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搭上前往石梯坪的公共汽车后，就听见司机跟一个老妇人在对话。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对吧？”司机边嚼著嘴中的半根菸，边透过墨
镜向镜子里的老妇人说，“这个世界本来就值得敬畏。”老妇人面无
表情，用着德语回应，但我记得司机是位泰雅族勇士。“这世界上居
然同时有猫咪，还有电梯的存在耶。”司机默默又往上换了一档，藉
著对向来车的速度判断，我们现在的速度应该落在每小时130.87公里
左右。“是吗？在我的家族里，猫咪只是一种用来除草的工具而已。”
　　从我上车开始，一直到六个小时后我下车，这老妇人从来没握过
栏杆或是拉环，都是直接在司机紧急煞车或加速的时候摔在地板上再
爬起来。所以她头上戴着的铁锤一直敲到前座乘客的十字韧带。一路
上，乘客来来去去，大多都没挂著什么表情，有些人是被公共汽车的前车
斗铲进来的。
　　坐在我后面的人感觉很强壮，因为从天井照进来的光给了他很大
的影子，而且都是由圆圆的图形组成。我不晓得他有没有手，因为他
一直把他的两只长袖垂在我的身上。“喂，要怎么下车啊？”他从后
面把一条酸黄瓜塞进我的颈后，凉凉的还满舒服，“我也不知道耶，
从台北到现在台东，好像才停过两次车，然后也没有人上下车，感觉
满随机的，”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从左边的窗户撞了出去，破了很大
一个洞，害我感受到不小的风压。我站了起来往前换了个位子，也顺
手把肩上的两条袖子跟酸黄瓜从洞口丢了出去，没想到被袖子打了一
巴掌，隐约还听到有人说“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运气满好的，在石梯坪以东67海哩的岛上下了车，我失望到不
行，原来网友评论、公厕马桶上黏的永远冲不掉的两根毛，根本就是
陶瓷上的裂痕。早知道我就不翘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