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twitter.com/marson_jr/status/1608504134142943232
https://archive.ph/U64hu
华尔街日报报导
标题:乌克兰杂牌军的勇猛与鲁莽
又是一篇很感人的报导,算是之前华尔街日报的基辅战役民兵的续篇,
板上经常会讨论到的民兵可能会遭遇的状况,这篇报导可以当作参考
以下简单翻译重点
====
华尔街日报的记者采访了乌军东部军区的Skala情报营
这是一支今年开战后动员的民兵部队
报导指出,乌军今年二月仓促应战,
大量启用各地自主动员编成、而后整编为正规军的志愿民兵营
最初是为了便捷,但是乌军的分散化指挥此后也显示出优势
这些志愿营虽然接受正规军指挥,但是仍具备相当大的自主性,
也大多自行筹措许多装备与物资
很多志愿营直接以营长的名称(代号)当作单位名称,Skala营也不例外
Skala是该营营长(军阶少校)的代号,意思是“巨石”
(译注:最近看乌军报导与情报,可以发现乌军普遍使用个人代号)
Skala营的成员大多是军事经验相对有限的志愿兵
成员以过人的勇猛和胆识来弥补不足之处,有时几近于鲁莽(参照标题)
乌军其他单位需要解决困难的时候,就会请求该单位前往支援
任务包含从无人带收回战友尸体、攻坚村庄、穿越密林之后用无人机猎杀俄军等等
记者在九月跟随一批Skala营的官兵在相对安全的区域行动
该排排长Viktor是一名44岁的英军预备役(本业是木工),
此前住在英国,不过母亲是乌克兰人(详见后面补充)
他们缺乏扫雷装备(只有一个没什么用的金属探测器)
因此时不时有人触雷伤亡(详见后文)
报导指出,乌军虽然长年在顿巴斯与俄方准军事单位交锋
低强度战斗淬炼出一大批身经百战的将士
但是此次与俄军作战旷日费时,俄军又不断动员兵力进行鏖战
乌军蒙受大量伤亡之余,也有很多经验较少的平民士兵(指非职业军人)蒙受死伤
Skala营的其中一个班原本有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两人,
有三人阵亡,两人无力再战,一人仍在住院 (详见后文)
Skala营长表示,他手里最珍贵的资产是“我的人手”
“身为指挥官,主要任务是保住我麾下士兵的性命并且彻底击败敌人”
Skala营的军徽是无人机和两挺反甲武器
https://mobile.twitter.com/skalabattalion
https://pbs.twimg.com/profile_images/1587110849415680000/iRhccT4-_400x400.jpg
前述的Viktor是在二月底俄军入侵乌克兰的几天后从英国前往乌克兰
他的妻子描述他是一个无法坐视在旁的人
早在十二月就曾向老婆表示宁愿作为英雄卫国而死,
他的妻子当时还认为根本不会开战
Viktor出发的时候,他的妻子则认为Victor做事很细心,应该不用过于担心
Viktor到乌克兰之后,和美国康乃狄克州来的退役美军上士James Vasquez结伴
(译注:这名退役美军很红,板上转贴过他的不少推特纪录)
也出现在James爆红的影片里面(Welcome to America!是他喊的)
Viktor被同伴称作Britanets简称Brit (就是英国佬)
他打给老婆视讯的时候看起来和战友在一起很开心,他老婆觉得不可思议
俄军从基辅撤退后,Britanets前往Barvinkove(战前人口八千)协防
阻止俄军从此地南下包抄顿巴斯的乌军精锐
Britanets此时才加入了Yuriy Harkaviy少校(就是Skala本人)的部队
支援乌军王牌之一的第93机步旅坚守
Skala当时手下不多,因此派副手去各地的兵役课寻找合适的新兵
也刚好在附近遇到一个暂时没有归属的八人小队
这八个人先前是在一个叫做“兄弟会”的志愿兵单位
“兄弟会”有浓厚的极右翼、宗教、国族主义色彩,很多成员都是只想拿枪的8+9
这八个人之一是32岁的Ivan Shpylyevoi,是个做线上广告的拳击手硬汉(业余?)
母语是俄语,今年才试图改讲乌克兰语
Ivan年少时也是8+9,后来被母亲劝阻之后转头向善,还保护过邻居老人
Ivan在今年开战后试图去接受募兵,但是接连三天都排不进去
只好搭火车去基辅并加入了兄弟会
并且在那里遇到18岁的Denys Pankevych,结为好友
Denys的代号是Kontrabas,也就是大提琴,但也和contraband (禁运品)谐音
因为他曾经走私香菸去波兰
Ivan的代号则是Saidst,也就是虐待狂,因为他想报复俄军
然而真正到了战场上,初次上阵都是相当震惊的,他躲在一面墙后面
忍受俄军迫击炮炸射十五分钟,只能不断祈祷
后来他意识到躲在掩体后依然很容易死,所以跳出来战斗
并且向有经验的志愿兵学习,那一次他们打了一整天才打下村庄
Skala营找来的这八名士兵水准参差不齐
也有一个是Radek,是39岁的波兰陆军老兵
非正式的领导者是39岁的Kostyantyn Rusanov,
原本和妻子、两名女儿住在基辅近郊(女儿11和13岁),本业是卖海报的,
他的代号是Nemo (他原本想叫Nema也就是"没有")
Skala派一个自己人去指挥这个八人小队出任务(五月份)
要把乌军第93机步旅的阵亡侦查兵的尸体带回来
他们用四轴无人机侦查之后,用绳子把尸体往回拖(以免有诡雷)
但是要走的时候有人步枪误发,引起俄军的注意
俄军追来的时候就和跟上来要挖掘阵地的乌军93旅官兵打了一场
当时俄军炮火有绝对优势,乌军炮弹不多,必须更精准使用
Nemo说他的小队会搭皮卡出发,然后下车步行在前线用无人机探查
并且回报给指挥部、指挥部再告知炮兵座标
炮兵也会用无人机进行即时的修正、用星链网络来和无人机保持连线
他们小队陆续损失了人手
Keks (代号Cookie,原本是飞行员)试图追踪俄军坦克,结果一下车就被炮击而死
Shram (Scar)和Rosomakha (Wolverine)则是因为战前的旧疾复发而退出前线
Kontrabas被任命操作无人机,虽然他更希望去进攻组,因为他喜欢刺激
他说战争时没有身心健康的人,大家都有成瘾
他和Sadist的关系非常好,像是兄弟一样
Skala麾下到了夏季已经超过了100人,并且参与了乌军的转守为攻
Nemo小组花了五天在侦查要进攻的Dibrivne村镇,并且帮炮兵定位俄军装甲车与阵地
他们也拍摄大量影片来复习村镇的地形
准备好之后他们开始进攻,Skala的人马当先锋,乌军第93旅跟在后面
兵分几路、在村中心会合
但是俄军望风而溃,还混乱到触发了俄军自己放的诡雷
Skala的部队继续用无人机侦查和进攻其他地势较低的村镇,
并曾成功放出无人机到六英里外的距离
但是俄军抵抗薄弱,他们在九月十日进攻Brazhkivka的时候,当地俄军早已撤走
Skala的部队此时欢庆了一段时间,还没有要立刻转移
也就是在此时,Britanets接受华尔街日报的团队采访
记者之一是英国人,随行的安全顾问则是退役美国游骑兵,都相谈甚欢
Britanets向记者展示了自己刚配发的M4卡宾枪,但是抱怨说配件不够
他也展示了乌克兰生产的Vulkan突击步枪
Skala营在九月十七日被乌军第93旅通知,说有两名军官、一名司机和一名工兵,
在寻找阵亡者遗体时触发了地雷,希望Skala能派一队人去帮忙
Skala派Britanets负责,他找来一个当地居民帮忙开车,
另外带上了Metr/Meter (23岁的长发巨汉)、Biliy (White)(资工学生、乐团吉他手)、
以及Zheka (不久前才脑震荡,要求不用上战场)
华尔街日报的采访小组四个人被允许跟在后面
Skala另外派来了Nemo (带上Sadist、Radek和一个新兵Czech)
他们在目的地附近搜索,但是没找到USB-C电线所以没办法用无人机
他们也只有很老旧的地图
Britanets说他对附近蛮熟的,所以带头前进
他们把武器和头盔都留在车上,有些人也没穿防弹衣,以免不方便救人
但是这并不是正规的程序
(因为没用无人机,他们不知道受伤的乌军军官其实刚被同行的工兵扶走了)
他们成一直线前线,避免走太靠近,当时地面都是一片泥泞,
路上有遇到一堆反战车地雷,不过人踩过去不会有事
Radek有拿金属探测器,但是战场上到处都是破片所以没什么意义
Sadist还顺手拿了俄军发射过的火箭筒当纪念品
走到一个转弯处时,带头的Britanets没注意到有线藏在草丛里,
结果不幸触发诡雷,当场就一生爆炸、大家都扑倒在地
Britanets卧倒在地没有起身,还有人喊说自己受伤了
Nemo右侧流血,Meter帮他包扎;Sadist站起来抱着肚子;Radek用纱布擦嘴边的血
采访小组此时都趴着不动,只有摄影师站起来拍照
Zheka呼叫采访小组帮忙,但是安全顾问很担心记者会被更多诡雷杀伤
一边观察一边准备走原路脚印返回,
不过后来还是同意让记者上去帮忙Zheka搀扶Nemo
Britanets当场被炸死了
记者和Zheka在烂泥地扶著Nemo走了几分钟就已经筋疲力竭
这时他们看到有几辆履带装甲车开过来,赶紧叫那些乌军上来帮忙
安全顾问也在帮忙照顾包扎救护的人
Radek的嘴边被破片射中(轻伤)
Nemo受伤不重,手臂流血比较多(纱布一开始没包裹好)
然而Sadist (Ivan)被破片射进身体里面,没有穿出来
采访小组和乌军士兵在当下无法解救,Ivan没多久就死在当场
Meter当时没有跟着走原路离开,而是待在原地
Skala匆忙赶来,带来了乌军93旅的工兵(就是事件里的那位),
还带了一个俄军战俘(不想让自己人再冒危险)
他们是害怕还有更多诡雷会被震动触发,不过幸好成功把Britanets的尸骸收回
Skala几天后跟记者会面时,担忧表示记者是否知道去那种场合很危险
记者表示自己非常清楚、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Skala怀疑Britanets是想在记者面前逞能,没有平时那么谨慎
这是他的单位第一次有成员死于拌线诡雷
Skala也叹惋说可惜当时没能用无人机,要不然就可以看到有更安全的路线
Kontrabas打电话给Sadist/Ivan的母亲,告知她儿子阵亡的消息
他认为家属会希望接到儿子的亲密战友的电话,更胜于指挥部人员
Ivan的母亲很悲伤,但是说Ivan出发前说过“如果我阵亡沙场,那是死得其所”
Kontrabas有罪恶感,因为自己被救过,这次却没能救下兄弟
Radek被伤到脸部神经,后来做了几次手术和复健,才能吃饭和讲话
他说乌军的训练、中阶干部和专业度不足
但是战士们仍勇敢投身绞肉战,致使大量年轻人和老兵被牺牲
Radek表示仍打算在康复后返回前线继续作战
Nemo只受轻伤,12月就已返回前线,表示舍我其谁
他回归不久,同行的另一名士兵Arkhip (30多岁)也在交战中阵亡沙场
他们最初的八人小组就只剩Nemo和Kontrabas两人还在前线了
Viktor的妻子哀悼丈夫身亡,表示丈夫只顾保护他人,忽略了自身安全
Viktor的骨灰被葬在乌克兰西部的祖母家所在地,
他原本计画退休后带家人住进重新装潢的老家
他被允许葬入当地纪念乌克兰过往的独立战争英雄的墓地
他的母亲和妻子等数十人参与了葬礼,并且唱国歌
(原文提及乌克兰国歌歌词的其中一段:甘愿为了我们的自由献出躯体灵魂)
====
Viktor之前拍的影片:https://youtu.be/AqqSs8ho40Q
他自述1978年出生于乌克兰,1998年移民英国,在英军担任过预备役步兵四年
今年二月底从英国出发,三月初到乌克兰帮忙,五月正式入伍乌军
他在影片里面有讨论到蛮多事情的(乌军志愿兵缺训练、缺各种装备)
(他提到有一个年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