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术士跟恶魔守卫离开了,我把他留给我的灵魂水晶仔细的收进包里
,蹲下身默默的把土一坯一坯洒落在他们两个身上,仍然如此的痛苦。
登陆这里之前,如果可能预知这样的死别,怎样我都会阻止原本已经退
休的老师来。
“休息了两年,老金浚觉得身子骨都弱了!我的好学生,跟老师一起踏
上未知的世界,一个好猎人就该勇于探险。”
奥丹姆的沙尘中,我的老师还精神抖擞的对我喊话呢。那才是几周前的
事…记忆犹新。
现在…他闭上双眼,永远的睡着了。
怎样的不舍,坟也被我慢慢的砌好了,我在土堆上压了石块,让自己记
得老师埋在这里。但是怎样都站不起身,不想就这样离开尸骨未寒的他。
我记得自己就这样长跪到深夜,断断续续的喃喃唱着挽歌。直到沃塔带
著修基雅跟卡玲一起来找我,才把我带回营地。但还在翠玉林时,我怎
样都不敢再靠近这里。一路这样走着,这么几个月后,我才敢再来到他
长眠的所在。
现在的我,用着同样的姿势,回忆那些往事花了我好多时间,张开眼睛
,感觉夕阳已经西斜。
“老师,以后我会常常来这里。”我对着土堆说。
从包袱里掏出那颗总是随身携带的水晶。紫色的闪亮的,透过夕阳的光
线,折射出奇异的颜色。
“虽然我总是带着你。但是还是回到这里来,能让我最清楚感觉到你还
在。”
手中的水晶发出微弱的共振,我紧紧的握著。然后又松开手心。
“战锁先生那时候和我一起为你跟鼻烟好好的再报了一次仇,我却没有
问过你,你是否感觉到了?”
水晶的震荡稍稍的强烈,我知道是老师在回应我。
“老师,我知道还有很多地方,你没有去。”如果我还能继续支持下去
,我会继续以双眼代替你、以双脚代替你、做为你最后一个学生,让你
骄傲。
也许正因为上一次、这一次,这些令我痛苦的核心就在于我无法亦不能
主张任何东西,我是已死之人,产生的感情没有形状,因为没有确切的
形状,没有实际的形式,所以也不可能被其他活着的人了解。
所以,当我如此痛苦之时,我能去的地方,一样也只有这里而已。
就算诡异的自言自语。就算对着水晶说话,感觉很不正常,也无所谓。
生前在乎的人就只有这么几个,死去以后,在乎的人除了老师,现在又
少了一个。可惜呀,我现在是个彻底的被遗忘者,所以什么再死一次的
行为,我是做不来的,真的要做,复活彼时就该给自己一个痛快。
很妙的是,虽然当初我在荆棘谷害怕遇见亲族,现在回想起来,我却比
较害怕遇见那个伙伴。也许现在我遇见亲族,只会面无表情的开战或者
转头闪开吧。联盟登陆这里,肯定也有军情七处的人,我就算有这样的
觉悟,却还是没遇到半个跟我有血缘的人,偏偏就是遇见他。
“还因为他这么难过…老师,你如果还活着,一定会笑我吧?”想着金
浚生前每一次的开怀大笑,我又咯咯笑了起来。跟风吹过树叶的刷刷声
混在一起,自己听来都觉得诡异。
但是…还能自嘲的自己,或许很快就能没事。或许吧。
毕竟,又少了一个牵挂了。
“不要站在我的墓前…为我哭泣…我不在那里…”我开始唱挽歌。唱的
比过去每一次都还大声,像是期望树林里的生物都能听见。
“…我是万千呼啸的风…”
但这次不是为了金浚,而是为了自己而唱,我想这世界上,或许只有被
遗忘者可以替自己唱挽歌吧。
不需要他为我唱、不需要任何人、从今以后,毒猫真的不在这世界了。
我在替过去的自己深切的哀悼,但是挽歌对于被遗忘者又多么的贴切。
不要站在我的坟前,我不在那里,是的,我还“活”著。
“我不在那里。”
不在时光之穴的衣冠冢里,不在斯坦索姆的食尸鬼肚子里,不在意外毒
死自己的杳无人烟的丛林里。
“我不曾睡去。”
我不曾睡去,我清醒如生前,就算一切都改变。
可能我已经没有什么还能牵挂。没什么好再牵挂。
把反应渐渐微弱的水晶收回包袱,我起身离开。
(暂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