强烈的失落感。
一名兽人弓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向他说了一大串兽人语,有些音节复
杂到他根本听不清,只能明白对方对他的表现大为激赏。
兽人弓手掏出刺刀,熟练地刺入幼象要害。原先还想撑起身体的幼象,
终于完全失去力气,倒在鲜血中发出最后的哀鸣。
而那时,他低下头,在幼象还亮着光彩的大眼里,看见自己的模样。
刹那间,他的身体像被彻底掏空,仿佛从以前到现在支撑著自己的一切,
全随着那个眼神消失殆尽。
他几乎失去站直的力气,却直到结束泰洛卡森林的远征,回到纳葛兰后
都还无法理解:为何自己在那瞬间,会感到如此孤寂。
“我不知道。”于是,看着老兽人,他只能这么说。
老兽人轻轻抚过他的银发,手指从他额前刚突起的硬角上刮过,松垂的
眼皮下闪过一抹光芒。
“是吗?”他说。
迈开脚步,老兽人在草原上漫步前行。德莱尼男孩跟在他身后。他们走
在紫色的星河下,像是两条溯著星流而上的银鱼。
“你还记得,那天在泰洛卡发生的一切吗?”行走间,老兽人悠悠地说:
“森林将什么气味染到你身上?地面的湿泥如何按抚你的脚掌?”
德莱尼男孩不答。他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
“感觉,孩子。不是说明,也不是解释。”萨满悠然道:“问问你自己:
那天,当草木擦在你身上时,你有什么感觉?林雀们还在枝上跳跃,啁啾著
求偶的爱语吗?皱结的蛛网上,还能看见复杂美丽的秩序吗?悬崖上还能望
见孤狼高贵的身影,听见牠在夜晚追念自己故去伴侣的长鸣吗?”
男孩慢下脚步,回想起当天追踪那头幼象时看见的景象:鸟雀尖锐的惊
啼在林间回响,皱缩结球的破裂蛛网垂进泥水里。歪斜断折的树木下,能看
见被压烂的兔窝跟砸碎的鸟蛋。翠绿绵柔的软绒青苔,则被染著污泥的巨大
脚印彻底覆蓋。
“……不,不能。”男孩说:“都没有。”
“那就是你在那里的理由。”
粉色的月光下,萨满摊开双臂,朝周遭轻轻一摆。夜风中,他举起图腾,
沙哑的嗓音随湿润的草香飘散到远处。
“你在这座草原上看过伊莱克,看过裂蹄,看过塔巴克,野兔跟青蛇。”
他说:“包括我们,各种生物在这里循环著各自的生死。但那些循环,都只
在这里成立,是专属于这块土地的平衡,不能牵连到其他地方。”
德莱尼男孩困惑地望着萨满。萨满指向远方山壑,在那里能看见泰洛卡
森林隐约透出的绿影。
“伊莱克属于这里,不属于那里。”放慢说话速度,他耐心地说:“无
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生物,各自都有他的归属之地。”
拉起男孩胸前的象牙坠饰,兽人萨满用拇指摩擦那光滑的质地。
“那孩子在因缘际会下,给牠陌生的土地带去了灾厄,成了悲伤的异乡
人。”他安慰地说:“牠不见容于那里,你只是将牠带回了自己的家乡。”
兽人松开手,坠饰轻轻撞回德莱尼男孩胸口,像一把刺刀捅入他的心头。
兽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那份宽慰看在男孩眼中却无比悲伤。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当时自己失落的理由了。
然而他对这里实在太过陌生,疏离到甚至还未能熟悉对方的语言。
“谢谢你。”于是,看着老兽人,他只能这么说。
兽人萨满在草原上越走越远。粉色的月光披在他枣红色的皮肤上。他像
是与纳葛兰美丽的星空融为一体。
而德莱尼男孩在他身后走着,在星光下清楚看见自己与对方的肤色差异。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在那之后度过的时间,漫长到足以让男孩
长大成人,身形拔高抽长到几乎找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只有那双银蓝的眼
睛,偶尔还能在顾盼间窥见从前那名德莱尼男孩的残影。
而在这么久这么久以后,包括曾拍肩鼓励他的兽人弓手,替他将象牙制
成项坠的父亲,将刺刀磨利交到他手上的母亲,还有在草原上渐行渐远的老
萨满,所有人都已随着时间之流,从如今总被同伴唤作艾波恩的德莱尼男人
生命中永远消逝。
然而,那些记忆碎片至今还插在他的心头,在他踏上艾泽拉斯这块陌生
土地时提醒着他的身分,并在夜精灵们用陌生的语言朝他大喊时彻底苏醒。
那天的那个时候,在那场因艾克索达坠落所引起的恶火中,在那座被巨
木压得近乎全毁的木屋下,穿越那名挡住他的夜精灵,艾波恩看见了那个困
在木屋下的夜精灵孩子。
他看着那个孩子的双眼,一如他看着那头幼象看着自己。
刹那间,木屋塌了下来。包括夜精灵的孩子,包括那头幼象的幻影,都
在艾克索达坠落所带来的灾难中彻底消失。
“那孩子在因缘际会下,给牠陌生的土地带去了灾厄,成了悲伤的异乡人。”
在纳葛兰的夜空下,老兽人温和地说。
“牠不见容于那里,你只是将牠带回了自己的家乡。”
在那一刻,艾波恩才察觉:原来自己仍被框在那头幼象眼里,与漂流异
地的牠重叠在一起。
即使穿越了整个宇宙的星河,他依旧困在那里,从来都没能出去。
在救援行动结束,艾克索达情况稳定,费伦导师领着德莱尼加入联盟后,
艾波恩离开了骑士团,在艾泽拉斯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旅行。
他其实不太确定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或许他只是为艾泽拉斯的景象深深
着迷,或许他只是想发掘更多这块土地的秘密,或许他只是想多研究下这地
方的药草。或许他只是想遇见更多这颗星球上的居民,听他们用自己的话语,
讲述他们自己的故事与历史。
也或许,他只是觉得这样比较适合自己。毕竟打从他们降落在这颗星球
的那刻起,他就已经不属于这里,是注定只能在此漂流余生的异乡人。
而就在他开始比较能享受这份乐趣时,某天他来到了暴风城。在那里,
他遇见了一双碧绿的翠眼。
“午安,”坐在孤儿院门口的台阶上,那双眼睛向他打招呼。“冒险者
先生。”
跟用精灵语朝他怒吼的夜精灵难民,以及那些还未适应德莱尼的存在,
仍以警戒眼神望着他的人类相比,他眼前的碧瞳充满了笑意与温暖,甚至蕴
著满满的期待。
用还不算流利的通用语,艾波恩向那对碧眼的主人回礼。但他还没能来
得及报出自己的全名,那个眨著翠绿大眼的小女孩,就从台阶上蹦蹦跳跳奔
了下来,直接拉住他的手。
“太棒了!我没有小宠物可以送人,还以为已经没机会了呢!”拽著裙
䙓,女孩兴奋地抬头望他。“所以我们要出去玩了吗?现在就要走了吗?”
艾波恩讶异地看着她。而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能见到你真好,冒险者先生。”她说:“谢谢你。”
那个笑容是如此纯真,发自内心地充满喜悦,只刹那间便令他震撼不已,
几乎落泪。
或许这就是他之所以开始旅行的理由,是他即使穿越整个宇宙的星河,
也想追寻的地方。
也或许从头到尾,他想听见的不过就是这句话。
“……妳好,小姐。”忍住内心的激动,他沙哑地说:“我叫艾波恩‧
理察‧莱米雷司。”
“我叫瑟凡西诺。”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还是满面的笑。“很高兴认识
你!”
而在她眼中,那份温暖仿佛绽开在残酷大地上的一点绿意。
如此微小,却鲜明无比。
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81
Home
尽管已经从瑟凡西诺那里得知消息,但当艾波恩亲眼看见瑞斗清醒的模
样时,他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们可以不要一个个都用那种像是看到瘫痪病人突然站起来,整
个见证奇蹟时刻的眼神看我吗?”包在薄毯里,瑞斗翻了个白眼──就像他
以前那样。“我说啊,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但我的衣服跟研究资……”
没等他说完,艾波恩已经拖着腿冲上前去,哑声嘶吼著一把抱住他。
那天,他看出瑞斗的意图,追在他身后跟着跳下悬崖,利用圣盾术抵抗
坠落的冲击,安然落入水里。
飘在河中,艾波恩看着瑟凡西诺将希理丝拖上岸,回头想确认瑞斗是否
安好,却发现刚才还能出声指挥的法师已经沉入水中。他连忙将瑞斗捞起来,
可在那之后,他们两人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状态。
数天以来,他跟瑟凡西诺试过各种方法,却完全压不下瑞斗和希理丝体
内的暗影能量,只能看着他们在昏迷中持续挣扎,发热不退。瑞斗作为法师,
躺了两天后,状况便开始回稳。但希理丝却没这么好运,不只五脏六腑被搅
得一蹋糊涂,连伤口都因暗影能量的影响而逐渐失去自愈能力,只能一点一
点衰弱下去。
看着他们,艾波恩自责不已,却没有半点时间难过。他的伤势已经严重
到自顾不暇,每回的圣光术都像在榨光他的最后一点精力。若不是因为瑟凡
西诺能让恶魔帮忙守着营地,他们两人根本没有时间休息,更别提外出觅食
或寻找药草。
“──好喔。我们目前状况艰困,这我是懂了。”
而如今,坐在他们面前,刚穿好衣服的瑞斗撇下嘴角,表情一如往常地
懒散厌倦,开口就是连串抱怨:
“对啦,我知道这是出于治疗考量。但你们真的觉得有必要为了方便随
时确定我的状况,就把我全身剥光,拿走所有随身物品,连施法都得严格控
管,逼得我在你们回来前只能像个白痴一样蹲在原地发呆,除了看着营火傻
笑流口水以外什么都不能做吗?”
虽然他说话还是很不客气,但考虑到他已经昏了整整五天,此刻这份无
礼在艾波恩看来,不只显得珍贵无比,隐约居然还有几分感动跟怀念。
注意到他的眼神,瑞斗长叹一声,拉开总算回到手上的随身暗袋,仔细
检查里头的索瑞森石板。
“污染成这样……干这救不救得回来啊?”他低声嘟嚷:“听着,艾波
恩,我不是不知感恩。但你们这样真的有点夸张。我不过是……”
“昏迷了五天。”艾波恩说。
“……对,所以你们要帮我治疗,抹药还是检查体内状况什么的,这边
我理解。所以剥光这件事就算了。可是有必要把我的研究资料拿走吗?我只
是想确认……”
“但你昏迷了五天。”瑟凡西诺说。
“……对,没错。但你们先看看自己好吗?跟我比起来,你们伤重多了
吧?我也没像你们那样身上开了好几条缝,走路还一跛一跛的。连你们都能
外出行动了,我根本没理由连去调查附近状况都不行。而且说白点,限制我
施法完全就……”
“因为你昏迷了五天!”术士与圣骑士异口同声。
瑞斗闭上嘴,还是一脸不平。瑟凡西诺却双手插腰,表情难得地强硬。
用仅存的右眼看着他们,艾波恩轻轻笑了:这种平淡的日常对话,能让他有
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振奋感。几天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能有这种心情。
“──可以了,瑟凡。我们对病人温柔点吧?”轻轻摸著自己左脸的纱
布,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瑞斗。但我们只是关心你。毕竟身为法师,
你应该很清楚:若体内能量流太过混乱,那施法时确实可能因催动法力而造
成伤害。”
“若是这样,那早在我们先前跟部落对战时,我就该出事了。”法师依
旧忿忿不平,“而且你都检查过好几遍了吧?身为一名圣骑士,你自己摸著
良心说说看:我体内有任何混乱的能量流吗?有虚弱无助到连穿着衣服到处
走动的基本人权都得被剥夺吗?有悽惨严重到连个火球术都不准放,就算被
你们全身剥光扔在这里冷到打喷嚏,也只准拿着燧石像只可悲的猴子一样钻
木取火吗!”
艾波恩“嗯”了一声。“这说法很有道理。所以瑟凡,妳觉得呢?”
瑟凡西诺端起地上的钢杯,迳直凑到瑞斗面前。“把这杯喝掉,我就接
受。”
“……我老早就想问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盯着杯中的糊状物,
原本嚣张的瑞斗突然谨慎起来。“你们刚才说,我们的干粮跟饮水通通没了,
对吧?但你们伤成这样,连外出觅食都很困难,对吧?既然如此,这东西到
底是──”
“知道答案之后,你就会乐意喝下去吗?”艾波恩问。
瑞斗绝望地接过钢杯,大口吞下不明黏稠物。无知原来也是种幸福。艾
波恩的嘴咧得更开了。
“好吧,我承认:你体内的确找不到残存的暗影能量。既然如此,还限
制这么多确实有点不讲理。”他轻快地说:“而且我的确也很想念魔法面包
的味道──你知道,我已经不想再吃烤蚯蚓跟青蛙糊了。”
“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提醒我这东西的原料吗!”瑞斗崩溃大叫。若不是
因为艾波恩现在半张脸还糊著药膏,他早就把钢杯摔到他脸上了!
“因、因为现在只有这种东西比较营养嘛!而且青蛙很难抓的说……”
瑟凡西诺有点委曲,“鱼在水里没办法用火焰法术,诅咒的暗影能量又会污
染它们。所以附近最方便的就是蜘蛛、青蛙跟蚯蚓……”
“够了我不要知道这么多!”瑞斗丢开空杯,开始愤怒地弹指猛变魔法
可颂。“你们通通闭嘴,从现在起三餐都算我的!谁都不准跟我抢!”
术士尴尬地望了圣骑士一眼。圣骑士朝她点头示意。“妳去给希理丝小
姐换药吧?”
他指指瑞斗。瑟凡西诺立即会意,走到一旁挂起薄毯当作帷幕,隔着布
帘在瑞斗看不见的地方给希理丝上药。
而在这段过程中,瑞斗只是不断施法。像是要证明自己没事似地,他单
手拿着魔法可颂猛咬,另一手飞快弹指,法术完全不停。各种口味的魔法可
颂在艾波恩面前一字排开。艾波恩不禁目瞪口呆。
“随便选,自己挑!”法师赌气地说:“要什么口味尽管说!我做得出
来就会做,做不出来也会想办法做!”
“不,这样就够了。”艾波恩苦笑着,拿起其中一个咬了一口:是奶油
口味。“但我不知道原来魔法面包还能换口味。”他感叹道。
“难不成还一辈子都这样吃吗?腻了当然就换一种啊。”瑞斗耸肩。
“这很基本吧?”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艾波恩觉得自己很难向对方解释:对一般施法
者而言,要对稳定的法术阵式进行微调以达成不同效果有多么困难。而且,
考虑到瑞斗确实是个罕见的法术天才,或许这对他而言的确不算什么也说不定。
“……总之,你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样我就放心了。”他决定切
入正题。“撇开你身上那个不定时炸弹不谈,你现在可算是我们四人当中最
健康的一个了。”
“──所以她情况真的很糟。”瑞斗停下法术,声音突然压低。“否则
你没必要支开瑟凡西诺说话。”
“……你果然检查过她的伤势了。”
“她就躺在我身边,我不检查一下才说不过去吧?”瑞斗回答:“她的
外伤不足以造成昏迷,就算是落水的冲击也不可能拖这么久。”
“没错。但我猜你应该知道原因,对吗?”
瑞斗没回答,慢慢咬著柠檬乳酪口味的魔法可颂。艾波恩脸色一沉。
“我刚才去看她时,她身上的暗影能量已经清掉了。既然这是你处理的,
那就表示她身上的也是诅咒。”
“你不能处理的东西,却被我处理掉了。这是合理的推测。”
“我的推测还不止这些。”艾波恩说:“你们身上的魔法频率很像──
我说的很像,是指和你先前昏迷那次很像。但我非常确定:当我们还在那座
石屋时,她身上并没有这种诅咒。”蹙紧眉头,他极力压低声音,以免被附
近的术士听清。“为了不让瑟凡担心,所以我还没告诉她这件事。可是我希
望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如果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到这个荒郊野外来遇难,
在暴风城就能解除这玩意了。”
“没错,但你或许可以把你目前所知的线索告诉我们。例如:你在黑石
深渊时,是被什么人,用怎样的方式下了诅咒的?”用仅剩的右眼,艾波恩
紧盯瑞斗。“原本没事的她,却在没有施咒者的情况下,忽然多了跟你一样
的诅咒──无论你们当初的任务有多机密,这时都该告诉我真相了。”
瑞斗手指轻点膝盖,仔细盘算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瑞斗。”艾波恩微微提高音量。瑞斗皱起眉头。
“──好吧,我会说的。”他低声道:“但你要明白:就算我说了,也
不会对现状有什么改变。而且我希望你能向我保证:不要让瑟凡西诺知道我
曾向你提过这些事。”
艾波恩犹豫了一下。
“这是为了她好。”瑞斗诚恳地说:“我跟你一样,都不希望瑟凡受到
任何伤害。”
艾波恩抬头朝布帘瞄了一眼。在营火的跳动间,瑟凡西诺的身影映在薄
薄的布帘上,还在忙着帮希理丝换药。从那道模糊的身影,他能想像出术士
的每个动作,以及她这些天来郁郁寡欢,却仍强打精神的笑容。
──跟当年在暴风城孤儿院门口那时比起来,那个笑容现在竟如此黯淡。
“……我答应你。”
想着那对纯真的碧眼,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