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越孤鸣即位周年,在祖陵里建了两座新坟,颢穹孤鸣当年没有留下
尸骨,竞日孤鸣亦同,故两座新坟都是衣冠冢。
祭祀的那天,苍王命人搭了戏台,请来戏班演了几出戏。
忘今焉本可不必来。
苗王体谅他年迈,日前曾许他不用上朝,祭祀也准他不用到场,免得
奔波折腾,但他已有月余不见苗王,欲星移与玄之玄方面,还有许多
计画需靠苗疆人力周旋。
这回忘今焉也是十拿九稳。
他操纵道域事变,他设计风月厮杀,又与同门杜撰出羽国志异操弄人
心,至今尚未被揭破,他自认运气不错,不似默苍离一生天运差极坏
极;苍越孤鸣也不是俏如来,不比年轻墨家钜子经历难关后重重蜕变
霸势凌人。
资历尚浅的新任苗王看似毫不起眼,果断不及颢穹,计智更不消提,
除了脾气温吞善良外,再无长处。
守卫见国师来了也未加阻拦,恭恭敬敬让他进入。
王者一向很多礼,到了容易让人觉得生份的地步,“让夫子寻来祖陵
,是本王失礼了。”
“哪里哪里,王上惦念先人,也是人之常情。”他捋须一笑,琢磨著
合适的时机打算开口。
“这些戏本是演给父王与祖王叔看着开心的,夫子若感兴趣,亦可留
下慢慢观赏。”说著命人赐了座。
粤剧甫唱完,宫人们正在协助换搭布景,一具具雕刻精巧的偶人给搬
上台,关节上缚著细线,接着要上演的是傀儡戏。
忘今焉想,他还真难得看见苍越孤鸣对什么娱乐感兴趣,皇室听的戏
自然是水准之上,那就跟着听听呗。
偶戏开演,王的嗓音在北管锣鼓声中依然清晰:
“本王幼年曾在北竞王府见过精妙绝伦的傀儡戏,傀师中有能者,可
十指同操数偶,个个灵动如生,可惜本王不敢多看,再一会便要回王
府了。”
“如此听来确实技巧非凡,王上又怎言不敢多看?”他顺着苗王话尾
接下去,心想大概又是那类‘勤有益,荒于嬉’的道理吧。
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早年被竞日孤鸣驯养的过分温顺,苍越孤鸣虽
姓孤鸣,行事起来却一板一眼,仿佛活生生的教条从那些之乎者也的
书里走出来似。
苍越孤鸣淡道:“偶身关节上的丝线细不可察,却十分坚韧,寻常刀
刃剪凿难断,都说仙人打鼓有时错,那傀师虽是能人,一时分神,竟
也十指成缠,解不开那些傀儡,待寻得合适的利刃断开细线,那傀师
双手血路已滞凝泰半,再难挽救,日常起居还行,但要像往日那样演
戏,却是难了。”
戏台上拔尖的唢呐,灵动的戏偶,霎那间在老者眼前白花一片,寂静
无声。
他忆起他曾暗示苍王与撼天阙应尽早切割;
他劝过苍王莫要对竞日孤鸣报血海深仇;
也曾建议苍王将‘月’拒于苗疆之外;
苍越孤鸣均未听从。
最终,撼天阙拚死保他。
竞日孤鸣让位予他。
而修儒与无情葬月也愿为苗王两肋插刀。
如今想来,苍越孤鸣未曾事事项项依着他,却在步步算计的武林中活到最后。
他回想接下追查纵放无情葬月的任务时也自认能将此事遮盖得天衣无缝,莫非……
苍越孤鸣未有动作从来不是因为全然无知,只是静观。
“夫子原非苗疆人士,或许不知苗疆民风剽悍,恩要双报,怨偿十倍。”
起身离开时,王者仍对他行礼如仪,“苍狼身边已经没有其他长辈,夫子
当年提携指点,本王始终记着,希望往后还能向夫子好好学习。”
当年他教他的恩威并施,眼下他用在他的身上如此自然。
苍狼走后,忘今焉一个人默默听戏。
台上的偶当真栩栩如生,不像偶师操弄著偶,倒像偶有了生命去牵引著偶师的手。
上了岁数的人视力差些,他一垂首,依稀见到自己十指深缠。
(完)
--------------
什么傀儡啦被利用啦,全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
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机关算尽想着利用别人的人都不会阴沟里翻船,
不信真诚付出会被压着打会被人看轻!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国师在利用苍狼,
但就算忘今焉过去做了什么(还没演到不知道),
现阶段而言,就安定民生、稳定不服的部落这方面,
忘今焉还是有正面协助苍狼吧。
不晓得这‘利用’一说,具体指的究竟是什么@@
就这样吧~准备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