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关于今年的开头与心得我想以这样做开头:
十二月三十一日在桃园那天我搭到两台很有趣的出租车。
第一台是我与挚友要先去住宿点放行李时搭到的,那是一台五月天专车的出租车──
司机的车上有萤幕,全部都是满满的五月天歌单,而且还可以点歌,而且我还跟他点了I
WELL CARRY YOU跟OAOA。
“今天天气很好,妳们从哪里上来的?”用天气当作开头永远不会错,而且比我们前
几天不停祈祷地还要好太多虽然很冷。
“台中。”
从棒球场搭车而且身上还有萤光棒,不难猜出我们也是来看演唱会的,然后司机说他
也是,他要载客到晚上才去带他老婆来看,边说边把他在摇滚区的票现出来给我看。
我们放好行李后天还是亮的,距离我们迫切期待的飨宴还有一段时间,在用餐之后才
又搭出租车回棒球场。
在百货公司很难搭到出租车,在冷风中吹着用手招到一台急急上车,当司机听到我们
的目的地时我听到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的话。
“唉。”司机叹口气,“是非之地啊。”这句话太猝不及防以至于我来不及拿出手机
录音。
“蛤?”我与其他三位友人以一个有听到但想再确认的态度问一次。
“我想说这时间大家都去了,看妳们四个杀气腾腾一上车听到妳们的目的地就觉得该
来的还是会来啊。”司机有别于白天搭到的五迷司机态度,冷淡地说出口,最后还是尽责
地绕过塞车路段将我们载到地点。
在车上等最后一个红绿灯时司机对着我们说:“妳们看看,是非之地啊,丧尸啊。”
他盯着挡风玻璃外那群雀跃溢满的歌迷说。
如果可以我想把这场演唱会的主角给这两位司机──我想我这辈子很难在同一天里面
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内遇到两位同职业、同性别、同世代、同地点却截然不同的人,终于
也到了这个时候终于也能学会欣赏别人的故事里的主角的模样。
我在高中时期认识带我去演唱会的朋友,在十七岁那一年替一九九七年的自己说一句
既狗血又天真的台词:“拜托这是我毕身的愿望。”在那个要考试而且零用钱又不多的夏
天里。
之后这句“我毕身的愿望”延续了十多年,每年都替自己与朋友买那张演唱会门票,
在端点之后我们在IBON前认识了很多五迷,我们分享很多五月天演唱会上的可歌可泣。
后来我们在演唱会上遇到我们让票的情侣,只是只剩下一个他,而他旁边的位置是空
的──他没有退票,他带着另外一个时空中或许他们还幸福的他们(后来的我们还没问世
),然后他在高雄炙热的温柔的雪花中哭了。
然后我们在IBON认识的五迷结婚了、她的孩子出生了、她幸福了、她不只守护自己也
守护了她拥有的幸福。
在更后来我看见更多的故事:迎接新的生命、对抗扰嚷彩虹的人、捍卫玫瑰的绽放、
牵握命定的爱侣与珍重离开的灵魂。
过了好多年过了很久,我才终于明白除非死亡否则人生不会结束,无论悲伤痛苦快乐
还是其他,人生从来都不是什么富有同情心的东西,不会照着拥有它的人的想望。
人生就是这种东西,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刨骨见血地挖掘、掠夺、战斗,为了自己
在故事里占有一席之地于是奋力为自己战斗,直到一次又一次人生告诉你:“恭喜你又赢
了唷。”
它的恭喜敷衍又讽刺,来不及喘息于是又投身下一场战斗永无止尽、没完没了,不会
草草了事更不会眷顾你的眼泪。
所以在每一次挫折之中总有一首歌从其他人的“加油喔、辛苦了”台词之中脱颖而出
,它可能是《疯狂世界》、《为什么》、《一颗苹果》。
在爱人离去的时候可能只剩下“还你自由”的温柔能说、当你还想站起来的时候可能
只剩“我知道潮落之后一定有潮起,有什么了不起”可以鼓励自己。
这些歌词默不作声却在夜里的耳机里喃声相伴无数个寂寥,在那个漫漫长夜里听那翻
转过来又过去的卡带像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当自己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与自己的战斗、自己的牙关时,还有自己与自己的那首专属
,自己与五月天。
直到很后来我终于明白到底什么叫成长,所谓的成长就是原本的门票钱从要节食存钱
变成轻松且是生存必需品一样毫无犹豫地买下去。
所谓的成长就是仗着自己年轻一整夜星月做伴地夜排与淋一整天痛快的冷雨到现在贴
著药布与护腰互相戏称奥笑连进演唱会。
什么叫成长,就是开头那首新编的疯狂世界一下奏时会有泫然欲泣的感动像呕吐感一
样占满心头时。
所以什么叫成长,就是以为够了,却又马上不够了。
是他们与我们还有如海若阳的蓝色包覆著所有人,是他们牵系着我与其他人的生命,
每个人都成就著自己与别人,然后那些都叫爱、都是爱。
生命之中太多的回忆了,其实不是五月天重要,而是每个生命的角色遇上的每个绝对
重要,当这些绝对出现的时候,那些爱过的歌曲同时也成为了你、我、我们生命中的那个
绝对,于是五月天也成了绝对。
绝对不能离开的、绝对不能失去的、绝对不能消失的与绝对不能不爱的。
是悲伤、离别让我明白爱的可贵,每一次的大力呼吸与心跳都有令人惋惜的事发生,
而爱还在。
敬我生命中的背景音乐。
敬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与爱,嘿,在塔中的妳,我今年也帮妳听了。
“找到你 拥抱你 再一步爱恨都在我脚底”
我也想活成如此潇洒与包容,愿我们时时刻刻将恨放下。
(虽然它不是蓝三时期的歌,但在此时此刻沉淀的夜晚我只想以爱为名下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