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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随笔(三)戏剧 by 采薇
神话剧就是从纪念图腾的礼仪中演变出来的,献祭是这种神话剧的高潮。
----亚.泰纳谢(A.Tenace)《文化与宗教》
有关戏剧的源起,可从人类学、文化学、艺术理论等不同角度分析,论证戏剧与
宗教/神话/仪式的关系:“后世戏剧,当自巫、优两者出”(王国维《宋元戏曲考》)、
“戏剧一开始便是宗教性的,起源于仪式”(赫丽生(Jane E. Harrison)《古代艺术
与仪式》),戏剧所展演的内容正是诸神操控的人类命运,以此作为敬神献神的仪式,
并非只是历史的偶然--地冥会以“戏剧”来隐喻他承受帝父使命操控世局、排布生死
的情形,也就不足为奇了。
地冥这场大戏主题明确,以“殉道”为中心主旨,所编导出的“血闇七灾”等则
为演出内容,他所要做的是确保演员各安其位、演出预先设定好的剧本内容,为此他
长远布局(散播冥日之花与希望种子)、以利或情诱导(对天织主、兽王、乐寻远)、
煽动仇恨(对元争、精灵)、借台借势(与鬼麒主相互利用)…无数种族生灵的死亡与
牺牲强化了殉道的主题,将末日十七一人的宗教信念扩展成全神州的血闇献祭。
就像音乐中的“赋格”(fugue)曲式,是同一主旋律的反复重现或变调再现:
“呈示部”定调了全曲的主题,“中间部”将主题以各种变形方式开展,“再现部”
回归主题基调,不同声部间相互对答应和,除了丰富乐曲的表达内容外,也产生不断
深化主题的效果--从末日十七开始,接续出现的“地冥鬼谛”、“血闇源头”、
“永夜剧作家”、“命运规划主”等等,迥异的化身各自展开高五度或低四度的答题,
以准确的音符对位作为主题的模仿、再现与呼应,最终并回归“牺牲殉道”的主旋律。
擅长编剧与音乐的地冥,以缤纷多样的变体将这样的结构发挥得淋漓尽致、精采
纷呈。其中最让采薇感兴趣的,是永夜剧作家“剧中剧”的演出手法。
不同于天宙之间播放的是历史纪录片,剧场的表演乃是经过永夜剧作家重新编排
设计,意图改变观者的想法,赋予他们对事实的重新认知,引导他们入局、从而成为
永夜可以排布操弄的演员--换言之,最重要的是将戏剧“化虚为实”,以剧场的演出
来影响剧中角色的现实。
虽然永夜剧作家本人宣称,其剧场演出的戏码皆由真人真事改编,不过他也从未
掩饰戏剧虚假的特质:变成猫的蜘蛛、会跳舞的鱼都在提醒观者,永夜剧场的演出只是
虚构的戏剧、魔术师所创造的幻境而已。尽管如此,受邀看剧的角色无不将演出内容
当成某种事实,至少也是需要认真论证辩驳来质疑否认的事实,而非单纯只是剧作家
创作的虚假故事。
能够造成这样的效果,不单是因为永夜剧场的演出内容真假相混,事实上“剧中
剧”这种层套结构的特性,本身就能引起真实/幻境的对照反思,从而引导出真实与幻境
相互置换的意味。
庄周梦蝶,孰为庄周、孰为蝶?如果说剧场的演出内容出自永夜剧作家的设计
编写,那么精灵天下、德风古道、夸幻之父等等所发生的一切,又为何不会是阴谋者的
刻意排布引导的剧本?在这样的对照之下,“现实/真实”与“戏剧/虚假”之间的界线
被打破、或者至少被质疑了;而当受邀的观者接受了戏剧内容的呈现,从而影响他们的
想法与抉择时,虚构与真实已互为表里、不再有清晰分野,呈现一种流动的关系。
与其说永夜在制造“剧为真实”的幻觉,不如说是让观者去怀疑“现实为剧”
--从前观者所知晓、经历的现实,都是被阴谋家刻意安排误导的假象,需要被真正的
真实窥破、否定、导正与改写。借由剧场的演出形式、现实与幻觉的流动结构,永夜
掌握了历史事实的诠释权,以叙事来创造真实,引导到他想要的目的与行动。
永夜剧场演出的剧目如下:
1、“精灵七脉的禁忌真相”:告知精灵血闇源头与希望种子之事,使精灵内部
分裂。
2、“单锋罪者与三教圣剑”:揭示鬼麒主在儒门的布局与暗桩,藉儒门之手对付
鬼麒主。
3、“夸幻之父与精灵梦魇”:揭示鬼麒主将浩星探龙改造为夸幻之父的布局,
但栽赃成天迹所为,以破坏寄昙说与天迹的合作关系。
4、“血暗继承者之谜”:揭露剑随风的真正身分,使剑随风将来可能面临如
玉离经那般的出身质疑。
5、“剑咫尺的过往”:唤起剑咫尺身为斩获的记忆,让剑咫尺脱离鬼麒主的
掌控…当然,演出的剧情省略地冥自己灭了情老山境的事实(茶)。
透过剧场演出,永夜将事实的呈现、隐瞒与误导交错运用,既是他影响观者的
引导手段,也是对戏剧本质的仿效与呼应--为地冥设计了“永夜剧作家”这样的化身,
得以使用“剧中剧”的演出形式,让戏剧虚实交错的特色更进一步的深化演绎,是编剧
用心的神来之笔。
(休息一下,下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