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的会面太长也太短。长到足以丰饶毫无生气的荒野,滋养干涸的日常。短至无法看
明所有绽放光芒的灿烂,听清每个音符敲击心田的回响。
无须遮掩、无须胆怯、无须防卫,我立刻就相信,此时我们都活在童话里。
不知不觉也在一个月内进场了七次。猖狂的疫情令每次相聚都得来不易,于是场场都如末
日前的狂欢般毫无保留。在热烈的呼喊及掌声中我才发觉,原来想念真的会有声音。这次
巡回看似主题性不强,却是一切未知与惊慌里最好的抚慰。如老友般听你诉说过去的遗憾
及委屈,悉心呵护这些日子你在无数争执对立过后的遍体鳞伤。最后我们都坚信,那些不
快与不甘,终将随着焰火烟消云散。
一直以来都会特别注意团员们于演出时配合歌词的各种肢体语言,也许是无意间的习惯,
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惦记着与歌迷间心照不宣的小小默契,但就是这些微不足道成就
现场演出的诱人魅力。主唱的诸多用心不必再提,毕竟不用拿乐器,多出一只手总是比较
方便。这次印象格外深刻的是,在台中尾二场的终结孤单,当台上唱到那句“你有的不爽
,让我来分担”,怪兽先是指向观众,随后便握拳捶了两下自己的胸。仿佛在对你说,生
活里难以轻言释怀的压抑,你从来不必一个人承受。当你失意失望、当你无助悽惶,五月
天都在或隐微或喧闹的旋律里,陪着你。
在此特别感谢版上S大的赠票,让我有幸参与永生难忘的尾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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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我在那个透著微光的清朗午后返家。拖着沉重的行囊,长途交通的疲惫与回归现
实的怅惘让我异常感伤。原先以为等待我的是家人在疫情压力下的质询与不谅解,惴惴不
安的推开门,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爸爸兴冲冲从房里奔出迫不及待地分享:“我这几天一
直循环如烟这首歌,这首的词写得真好!”。
…白担心了。
因地利之便,高雄圣诞场带了全家人一同参战。起初还担心五十多岁的爸妈对于陌生曲目
会感到无趣,往后只会对我的热爱更不以为意。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极度享受现场气氛外
,他们还随即请托我去找元旦场的门票,纷纷表示只看一场太不过瘾。
“五月天花几千万准备的演唱会,我们花几千块就能看到,划算!”爸爸正经八百地说。
于是我们家从此有了解不开的五月天结界。开车出游的基本配备是五月天的四部合音大热
唱,且家中的各个角落总是充斥着熟悉的旋律,频繁到我以为自己有幻听(昨天甚至发生
客厅房间都刚好播到同一首歌的状况,宛如鬼打墙)。大家除了定期分享自己的新欢,也
各自努力补齐进度,如同读书会般每周彼此交流、补充、指正、更新。从创团历程到金曲
感言,从七号公园到台中洲际,勤奋程度好比准备大考,荒谬至极。
我偶尔纳闷五月天是如何用音乐冲撞如爸妈这样的五年级生。滚烫的青春早被职场的混沌
冷却至无声,无惧及莽撞也被社会的纷扰和耳语冲至看不见的远方。在只求安稳的年岁,
共振效应在频率下意外产生,五月天无预警的闯入竟也能共鸣他们的爱与不爱,唤出封存
的冲动与任性。除了叫喊着我二十多岁灵魂里的执著刚烈,那些歌曲更同时喧嚷相异世代
的顽强浪漫,唱出所有年龄层的愤慨与不安,释然与期盼。
在我唯一存在的时代,何其有幸,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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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这篇文的同时,我爸又语重心长说了一句
“他们的台语歌也很不错,尤其是那首麦搁共。”
麦来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