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中）：双智者
当迪杰昏沉睡去时，另一位独角兽奥提瓦在梦境里抖擞地流窜思绪，他跌落自己的内
心深处，唤醒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开始对谈著。不过与其说是对谈，还不如说是单方面的争
吵。
“我一直告诫你要强硬起来，为什么你总是做不到呢？你那软弱的个性总有一天会害
死我们的！”第一个声音是怒邪的奥提瓦，他语带威胁地对着另一个奥提瓦吼著。
“我……我有啊！可是迪杰他是我的偶像耶……”第二个嗓音则是懦善的奥提瓦，他
战战兢兢地对自己解释。
“偶像？有没有搞错？”怒邪的奥提瓦破口大骂：“我们所召唤的极恶邪物绝对比他
强几百倍！毁灭系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那些恶魔的威力！别再把他当偶像了！他只不过是
个法力有点强的家伙，和我们比起来简直垃圾都不如！”
“这也是为了找到大姊啊，反正只是召唤捉梦精又没有什么……”
“白痴！绝不能向小呆以外的小马低头，我们不是达成共识了吗？不管是公主还是什
么队长，我们的力量是用来追随小呆的！就算是最微不足道的召唤也算是背弃我们的誓言
！你这废物！”
“迪杰可是把我们从云宝玳西那边救出来的耶，你不是也很痛恨她吗？更何况，迪杰
的命令也算是命令，我也不能无缘无故拒绝啊！”
“至少你不能这么草率地答应！他似乎对我们的过去有点了解，如果他知道你拒绝不
了他的要求，那以后我们的力量哪能轻易地保留住啊？”怒邪的奥提瓦声调缓和了下来，
但依旧散发著强烈的怒气。
懦善的奥提瓦不甘心地说：“那时在车上他就已经看过我们的资料了，‘召唤恶魔’
那件事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嘛……我们会来这边也是因为召唤系魔法啊！”
“吼！不管怎么样，下次不准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魔法显现出来！上次小史受重伤的
时候差点破功我都没说什么了，让大家知道我们所拥有的力量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听
懂没有？”
“那你可以出来啊，”懦善的奥提瓦委屈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躲在里面呢？如果你
真的像你说的这么有自制力……”
“动脑想啦！要是我在他们面前出现，长久以来的计画不就泡汤了吗！要是平时胆小
的奥提瓦突然变得跟芬林一样，你觉得我们还能安然地过日子吗？”怒邪的奥提瓦不耐烦
地叫道。
懦善的奥提瓦疑惑地问：“计画？你是说……那个禁忌的召唤术吗？”
在阿奎斯陲亚漫长的魔法历史中，曾经出现少数像奥提瓦这样能自由控制两种心智的
法师，通常伴随这种能力而来的，则是在某特定魔法领域的极端天赋。这种能力的由来是
个谜，或许是因为基因上的突变或是受到外界的刺激，进而产生所谓的第二种心智，而这
些特异的小马在历史上被称作“双智者”。双智者一般会出现在独角兽身上，虽然陆马或
天马在罕见的情况下也会出现分裂的心智，但不具魔法能力的这些小马通常只会被当作精
神病患对待。
但若是没有对于双智者有相关的认识，就算与这些拥有特殊力量的小马近距离相处，
也会感受不到他们的异处，只会将这些脱离常轨的行为归咎于情绪上的极端转变。例如小
蝶在特定情况下所展现的愤怒情绪，而她和动物相处的天份也是源自于双智者的能力。
从来没有文献记载有关于双智者的详细情况，也仅有公主们对这些双智者有着浅薄的
研究。因为拥有双智的力量并不是坏事，他们亟欲过著与一般小马相同的生活，也没有理
由借此伤害其他小马──除非他们过度沉迷于这力量，并想证明自己的法力与众不同。
奥提瓦过去在坎特拉魔法研究所时无意间启发了内在的心灵，而他们共同钻研的召唤
术也因此成为他们潜藏的卓越力量，并在追求极限的努力下达到了连公主也无法涉猎的境
界：召唤恶魔仆役。仅有一次，两位奥提瓦试图唤出法力高强的恶魔以便证明自己的理论
与能力，但那股异界的魔法波动震惊了公主们，而她们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召唤仪式，
并狠狠地教训了两位奥提瓦。
事情过后，奥提瓦们决定要将自身的秘密彻底隐藏起来，直到阿奎斯陲亚需要他们的
力量时，才会再次以双智者的姿态使用这股力量。
直到那一天，糊蹄小呆在因缘际会之下接纳了他们俩，纵使公主们警告她必须小心防
备双智者的能力，但小呆仍敞开心胸与他们轮流长谈。小呆信任他们，也愿意将包容这对
异常的怪胎，起初奥提瓦们认为这是场骗局，目的要将他们的力量毫不保留地榨干。但最
后在糊蹄小呆热情与真诚的感化下，他们渐渐将自己的不信任转为忠诚，也开始在特遣队
崭露头角。
虽然平时在外表显现的是懦善的奥提瓦，但怒邪的奥提瓦总会在夜里和他性情天差地
远的伙伴争论著，一边发泄一边改正他所看不顺眼的另一个奥提瓦。
“对！对！”怒邪的奥提瓦烦躁地说：“就是我们之前讨论的，在战争到达白热化的
阶段才能使用的最终召唤术！脑袋差连记忆也烂，愚蠢的家伙！”
“但我们也不能一直隐瞒下去啊！虽然你的事现在只有大姊和公主们知道，但若是要
达成计画的话你就非得出来不可了不是吗？”
“所以在这之前才要瞒住啊！”怒邪的奥提瓦爆发：“到底要说几遍啊？你说话的时
候脑袋都不会动一下吗？实在是……”
“请问，你们是谁啊……？”一个嗓音突然响起，两个奥提瓦同时吓了一大跳。
这一惊非同小可。双智者的心灵间互相沟通的媒介是在他们脑袋本身，除非有像是捉
梦精捕捉意识的力量才能够探窥他们的对话，但通常拥有这股力量的法师不仅少见，也难
以听清整个对话的内容。对一位精通心灵魔法的法师而言，要一探普通小马的内心则是简
单无比，不过双智者由于非常保护自己的秘密，其自身所创造的保护网也特别难以突破。
甚至连法力无边的公主们也无法轻易地踏入他们的心灵界线内。
这位擅闯奥提瓦内心的入侵者却颠覆了这个概念。
“什么我们是谁！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怒邪的奥提瓦大吼道：“够胆闯入我们的
魔法中不要命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懦善的奥提瓦不可置信地低语。
那嗓音听似无恶意，由心灵传递所形成的话语也听不出性别，只知道它的语气中夹杂
著困惑与畏惧，“别、别这样，我是无意间才找到你们的。只是我被困太久了，一感觉到
有其他魔法存在就不小心跑进来了。如果你们不欢迎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你……该不会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个术师吧？”懦善的奥提瓦紧张地说：“之
前和迪杰通话的就是你吗？”
“迪杰……我好像有听过这名字。”那嗓音沉思道：“没错，我在几天前和他求救过
，但那时我因为精神太虚弱就昏倒了。”这时那声音中燃起一丝希望，“你们是来拯救我
的吗？”
怒邪的奥提瓦抢先道：“对啦！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在马哈顿全毁后还能活着？还
有为什么你能够进入我们的内心！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
“我……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有一部份的记忆随着我肉体的毁灭而消失了。只能靠着
困住我的古老魔法保护自己的精神力和另一部份的记忆。可是那法术不断地搾取我的精力
，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你的肉体毁灭了！？那怎么可能还活着？”两位奥提瓦异口同声地惊呼。
“如果你们说马哈顿已经全毁了，那我想我那没有魔法保护的身体应该也跟着不见了
。但我残存的精神力让我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至于你们问为什么我能和你们交谈，那大
概是我的力量很强吧。”这嗓音大言不惭地说著，怒邪的奥提瓦听了很不是滋味。
“搞什么鬼东西啊！你说你的力量很强，怎么却连保护自己的身体也办不到！？”他
大吼著。
“对啊！那你怎么没办法破解关住你的法术？”另一位奥提瓦也附和。
“我不知道……”那声音再度嗫嚅下来，讯号也开始断断续续的，“这个法术是我从
未见过的，我也无从破解它……”接下来的声音便化为片段的低语。
怒邪的奥提瓦察觉讯号不稳便急着道：“还有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小马
啊？”
“我的一部份记忆和肉体被困在外头，所以……”
“什么？再说一次！”
“……除了跟着精神一起的记忆外，我想不起其他东西。我也记不起我的身分……但
我还记得我的…是小马……”
“到底是不是啊？”奥提瓦们焦躁如焚，在紧张的气氛中不禁提高了音量。
“那为什么找上我们？迪杰也在我们身边，照理说你应该要去找他才对啊。”懦善的
奥提瓦问。
“……我探过了他的内心，但却没有回应。所以我只好……最强的波动，那就是你们
……”那嗓音越来越疲倦地说，“……我感到我的精神逐渐虚弱，无论你们想怎么做，最
好尽快……再过几小时我就会永远消失了……”这段细语让奥提瓦们慌张起来。
“那怎么行！如果你挂掉了我们要怎么找到抓走小呆的狮鹫！”怒邪的奥提瓦吼著。
“撑住啊！”
“不行……我……快失去……意……”那声音渐弱，最后失去了讯号。
“可恶！不能让机会就这样消失不见！”
“要赶紧告诉大家才行！”懦善的奥提瓦赶紧让意识回到肉体。原本充斥在心灵空间
的细微声响慢慢消失，有一段时间他们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徒留纯净的黑暗包覆着他
们。仿佛过了几小时，一道极亮的光线陡然撞击他的双眼，四周立刻充满星点般的闪烁小
点，一阵难耐的天旋地转后，两位奥提瓦再度合而为一。他微喘着气张开眼，却发现时间
才刚步入清晨。
黎明的色彩在天空一角淡淡地晕开，点点云彩映着轻柔的粉色，晨风冷冷地吹，让奥
提瓦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方才在梦境中的对话犹言在耳，他瞄向
仪器面板，发现上头标记出一个传出讯息的方位。
“东北方四十二度，约五公里处……”奥提瓦读著面板上的数字，脑中马哈顿的地图
浮现，他仔细地定位著。“大概是在女神像那边，不得了了，要赶快叫大家起来。”他赶
紧回头，却看见迪杰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他后面。
“有结果了对吧？”他呵欠连连，但半开的双眼却闪著异样的光芒，“把大家叫醒，
半小时内要收拾完成并立刻出发。”接着他开始以魔法复制定位图到羊皮纸上。
奥提瓦连忙呼唤鼾声震天的芬林与陶恩，而史酷特露听到迪杰的声音时就醒来了。虽
然抱怨连连，但特遣队员们依然迅速行动，并在时限内将行李收拾完毕。因为早起的缘故
，大家全都默不作声，除了陶恩拆卸仪器的铿锵声与芬林嚼著干粮的喀嚓声以外，四周安
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
迪杰连忙率队出发前往讯息释出的地点，而奥提瓦选择将与施术者的对话隐瞒，为的
也是不愿公开另一位奥提瓦的存在。马蹄踩在沙地与瓦砾间传出的细声在街道仿佛被放大
几百倍，昨日的烟硝味早已消散，奥提瓦抬头瞧瞧天际，美丽的蓝天静静的俯视大地，无
异于过去数万年间的晴天景象。
朝阳缓缓升起，象征希望的柔和光线暖意十足地洒落崩塌的建筑，在破碎的马哈顿里
勾起了一丝生机。
稍纵即逝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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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学了，之后更新速度可能不会这么快，
也请大家多多包涵～
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