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一进饭店,大厅的椅子上早已坐着一位熟悉的脸孔。
“小雅!”胖子像看见救星般,连忙冲上前,“快...快来帮忙...”
“不要!”
“妳老公快挂了!”
“哼!他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听见小雅的回答,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是还有位纸人跟着?怎么会弄成这样?”
胖子抓抓头,尴尬地拿出裂成碎片的符纸:“式神千寻变成这样了...”
小雅瞧了一眼,带着怒气别过脸。
“小雅...”小泉才要开口,就被小雅一瞪,到口的话也缩了回去。
“你们很会嘛!一出了事就想找人帮。怎么不想想被抛下的人的心情?”
“抱歉...。”
“你就这么插著那跟烂骨头到死算了。”小雅离开椅子,转身准备上楼。
“找玉儿!找她准没错!”胖子话才说完,小雅没好气地接话道:“她不在!
早在半小时之前,她跟父母就出门去了。”
“啊!!!”胖子惊呼道,“那怎么办?”
小雅哼地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
“我先去找急救箱!”小泉着急地说。
“兄弟啊,不如我们上医院好了。”
“这镇上只有两位医生,”小雅的声音自楼上传来,“对了,那两位中医,一位昨天
出门看诊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另一位在镇外的墓园,在地底下一米五左右,
差不多变得跟你那根烂骨头一样。”
“靠...这条蛇尽是讲些丧气话!”胖子对着转身的小雅比了个中指。
“算了,我们有错在先,就别麻烦她了。等等小泉拿急救箱过来,就先简单包扎一下。
晚点玉儿回来,再硬著头皮请他们帮忙吧。”
“也只能这样了。”胖子摊开手掌,看着上头的碎纸说:“那这个呢?还有得救吗?”
“不知道,我对这种咒术没研究,但从外观来看,不太妙...”
“你觉得...千寻会知道吗?”胖子将人形符纸翻来覆去看着:“她会不会又送来
一只?”
“你当作这是抽奖买一送一?”
胖子耸了耸肩,将纸揉成一团后随手往放入口袋内。
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此时小泉也拎了急救箱跑了过来...。
一位看似旅馆的服务人员好奇地跟了过来,胖子挥挥手,示意要对方离开。
现在想想,唉~折腾了一个上午,只带着伤回来,没有太多重要的发现。
在简单的消毒之后,发现这根枯骨插得不是很深,牙一咬、忍着痛硬是将它拔了出来。
看了看伤口,似乎没有伤到血管,血流得也不多,消毒后并上了敷料,便仔细地包扎好。
“我在这里待一下就好,不上楼了。”
“那我去厨房觅食”,胖子摸著肚子说:“我快饿坏囉。”
“我...我在这陪你。”小泉说。
“胖子,也帮小泉弄点热食。”
“没问题!找吃的我最在行了!”
此时,小泉拉了一张倚子过来,静静地坐在我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
“在想什么?”
小泉摇摇头:“没什么。”
“肚子饿?”
“还好...”
“嗯。”
斜躺在椅子上,轻闭双眼,午后的微风清彿,睡意涌上。
直到一阵吵杂声自外头传入,我睡眼惺忪的往外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醒。
“玉儿!妳回来了?”
“程大哥,你的脚...”
“小伤,没事了。”我挥着手说。
此时我发现原本在我身旁的小泉不见人影,茶几上放著一杯果汁与几包饼干。
才正想找人时,玉儿的双亲缓缓自外头走了进来,神情凝重。
我试着站起身,但小腿的疼痛让我身体失去平衡,玉儿一看,赶紧撑住我,暂时充当
我的拐杖。
“你们去了王婆的住处?”玉儿的父亲突然问道。
我起先愣了一下,接着点点头,有点心虚地看着脚上的伤。
“那间屋子失火了。现在街上乱哄哄地,一堆人正忙着救火。”
“咦?!!”
我循着玉儿父亲手指的方向往屋外看去,惊见远方一阵黑烟正直冲云宵。
“不会吧...怎么起火了...。”
“那间是木造的房子,加上火势来的又快又急,应该是救不回来了。”
“靠!那证据不就全没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转头一看,胖子正快步跑下楼来。
胖子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会是自燃吧?时间点怎么那么凑巧?我们上午才去过
而已!”
我看向玉儿的父亲,他仍是一脸严肃,并未答话。
不知何时,小泉与小雅也出现在我身后。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们去过那间屋子,但眼前也无隐瞒的必要,我便一五一十地
将事情说了个仔细。
“该不会是王婆的鬼魂在作祟?”小泉问。
“我就觉得是冤魂不散...”胖子插话道。
“是吗?”小雅突然冒出一句。
“那机关...像在保护什么似的。毕竟是我们闯入她的地盘。”我说。
“等火灭了,我会派人调查。”玉儿的父亲像是告诫般地对我们说:“在疑点尚未厘
清前,你们几个暂时也别去那间屋子。”
“无论如何,这件事也该划下句点了。”玉儿的母亲缓缓说道:“玉儿,妳去拿家传
的创伤药过来,这伤口还是得处理才行。”
“就只会找麻烦,哼!”小雅双手交叉搁在胸前,带着些许怒气瞥过头。
“抱歉。”我低下头带着歉意说。
玉儿的母亲先是一愣,接着赶紧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待玉儿拿药过来后,玉儿的母亲竟然亲自帮我上药,害我更不好意思。
“这一两天再观察伤口有没有感染,但这药很有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对。”
“谢谢...。”
对着玉儿的母亲的帮忙,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有什么话要说...是吧?”
厉害,不愧是妖狐一族的情报总监。
“胖子,把那张符纸拿出来。”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胖子自口袋中翻出一团碎纸,小心翼翼地摊了开来。
“这是...式神千寻?”玉儿的母亲拿起来看了看。
我点点头。
“符纸即真身,现在变成这样表示法术已破,式神没办法重现。”玉儿的母亲停了
一下说:“不过,在远方的本人或许察觉到这点才对。”
“......。”
“用胶带黏起来不行吗?”胖子不死心地问。
玉儿的母亲摇摇头,笑了笑。
“下次见到本人,可有得解释了。”胖子脸上露出困扰的表情。
不知为何,心中顿时觉得沉重起来。
这式神可是千寻耗去她一半生命所召唤出的,现在可好啦,成了一团废纸,
在我心中,对她的愧疚与亏欠只是不断地增加而已。
“对了,自后天晚上开始的一周间,是这个镇上的亡灵节。”
“亡灵节?”
“祭奠逝者的节日。有别于传统的中元节,在这天,家人与亲友们会聚在一起,
为已故的亲人祈福。有些人会打扮成亡者,让仍在阳世的家人凭吊,有些人会搭建
祭台,并摆上供品,甚至会在墓园露营过夜,也会有小吃摊,如同在逛夜市般热闹。”
一听有吃的,胖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原本少数镇上的居民所信奉宗教,良善的教义逐渐得到其他人的认同,大家也愿意
接受这种异于传统的凭吊活动。最重要的是,这会吸引很多的观光客前来,也为镇上
带来一笔意外之财。”
第一次听到这种像是祭典+园游会的活动也会吸引人潮的,大家脸上露出非常讶异
的表情。
“不如趁这个机会,你们好好享受一下吧。”玉儿的父亲笑着说道。
“就说嘛,来这里就对了!”胖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
“这几天就在饭店内好好养伤。”玉儿的母亲突然说:“玉儿,妳就陪着他吧。
每天记得帮他换药。”
“没...没关系,换药我可以自己来。”
“别这么说,平时你对玉儿也很照顾。而且,上回也打扰你一趟。”
此时,玉儿缩著脖子,低下头,双颊却是红扑扑的。
小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瞬间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阿任,你搞错重点了!谁管你换不换药!”
“啊?”
“只是换药的话,我也会。”小泉不甘示弱地说。
玉儿的母亲仍是笑脸盈盈,小雅不满地撇过头,迳自上楼。
胖子戏谑地看着我说:“大家抢著帮你换药,这伤,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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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地...。
车子平稳地飞驰,在结束今日的宴会后,千寻早已疲惫不堪。
原本盘旋在脑袋中的问题,她不再去多想。
还能坚持下去吗?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不知为何,那个人又再度出现在她脑海里。
“唔,到了吗?”千寻发觉车子缓下速度并停了下来。
不过,她随即意识到这并不是目的地。
“小林管家,你为什么要到这里?”
“我认为这才是小姐该去的地方。”小林管家转过头,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千寻。
“这里头会是小姐您会需要用到的东西。如同平日为妳安排好的行程般,请妳放心吧。”
“可是...”对于小林管家突如其来的举动,千寻有点不知所措。
“接待的人来了。”小林管家恭敬地打开车门。
千寻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苦笑道:“真是的...。”
接过小林管家递来的物品,千寻迟疑了一下说:“工作...怎么办?”
“参与重要的民俗活动也是一项重要的国际交流。如果有任何人不满这样的安排,尽可
怪罪于我。过去的大当家都是照着这样的行程,进行定期的拜访,并非出自于个人的
发想。”小林管家继续说道:“小姐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很清楚了吗?”
“这...这样真的好吗?”
小林管家皱起眉头:“小姐,这一点都不像妳。”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我没办法放下。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位置...”
“再犹豫不决的话,幸福的青鸟可是会飞走的。”
沉默了一下后,千寻摇摇头:“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但我像个小女孩般的任性行为
是不被允许的...。”
“那就任性吧!”小林管家握紧拳头说。
对于小林的激动,千寻讶异道:“这像是阿任会说的话...”
“阿任少爷一定是这样希望的!”
“是...吗?”
千寻再次陷入沉思,脑中千头万绪,纷乱不已。
“阿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啊,宁愿做过而后悔,也不愿没做而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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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龙镇郊区,一处皂荚树园。
“过几天就是镇上一年一度的节日,趁著此时,将这些皂荚采下后,一定可以卖个
好价钱!”
“是啊。”吕农看着自己与两个儿子辛苦栽种的皂荚树园,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在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著,这些皂荚今年也可以让他赚上一笔,他要这笔钱帮他两个
儿子找个好媳妇。
由于皂荚的利润可观,每当成熟结果的季节,就会传出偷盗者趁著夜晚来园里光顾
的消息。
更可恶的是,这些盗贼不仅将皂荚采收一空,在离开前,还会用刀子绕着树皮划上
好几圈。
这样一来,水份上不去,很多皂荚树因此枯死,造成树农损失惨重。
就在上周,附近一处皂荚园已经传出惨遭盗贼的毒手。
因此,父子三人简单地带着换洗衣物来到园里的一间小农舍,日夜轮流看守着。
这日傍晚,吕农在巡视完后,走到一块大石头坐着休息,他那两个儿子正在屋外升火,
准备晚餐。
“咦?这是什么?”
吕农瞇起眼,看着前方的皂荚树下有个黑不溜丢的东西自土中冒出。
他站起身,好奇地往前走近一瞧,看样子像是一团黑线。
他伸出手一摸,这触感不像是细线,倒像是头发之类的。
“二宝,你来一下,也叫上你大哥!”吕农招了招手,向在屋外的二儿子喊了声
“好,马上来。”
不一会,兄第二人就来到吕农身边。
“爸,发生什么事了?小偷出现了吗?”大儿子大宝晃了晃手上的木棍。
“不是,你们看看这个。”吕农指着地上的一团黑发说。
“这是什么?头发吗?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我也是刚才发现的。”
大宝伸出右手拉了拉:“像是连着东西似的...”
“把它拉出来看看!搞不好是盗贼做的记号!”吕农说。
“这就不妙了!得快点处理才行!”
大宝说完,便使劲地往上提。
“还蛮沉的...”
大宝改用两手使力,像是拔萝卜般地一拉,竟然露出半颗人头的头皮。
大宝吓得跌坐在地上,双手也松了开来,一旁的吕农与二宝也愣在原地。
突然间,这人头晃了晃,像是挣脱束缚般自土中跃出。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女性的脸孔,她身穿红衣,一脸狰狞。
下回
‘终章’:第一章、终章(七)
作者:隔了三个月...终于...(泪)。下次得在过年前完成新的一篇才行。
重新检视了自己过去的发文,发觉不得不修改一下路线才行。
莫忘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