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西门思即BRI同意转载)
【完整影音图文版】http://www.sportsv.net/articles/5764
尽管有着一个两岁的女儿,但是27岁的Lacy [注] 就像是那种海报上会出现的美女。她的
身高5呎4吋,有着细腰丰唇。她说话时有一种来自南方的甜腻口音。Lacy从高中开始到大
学,一直都是学校啦啦队员,当她在2009年从路易斯安纳搬到加州时,她曾经担任两年的
金州勇士队啦啦队员。一年之前,Lacy决定参加奥克兰突击者队啦啦队的选拔。
[注] 依据NFL规定,为避免不必要的困扰,啦啦队员只能揭露她们的名,不能揭露姓氏。
在帕罗奥图长大,26岁的Caitlin毕业自圣塔克拉拉大学,她从6岁时就开始学习跳舞,从
小就想成为突击者队的啦啦队,并且花很多时间在旧金山芭蕾舞学校练习。Caitlin说:
“我的人生全都在练习跳舞。我对我的技巧很有自信。”
与Caitlin同样从小到大都在跳舞的Alyssa,现在是一位尊巴舞(Zumba)教练。在水牛城
长大的她,一直把参加比尔队啦啦队当成梦想。Alyssa说:“有这种难得的机会,我希望
这可以为我打开很多扇门。”
同样在水牛城长大,现在是个会计员的Maria,在高中时就是学校啦啦队长,她同样决定
参加比尔队啦啦队的选拔。还有从小就是比尔队的死忠支持者,在纽约州的罗彻斯特长大
,毕业后就读尼加拉瓜大学的Caitlin Ferrari。
同样抱有成为NFL啦啦队员梦想的,还有2008年从泉郡高中毕业,然后就读于辛辛那提大
学,现在成为体能指导员的Alexa Brenneman;拥有硕士学位,来自纽约州的Krystal和来
自奥兰多的Manouchcar Pierre-Val。Manouchcar是个照顾糖尿病的护士,轮值时间常常
长达12小时,因为她的工作压力很大,所以她需要一个地方可以发泄。
“护士和啦啦队……有着天差地远的不同。”Pierre-Val说:“但是这两者都让我可以回
馈。”
不管是Lacy、Caitlin、Alyssa、Maria、Alexa或Manouchcar,在经历过长达数周的测试
后,都击败了数以千百计的其他竞争者,成为NFL啦啦队员。
当啦啦队在1920年代第一次出现在NFL球场上时,她们多半来自当地的高中或大学啦啦队
,希望可以在更大的舞台上展露头角。但是当电视开始转播比赛之后,啦啦队变得更为重
要。1972年,达拉斯牛仔队解散了原有的啦啦队和负责人(也是当地高中的一位老师),
从百老汇雇用了一位编舞老师,组成了年龄稍高,但是穿着更为火辣的啦啦队,达拉斯牛
仔队的啦啦队出现在球队海报、月历和公开宣传活动,甚至还有专属的真人实境节目。
“不管球队战绩好坏,达拉斯牛仔队啦啦队永远都在。”在费城一家顾问公司为球队提供
赞助商咨询的Eric Smallwood说:“重点是那种体验。”
很多啦啦队员把这工作当作更好未来的垫脚石,有些人离队之后成为健身教练,有人开了
舞蹈教室,有人登上真人实境节目或花花公子杂志。有人留下来成为球队的啦啦队教练(
那是一份正式有收入的球队工作),还有人最后嫁给美式足球员。
但是对于Lacy、Caitlin、Alyssa、Maria、Alexa和Manouchcar来说,这并不是美梦成真
,相反地,却是一段恶梦的开始。
成为奥克兰突击者队啦啦队员的Lacy,拿到一本啦啦队“圣经”,里头记载了每一样啦啦
队员应该遵守的规定,从如何正确地折餐巾到如何与球团中其他员工保持距离。她还看到
一张Rachel McAdams的照片,因为那就是球队想要她模仿的造型,她得要花150元(美金
,下同)在球队指定的美发院里将头发染成浅棕红色,随时保持手指和脚趾的法式指甲,
即便在冬天也要利用人工维持仿佛经过日光浴般的肤色,还要永远种上假睫毛。她得要定
期量测体重,确保她没有超重4磅以上(她的标准体重是103磅)。
根据她和球队所签的合约,Lacy每周得要参加三次练习,数十次公开亮相和照相行程,还
有10次的慈善活动,比如说义工或者促销比赛季票。而当球季结束的时候,她全部的酬劳
只有1,250元。她的所有肖像权都由突击者队拥有,而如果她忘记携带啦啦队的彩球或是
体重增加,有可能到了球季结束时一毛都拿不到。她们会拍摄泳装月历,但是得要自己用
成本价(每本5元)购买,然后卖出赚取每本大约10元的报酬。
在练习结束之后,啦啦队员会一对一与教练会面,后者会指出她们的身材哪里有问题,还
有谁在照片上显得过重。有位队员甚至在比赛开打之前因为“体重问题”被拉下来,当然
,她也因此得不到报酬。
啦啦队员总是不断被提醒她们的位子有多珍贵,有多少女孩愿意付出一切换得这些,而有
“体重”问题的成员不止有可能会被踢出啦啦队,甚至可能会导致整支球队被球队解散,
并且会因此损害啦啦队员间的“姐妹情谊”。
在他的丈夫Josh建议下,Lacy找上一家律师事务所。一开始,她并不认为自愿拿低薪成为
啦啦队员有什么不对,但是当律师告诉她这已经违反劳工相关法律后,她决定挺身而出。
2014年1月22日,Lacy的律师向法院提告,指控突击者队没有支付啦啦队员最低薪资,扣
留薪资直到季末才发放,要求啦啦队员自行吸收各种费用,并对于各种支微末节的过错施
以罚款(从10元到125元不等),这些都违反了相关劳工法规。
从这时候开始,许多人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而且并不是单一事件。
“我听到Lacy和突击者队间的诉讼,那完全吓到我了。”成为纽约喷射机队啦啦队员的
Krystal说:“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她很有勇气成为第一个为此站出来的啦啦队员
。她激励了我。”
Krystal有自然卷,但是喷射机队要求她把头发烫直,所以她每个礼拜都要花45元美金找
发型设计师。除此之外,啦啦队员被要求要在比赛前三个半小时就来到球场,要等到比赛
结束后30分钟才能够离开。她们要参加每周三次的练习,每次三个小时,但是回到家里她
们依然要持续练习。
相对地,啦啦队员每场比赛可以赚得150元,参加每场活动可以得到100元,但是如果加进
练习和其他无偿活动的时间,再扣掉自行支付的交通、制服和化妆品及美发费用(以符合
球队的要求),相当于每个小时只赚得1.50元。
“我们没有抱怨,是因为人们总是告诉我们有多幸运可以表演。”Krystal说:“我们是
很幸运,但是我不觉得当我们这么认真,在场上总是付出一切时,支付我们这么微薄的薪
酬是对的。”
在辛辛那提孟加拉虎队的Alexa,一个球季要参加超过300小时的活动,包括练习、慈善活
动和无偿工作。但是球队只支付她们每场比赛90元的报酬(如果没有在场上加油,则会在
球场的豪华包厢中出席活动,一天下来可以赚得45元),换算下来等于每小时2.85元,远
低于俄亥俄州规定的最低薪资7.85元。
啦啦队员一个礼拜要参加两次练习,每次三小时,如果练习不到,在正式比赛时就无法上
场,当然也就拿不到报酬。她们还要参加至少12次的慈善活动,才有机会被挑选参加有偿
的活动。
啦啦队员每个礼拜要测量体重两次,最多只能比标准体重重3磅,如果违反,除了要在练
习后多加半小时的体能训练,也有可能失去现在的位置。
“能把我的舞蹈和啦啦队技巧提升到职业层级一直是我的梦想,而我也持续这么做。但是
我也认为这工作需要受到合理报酬,考量到所需要投入的钜额时间和辛苦程度,我认为连
最低薪资都没达到是一种不平等的待遇。”Alexa说。
在坦帕湾海盗队的Manouchcar Pierre-Val,一个礼拜要参加好几次练习,比赛前的四个
小时她们就要来到球场。除此之外,她们还要至少参加40小时的慈善活动和赞助商活动,
只有后者可以得到每小时25到50元的报酬。根据规定,海盗队的啦啦队员也要遵守许多严
格的规定,她们不能骂人,不能被拍到饮酒的照片,得要维持被规定的发型。
Manouchcar总共付出了超过500小时的工作。相较之下,她只能获得每场比赛100元美金的
报酬,换算她的时薪大概低于2元,比佛罗里达所规定的最低薪资7.67元要少得多。
在水牛城,当Alyssa和Maria成为比尔队啦啦队的一员之后,得要自己花650元购买制服,
她们的主管会叫她们做开合跳以确认有没有“赘肉”。经理会把她们赶进一个漆黑的房间
里,她们可以看见自己的脸书如幻灯片般被播放,然后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
她们得要签下一份合约和钜细靡遗的个人准则,从她们的发色到生理周期。她们得要去找
一位身为赞助商的整形医师,然后被告知如果选择隆胸手术可以得到一些折扣。他们还得
要参加有赞助商参与的高尔夫巡回赛,并且搭乘拥挤的高尔夫球车时,得要坐在赞助商的
大腿上。
对于这一切,Alyssa和她的队友一毛钱也拿不到,只能靠着小费或是公开活动的出席费。
Alyssa说她只得到420元,而Maria则是105元。
“人们真的认为我们过得很好,我们的待遇不错,而且过著豪奢的生活。”Alyssa说:“
说实话?我最后感觉就像是一块肉。”
在Lacy挺身而出之后,她们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指控NFL啦啦队的不平等待遇。二月时
,Alexa向辛辛那提孟加拉虎队提起了诉讼,而另一位突击者队啦啦队员加入了Lacy的诉
讼。Ferrari在四月时向比尔队提起诉讼,同一天,Alyssa和Maria等五位前比尔队啦啦队
员也提起诉讼。五月时,Krystal向纽约喷射机队提起诉讼,几周之后,轮到Manouchcar
向坦帕湾海盗队提起诉讼。总共有13位曾任或现任啦啦队员向5支球队提起诉讼,她们全
部都是主张球队违反了最低薪资的相关规定。
“诉讼和金钱无关,而是关于平等。”Manouchcar Pierre-Val说:“那是关于NFL是个亿
万价值的组织,而这些女孩值得被平等地补偿。”
“这是来自于‘占领运动’的影响。”代表五位水牛城啦啦队员的律师Frank Dolce说:
“有越来越多人了解美国现在经济状况的极度不平等,而当我们的社会变得越来越不平等
时,这些问题就会显露出来。职业啦啦队就像是每个地方都会发生的,有权力和贪婪的人
控制荷包,并且虐待劳工的象征。”
这些诉讼伤了某些人的心,比如说Lori Marino,她是水牛城比尔队啦啦队“校友会”的
主席。Marino曾经担任过啦啦队员长达13年,并且在1990年代参加过两次超级杯。
“啦啦队校友们很失望这六位女孩一起提出诉讼。”Marino说:“当参加选拔时,她们就
已经被告知啦啦队不是一个有酬劳的工作,它根本不是个工作。它是一种值得享受的运动
。”
但是另一方面,这些勇敢的啦啦队员得到越来越多人的支持。一位来自加州,拥有一位参
加啦啦队的14岁女儿的母亲,在“change.org”网站上开始了一项连署活动,要求NFL球
队“站出来,开始支付啦啦队成员足以维生的薪资”,这样她的女儿长大才可以有机会自
力更生。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14万人参与连署。
2014年9月4日,奥克兰突击者队成为第一支与啦啦队员达成和解的球队。突击者队承诺将
啦啦队的薪资提高到每小时9元,包括任何比赛以外的活动。现在的啦啦队员可以比之前
每季多赚进2,000元,而且发薪水的频率改为每两个礼拜,不需要等到球季结束。
这项和解追溯到从2010年以来所有的突击者队啦啦队员,每个人每季可以获得6,400元,
而提起诉讼的两位啦啦队员可以多得到10,000元。
“说老实话,我很兴奋。”Lacy说:“知道这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而且对于90位女性来
说有个好的结果,我感觉到一种满足。我觉得很骄傲。我们只是啦啦队员,但是却是在亿
万产业中的廉价劳工。这展现给每个人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确
实可以改变突击者队经营生意的方式。”
Lacy不会回到突击者队啦啦队,但是Caitlin依然想要回到啦啦队。“我已经百分之百准
备好要回来了。”Caitlin说:“我喜欢成为突击者队的啦啦队。我喜欢突击者队。我只
是试着要让我们的工作环境更好。”
但是这并不是故事的完美结局。辛辛那提孟加拉虎队、纽约喷射机队和坦帕湾海盗队与啦
啦队员间的诉讼尚在进行中,而水牛城比尔队的状况更为复杂。
一直以来,比尔队都是与第三方承包商签订合约,以逃避啦啦队未获报酬所可能产生的问
题。也曾经是比尔队啦啦队员的Stephanie Mateczun,设立了一家叫做Stejon
Productions的公司,成为啦啦队自从1967年创立以来的第五个雇主,在此之前她们的雇
主包括了当地的速食连锁店、旅行社、餐厅老板和广播电台公司。
比尔队和Stejon Productions公司签有授权协议,要求Mateczun以符合过去标准般经营啦
啦队,并且费用自负。比尔队还要求对于超过250,000元的营收要五五分账,而赞助收入
则要抽取八成。相对的,比尔队授权球队名称和商标,每场主场比赛给予51张门票,让啦
啦队使用球场设施。比尔队还要求Mateczun取得每位啦啦队员签字确认她们只是独立聘雇
人员,也因此不会被视为球队的员工。
比尔队在诉讼之前曾经打算付出50,000元,这足以涵盖参加2014年球季比赛和练习的最低
薪资,但是在Ferrari等人正式提出诉讼之后,比尔队就撤回这项条件,以避免被解读为
承认他们一直都有支付报酬的责任。Mateczun也曾去找前一位啦啦队雇主,也是水牛城一
家餐厅老板的Russell Salvatore要求支付75,000到100,000元,但是遭到后者拒绝。
最后Mateczun在五月宣布停止啦啦队运作,直到法律问题解决为止。因此在这个球季,比
尔队的球迷在球场上看不到啦啦队的曼妙身影。
“水牛城比尔队拥有啦啦队的注册商标,他们掌握球场和场上发生的大小事,从啦啦队的
制服到她们表演的舞蹈。”Mateczun说:“但是球队显然尝试要切割与他们的啦啦队间的
关系。”
法官认为比尔队拟订了而且核准与啦啦队间的合约,这些事实暗示比尔队的确对于啦啦队
拥有控制权。不过这个案子目前还在法院审理当中。
回想那段担任啦啦队的日子,Ferrari依然记得她的家人会坐在家里看比赛,向上帝祈祷
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一瞥她的身影。“能够站在球场上,这绝对是超棒的体验。”Ferrari
说:“我依然是个死忠的比尔队球迷。”
另一方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Alyssa和Maria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啦啦队重新成立,她
们也不会回去了。
“说到底就是这个。”Alyssa说:“我认为自己有多大价值?即便没了这些,我也对自己
感到百分之百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