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课程,一直是我生活里特别自由、特别过瘾的时光。
有时候讲著讲著,会有一种不知名的什么,从躯干、从体腔里升腾而出,觉得自己既是在
对学员说话,又不只是在对学员说话,既像是在对身旁的X老师说话,又不只是对X老师说
话,好像那个感觉从躯壳里升腾而起,鼓荡而出,穿透这个小屋子,嗡嗡嗡地在空气里共
振。
那种时候,我常觉得有一股什么力量在体内升腾鼓荡,洗涤著这个琐碎贫弱的肉身躯壳,
脑海里的念头都干净了、纯粹了,仿佛生命里最深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和自己覩面晤对
。
好像这个世界的人我形相都消失了,我几乎有一种浑身赤裸的感觉,却又浑然不觉得尴尬
。
刚好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今天精神特别不济,支撑不住,趴了下去。
我一点也不生气,也不难过,我觉得我今天讲得好清楚,好痛快,什么也不在意。这种感
觉,真是好极了。
但我讲“大丈夫”那一段,可能声波震荡太强烈了,老先生似乎被我讲那一段吵醒了。
他抬起头,先是愣愣地看着我,接着,眼神里慢慢填满了光亮,然后频频颔首,微笑。
其实,大家都知道,我的声音有一种适合睡眠的音频,无论怎么精采,如果听讲的人累了
,听我的声音是很好睡的。连我自己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播放自己讲课的声音,慢慢就睡
著了。
我本来很想开个玩笑,说欢迎线上上课的学员来到现场补眠,不要客气。
但我看老先生被我吵醒了,只好把玩笑吞回肚子里。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讲的,可能真的太投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