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杀手的自白影片中,
书豪说到,最后在废墟当澄芳说“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时,
他想表达的心情就是,即使回到过去,
即使预知了往后的发展,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是陆柏苍对刘澄芳的爱,
不求回报的傻,坚定不移的痴,
即使此刻澄芳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心碎落泪,
他也愿意为她遮挡整个世界的风雨。
这样的付出若是给了一个也喜欢你的人,
就变成是令人感动的深情专一,
但若是遇上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就变成了不值得、爱到卡惨死、甚至可能会变成是沉重的负担。
但或许,对他们来说,
爱一个人从来就是关于自己的事,
那样近乎反射动作的呵护与守候,
不管经历了多少事,都不会改变。
在看完第七集最后的澄苍片段时,
我心里马上就浮现了这句话:“为你,千千万万遍”
出自于小说《追风筝的孩子》,
虽然书中的情境与剧中不同,
但是那经过了时间淘洗也不会毁坏的真心,
却很相似。
然而讽刺的是,恰恰是这样纯粹的情感,
在错误的时机、错误的人、错误的地方,
就这样一路扭曲成了可怕的杀意。
“想杀人”跟“杀人”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在杀人这件事上,幻想跟实行完全是两码子事。
大部分的人受到常识及道德的束缚,难以跨越这条界线。
毕竟这是一种杀害同类的行为,动手前得历经一番心灵挣扎。
─《赎罪奏鸣曲》
柏苍所犯下的三个杀人事件加上一个杀人未遂,
在顺序上的安排其实是很有渐进式的情感堆叠,
这也是第七集中为何要这么细节的呈现出全部的杀人过程。
对毅聪的补枪,一方面是因为时间紧迫,一方面是对方已经失去意识,
少了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实感,让柏苍直到最后揹著毅聪尸体的过程里,
才忍不住泪流满面,那里面揉合了对妻子背叛的痛,
对曾经的好友死在自己手里的愧疚,
或许也有着自己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的悔恨。
而面对阿伟,
虽然是他第一个杀的活生生的人,
但他对阿伟没有朋友的情谊,
甚至因为知道阿伟的过去,反而可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因为他是逃犯、他也杀了人,所以他死不足惜。
即使阿伟那样苦苦哀求了,他仍然不为所动,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天真地编织著与澄芳能够重新开始的梦。
直到杀了亚正,
他才终于有了大错铸成的实感,
但是他已经无法收手,
因为亚正连让他扛下所有一切犯行的卑微愿望都不允许。
杀了好友的未婚夫、还是一个警察,
那已经无法用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罪”,
但更让他恐惧的或许是,
杀人对他来说已经变成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只要一言不合就能趁著对方转身之际痛下杀手。
于是他坐在鱼塭旁痛哭失声,
明明理应是个以救人为己任的医生,
如今却变成了夺去他人性命的杀人凶手,
他曾经对阿伟说过的话,现在都回到他自己身上了。
澄芳那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是因为她知道柏苍是为了她才犯下这些罪,
而只要她不坦承自己做过的错事,
那么这场杀戮就不会有尽头,
接下来,就只剩下登山社的朋友们了,
而他们真的要继续这样逃避下去吗?
澄芳虽然懦弱,但她到底不是自私至极的人,
也并非对柏苍没有丝毫感情,
我相信她是爱过柏苍的,
在她狼狈的青春里,有柏苍这样温柔的人做她的退路与后盾,
让她不至在嫉妒与背叛的痛苦中没顶。
所以在她一开始的自白里,她也想将所有罪行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她知道源头都来自于她的“不是故意”。
“对不起,这一次的同学会是我搞砸了。”
张书豪将陆柏苍在这些犯行下的心情转折诠释得极好,
每个情绪变化都相当精准,
减一分则太少、多一分则太浓,
却又不至于流于匠气,
他自身对这部戏、这个脚色的投入,
让这个最终的“大魔王”非但不让人痛恨厌恶,
反而充满了同情与心酸。
也许是因为我很投入在书豪的演出,
所以我稍微可以理解最终回柯导为何要如此剪接安排,
前面几集为了不让最终凶手破梗,
而必须隐藏起来的柏苍视角,
都必须在最终回一气呵成的呈现,
也因为这一次次犯行的情绪堆叠,
更能让观众看到一个可恶之人也有可怜之处的凶手。
虽然我也遗憾没能看到所有人的时光胶囊,
对于彩蛋也颇有微词,
但或许导演在最后并非想留一个惆怅的余韵,
而是在走过黑暗之后,我们回到自己的生活里,
能更充满勇气与希望的活下去,
为了那些死去的人,加倍认真而勇敢的活着,
只有这样才能在死前不留下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