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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闻 李又如
不给级别就不能上映,分级审核变言论审查
今年暑假,知名动画《神偷奶爸》里贼头贼脑的黄色生物“小小兵”(Minions)单飞当
主角,让小朋友期待万分,却因“部分剧情涉及偷盗,部分对白、情节混淆儿童价值观”
被评为保护级,六岁以下的小朋友无缘在大银幕看见。
但小小兵“追随大坏蛋”的天命始终如一,为何前作是普遍级、单飞以后就“教坏小孩”
?
小孩不该知道失业的事?
电影分级造成的困扰不只这件:夺下坎城影展影帝的《衡量一个人》,被列为保护级,原
因是“描述失业与道德矛盾等社会议题”,让海鹏片商的姚经玉在脸书上痛批:文化部的
意思难道是“失业与道德的事,小孩最好不要知道”?
而最近由西红柿代理的《性本爱》,还出现“拒绝审查”的状况。究竟审片委员从哪里来
?有多大权力?评选的标准又是什么?常让片商、观众十分好奇。
“卡通片都有反派人物,白雪公主的母后试图用毒苹果置她于死,不也是做坏事?”影评
人麦若愚当了七年的审片委员,担任《小小兵》复审委员的他,虽然建议普遍级,仍不敌
应列为辅导级的“多数”。经过初审、复审、甚至后来用国语配音再来闯关,历经至少十
一位委员,都仍是保护级。
同样担任复审委员的一名国中教师认为,影片容易误导孩子把坏蛋当偶像崇拜,“若有家
长在旁解释比较好。”
当标准涉及主观感受,仅有三、五人就能判定一部电影的生死,公不公平?麦若愚再举二
○一二年上映的电影《亲爱的别哭》为例,一对男女一见钟情,怀孕后决定结婚,却生下
有疾病的小孩。七年过去,孩子过世,两人也因为感情消磨殆尽而分开。
麦若愚认为这部电影极有教育意义,却在初审却被评为限制级,只因为一幅有女性阴部的
画,以及母女共浴时露出几秒钟的乳头。虽然在复审时候翻盘为辅导级,但麦若愚在检讨
会议提出看法时,有另外一位身为老师的审片委员说:“也许我不希望我的小孩那么早接
触到这样的议题。”当委员各自有专业,涉及主观标准,矛盾显然难以避免。
戒严遗毒还未从《电影法》中褪除
代理《亲爱的别哭》的前景娱乐负责人黄茂昌认为,分级制度有存在的必要,但它应该是
建议,而非强制,就像玩具上的使用建议,“家长应该是最后决定者,只要家长知悉,我
带我的小孩去看《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限制级)干你什么事?”
一位担任审片委员的性别教育工作者也提到,在学校教育中,有很多老师会使用“反教材
”,反可让学生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若是全面禁止,则会扼杀多元性。
但审片制度的问题,恐怕不只年龄而已。台湾国际纪录片影展策展人林木材就认为,法律
上的暧昧用语,造成“戒严遗毒”还未从《电影法》中褪除。
他举被“拒绝审查”的《性本爱》为例说,委员会只是一个分级单位,不管内容如何,都
应该要给予一个级别。而经记者查证,该片应是过半数的审片委员认为超出限制级的尺度
,才不予评议。
《电影法》第十条规定,电影必须经过审议分级,主管机关会发给证明文件;若电影违反
法律强制或禁止规定,主管机关应不予审议分级,“也就是说,它不发给你,你就不能播
放,这不是言论审查是什么?”林木材质疑。
刁难影展,文化部要求送审
一○年台湾国际纪录片影展规划“宣传片”单元,呈现早期纪录片服膺于政治目的的历史
。其中两部来自中国中央电视台,题材是卢沟桥事变,“文化部说违反强制法令──(中
国)大陆地区出版品之管理中,有一条‘宣扬共产主义或从事统战者’,不准演。”林木
材再举例,去年选映一部中国的短片,内容是中国深山村落中一间庙祭拜毛泽东,“那是
一个很好的反讽,但审查委员也觉得是在宣扬共产主义。”
一三年在松山菸厂举办的“核电影”,也受到刁难。林木材原先认为,《电影法》中的“
映演场所”应该是指具有严谨规范的电影院,未将影片送审。影展开始宣传后,文化部要
求电影送审,“这样的话,在学校里面放电影是不是也要审查?法律有模糊空间,主管机
关就可以用各种方式,审查它想要审查的。”
英国一名独立电影制片查理(Charlie Lyne)在网上募资,拍了一部没有任何台词、音乐
、剧情的影片《油漆未干》,长达十四小时,就是为抗议分级制度须缴交高额的费用,希
望引起大家对分级制度的反思。
林木材也曾提及,当我们赞扬中国的独立影展被断电、禁演仍然不屈不挠的精神,回到国
内,却依然乖乖遵循不合理的制度。在“行之有年”、“依法行政”面前,是不是有检讨
的机会与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