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巨大的‘长枪’贯穿十六层大观景台的木板时,周遭的甲板上,有个声音这么说了:
“喂喂,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提出疑问的男人并不是从者,并不是御主,更不是魔术师,只是因某些不值一提的理由而
没去参加第一天的欢迎晚宴,在大观景台的海景咖啡厅打混躲懒的普通乘客。
换句话说,是微不足道的观众。
“什么?不是马戏团的人吗?”
“就是那什么吧,年轻人的玩意。‘虚拟实境’(Virtual Reality)……嗯?还是该叫
‘扩增实境’(Augmented Reality)来着……?”
“笨哪!是叫做‘元宇宙’(Metaverse)!我可是花了三分之一的退休金在上面,肯定
不会错!”
“噢噢,是这样啊……!这就是久闻大名的……!”
“虽然我没搞懂,但听起来倒蛮像那么一回事的嘛!”
问句延伸出另一个问句,话题延伸出另一个话题,观景台上的人们懒洋洋地坐在各自的座
位上,啜饮温热芳醇的咖啡,同时啧啧称奇地评论著。这些观众的座位距离‘表演舞台’
仅不到十公尺,差不多等同动物园游客与观赏用猛狮之间的距离,不过毕竟中间并没有护
栏将两者隔开,两边的情况还是不太一样就是了。
“嗯——?那边怎么好像叽叽喳喳的呀——?”
抱着动物布偶的女孩可爱地偏著头,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杂音的发生源,背景是高耸入云的
巨大长枪——准确来说,是高耸入云的植物藤蔓。
透过相互缠绕来增加宽度与体积,超越了游轮本身的水平高度,瞬间从地面轰发出的巨大
质量足以消灭任何对手。一个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幼童在与女孩四目相对时,很是兴奋地挥
动着小小的手掌,女孩也笑嘻嘻地挥手回应。“Oh……”看到这一幕的旁人纷纷捧著胸口
,发出像是融化般的怪声。
“Oh……”
在那当中也包括一名身披金属铠甲的红发女子,单手捧著姣好的脸蛋,看似陶醉地笑弯了
眼。毫发无伤的女子停在栏杆上头,距离地上巨大长枪穿洞的位置仅咫尺之遥,“妹妹!
妳站那边很危险哦!”大概是怕她落海,一名欧巴桑使著大嗓门要她从栏杆上下来。
“说的是呢。”红发女子听话地照办,以优美的姿势跳下的同时顺便躲过了一发电线杆粗
的藤蔓长枪。在落空的长枪化为魔力粒子消散在大气中后,紧接着,更多更细、同时也更
快的尖刺藤蔓一根接着一根从地板长出,试图躲避对手攻势的红发女子虽然在落地后立刻
再度高高跃起,却依旧是躲避不及,她的右脚踝被其中一根追到空中的藤蔓及时缠上了。
“抓到大姊姊……啦……?”
隔空自如地使唤藤蔓的女孩,得意的神情在下一秒转为了困惑。
一闪。
缠住红发女子脚踝的藤蔓遭到粉碎,空中的她不知从哪变出一把白光长枪,那长枪造型简
朴一体成形,长度约与其主同高。女子俐落而熟练地用单手转动长枪,将陆续追击而来的
藤蔓一条条依次斩断。
“欸——?不公平——!”
女孩的脸颊气得圆鼓鼓的,就像只属于自己的玩具被其他人擅自拿去玩一样,“明明是个
臭Saber,干嘛不用腰间那把剑啦!”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在空中展现出宛如特技表演的精湛身手,成功摆脱所有藤蔓的
红发女子,并没有再次降回地面,而是选择降落到暂时的立足点上——对手最一开始召出
的巨大藤蔓。女子光明正大地无视引力定律,威风凛凛地停驻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头,居
高临下笑望对手的她看似就像在说:
——来吧,接下来是什么招呢?一定不是只有这样吧?
蠕动,蠕动。
相互缠绕而构成这擎天巨柱的十数条粗壮藤蔓,无法再继续容忍自己身上的非法驻留者—
—突然,藤蔓巨柱‘啪’地解体成直径数十公分的致命凶器,来势汹汹地向红发女子袭去
。
“又是藤蔓?再让我多看一点妳的诚意嘛~~”
如此嗔笑的Saber自己却也没有拔出鞘中剑的意思,正式开赛前的暖身运动,看来两边都
不打算在一开始就掀开自己的底牌。然而面对能轻易将人捅穿的巨大暴力,她手握的那把
长枪也实在是太细、太脆弱了些,如此不堪一击的树枝无法阻挡如洪流般袭来的粗壮藤蔓
,她又打算如何接招呢——?
“烧吧。”
只见女子不慌不忙地用未持枪的左手,在空中以食指画了个‘ㄑ’字,刹那间,漆黑的夜
空被赤红所照亮。
“是女武神!!!”
突然观景台上一声怪叫,在袭击Saber的藤蔓被凭空出现的庞大火势淹没的同一时间,观
众们的注意力却全都转移到了一名少年身上。这是一名长了张东洋面孔的束发少年,他似
乎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会成为目光焦点,淳朴的脸倏地涨红,赶紧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
“对不起、那个、我是说……我只是在想……这个会不会就是‘圣杯战争’呢?”
‘圣杯战争’
这个听似生涩的词汇宛如朝平静湖面投下一片石头,立刻就在观众之间激起一波波涟漪:
“说的对!这就是‘圣杯战争’嘛!”
“咦?圣杯战争……就是那个吧?”
“哪个啊?”
“说明会上好像有讲过吧!”
“我就说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元宇宙嘛。”
“就是说嘛,只是搭个船度假而已,哪会出现元宇宙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们吵死了!我可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哦!圣杯战争才是新世代的主流娱乐!我已经把身
家财产的一半都押下去了!”
不知不觉间,观众之间已经针对‘圣杯战争’这个崭新话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但在那群
高声讨论的群众当中,却没有那个最先开启话题的东洋面孔少年。
(……小女孩扑上去了……手上拿的是什么武器……棍子?……从这个距离看不清楚啊…
…速度好快……两个人的速度都好快……那是盾牌!?)
汗珠自黝黑的额尖滑落,只是安静而聚精会神,不时吞了吞口水,就像球迷不愿在比赛进
行到最高潮时将视线从选手身上移开,少年此刻的心情也是同样的,无暇分心去参与旁人
的话题。
少年的名字是■■‧■■。
虽然有自己的名字,但叫什么却不重要。因为他没有介入眼前战局的手段与力量,在此刻
这个时间点,他也是那‘微不足道的观众’当中的一份子。
两骑从者正以Lancer的藤蔓巨柱为踏脚台,在数十公尺高的空中展开眼花撩乱的近身战。
虽然小女孩之前都以远端操纵藤蔓的方式战斗,看来她就算是近身作战也很在行的样子。
老实说,双方攻防的速度已经不是一个普通少年有办法搞懂的了,但即使如此,他的视线
依旧锁定在那个被他唤为‘女武神’的红发女子身上。
“……真的……好漂亮啊……”
恐怕连少年自己都没意识到,喃喃自语的嘴里究竟说了什么。
因为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早就离开了原先观景台上属于他的座位。仰
望天空,抬头挺胸,一步一步地拉近距离,只是为了将美丽的她看得更加仔细——
白光一闪。
‘那个’的速度快到少年的反射神经来不及反应,‘那个’的速度快到少年甚至没能辨识
出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个’从天上落下,视界瞬间就被‘那个’所覆蓋——
~~DAY1 10:28 P.M.~~
~~距离对城宝具直击豪华游轮,还有2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