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楼主: jiangxw (Goodman)   2016-10-28 08:58:15
母 亲
母亲的诞辰日是民国十九年农历十月初八,公历1930年11月27号。出生地是在芜湖,
外祖父家住在庐江县城南门外的马厂乡附城村凤台生产队,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开通了公
交车线路,站点名称为:南门三岔.
外祖父当年因为赌钱的缘故,为了逃避追讨才临时携全家去芜湖小住了一阵子。母亲娘
家有一个哥哥,也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因为年幼生病,大约在十几岁的时
候就病逝了。
外祖父家一直很贫困,曾有一段时间,外祖父有过一个念头,打算把年幼的母亲卖给家
境好一些的人家,被其哥哥哭诉,挽留下来了。
母亲没有上过学,只是和自己的嫂子去附近的私塾或是学堂旁听了几天课,母亲不
会写字,但是能认识很多的汉字,后来还给自己挑选了一个名字:徐月明。
母亲在我们小的时候,就时常跟我们提起《三字经》,《百家姓》,和《弟子规》上的
教导。母亲在幼年时曾按照当时的习俗,裹脚缠足过一阵子,脚趾头能看得出来有些明
显的变形,但是不算严重,因为当时已经是民国纪年,所以开始慢慢摒弃这种旧的习俗

和母亲同一年出生的名人有:余英时,阎肃,袁隆平和屠呦呦。
1947年,母亲18岁的时候,就从县城边的娘家嫁到了泥河区公所的盔头乡下。
我的祖父名字叫做:蒋世德,是个中农,勤俭一生,家中拥有几亩土地,
祖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的姑妈,可能是因为从前农村里的食物中普遍缺碘,导致患
了甲状腺肿,看得出有明显的大脖子。
祖父在五,六十岁的时候,花钱买了一个二房,就是我的祖母,祖母在年轻的时候丧夫
,其婆婆将祖母卖到我们蒋家。祖母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我的大伯,父亲和三叔
,他们依次相差两岁,据说祖母当初有些不愿意入蒋家,心情比较郁闷,生了三个儿子
过后不久也就去世了。大伯和大婶娘夫妻俩和我妈是同一年出生的,属相都是马;当时
的婆婆都有旧时封建礼教,对待儿媳妇一般都是有些严苛的,但是妯娌三人相处融洽,
没有斗嘴吵架的传说。
大伯因为是长子,祖父也只是供他一个人读私塾,大伯的名字原本叫做:蒋毓荣,后来
可能是他自己取名为:蒋仲宣,那时代,识字的人偏少,他大概在18岁就开始教书了,
后来曾在巢湖地区行署和盔头乡政府任职,我小时候在大伯家翻阅过一些书籍,其中有
一些是庐江县地方志。可惜他在退休后不久,因得肺病在1991年春天的时候去世了。
母亲一共生了九个孩子,最上面的两个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因此我有四个哥哥
两个姐姐,符合民间流传:“五男二女,七子团圆”。那个时代的人相信:”人多力量
大,柴多火焰高。”
1953年,母亲的长子,我的大哥出生,二哥比大哥小三岁。他俩仅有高小的文化程度,
1958年,父亲因为勤劳能干,加入了党组织,并担任过胡岗村党支部书记,
也是在那一年,整个国家都在大跃进,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随后就是三年的大饥荒
,母亲因饥饿,几乎接近了死神;父亲因为在村部,也算是村干部,没有挨饿,但是也
顾不到家中。
1972年7月3号,最小的孩子出生了,我记得穿过妈妈亲手纺织的棉衣,用铁锅煮上热水
并染色。
1976年夏天,发生了唐山大地震,几乎全国都有震感,我们家也在屋外搭起地震棚。
那一年很多人都说,在夜空中看到了扫帚星。
1979年大哥结婚,大姐出嫁,当时流行换亲,这样双方都省去了彩礼钱,
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由母亲禅精竭虑,一手操办的,
1980年,第三代孙子辈出生了。
1983年我们村里通电了,告别点煤油灯的时代。
母亲自幼非常喜爱本地的庐剧或黄梅戏,大鼓书等文艺,几乎是过耳不忘,从传统戏剧
中汲取丰富的精神食粮。
1984年二哥结婚,二姐出嫁,也是换亲。
1985年冬天,母亲的第三代蒋姓孙子辈出生。
1990年三哥成婚,作为上门女婿入赘邻村。
1993年春天,我第一次上北京,带上母亲的教诲去讨生活并求学,
母亲时常教导我们做人要虚心,应像灶膛中的火苗,只有是空心的,才能烧得更旺。
1996年圣诞节前几天,母亲第一次出远门,来到北京城,路过了天安门广场,一共在京
城待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母亲在来京的火车上,看到邻座有人因为抢座位争吵,主动让座而息事宁人。
但是就在2001年秋末,我的大哥因患肝病,延误了治疗而去世,年仅48周岁,
那一年,我从北京出差到蚌埠,专程赶到合肥的安医附院病房见到了大哥的最后一面。
这一年年底,母亲获准参加邻村的基督教聚会,开始正式信主,去会堂做礼拜,熟读
圣经上的文字,能够达到初中生的水平。有一次,我和母亲一起诵读传道书4章9至13节
的内容:“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因为二人劳碌同得美好的果效。若是跌倒、这人可以
扶起他的同伴.若是孤身跌倒、没有别人扶起他来、这人就有祸了。 再者、二人同睡、
就都暖和.一人独睡、怎能暖和呢。 有人攻胜孤身一人、若有二人便能敌挡他.三股合
成的绳子、不容易折断。 贫穷而有智慧的少年人、胜过年老不肯纳谏的愚昧王。”
2007年,父母有了专用的电视机,可以收看本地电视台传送的无线戏曲节目。
2008年春节,在大雪封门之前,父母搬进新搭建的屋子里,可以算是安居了,不再有漏
雨和坍塌的担忧。他们一辈子也没有住过有空调的房间。母亲虽有高龄,却不是满头银
发;只是在60岁出头的年纪,口中的牙齿都掉落完了,不得不换上了满口的假牙。
2009年春节过后,第四代重孙辈出生了;3月初,母亲第一次病倒,因患有脑血栓症状,
行动不便,不能出远门,每况愈下。
2012年10月份的时候,母亲手杵拐杖,勉强在室内行走,缓慢地挪到饭桌边。
2013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母亲似乎看到了一个异象,再次确信要跟随主耶稣基督。
2014年冬天,母亲为了不拖累家人和晚辈,也是为了自己活得更有尊严,悄悄把平时吃
的药片攒起来,一次吃下了几十片,引发剧烈呕吐,有惊无险。
2015年国庆节的时候,母亲不能下地行走,我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在他们的锅灶附近
装上了乡下自制的自来水源,拧开水龙头,就可以直接用电动机取水饮用。
2016年4月初,卧床不起,头也不能抬起来,需要有人喂食,听力和神志都很清醒。
2016年端午节,我带来一些绿豆糕,让她尝了几口。妈妈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还不
知道哪天能死?”,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
2016年夏天,江淮大地上先是洪水泛滥成灾,然后又是持续高温酷热,可谓天地同悲

2016年8月20日凌晨2点钟左右,母亲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去了一个自由的国度:“
那里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母亲的一生勤劳持家,为人和善忠厚;总是为儿女不断地付出和操心,如今儿女均
已成家有室,子孙满堂。在平凡的生活之中折现人生的伟大,她的后代之中没有违法犯
罪的记录,也没有残疾人。
耶稣在约翰福音12章24节中说:“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死了,就
结出许多子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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