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饭店房间的纱窗半掩,编织精细的窗帘图腾和外头的世界来自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却都是各自阶级中较为豪华或高贵的表征,满屋的欧洲纹饰与符号,不曾消失在张开眼的任何一刻,皇室般的享受,在几世纪后,下放到了民间。
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是国王,只是,能够拥有的,并不是有着老弱妇孺的国度,而是一个欲望无尽释放的世界,一个所有感官都极大化了的世界,却也可能是个一辈子都不愿再踏进的世界,只因昨夜那关键的瞬间,运气转到了对面的那副牌。
这片有如幻象的国度并非凭空打造,在全球最高密度的土地上制造出第四名的人均GDP,多半是来自这些富丽建筑中那些失望透了的表情,而不是那三条大桥另一端充满著在地力量的老城区和委屈巷弄中狭小公寓并且每日加班的勤奋市民。而所有人对这城市的记忆,也被这仿佛来自幻境里的世界给抹去了那些斑驳的漆、锈蚀的锚、墙角的土地公和那些挂著风干咸鱼的小店。
像是一段胶带不小心黏到了自身,就算再怎么小心地将它撕开,胶带上的胶总会意外地无法再平均分配在两端。而这城市的两端像是隔着短短的海岸黏在了一起,撕得时候用力过了头,以至于所有的胶都沾到了另一半。看着这不平衡的比例,难免叫人不知所措。
在地图上原来不存在的路氹,将两块不大的陆地连成了一个充满著幻境的岛屿,像是想借由连接着另一块陆地的三条大桥,将它拖往另一个世界。不知何时,我们会放弃劳动与生命的价值,跟着这小岛,前往另一个世界,那个充满幻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