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篇名太长了标题塞不下)
(为什么要取这种轻小说般的篇名呢算了别深究了)
By the end of lunatic dreams
they still remembered
the moonlight
they've seen on 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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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纯粹深沉的狂梦间,守护者作著守护者的梦。
不知道已经睽违多久,她在怀念与安详的情绪中醒来。
而也几乎就是睁开眼睛的同时,莫名地,有种这回是真正自梦里清醒了的直感。她深深吸
了口微凉的空气,思绪慢慢变得和晨间的空气一样澄明清晰,然后反常地再度闭上眼,重
新潜入睁眼醒来前那些暧昧的记忆。
其实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但也许,就因为是这种时候,所以让人想这么做吧。又或者长
时间受命戍守在梦都(这里并非真正的月都,因此她一直以来始终亦不以月都称呼)里,
终于连精神都开始受到侵蚀,正一点一点试图粉碎自己了呢?
然而,她毕竟还是容许自己,花一点时间追想直至揭开眼睫前都还深深烙印在眼底的画面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追根究柢,原因已经不可考,总之幼小的自己挨了八意师父
的骂──但她仿佛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在梦里回想起这些陈年旧事,考虑到月都的现状,
假使恩师知道了的话,果然是要挨骂的吧──沮丧了一整日。想必是把一切看在眼里,当
晚睡前她的房门被轻手轻脚敲响,开门时姊姊就抱着枕头笑咪咪地站在门外,说:“小依
,今天一起睡吧?”
甚至,连那样的称呼都很怀念了。曾经有那样的时候,在幼小的自己无法过得安稳的夜晚
里,姊姊总是悠然地溜到她房间里来,和她在同一个被窝里依偎著睡去。需要安慰的是自
己,可每次先睡着的却总是姊姊;以窗外常时明亮的星光为背景,姐姐的金色眼睛慢慢阖
上的画面至今依旧深深刻划在她记忆里。回想起来,那近在面前的睡容非常非常让她安心
。
依姬重新睁开眼睛。白昼的星空似乎比以往亮,几乎微微刺痛了眼底。
不再勾留于梦境,起身盥洗;于是不仅意识,连五官感知到的信息都让净水洗得清晰。走
在廊下时,有股极其幽微的寒意贴上肌肤,似乎比平时的月都冷了些。不意这么想着,一
路和擦身而过的月兔打了招呼,走进起居间时,早饭的准备已经完成,姊姊正在餐桌边把
宽檐帽摘下,坐进平时的老位置。
“今天起得比较晚呢。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稍微作了点梦。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总之,先吃早饭吧。”
说的也是,她得和姊姊换班,时间有限。依例坐在姊姊对座,姊妹俩拣起桌前布好的筷,
一致双手合十,追在开饭的信号后,她听见姊姊用值了彻夜的勤务以后依旧悠哉温和的声
音补上一句:“对了,最好吃饱一些喔。”
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啊?筷子才伸到一半,依姬向丰姬投以困惑的目光。好整以暇的姊姊
给人一种仿佛比平常又更好整以暇的错觉,浮现浅浅的微笑,仔细咽下口中的东西后,慢
条斯理地开口。
“──稍早将近夜明时,包围月都和梦都的污秽均已消失。异变结束了。”
依姬一时停下筷。所以说,并不是错觉。这里是真正的月都。那么,起床以后一直似有若
无贴在身上的那股寒意,大概是月都解除冻结后所留下的最后一点形迹吧。
“我想,等等妳会很忙。尽管笼城状态解除,毕竟先前把月面闹得天翻地覆的妖精数量惊
人,难免留下一些残秽,得有人善后呢。总觉得回来以前好像依稀听到了伊豆能卖神的御
名……”
丰姬优雅地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筷,说,直到刚才到家前都还忙着在月面各处搧著那把自有
记忆以来从未动用过,早已搞不清楚到底该视为功能普通的扇子或是超级兵器比较妥当的
折扇,坦白讲手还真有点酸呢。
“不,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是怎么解决的?”对拒绝生死的月之民而言,理应束手
无策,事实上月之民和攻月者间也陷入了僵局。她们受贤者之托固守梦都不被满溢的生命
力吞噬,也已经持续了半年,迟迟遍寻不著突破口。
面对妹妹因疑惑而聚拢的眉心,这回无言地搁下筷的是姊姊。先喝了口茶,接着丰姬将手
探入口袋,拿出一个小药罐,递给对座的妹妹。依姬接过甚至不足掌心大的药罐,将罐盖
扭开,自狭小的罐口凝眸窥探,瞪大了那仿佛象征月面狂梦的血红眼睛。
“这是……绀珠之药?”
“稀神大人交给我的。说是‘地上来的月兔粗心的失物’,看我们想怎么处置。”
依姬重新旋上罐盖,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将药罐搁在手边。对座的姊姊一时
也没了动静,她抬起眼,发现姊姊支著颊,金色的眼睛看上去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从什么
时候开始的了,依姬偶尔会觉得,可以在姊姊这样的神情里觑见一点师父的影子。
“或许应该找时间去向师父道个谢呢。嗯,可能也要道歉吧……”
“──嗯。”
对话就到这里为止。一方面是她思索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答复;不过最主要的原
因是,姊姊这么说完,终于像是不支似地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她有点担心地望着姊姊,结果只是获得一抹软绵绵的微笑作为回应。餐桌上落入一股有默
契的沉静里,双方都贴心地不再开口多说什么,默默吃完早饭。仅有杯盘轻碰的微响暂时
占据了起居间,最后是被依姬放下碗筷,伴随一句简短的“我吃饱了”及挪动椅脚,携剑
站起的声响中止的。
丰姬喝着餐后茶,静静看着妹妹以洗练的动作将配剑系上革带,做好出门值勤的准备,她
悠闲地放下手心里的茶杯,“要直接送妳到都心吗?”
“不了,过去前我想先顺路在都城内四处看看。而且姊姊整晚没阖眼,已经很累了吧,不
是都打起瞌睡了吗。好好休息吧。”
毕竟月都的非常状态持续了半年。作为少数知道实情的首脑阵容之一,或多或少坐拥对抗
污秽的手段和能力,她与姊姊在这段期间一直交互轮值,监视著梦都的状况。但也因为这
个缘故,彼此已经足足远离作息正常的生活长达半年之久,虽然整体来说无关紧要,在交
班时的早餐餐桌上越来越常见到对方的呵欠倒是事实。
“这样啊。那就路上小心囉。”
“嗯,那我出门了。”
“有什么状况的话记得让人回来通知我喔?”
“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姊姊还是先去睡一觉吧。”
依姬将自己的椅子归位,眼角余光瞥见对座的姊姊又忍不住掩起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恐
怕是刚吃完饭,以及紧急情况落幕后的放心感双双加重了睡意吧。不自觉地浮现一抹苦笑
,她正要离开起居间,才走到门边,冷不防听见身后传来姊姊接在呵欠后的含糊低语。
“──加油喔,小依。拜托妳了。”
听见那不晓得有多久不曾再使用过的称谓,瞬间还是闪现了一抹狼狈。隔着肩,依姬转过
头,姊姊带着浓浓困意的金眸在因呵欠而生的薄薄水光间闪动,就只是笑吟吟地目送着她
。
原本想抗议的。结果她只是对着姊姊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便回头出了门外。走在真正的
星光灿烂的天空下,感知著逐渐消逝的最后一抹冻结的寒意,不经意地,这样的直觉从心
底自然而然浮现。
──姊姊一定和自己一直作着相同的梦吧。
平时总让心绪安稳的海浪声,意外地撩动了神经。
就连跟在后头的月兔们都有些骚动。理由并不是相隔半年才来到宁静海边的关系,大概是
气味。掺杂在原先应当不含任何不纯物质的月面风中,微乎其微的一股气味。污秽的味道
。
还隔得很远。为了朝气味的源头接近,依姬向前踏出一步,靴底踏过月面干涸荒芜的砂土
,腰间的配剑因步伐略略擦过革带,发出一阵轻响。她听见背后的月兔们惶惶地呼唤自己
“依姬公主”的声音,语气带着一点不确定。对这些孩子来说,这是未知的气味。
依姬悄悄将手扶上剑柄,又往前一步。“──是污秽的气味。”
未知是难以名状的,因此才是未知。事实上这气味对她而言也曾经是未知,第一次得以辨
识的时候,前进的步伐并非踏在干燥细碎的砂土上,那是千年以前的事了,不过她还深刻
地记得当时靴底陷入湿润黏软的土壤内,那一瞬间的触感。
首度和姊姊一起抵达地上,是下过雨的夜晚。
月面的大气层非常稀薄,无论是表侧的月面或里侧的月都,基本上没有大气活动可言,和
雨绝缘。尽管知识方面有所理解,亲身走在泥泞的地表,沐浴在雨后独有的潮润空气里,
依然是前所未有的经验。
地表的空气远比月面骚动,而且复杂。一面这么想,一面前进,仿佛要为她的感想进一步
背书似的,空气里混进强烈鲜明的气味,依姬花了一点时间才察觉那是雨后的草地的味道
。无以名状的,称不上喜好或厌恶的气味。就只是未知。
走在她前头的姊姊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她们从和缓的坡上眺望着在水润的月色下延伸的
一片草原,似乎有人整理过,并非任其生长。草皮的高度一致,散落其间的草屑和土壤的
气味被雨后的风携到面前。
“是充满死亡与新生的气味呢。”
姊姊静静地这么说,淡然的金色眼睛在夜中清浅澄澈地亮着。对这股复杂的气味不知作何
感想,依姬转而望向夜空,和月面不同,夜色并不是纯粹的黑。雨后放晴的月色格外干净
明亮,那是她们回时的方向。
“原来,在地表上的月亮,看起来是这样的啊……”
看上去非常遥远。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对被讴歌为“衔接山与海的月之公主”的姊姊来
说,要回到月面不过是须臾间的小事。不过,对地上的住民而言,这样的仰望简直遥不可
及。
“怎么?已经想回去了吗?”一派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姊姊跟着她一起抬头凝望着
连夜色也不纯粹的苍穹,以半开玩笑的口气问她。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个当下会脱口这么说。当时的自己同样
轻轻地把左手搭在剑柄上,就只是注视著满月(很久之后姊姊向她说,她的红瞳看起来像
凝结了最纯粹的专注与狂气),几乎是下意识地说:
“──我们停止搜索师父她们吧。”
她单纯的声音在雨后复杂的气味里响起。依姬忽而觉得,纵使拥有无限接近永远的生命,
未知仍旧何其多。雨后的气味,师父突如其来抛下她们不告而别的原因,以至自己前一刻
脱口而出的话语。
折扇无声无息地停在姊姊优雅的手里。干净的月光下,姊姊回过头来,笑咪咪地望着她,
只回答了两个字:
“好啊。”
直到接下职务,为了搜索师父的去向才首度来到地上,应该不能怪她发现得这么晚吧;虽
然的确是从小就近在身边一路看到大的,却一直不晓得怎么形容。那时,她第一次知道,
姊姊的金色眼睛看起来就像月光。
这微小的发现让她无比安心。
自此她们不再派兵搜捕八意师父。然后漫长的时间过去,慢慢习惯了恩师不在身边的日子
,她偶尔仍会想起在她们还小的时候,师父说,有朝一日想让她们接手自己的职务的事。
姊姊应该也会吧。她们自小就对这个使命深信不疑,也背负著这个使命成长;惟一有意见
的部分,大抵就是师父口中的“有朝一日”,来得太突然了。
宁静海的浪潮声益发鲜明。白昼的光线下,微微漾著波光的澄澈海面,意外地有几分像是
今早出门前,姊姊爱困的金眸底闪烁的水光。
依循着空气中微乎其微的气味,依姬寻到了仅存的一抹残秽。这么一说,有点像是那个雨
后的夜晚的气味。原本扶在剑柄上的手缓缓下降到鞘上,她抽出惯用的爱剑,锐利的刀刃
在静谧的星空下闪现寒光。
其实不是很需要在意的量。不过,紧急状况既已告一段落,想必不出多久,姊姊就会一如
以往时常跑来看海了吧。果然还是将宁静海彻底恢复原状比较好。这么想着,依姬毫不犹
豫地开了口。
“伊豆能卖啊──”
比干净澄澈的无机之海更远的后方,迢遥的星体半掩在影中,在深沉漆黑的无垠空间里兀
自蔚蓝湛亮。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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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地开始埋绀珠传的机体,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关于这群外星人的事,细节忘得差不多了,那就连永、儚一起复习一下。
然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等等,绵月姊妹在绀珠传根本没有登场啊骗谁啊(ry
话说,好久没有写东方同人了
结果回来第一篇就是这个自己也很意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