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不在，一次更两篇
我们的名字叫做SMLP… 献给野兽的摇篮曲 十五
看着背着步枪与长弓、全副武装的复制人士兵，艾琳不禁庆幸她跟皇亲国戚有些关系。
也幸好朵恩是个惜才的人，知道这个她很欣赏的诗人有事央她，二话不说的就给了她极大方便。不然以她跟乃蓉两个人，是很难闯过森林隐箭的封锁线的。
“这里是军事管辖地。”果不其然，森林隐箭的人举枪对着她们。“立刻离开。”
“我们是朵恩‧A‧菲利上将的特使。”艾琳拿出那封军令，“朵恩上将对森林隐箭在这里的行动很好奇，特令我们来查询。”
“……特使大人。”士兵们慌张的敬了礼，“我、我们得请示指挥官，请稍候。”
指挥官？艾琳不安的看了看乃蓉，乃蓉耸耸肩，“没差，顶多打进去。”她握紧拳头，“我很久没有揍人了。”
……她隐约知道乃蓉不是一般人，不禁开始担心要是真动上手，她到底该怎么办。
幸好没有动手的必要，森林隐箭的指挥官艾希‧克悠兰亲自接见了她们。
“朵恩想知道什么，密语我不就得了？”艾希‧克悠兰绑着一头马尾，精实健壮的身躯线条分明……这是个漂亮、野性的女人，就算身材健美，她的肌肤却白皙赛雪。如果不说，艾琳还以为她是一个寻常的神射手。“还特地派两位远道而来，女孩子的肌肤可禁不起晒啊。”
但稍有打听过的人便知道，这名风情万种、慵慵懒懒的美人儿之所以能在大多是骑士领主的指挥官阶层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她的强悍之处。除了她凡事亲力亲为，箭术精湛毒辣；最为人称道的，还是她极度重视底下人的性命。
不像若干陆战师把复制人当成可消耗的替代品来使用，森林隐箭通常会倾全力去拯救受困的士兵，不论死活。她们也是唯二不需要噙泪者支援的陆战师，因为噙泪者的队伍进入森林之后往往会变成下一个需要收殓的对象。
就像她说的，“不过就一个森林，要填多少人命才足够？那些白痴要死一堆人才能达成目标，我可不用。”这一点影响了森林隐箭在执行任务上的态度；森林隐箭的阵亡率非常之低，只输给黑色弄臣。他们对人命的重视与过度擅长森林战的偏执甚至被其他陆战师嘲笑。
很多指挥官都说艾希满肚子妇人之仁，一个迷藏森林可以让她搅和了十几年还是那样。但那都是不懂森林战的陆战师才有的想法。同样身处大多数森林的吉芬战区，灾厄之子与花衣吹笛手都很崇拜森林隐箭。
毕竟迷藏森林占地辽阔，魔物数量又只增不减……还有巴风特与魔界残军的压力。同样的面积，西方的吉芬得要动用灾厄之子跟花衣吹笛手的支援才能守住，而且他们的战况非常紧绷。与森林隐箭的游刃有余像是个残酷的反差。
只能说艾希天生就注定要在森林地带成为专家。她的外貌与处事态度又好；若只论对指挥阶层的爱戴与忠诚，森林隐箭绝对能排在前几名。
“说吧。”她娇媚的开口，“妳们需要什么？”
艾琳还没开口，乃蓉就抢白了：“大军。”她是故意的，艾希是进阶二转职，到过殷格涅的心脏……她自然有她的资料与故事。她对这个表面娇媚慵懒，实则善良和善的指挥官很有好感。“大军还活着。”
“啊？”如她所料，艾希立刻被打动。“妳该不会是说……我们正在追捕的对象是……”
“对，他是大军。”艾琳接口，“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他是十年前在您麾下失踪的大军。”她不太有把握艾希还记得。“您记得吗？”
“大军‧史林菲特尔。”艾希点头，“我当然记得，那是我接任指挥官的第一年。”她感伤的，“他是我第一个折损的有职者。”
那一年艾希刚上任，大军早在她之前就已经在森林隐箭待了两三年。很多事情都是那个无礼的神官不耐烦的教她的。她一度想让他升阶到指挥阶层，可他又不愿意。
“我要在前线推进。”他抽著菸，刻意的疏远艾希。“我不是在后方救人的温吞神官。”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想大军也查觉到她若有似无的爱慕。
这个出身黑暗、用暴躁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神官，出乎意料是跟她一样在乎底下人生命的好人。他失踪之后，艾希曾经倾全师团的力量想找出大军，他们甚至动用了实验中的空艇，恶狠狠的轰炸了迷藏森林。
但没有，不要说大军，连巴风特都匿迹许久，好几年后才有人目击到剩下一枝角的巴风特。
“如果他是大军，我的士兵会认出来。”她说，“大军的发是银白的，我的士兵回报说那怪物的头发是棕色的。”
“他的状况很差。”乃蓉解释，“我想他现在应该没有洗澡的概念跟认知。”
艾希犹豫了，她要相信这两个女人吗？黑色弄臣可是耳提面命，要她千万在修发兹共和之前活逮那个神官。他们相信他身上的力量有巨大的研究价值。
“我为什么信你们？”她直接的道出自己的疑虑。
“妳亲眼见过他吗？”艾琳问。
“没有。”艾希坦白，“我们无法追踪到他。”
乃蓉笑了，“我可以。”她自信满满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妳她在哪一区。”
“……我会派出几个火力小组去看看。”艾希弹指，旁边的复制人军官奔了出去。“感激妳们的情报，森林隐箭欠你们一个人情。”
“我们要去。”艾琳说，“我要亲眼看到他。”
“那不是妳可以决定的。”艾希语带警告，“朵恩到顶也就是禁林卫指挥官，我才不鸟她是不是帝皇表妹……我甚至可以参她一本。”她严肃的，“干涉别的师团可是会获罪的，我见妳们已经是对朵恩很尊重了。”
“妳必须让我们去。”乃蓉也凶了起来，“不然我不会告诉你们他在哪。”
“妳想妨碍卢恩陆战师的行动？”艾希瞪她，“大军是我们的人，我们会自己处理。”
“我十三岁就认识大军了。”艾琳挺直背脊，“他是我的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
“朋友？”艾希抽弓搭箭，对准艾琳。“他没有朋友！”她的弓弦啪啪作响，“他没有！”
那一天，大军就是这样跟她说的。“妳不是我的朋友。”他淡淡的将艾希的信撕碎，“我来这，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而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鬼，居然到她面前说她是大军的朋友！她愤怒极了，拉弓的手指微微颤抖……手一滑，一不小心就射了出去。“小心！”她懊悔的尖叫出声。
艾琳也蒙了，他没料到艾希真的会放箭。虽然她本能的要闪，但艾希箭法凌厉，这又是失手的一箭，速度快得她无法反应。
啪一声，艾琳跌倒在地，吓得心跳突突作响。
“妳、妳没事吧。”艾希颤抖著，“我不是故意的……”
“妳当然不是故意的。”乃蓉冷笑，松开那在艾琳鼻前抓住弓箭的左手；箭矢落地，直直的插入地面。“但要是妳不让我们跟去……我不保证朵恩不会知道妳对我们放箭的事情。”
艾希看着坐倒在地，惊魂未定的艾琳，愧疚了扶了她一把。“随便你们。”她皱着眉，为自己的失态懊悔。“你们最好跟上。”
乃蓉与艾琳相视，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艾希虽然允许了她们跟上，但她暗自好奇著。她好歹也是神射手，还是个拔尖的。就算那一箭滑手了，也不至于能被乃蓉一手抓住……她的衣服是她没见过的样式，通报的复制人士兵也说不出那是什么职业。
她暗暗要人去查，便率著两人与一队复制人上路。
“大军在很深处的地方。”乃蓉在森林中走的跟复制人士兵们差不多快……她连辨别方向都不用，直直的往前走。这更加深了艾希的疑虑，就算是最经验丰富的士兵，也得停下来靠日照与树叶生长的方向来分清楚方位，但乃蓉却像是胸有成竹，一直盯着手上的板子。
他们一行人走的挺快，不知是艾希出于愧疚的吩咐过或什么原因，复制人们对艾琳很是帮忙。他们适时的在艾琳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扶她或指点她，使她的进度不至于落的太快。
但就算他们行军的速度如此快速，到森林深处时也已是半夜了。她们走到一座湖的湖边，望着满地凌乱的脚印。
“是人。”艾希蹲下，辨别了那些脚印，“脚印很开，是有职者。”她看艾琳一头雾水，“只有有职者狂奔时才有这种脚印，人类的肌力无法跨这么大又快的步伐。”
“真怪。”乃蓉看着手上的板子，“他在这……却也不在这？”
“什么意思？”艾希靠近问她，“妳最好确定，我们可是在深夜的迷藏森林里。”她点点头，旁边的复制人们纷纷拿出手电筒与火把。
“长官，脚印进了水里。”一个斥侯高喊，她们赶紧跑了过去。“您看。”那斥侯指著水波里模模糊糊的脚印，“很新，还没被冲刷掉。”
“他在水里。”乃蓉低头思考着，“他……想自杀？”
“调潜水装备来！”艾希当机立断，“快！”
“长官，我们在森林中央。”军官很无奈，“无线电没有讯号，我们得派人出去拿潜水装再回来。”
“那样太久了！”乃蓉高喊，“就算是逆天者，他顶多也只能撑二三十分钟……艾琳？”她看着艾琳缓缓踩进水里，“艾琳！妳在干什么？”
艾琳直到水深及小腿才停下，她抱着大军送她的吉他，直直望着湖面。
“我要唱歌。”她说，“我要唱歌给他听。”
“她疯了。”艾希啐了一口，“怎么办？”她瞪着乃蓉，“妳不是说他没死吗？”
“他还活着。”乃蓉也很着急，“系统哪来这招……难道真的不能忤逆剧本吗？”她咬著牙，努力思考。
就在她们乱成一团的时候，艾琳默默的弹起吉他，唱了起来。她唱了那首写给大军的歌，唱的很慢很慢。
她像是听不见四周的纷乱与骚动，专心一意的唱歌。她不在乎湖底的大军听不听得见，也不在乎他到底会不会死。
她只是专心一意的唱歌。
“唱吧。”乃蓉绝望的看着艾琳。“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水面下的世界一直都不是RO的设定，是这个服务器现实化之后才有的东西。”
艾琳还是唱着，慵懒的声音衬着迷藏森林夜晚的蛙叫，舒服如夏夜凉风。她周遭的复制人们都停了下来；反正他们也无法做什么，干脆大家都站着听她唱歌。
她唱得如此深情、轻柔，连艾希都不得不承认她唱得挺好。就算是古语，就算她们听不懂歌词，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忽然，湖面扬起了阵阵涟漪……随之而来的是咕噜咕噜的无数气泡。
乃蓉最先发现，她望着像是沸腾的湖面，心底一阵不祥。
“找掩护！”她狂奔过去，推倒艾琳。复制人们也注意到了，纷纷趴倒在地。
轰的一声，水面炸起一阵数十公尺高的水花。爆炸的威力甚至让湖边下起了一阵为时数十秒的小雨。
在雨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上湖岸。他身上像是有着高温，蒸腾著湖水，雾气缭绕。他的长发滴著水，满脸胡渣。
他望着倒成一片的复制人士兵与艾琳等人，举起右手的战锤。
“嘎……”他似乎要大吼，却只是发出沙哑的声音。在水中太久了，他鼻孔甚至漫出血水。他伸手去擦，满手的血水。
没有人敢动，这头他们追捕了数月的怪物可是能一手掀翻坦克、精钢铸的大锤在他手上像是棒棒糖棍子一样轻盈。
只有艾琳动了。她站了起来，走到男人面前。
“你叫大军，大军．史林菲特尔。”她瞪着眼前的男人，毫不畏惧的挺著身子。“我是艾琳，艾琳‧洛珊伊尔。”
她努力克制着腿软，“我们见过。”
“……吼噜噜噜……”男人瞪着她，喉间不断发出低吼。他右手的战锤上染满了他鼻与嘴里流出的血迹，沿着他握著的柄一点一点的滴下。
“你怎么变成这样呢？”她勇敢的往前跨一步，“我认识的大军．史林菲特尔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的。”
男人犹疑了，他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毫不惧怕的女诗人，不太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跟别人不同。虽然他一直被关在某个阴暗的地方，但他还是记得那些复制人仓皇慌张的脸色。
她却站在他面前，笑得温柔。
“嘿。”她用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你忘了吗？你的称号还是我取的啊？”
她缓缓伸出手，男人躲了一两次，最终还是被她摸到了满是胡渣的脸庞。
“嗨，我的‘天地咆吼’。”她想笑，却哭了起来。她轻轻的抚著男人茫然的脸，“你叫大军……大军的大、大军的军……”
男人跪倒在地，跟着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