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蒸汽火车中的玛格莉特,即便身体感到疲惫,但精神上仍处于昂扬状态。虽然
神魔学院附属医院已颇具规模,但上任不久的玛格丽特医师还是想在医院保有随时可在
突发的战事中俱备该有功能的前提下,逐步改善医院中不足之处,当中包括了持续推动
医疗人员分级制度、战事爆发前八小时的医疗动员流程再优化、与国家级医院间的紧急
通报系统检讨与启动滴水不漏的后勤运补网、针对复诊人员更详细的诊疗硬件设施与操
作人员的训练…。
初次参加校长邓克金多主持的院长级会议的玛格莉特对于自己如何改善医院的计划
毫不生涩地侃侃而谈,连事事常以高标准衡量的湛蓝学院院长波赛顿都主动发表了评论
:“医院若真能做到这样,我们上前线的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但是这诸多计划可不是唱唱咒语挥挥手就能完成的,近期在校内严格地培育助理医
师甚至发掘管理人才、在校外动用人脉替神魔学院的医疗后勤系统奔波连系,让玛格莉
特的蜂腰又瘦了几吋。
这次搭乘前往南方的夜行蒸汽火车,主要是为了参与一场医学研讨会,其中一项议
题是关于神魔学院医疗体系的介绍,各国对于这个存在于军事机构中的医疗体系之成本
与动员速度尤感兴趣。有这么棒的舞台将神魔学院的名号再度打响,被校长委任全权处
理的玛格莉特有着充分的准备。
傍晚,玛格莉特在小小的包含单人卧舖的车厢中将手边的资料复习告个段落,转往
能远眺窗外傍晚的平原景致的餐车放松心情时…
“玛格莉特医师,打扰了。”一位有点上了年纪、两鬓开始斑白、穿着整洁侍从衣
著、胸前别著一颗小小金色狮头纹章的优雅老先生恭谨地站在玛格莉特前方还空着的餐
桌旁,双手捧著的典雅托盘中心放置著一杯飘着精致蜂蜜香味的饮料:“莱恩夫人向您
致意。”
玛格莉特转过头,在餐车的后方区域的位子上,一位仪态良好、穿着端庄的女士微
笑着朝自己颔首。
是“那个”莱恩家族吗?玛格莉特有点讶异。在为了让自己获得一夜充分休息而自
费搭乘的蒸气列车高等车厢中遇到几位名流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但为什么名列神
魔界第二大经济体、赫赫有名的莱恩家夫人会主动找上门呢?
“请问莱恩夫人现在方便吗?”玛格莉特礼貌地询问。
姑且不论莱恩家族为什么会认得自己,光有机会替神魔学院在“外交拓展”上施点
力,玛格莉特在这方面算是相当积极的。
“若医师愿意拨出点时间,那当然是感激不尽。”看来是老管家的长者声音低沉和
煦,脸上的微笑也相当和善。
医师才刚离开座位,莱恩夫人已经立在走道上等待了。
玛格莉特拥有少数妖精俱备的特殊能力:微调自身外貌。神魔学院附属医院的负责
人一直将自己的外貌控制在比三十岁人类还年轻一点点的范畴,而莱恩夫人的年纪看起
来大自己一点而已。
夫人穿着剪裁俐落的淡黄色套装,胸前别有一枚莱恩家族家徽,金色的家徽耀眼夺
目,精工雕琢的狮头气宇轩昂。而家徽的底部有着一枚绣工精致的粉色蝴蝶结。
跳过了什么感谢饮料之类的俗话,她大方地与莱恩夫人握手:“初次见面,莱恩夫
人,妳好。”
“很意外在这里见到玛格莉特医师,久仰了。”莱恩夫人很高兴的样子。
闲谈中神魔学院附属医院的负责人得知,原来莱恩集团的总裁、也就是莱恩夫人的
先生与神魔光明学院的副院长阿波罗教授是旧识。不久前的一次好友聚会中,话题不知
怎么扯到医院经营,酒过三巡后的阿波罗副院长竟半认真了起来,对神魔学院附属医院
较一般医院更为优秀的话题争论了起来,还以玛格莉特医师的医院改造计划进行佐证。
席间难免提到自己独的外表吧?所以莱恩夫人才认出了自己。玛格莉特并未因此感
到不快。
“阿波罗副院长倒是对医师赞誉有加呢!”莱恩夫人抿嘴笑道。
就组织来说,神魔学院附属医院与医学院隶属于光明学院下,所以阿波罗副院长也
算是玛格丽的的直属上司。副院长偶尔会给人一种不那么庄重的感觉,可一旦认真起来
,无论是魔法武力或嘴 上战力,有时倒会让人吓一跳。
莱恩夫人这样的名媛是相当有教养的,连她都抿嘴偷笑了…。
“希望那时副院长的脸不是胀得太红才好。”玛格莉特的一句话,还是不小心让夫
人笑出了声。
“就是呢!连我家那口子都不敢再辩,就怕副院长被激得脑充血了…”
这下连玛格莉特都笑开了。
在莱恩夫人的邀请下,医师与夫人同桌用膳。
问世不久的蒸汽火车本身还没有电力,两人就著固定在桌面烛台上摇曳的火光享受
著餐点并愉快地聊天。
玛格莉特医师所参与的医学研讨会是在一座南部的大城市中举行,而莱恩夫人此行
的目的是替莱恩集团一座位于更南方、铁路末端小镇的染织厂主持落成典礼。
“小镇的人力是比较便宜些…”莱恩夫人的语调中似乎有所保留。
莱恩集团是出了名的在组织利益与公众回馈间取得漂亮平衡的优秀经济体,极少出
现为了营收而发生压榨员工的案例。
玛格莉特很清楚,莱恩夫人口头上以经营者的角度轻描淡写,但实际上…。
“希望小镇的民众都得以获得新工作而温饱。”玛格莉特诚挚地说。
莱恩夫人有点惊讶地抬头,随即露出了微笑,朝医师微微颔首。
玛格莉特相信,这间新的染织厂是为了小镇的发展而特别成立的。劳资双方本来就
是个供需平衡的存在,但莱恩经济体对于这样一个小染织厂,所开出的员工待遇必定是
相当优厚的吧。
在晚餐结束愉悦地闲聊后,玛格莉特起身告辞。就在莱恩夫人依礼同时自坐位上站
起来时,车厢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整辆列车仿佛偏离了轨道,发出了怪异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后随即缓慢地往一侧倾倒。
经过实战历练的玛格莉特反应极快,在身体失去平衡瞬间,医师完成了咒语的吟唱。
巨大的金色球型护罩以施术者为圆心朝周围快速扩散,在列车完全倾屺前,护罩展
开至餐车的前、后二节车厢。
与地面摩擦的车厢遭到撕裂、车内的桌椅杯盘翻覆挤压,但因为金色护罩的关系,
没有人受到致命伤。
然而,一些烛火接触了桌巾窗帘,小小的火苗开始扩散。
“莱恩夫人!”玛格莉特边推开一张压住自己的椅子边叫道:“妳还好吗?莱恩夫
人!”
藉著微弱(但可能很快就会成为明亮甚至失控)的火光,玛格莉特看到夫人的下半
身被压在半张吧台下。
所幸在蜜蜂医师的防护罩中,这三节车厢的民众在短时间内都获得了抵抗冲击与物
理伤害的能力。
但这可不包含火焰免疫。
玛格莉特当然能施展抗性法术,但前一瞬间所使用的能量太过巨大,她没有把握能
接着施展完美的范围咒语让所有人于火场中毫发无伤。
“没事的,请莱恩夫人仔细听我说,”玛格莉特双手轻捧著新朋友的双颊,提高了
音量迅速拉回对方因恐惧惊慌而偏离的注意力:“我要将妳拉出来,我的护盾能力还在
,妳在短时间内不会受伤的,我们一起加油!”
莱恩夫人眼中透露着惊恐,但仍很快地点头。
让莱恩夫人脱离了本来会造成下半身重伤的吧台的纠缠,着实费了一番工夫,而幸
运地,这截车厢的断裂口近在咫尺,两人逃离了列车,站在列车不远处的夜晚荒原。
在确认了莱恩夫人仅在慌乱中略微扭了手腕后,玛格莉特转身回到车厢中。
许多乘客正彼此协助脱离列车残骸,玛格莉特则针对一些行动比较缓慢或脱离较有
困难的乘客施放火焰抗性法术。
总算,受到玛格莉特法术庇护的三节列车中的乘客,在没有受到致命伤害的状况下
全员脱离了。
此时女医师才注意到,莱恩夫人周遭所聚集的侍从与护卫多达六、七名。
“莱恩夫人,麻烦借用您的令牌。”一名护卫神色凝重地请示。
莱恩夫人自怀中掏出一块以金属制成、巴掌大的娄空狮头纹饰,护卫以双手恭敬接
过后,朝着旷野走了几步,将金属纹饰贴在高举的右掌中,朝天空以魔法射出了耀眼的
金色光束。
借由纹饰所勾勒出来的阴影,漆黑的夜空映出了雄壮的金黄狮首。
原来如此。玛格莉特佩服地:这么一来,只要有任何一位莱恩家族的人员甚至员工
见到天空中这么明显的标记,后援一定会立刻赶到吧?
不过,除了这三节车厢,其他车厢的状况肯定不妙,有着医师使命感的玛格莉特,
非常清楚这漫漫长夜才刚开始而已。
就在玛格莉特朝着其他车厢走去时。
“玛格莉特医师。”莱恩夫人叫住了救命恩人:“莱恩集团的传令稍后即至,在医
疗物资方面,请医师不吝开出需求,莱恩集团无偿全力配合。”
如果以诺塔爆发战事,届时也请施予援手。当然,玛格莉特将这句明显不合时宜的
话语吞回肚子里,就事论事地:“如果方便,具有魔法医疗背景的人员是越多越好,医
疗运输级的大狮鹫初步估计要二、三十匹,生理食盐水、绷带、手术用具、野战临时病
床甚至是防雨帐篷,都是必备的物资。”
看着莱恩夫人身旁的侍从很认真地主动用笔记下自己所说的每个字,玛格莉特有股
回到学校的错觉。
“这位是我的家庭医师,”莱恩夫人介绍了身旁一位年近四十岁的女士,朝她说道
:“请妳协助玛格莉特医师救助伤患。”
在这样的灾难中还算能有条不紊地提供支援与下达指示,莱恩夫人真没辱没了世界
第二大经济体的名号。
但玛格莉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赞赏新朋友,属于她自己的战斗,才刚开始而已。
其他车厢的状况真是惨不忍睹,列车中的硬件变型挤压、车窗破裂的尖锐玻璃、火
焰开始延烧所造成的灾害,许多乘客在这场车祸中失去了生命。
而活下来的人也没有比较好过,四肢严重受损而哀嚎著的男子、脸上血迹未干呆坐
在泥地的老婆婆、坐在明显已经死去的女人的身旁嚎啕大哭的小男孩、身上衣服与皮肤
明显被火灼过的青年…。
见过炼狱般的急诊室的玛格莉特也不禁背脊发凉。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火车出轨呢?感到纳闷的玛格莉特没有时间去寻找答案,她用
仅存的魔力救护频死的人,物理治疗则留给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伤患。
“玛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神魔学院附属医院负责人的耳中,玛格莉特治疗病
患的手有一瞬间停止了动作,但随后又继续灵活地动了起来。在这场合听到自己在神魔
学院就读时的可爱绰号,可真是鼓舞人心的重逢。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往声音的来
源看去,回应了不远处同样正在替伤患进行治疗的戴着斯文眼镜的男人:“学长。”
年轻的玛格莉特在神魔学院就读的四年间,理所当然地将重心放在医疗学程,她也
是神魔学院创校以来,破纪录地能在一年级上学期结束前就以正式医疗人员资格,被编
入防卫以诺塔的第一波动员名单的学生。
其实,这样的分级制度才草创不久,伊登的父亲正是这个制度的创立者之一。
伊登的父亲并不是神魔学院的毕业生,而是在正统教育制度下取得医师并在学术界
经过一番历练后,受聘于神魔学院附属医院服务。除了医疗方面的长才,在组织的管理
手腕与制度面的建立上才是他获得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隶属于炽火学院的提尔教授与
伊登的父亲二人,算是玛格莉特在学四年时,组织经营管理方面的启发者。
在玛格莉特毕业、即将正式与伊登的父亲成为同事、开始医院一年期的实习课程时
,伊登的父亲离开了医院。
“我想要有自己的诊所,也想花多点时间陪陪妻子。”伊登的父亲这么说。
“实在是太可惜了…本来想从学长脑袋里捞到更多东西的…。”玛格莉特真心遗憾
地回答。
在许多车厢相解体甚至开始燃烧的旷野中,玛格莉特藉着火光看了学长一眼,伊登
的父亲法术能量不强,但看来也算是勉强能施展互盾自保无伤,不管如何,此时多一位
医师,就能从死神手中抢下更多生命。
虽然伊登的父亲排斥法术治疗,但同时碰到二起躯干大出血、一起大腿动脉撕裂、
一起百分之八十灼伤,也不得不使用魔法医疗治愈伤患,但随着从事故现场抬至临时医
疗站的人越来越多,伊登父亲的魔法能量一下子就耗尽了。
“来,交换一下吧,”伊登的父亲走到学妹面前,毫不避讳自己的弱势:“我的能
量不够了,麻烦妳了。”
在生死交关的场合,什么面子实力都得抛在一旁,玛格莉特也是理所当然地将物理
治疗的部分转给学长,用自己有限的魔法能力与死神拔河。
“支援来了!”同样在伤患群中尽心尽力的莱恩家族家庭医师瞥见了夜空中逐渐接
近的狮鹫、光鸟编队。
在医疗界,进行医疗活动的光鸟与狮鹫大都绑着醒目但不至于影响飞行的纯白布饰
,但莱恩家的空中编组竟是头在黑夜中全身雪白耀眼的大狮鹫领队,白色的光鸟已经是
难得一见,何况是周身全无杂色羽毛的大型狮鹫,连伊登的父亲都瞇眼多看了二秒。
面对学长询问的目光,玛格莉特简单地回答:“刚在车上认识了莱恩家的人…,可
否请学长发挥专长呢?”
在莱恩家族的家庭医师引荐下,伊登的父亲开始指挥医疗团建立临时医疗站。在事
故的上风处建立据点,搭起有着足够路宽的医疗帐篷群,分隔出手术区、紧急医疗区、
中度、轻度伤患等区域。莱恩家族所提供的医疗资源在这荒漠中简直是如同饮用水般的
贵重存在,尤其跟着首波光鸟群一同抵达的五位专业医师与十多位医疗助手与不少生理
食盐水,拯救了许多在这起蒸汽火车事故中频临死亡的生命。
天空亮起鱼肚白,第二波医疗人力支援到来,两位于灾难现场意外相逢的医师才有
机会站在骚乱逐渐平息下来的医疗站外聊上几句。
“差劲到了极点的重逢方式。”玛格莉特疲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伊登的父亲喝了口水,无言地点头同意友人的话语。
“学长该不会也是要参加…”
“是啊,”伊登的父亲叹了口气:“希望列车上不要有其他与会医师才好。”
整个事故中尽有二位医师协助救助伤患,意思是,如果也有其他医师为了参与研讨
会而搭上这班蒸汽火车,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夫人还好吗?”玛格莉特尝试转移话题,刚离开战场的士兵,急需进行心情上的
转换。
“嗯…托福…”不过,伊登的父亲看来是暂时陷住了:“这惨况让我很迟疑…”
“嗯?”
“我、我有一个女儿,对医学很有兴趣…。”
玛格莉特知道,学长离开学校时,女儿大概二、三岁吧,所以推敲起来,现在也差
不多七岁了。
“医学的道路也分很多种,不一定都得在血泊中打滚嘛。”玛格莉特缓颊:“主要
是看她喜欢的范畴不是吗?”
“也是,”男人笑了:“我可能想太早了。”
“如果长大后还是对医学念念不忘,让她成为我的学妹也不错吧?”玛格莉特打趣
地:“推荐函就交给我吧!”
“好啊,若她对神魔学院够了解、也不排斥的话。”伊登的父亲也半开玩笑地回答。
一位老先生在距离二位医师三步之遥的距离鞠躬。
是火车上的管家。
“老先生还好吗?”玛格莉特表示关心。
“没有玛格莉特医师的协助,我昨晚已经命丧黄泉了。”靠着蜜蜂医师的火焰抗性
法术得以慢慢穿过烈焰逃出车厢的老管家低头道谢,随后他恭敬地双手端起了一个有着
赭红色绒布的托盘:“莱恩夫人本该亲自向玛格莉特医师致谢,但因涉及安全因素,恳
请医师允许将此事押后。”
绒布中央有着一块比硬币还大一点的金属圆章,玛格莉特医师拿起端详,这是昨晚
莱恩夫人胸前的莱恩家族徽章。
“这么贵重的…”玛格莉特没有意愿收下这枚精致的谢礼。
“恕我直言,玛格莉特医师可能不知道您对莱恩家的恩情有多重。”老管家诚心地
:“现任莱恩家族总裁卸下职务前,只要医师您随时出示家徽,莱恩家族名下相关组织
将尽力达成您的指示。”
玛格莉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枚家徽所代表的意义远远大于她本身的价值!
以莱恩家族那绵密的企业网络,拥有这枚家徽,肯定可以在大半个神魔世界畅行无
阻甚至不愁吃穿。
也能要求莱恩家族对以诺塔防卫事项贡献心力吗?平时对物质需求不大的玛格莉特
,想到这点,心脏不免剧烈地鼓动着。
把玩着手中的家徽,玛格莉特甚至见到了明显新刻在徽章背面的自己的名字。
“那、那么,请代我向夫人表达感谢之意。”蜜蜂医师对老管家点头。
掩不住倦容的老管家因为完成说服救命恩人收下谢礼的任务,很高兴地离去了。
而依管家指示牵来的附带骑师的二匹大狮鹫在不远处待命,二匹狮鹫的任务是在玛
格莉特与伊登的父亲完成灾难现场的救护工作后,将二位医师无偿送往任何他们想去的
地点。
最后,玛格莉特将能负责伤患后送的贵重狮鹫留给了急救站,只向临时起降场借了
匹小光鸟,成立不到十二小时的莱恩家起降场管理员一句话都没有问,热心而迅速地将
一匹健康温驯且装有轻便舒适鸟鞍的光鸟打点完毕双手奉上。蜜蜂医师在几乎连头发都
来不及整理的最后一刻站上了医学研讨会的报告台,而在会议上很遗憾地得知,有另外
二名医师在蒸气列车事故中丧失了生命。
原本,玛格莉特想替临时医疗站多尽点心力,而有想要放弃参加研讨会的念头。
“这里我看着,妳去吧。”扶了一下眼镜的伊登的父亲劝玛格莉特依照计划参加医
学研讨会,也曾在神魔学院任职的他,深知学院拓展外交的重要性:“只可惜听不到妳
的演说。”
“神魔学院附属医院的架构就是当初学长你们辛苦发展的嘛,只是现在多了一些小
系统而已,”玛格莉特医师微笑:“只要学长说一声,我立刻前往你的医院对所有人进
行学院目前医疗系统的的介绍与简报。”
两人在荒原中的医疗站前握手道别,这是玛格莉特最后一次见到伊登的父亲。
而目前十多岁的伊登,在玛格莉特眼前所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医学爱好者”
,由于特殊的妖精身份,玛格莉特从有记忆起,自己就拥有了治愈他人的能力,但以十
来岁的人类而言,伊登在医疗领域无疑是出类拔萃的,玛格莉特无法把“将伊登纳入神
魔学院附属医院”的念头赶出脑中。
安慰著坐在沙发上哽咽的女孩,蜜蜂医师轻弹手指,放置在客厅几上的小篮子与兔
子凭空消失。
“其实这是训练用的模拟道具,”玛格莉特向伊登解释:“连重伤的人都可以模拟
出来。我想妳不会怕那些有着明显外伤、三分钟内就要断气的模拟人体,但是我不想吓
到老太太。”
接着,玛格莉特向伊登简略地介绍了神魔学院。
“刚刚那类能提供各种模拟伤势的训练道具就不说了,学院中医疗体系的建立,有
部分是出自妳父亲的手,我想,妳在其中多历练一下,不失为另一条出路。”玛格莉特
留下了这样的结尾后就告辞了。
看着在客厅陷入沉思的伊登,帮佣的婆婆难得地表达了意见:“小姐,神魔学院随
时会爆发战事,其实并不安全呀…”
并不安全…吗?
听到这样的说法,却反而让伊登的思虑往心中的天秤某端偏了过去。
此时,距离将满十岁的伊登正式以新生身分踏入神魔学院,还要再过七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