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王道的收档,世间最美好的风景是人,人之巅底下从来不是绝美的风
景,而是千千万万伸手呼唤的受苦众生,一页书的身后,从来就不是殊荣,还
记得海殇君曾对梵天说过:“哪有凡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尽如你的意料理想,
更不可能事事圆满。你一再对自己的表现不能肯定,产生迷惑,这是来自对世
事的无力感,你太善良、太求好心切,以至于孤立独行,忽略了广大的人群。”
(烽火录第3集),世人有没有质疑过一页书?一页书有没有无力感?都曾有过,
一路走来他孤立独行,斩魔录这部剧集一页书最常做的事是什么?云渡山观星。
现在的武林他熟知的仅剩老秦,论起失去,梵天失去过太多,徒弟、知交,
先他而去的比比皆是,刚因圣司的背叛被封进兽妖焚身形俱灭,才复生没多久,
莫名就因“人之最”被针对。他从头到尾都是局外人,却被太穹十三卜卷入仙
门内斗,到最后还要以自身为引启动古微生莲完纳闇旸,梵天揹负太多不属于
他的责任,“人之最这个巅峰,太窄太陡,稍不留神,便是天堂地狱粉身碎骨。”
人觉豁尽一切,就为这一生执念,没什么好后悔,感谢对世间的恨,至少,曾
经灿烂。
这段最大问题是剪接的太零碎,中间夹杂精灵、双邪王、道武王谷的剧情
根本不必要,早在换集时就应该在前面先统一处理,而不是破坏情绪的插入,
一气呵成不是很好吗?之前天魔茧、旸神、圣司、地冥、天迹、奉天退场都是
这样处理,为什么人觉的退场跟一页书的短暂休息反而不这样做,令我百思不
得其解。
一、示流岛的主题设定问题
自从示流岛开线以来,一直没好好的谈示流岛的剧情问题,示流岛在斩魔
录应该是评价最低的一线,这跟编剧想要关怀的主题有关,如同之前借由小月、
旸神跟采伐玉梧心表达“公有地的悲剧”,示流岛路线选择是跟现在主旋律仙
侠最远的政治斗争戏路,这主题霹雳一向写很差,就算是花上整档铺陈的龙城
圣影,出彩的是人设跟后面的江湖无奈,宫斗的描写并没值得大书特书之处,
而编剧想要写的主题还直接指涉代议政治的问题,就先从主题设定这个问题谈起。
〝岛上政治类型与以往霹雳常见的集权专制组织型态不同,示流岛分为东
西南北四州部,虽有政枢府执政尊王管理全国政事,但每一任尊主,皆由四州
部共选,一任三十年。首都朝阳城内还设有众议会,由民意选出的议事监督政
枢府执政,召开审议会为人民把关预算,可以对尊王提出反对意见,发言很有
份量,非常接近现代的政治形态。〞这是霹雳官网对示流岛组织的介绍,首先
编剧对现代政治有不小的误解,不是有选举、有议事监督就是接近现代的代议
政治,现代代议政治是建立在对契约的尊重,也就是“法”的独立性,不管是
对人民、对政府,“法”都发挥功用,不止人民不能违法、政府亦如是,虽然
政府是“法”的代为执行者,但不能凌驾于“法”之上,而“法”的通过与废
除要透过民意选出的代议士,跟各种利益团体的交互协商,编剧想要书写的应
该是“滥情又理盲”这个主题,可是在主旋律是仙侠的情况下,有一个很严重
的问题:政府的存在不具必然性。
在示流岛的背后,是八歧邪神的封印跟邪狱明王要打破封印,以示流岛的
战力而言,邪狱明王拥有足以推翻一切的实力,先不论御天者的存在就足以打
破示流岛平衡,在示流岛开局之初,邪狱明王就拥有能够直接力压西川龙鸣跟
蝴蝶君的邪染公孙月、长乐王、冷修罗还有四大尊者,透过长乐王能掌握西鸣
侯跟北丰侯,就这样的战力早就能推翻永升王的统治,甚至改变政治的游戏规
则都是简简单单,何况明王还有邪染这种直接控制的手段,这样的政府那需要
拖这么久才能改变政局?而在三舍之战前,护国寺也把握在长乐王手上,明王
要破坏有大把的机会,只要破坏封印,明王获得原本八部众的能力,试问示流
岛上谁能抗衡?这还没算八歧封印之身的邪气,在对手强度远超现任政府全部
可供抗衡手段,政府的维持根本没有必要性。
刚好有人示范如果不尊重舆论会有什么下场,乐寻远煽动儒门对玉离经进
行身世审查,第一个跳出来不服的叫君奉天,又摔书又说谎,结果呢?区区提
出质疑,皇儒直接叫他住口,在众多大老支持下,啥事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
要处理私事,连法儒的位置都稳如泰山,在强权眼中,舆论算什么?舆论要有
强权支持才能有效力,之后盛世归圆也放弃舆轮战攻势,因为没足够的武力支
持,什么都是假的,跟《仙魔》已经不同了,仙魔至少寄昙说还尊重,奉天逍
遥不会直接指涉,可是《斩魔录》大家都无视舆论,那舆论战毫无用武之地。
这回过来冲击示流岛的命题:滥情而理盲,示流岛的政府有效是因为明王
不知为何没破坏既存的体系,也就是因为明王的不作为,才让示流岛的政府尚
能运转,立论基础的薄弱又回过头来削弱剧情的张力,变成剧情建立在明王不
知再忙什么的情况,不是君相洞烛机先、防范未然;不是明王的阴谋算计高深、
布局深远,纯粹因为剧情需要,所以示流岛的政府存在。
而编剧为了先天不足的示流岛政局情势,做了大量背景的说明,透过非常
直白的对话方式,不同于道武王谷借由一连串的反转阐述道武王谷的情势,示
流岛就是一连串的对话,除了对话还是对话,既无替后来剧情铺路的效果,解
说一堆却缺少最关键的,明王为何针对蝶月一家人?这是最重要的动机,结果
竟然没讲,观众根本不知明王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他大可选择更直接的方法做
他要蝴蝶君做的事,为何一定要蝴蝶君的必要性,关连整段戏的合理与否,观
众至今尚不知原因,除非编剧想营造跟帝父真相或人觉反转类似的效果,不然
埋这么久不解梗非常消磨观众的耐心。
二、示流岛的人物设定问题
这可能是示流岛最大的问题,很多是要看风仔跟蝴蝶君逗趣段子或是要重
温蝶月的观众,重重的失望了,由于剧情背景的生硬本来就扣很多分,人物设
定的失误更让错误进一步放大。
示流岛主要的角色描写放在风仔跟蝴蝶君,可以看出编剧有意识的让两人
相处的戏份变少,因为仙魔很明显是用蝴蝶君带风仔,编剧可能想换个写法,
这对两人有不同的影响。
对风仔而言,他增加跟其他人相处的机会,产生更多碰撞的火花,比如掉
崖后跟犍九沉的相处,编剧这里可惜没加重笔触,他们的相处蛮能激发火花,
尤其能补足风仔的亲情描写,借由犍九沉跟地冥或邪说的相像点拉一段回忆,
地冥是否有风仔没注意到的面向?风仔对邪说又是什么想法?虽然风仔是地冥
的造物,他如何看待地冥这个造物主的存在,除了父亲之外还有其他的情感吗?
因为风仔对地冥明显除了大坏蛋外有其他的想法,可是之后除掉地冥死时稍微
点到,就没有更多他们一家子的情感交流情况,之后没多久就接帝父真相,如
果这里点到,风仔做为跟地冥的对比,反过头来可以让风仔的形象更立体。
蝴蝶君少了跟风仔的一塔一唱,更专注在蝶月这线上,他跟公孙月的命运
紧紧相连,两人的互动会直接决定评价高低,只能说编剧的尝试失败了,编剧
用的是很不讨喜的失忆梗,而且是连人物性格都重设的那种,这档还有另一个
人也失忆,不过他只有忘记某人的片段,那个人名为天迹,天迹跟地冥的互动
带节奏的是地冥,剧情偏重的也是地冥,天迹只是触发剧情的对象,公孙月比
天迹更严重,她是连性格都跟老剧完全不同,从英恣飒爽的带领者变成畏惧不
前的小女人,反差太大。
同为失忆,红尘雪只有刚失忆时表现的年龄太小,没多久就恢复成爱说教
又爱往前冲的大姐姐形象,并且最后以圣君士的成全作结束,虽然失忆过程一
样很闷,不过从头到尾红尘雪不是完全依附在圣君士之下,而是同等的付出,
这点在蝶月身上完全看不到,剧情呈现是蝴蝶君全心全意付出,但公孙月因为
邪染的禁锢只觉得不安恐惧,失忆本来就是很闷的展开,畏惧、退缩、拒绝又
更闷,蝶月的戏路就是苦闷、苦闷、苦闷,老戏迷要看的不是这个愁眉苦脸的
公孙月,就算是遭逢忠烈王之死的逆境,公孙月也不会如此消极应对;新戏迷
想看的是逗趣的蝴蝶君,结果因为公孙月只余苦闷,两面不讨好。
三、示流岛的情节设定问题
如果编剧真的很想表达“滥情又理盲”的主题,剧中有比直白讲出更好的
段子,不过编剧并没有把握住。
剧中当蝴蝶君因小月出战诈败后,蝴蝶君要还当初的一万两黄金前谢,西
川龙鸣以当作识人不明为代价不收,蝴蝶君也不拿,被君相收回国库,之后蝴
蝶君要打动公孙月的芳心大作战,第一个计划蝴蝶君拿不出钱,君相以这笔钱
相助,这里主要是搞笑的段子,编剧并没有往深处写,这里可以分成两个主题:
(1)社会观感不佳的得利是否只要当事人归还就没事
蝴蝶君为了自己杀手的招牌,所以没达成任务归还这笔前谢,西川龙鸣大
方表示就当做联军识人不明带过,一个部州的领导人放荡任气,明明是极江湖
的行为,却要冠上政府的外皮,角色自己都否定想要讲的故事主题,要如何让
观众有感?
(2)政府为特定人士端出政策牛肉是否合理
这一万两照理说是蝴蝶君自己的,但当他放弃被君相纳入国库的那一刻起,
这笔钱就应该受到众议会监督,而不是君相私相授受,议士应该要提出君相你
为何同意这计画?这计画虽然是做好事,但为特定人士造势是否合理?
示流岛的议士形象太过扁平,是很平面的小人得志样版,如果要把这个主
题写的好,不要只表现议士愚蠢的一面,有时候透过一些情节安排让他们的指
责是有道理的,增加剧情的张力。
另外就是蝴蝶君跟风仔?翻的段子,捧出英雄跟骂人妖女的是同一群人,象
征舆论具有双向性,既能造神也能妖化,但编剧没有往这个主题发挥,只有在
风仔想要出去帮忙澄清公孙月的问题时借小月讲出:“我认为这样做并不妥,
你出面说明我认为他们并不会相信,反而,如果他们要求你将娘捉出政枢府外,
那你又该如何自处?”(斩魔录40集)
这主题很难写,因为民众不是全然的笨蛋,而是要透过一连串的激化,让
人民失去思考进入狂热状态,达到主题所要呈现的深度,才能讲好这个题目,
以《银河英雄传说》为例,是以一连串的军事成功让同盟的人民相信自己正义
必胜,加上选举将至,所以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结果莱茵哈特焦土政策造
成同盟的补给困难,让自己宣传的“解放者”变成“抢夺者”,在亚姆立札会
战大败,最后获利最大的反而是“民主毒瘤”特留尼西特。
以霹雳的剧情而言,非常难塑造出如此氛围,因为这要有制度本质的缺陷
被利用,才能突出制度下的无奈,霹霹一直都是无政府状态,有的只是阴谋家、
野心份子跟毁灭世界的魔王,要这在横空出世写出好的政治斗争戏码,几乎是
不可能的任务,如果只是几个组织的智者互婊,霹雳有写的很好的,但要涉及
到政治高度由于题材限制,几乎写崩居多,最近的例子就是九轮天,如果只看
九轮天内部的政治斗争虽说不上好,尚且还能一看,可一但要跟仙侠的中原进
入整合,编剧就难以驾驭整个故事的发展,最后九轮天怎么处理我想各位也看
到了。
四、杂谈
在示流岛极有限的篇幅限制下,要讲这么沉重的主题实在不可能,我觉得
不如就回归单纯的快意恩仇,斩魔录中间武戏唯一拍的比较好就是示流岛,在
有限的篇幅中,更应该着重在简单的故事,简化成两个组织的内斗跟一个明王
阵营要搞破坏会比现在的架构好写顺手很多,而且也更容易发挥风仔跟蝶月江
湖儿女敢做敢当的血性,才不会像现在扭扭捏捏,难以发挥。
另外一种写法是如同山城一样,是现实与过去交错的故事,以示流战役之
后的发展为起点,做时空交错的讲述,山城所占的篇幅也不多,并且破碎,不
也能把故事讲完?
看见编剧想要走出旧有窠臼的想法,编写试验本就不会一帆风顺,只要记
取失败,之后写出更好的剧本不就好了吗?与编剧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