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我喜欢坐在家中东北方位的一个角落，背后会有稳定的天光洒落，两子和我的书桌像积
木般的在这组合在一起，但从旧家搬来的书桌高度较低，字写久了总是腰酸背痛，而小儿
子的功课现在还不多，所以常常是大儿子在写功课时，对面坐着他的父亲写着他日常的唠
叨。
每当坐上这位子时，就像是一个仪式的开始，一只装满笔芯的笔，一壶泡了柠檬的水，
一副能隔离噪音的耳机，一戴上，就好像在家里消失了般，进入一个只剩我与文字的时空
，眼前的景象有如蒙太奇般的剪辑跳跃，直到小儿子拍着我的肩膀期待着一个父亲的回应
时，才会将我从那漂浮的时空中拉回现实。
昨晚两子寄宿在阿妈家，家中一早便少了些声响，孩子的母亲和我都暂时放了心，睡得
晚了一些也不用担心孩子的早餐没着落。起床后的我，吃完早餐便又回到昨天同一时间坐
的位子，进行我的消失仪式。
戴上耳机，正要提笔时，却听得见耳机外头细碎的声响，因为两子未在家中，因此这些
声响便显得如此的巨大而清晰，是再专业的隔离式耳机都无法阻挡的声音。那些细微的声
响来自厨房，孩子的母亲正准备着待会的中餐，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她也甘愿亲自
动手招惹一身的油烟。
我内疚地低着头，写着我的字，虽然知道她从不在意，但我却还是没办法不细数着她为
了这个家的付出。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她，当我不在身边时，她扛起教养的责任，就算
我在时，也会有时像隐形了般的消失，而她，却未曾远离我们任何一个，我常在想，在她
的心中，是否只有我们父子三个人。
这几天她来看演唱会，说她每次都会在那首歌时大哭，我看得到台下许多人也在那时落
泪，在台上的我，何尝不是模糊了的双眼呢？身不由己的悲哀和锥心的懊悔，是每个人都
不想要得到却又一再发生的现实，只得时时提醒自己，那个人，一直在那支持着你，请不
要忽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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