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怎样去爱这样的你〉
#大量私人设定
#写给我心中的邱子轩
邱子轩依然记得那一次车祸。那是一个极度闷热的傍晚,高二下学期结业式,他和贺承恩
刚结束一次会议,关于许多高三队员离队后的调度与训练,虽然势必困难,但称霸全国的
梦想却不是不可能,邱子轩和贺承恩脸上的笑容自信满满,他们踏出校门,挥手道别,准
备从明天开始投入新的挑战。邱子轩在路口停下,等待绿灯亮起,他踏出脚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混乱得让邱子轩不是那么确定先后顺序了,他只记得有个刺眼光亮从右边
窜出,接着是左膝重重撞击柏油路面后的撕裂剧痛,他倒地,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作呕,
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在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引擎声后,他只听得见自己加剧的心跳,和喉
间勉强发出的呼救,邱子轩伸长了手,却怎样也捞不到落在路面上的手机。后来,他是被
在附近公园运动的人给发现,邱子轩膝盖的伤势严重,加上延迟送医,丝毫没有不动手术
的可能存在,而在手术后,邱子轩自己清楚的知道,那个他深深迷恋的梦想所在之地,他
再也无法回去了。
*
“你算很幸运了,好好复健,应该就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医生微笑着看他,仿佛他应
该也为此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回病房的路上,替他推著轮椅的贺承恩突然打破了沉默:“
轩,我想过了,之后球队的练习计画跟管理,交给你,你本来就擅长这些,队上不能没有
你这个副队。”“一个不能上场的副队长,能看吗?”邱子轩没有回头,淡淡的说著。贺
承恩很快的重新开口:“那你回来当经理,轩,这样可以吧?”邱子轩回头看着贺承恩,
眼里的寂静突然漾起波动,贺承恩再接再厉的说:“而且我保证,你的颜值也绝对可以跟
小小相互辉映,志弘排球队两大山脉……为什么打我!”“因为你欠打。”贺承恩看着推
了推眼镜的邱子轩,却因为好友嘴角那抹许久未见的狡黠笑容也泛出了笑意。
我可以,我还可以。邱子轩心里充斥着久违的迫不及待,回到病房后他眉飞色舞的向妈妈
说著新计画,太过兴奋的心情让他没有注意到妈妈担忧的神色,直到他偷听见妈妈与贺承
恩的对话。“承恩啊,不是阿姨真心反对子轩回去球队,是阿姨不希望子轩看着你们……
他会多难过……”妈妈隐忍着的啜泣声和贺承恩慌张的安慰低语传来,邱家父母长期在国
外经商,沉稳可靠的长子一向让他们放心的任他决定自己的一切,甚至在邱子轩放弃升学
名校,坚持进入志弘高中时,他们也只是再次确认了儿子的意愿,这是邱子轩第一次听见
妈妈对他的决定抱持反对意见,他沉默著,等到贺承恩站到他面前。“我妈跟你说不希望
我回去。”邱子轩使用的是肯定句。“对。”而贺承恩也干脆的应答,“可是贺承恩……
我不能放弃排球,就算我不能再上场,就算有这么多人告诉我,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但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比谁都还要努力,为什么要我放弃我最爱的排球!”
邱子轩弯下腰,将头埋在手掌里,他脑袋聪明,外表出色,在受伤后所有人都用庆幸的眼
神告诉他,还好,你没有失去一切,没有了排球你还是可以过得很好。他应该要没事的。
他应该要没事的?贺承恩等着他的好友慢慢抬起头来,镜片后的眼神是那样的冷静,他说
:“贺承恩,我会回去,我爸妈那边,我会处理。”而贺承恩得知邱子轩所谓的处理就是
联合邱倩如一起隐瞒邱家爸妈时,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这时候他才知道,他的好友掩
盖在冷静成熟之下的倔强,也是那样的莽撞,那样的不顾一切。
*
邱子轩回到球队时已经是学期开始后一段时间了,他穿着体育服慢慢踱入体育馆,发现了
他的学弟们兴奋的跑上来,再一个个的在他确认完训练状况后被赶了回去,陈家均在小跑
步著回到场内时,对他喊著:“学长!我一定会带你拿到冠军!”邱子轩看着陈家均喊著
其他人配合著开始练A式快攻,陈家均原本就是他和贺承恩打算培养成主攻手的人物,因
为他的意外提早承担了这个责任的学弟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冲劲十足,其他队员也没有怨
言的努力撑过更加严密的训练,让邱子轩心里满是骄傲和感谢,他觉得这样的新生活,也
没有什么不好,他依旧可以替球队尽心力,他会习惯的,习惯站在场边的视野,习惯不去
想其他的事。
笑着拒绝了几个队员留下陪他收拾的好意,邱子轩又回到已经空无一人的球场上,弯腰拿
起散落的排球。静谧,如同以往他站在发球线后,高高举起球时那样全场的静谧,邱子轩
捡著球,不知不觉的走向理应习惯,不过几个月没见,却显得陌生的位置,体育馆里的白
色灯光照着九公尺外的黑色球网,球网微微晃动,邱子轩轻抛起球,手臂上挥,球轻松越
过了球网,邱子轩笑起来,然后沉下表情,微微退后,举起球高高抛起,精准踏出三步助
跑到达发球线前,弯膝起跳,击球。强劲的球依旧完美越过球网,邱子轩却跌倒在地,他
用右膝和双手撑住自己,艰难的转过身子坐到了地上,他抬头看向球网,直到白色灯光照
得他头晕目眩,才默默站起来,继续收拾著球。邱子轩觉得他的心就像一片深潭,于是他
把心沉到很深的地方,水面平静美丽无波,有时候连他都会忘记心在那里。
当夏宇豪闯进邱子轩开始稳定的新生活时(虽然并非他的本意),邱子轩一开始是不想要
他的,在他看来,拥有再高的天份都不及愿意为了珍视的事物拚搏的心,但队上缺乏主攻
手的事实让他决定再尝试一次,却意外碰见了夏宇豪被人找麻烦的场面,忍不住出手相助
的他说出“经理要保护队友啊”,这对邱子轩来说很自然的想法却似乎碰触到了夏宇豪内
心的开关,虽还是带着桀骜不驯的神色,他却默默的消化著邱子轩每天开出的训练菜单,
邱子轩讶异著夏宇豪的转变,虽然在知晓原因后在嘴上损着他是妈宝,但为了妈妈而努力
改变的夏宇豪,邱子轩完全无法停止对他与日俱增的好感,甚至破例为夏宇豪开始了个别
训练,夏宇豪确实和他与贺承恩当初的观察一样,弹跳力好,反应快,虽然总是嚷嚷着想
学帅气的跳发,却也会在被他教训后乖乖回去做基础练习,邱子轩看着夏宇豪带着自己送
给他的球,不知开心什么的跑跳蹦著离开体育馆,微笑的摇摇头,开始收拾起滚散一地的
排球。
那晚,邱子轩又拿起了球,就如同每一个他独自站在场上的夜晚,左膝的疼痛喧嚣著提醒
他再也不能继续下去的事实,而邱子轩不去听。拖着腿,再拿起球,深深地吸气,即使痛
得需要扶住东西才能站稳,他依旧咬牙举球,抛起,跳跃,球仍然完美越过球网,邱子轩
却再也没有办法完美落地,他跪倒在球场上,压抑不住的不甘心化为泪水,滴在他深爱的
排球场上。随后奔到身边的夏宇豪并不在邱子轩的预料之内,虽然别开了头,但他知道哽
咽的声音和脸上的潮湿隐瞒不了,邱子轩告诉夏宇豪,他没事,他害怕夏宇豪留下,他害
怕夏宇豪下一刻就会问他,你为什么哭。但夏宇豪没有,他甚至没有坚持要邱子轩到场边
坐着,而是扶着他,陪着他,一颗颗的将球捡回来,陪着他,背着他,一步步的走回家。
邱子轩觉得他的心就像一片深潭,于是他把心沉到很深的地方,水面平静美丽无波,有时
候连他都会忘记心在那里。而夏宇豪就是突然出现,自顾自跳进来游泳的狗狗,水面开始
有了波动,被拍打出水纹,涟漪不断扩散。
他和夏宇豪越走越近,生活中许多小事都渐渐缠绕在一起,更靠近这个人的同时,就越觉
得他是个好孩子,虽然仅仅比他大一岁的人用上这种词汇大概会被嘲笑,但他真心诚意的
这么认为著,他没有想到的是,对于夏宇豪,他竟还有别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感觉。原本
只是稀松平常的数学特训,他却在跌到夏宇豪怀里后一度只能愣著,他努力着要自己冷静
下来,夏宇豪的心却认真的全副挂在他身上,那关心的视线对邱子轩来说太过灼热,而夏
宇豪还在担心的询问他的脚痛不痛,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失常,难得的心慌意乱让他必须
控制声音里微微的颤抖,才能念出一串串数学公式。
后来邱子轩回想起来,那也许就是他心动的瞬间。
*
“邱子轩,恭喜你毕业。”接过那被花朵簇拥著的小熊花束,邱子轩忍不住取笑了夏宇豪
,“这好少女喔。”他的男朋友难为情的抓抓脸:“很可爱嘛,适合你……”这下反而是
邱子轩微微红了脸,在和夏宇豪交往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和可爱扯得上边的时候
,“欸夏宇豪……”“哥!”邱倩如拉着爸妈从人群里走过来,特地回国参加毕业典礼的
邱家爸妈对着一边的夏宇豪微笑招呼,再转头示意邱子轩替他们介绍,“这是……”毕业
典礼刚结束的礼堂人来人往,邱子轩犹疑了半秒钟的时间,才对爸妈开口道:“他是我学
弟,是现在球队里很有潜力的主攻手。”邱家妈妈有些埋怨的瞪了下邱家兄妹,“说到球
队,你们两个联手骗爸爸妈妈的事我可是还在生气喔。”夏宇豪在一旁微微笑着帮腔了几
句,这下就轮到邱子轩被邱家爸爸嘲笑收买学弟了。典礼结束后人潮开始四散,毕业生不
是跟着家人离去,就是随着班级前往谢师宴,离开前邱倩如特地拍了拍夏宇豪的肩:“欸
不要在意我哥说你是学弟喔,你知道他都想很多,要跟爸妈讲可能还要一阵子吧。”夏宇
豪摇摇头,望着已经跟着爸妈走出几步远的人,脸上依然温柔的笑着:“我不介意,我知
道子轩是怎样想的。”“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些了,还要被闪!”邱倩如说著,迈开步伐
追上了家人们,她拍拍哥哥的肩,指了指后方,邱子轩回头看见对自己大力挥着手,笑容
灿烂的夏宇豪,邱子轩却觉得心疼得难受。
早在两人交往之初,夏宇豪便对夏妈妈全盘托出了和邱子轩交往的事,在那之前便认识邱
子轩的夏妈妈有些惊讶,但那个坚强温柔的女子没有改变任何对待邱子轩的态度,反而多
了更多关心,而身为护理师的她更曾经严肃的询问过两人知不知道正确的性事观念,如果
有不清楚的她可以介绍同事让他们咨询,弄得他和夏宇豪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结束那次
对话。但邱子轩却无法对父母做到这样,他总是严谨,做事前必定要将可能的发展都推论
一次,于是时间便这样流过,而夏宇豪依旧默默的安静等待。
*
夏宇豪整个人静不下来的在房间和客厅里来来回回,兴奋而忙碌的,不时举著样东西问邱
子轩这该放哪里,这是他们第一天搬进这个住处,也是夏宇豪大学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虽然整个房子还四散著刚搬来仍未拆开的箱子,但看着夏宇豪到处擦擦抹抹放东西,邱
子轩似乎能看见不久的未来的模样。“夏宇豪。”邱子轩对正在认真擦桌子的人招招手,
夏狗狗乖巧的洗了洗手,到邱子轩身边坐下,恋人有些紧张的深呼吸弄得夏宇豪也紧张的
坐正了身子,“找个时间……”邱子轩终于开口,“不用太急,等你开学比较适应的时候
再约就好,去见我爸妈好吗?”夏宇豪愣愣的看着邱子轩说话:“他们说,下次回台湾时
想见我的男朋友。”
夏宇豪微微张著嘴,只是呆呆的看着恋人,看得邱子轩莫名紧张,接着夏宇豪几乎是飞扑
著到他身上,把邱子轩抱得紧紧的,他笑着拍拍那双缠在身上的手臂,“放开一点啦……
夏宇豪?”邱子轩感觉到颈间一阵湿意,鼻间突然窜上一阵酸意,他回抱住夏宇豪,同样
紧紧的。夏宇豪的脸依旧埋在邱子轩颈间,传出来的声音还有些鼻音:“你什么时候说的
啊。”“在你放榜之后。”夏宇豪吸吸鼻子,“你爸妈还有说什么吗?”“我爸只问我一
个问题。”夏宇豪蹭了蹭邱子轩:“什么问题?”邱子轩轻抚著夏宇豪颈后细细软软的发
:“他问我你对我好吗,我说‘好’,然后他也说‘好’。”夏宇豪在邱子轩颈间的轻笑
振动着那里细致的肌肤,麻麻痒痒的感觉逗得邱子轩也笑了起来。
“但你要小心我妈喔,倩如说我妈正在准备见面那天好好观察你。”夏宇豪昂起头,得意
的说:“随时欢迎妈妈观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