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不要鼓起勇气看日剧《first love》我还没决定。
初恋回忆,对我很煎熬。
初恋在幼稚园,中班大班我和他双双坚持两两对行,手牵手只能是对方。
何止班对,我们是校对,幼稚园就约定终生,你娶我;我嫁你。
课堂活动若牵手不是对方,就哭给老师看。
1990年代幼稚园老师谁不成全此档坚持相爱的小小鸳鸯,只可惜当时没有FB、IG、小红书
限时动态短影片,不然教会幼稚园官网早也就是满满的我和他共同入镜。
从中班到大班,只要凑对时不是对方,我俩都会共同闹脾气,幼稚园老师也就顺应而为,
所幸每次将我俩摆在一块消灭彼此的哭声。
或许是因为有他因此有了记忆点,我对幼稚园的记忆才多了,沙堆、榕树、扭扭车都有他
。
小小鸳鸯是幼稚园老师们的话题,在相机底片稀有的年代,我俩幼稚园小小情侣堪称底片
杀手。
然背后的真相,是我和他都是被家暴儿与家暴目睹儿,全天候彼此妈妈被父亲欺负,他的
父亲会殴打自己妻子和脱光妻子所有衣服后丢出家门外,让妻子在社区里丢脸。
我的妈妈会冲过去救他的妈妈,两位30出头岁女生共同抱在一起大哭,这时候就是我和他
拿着零用钱打发自己去零食店、漫画店自己去玩
小孩子不要看大人们的狼狈时候。
和他一起手牵手自己走路去公园游乐设施玩耍,但就算是幼稚园小孩,我们也都约略知道
家里发生了恐怖的事。
他身上手臂大腿上有着一条条被打的鞭痕,数量多了就像是木纹,他习惯用衣服像缩衣虫
般捆包住自己,然后外套口袋里塞满器具,拿到剪刀就塞到自己的衣服里。
如果有高阶敏感度的老师能够觉察得到,为什么有两个幼稚园中班小幼童会对彼此有严重
高度安全感和关系安抚性的仰赖性?
这种应当是幼童与重要照顾者大人间建立的深度情感连结,却反而奇怪的建立在幼童与幼
童之间,一旦看不到彼此时的分离焦虑与紧密关系高度需求一点也不寻常,甚至不正常。
我跟他的亲密依赖关系,如果有幼稚园老师发现,背后是两个严重家暴的家庭,事情发展
也许会不一样。
但长大后的我想起,或许当年曾有位女老师发现了,1994年迪士尼狮子王电影上映时,女
老师说周末要去我家里接我去看电影要来拜访我家
我说,我在养母家,老师要来养母家接我。
会记得是因为女老师是用机车来接我,我站在脚踏板上抓着后照镜要去看电影好兴奋,老
师载着我去他家,却连大门都没进,大人们吵架,老师没接到他。
没接到他,记忆中老师样子看来很失望。
到了电影院,只剩下板凳座位,1990年代公共场所消防意识仍不高,电影院没有管控入场
人数,搬张板凳就可以塞满电影院走道和逃生梯。
虽然没有他,但能看到电影我就很开心了,狮子在演什么幼稚园的我根本就记不得,但我
有记得1990年代曾经有位幼稚园老师曾经试图家访过我和他。
也是在直到1995年卫尔康餐厅大火64人死亡之后,才有保持疏散距离的法规。
长大后,我才回想,那时候幼稚园女老师可以用骑机车载孩子去看电影做为理由登门拜访
,应该也是为孩子着想且穷途末路的好老师了。
我有记得这位特别的好老师,感谢老师。
初恋我记得的他是个伤害自我也要硬逞强的男孩。从小我就有气喘,国小6年来我未曾参
与过任何一次运动会,永远是班级座位区唯一位成员,运动会决定选手的班会抽签,我的
座号签总是都会无异议的被提前抽出来摆在旁边。
我只能看着大家在操场上进场、绕行,看着同学比赛,百米、大队接力。
每年我在座位区待着都觉得难过,国小一年级时当时仍在中国商银工作的生母还特别请假
来看我运动会,生母来临我的运动会,但其实我一项运动项目都无法参加,国小一年级的
我感觉就宛如被逼到边缘。
当时体育在行的他,把他赢来的奖牌直接脱下后套在我脖子上说,送给我
“这个给妳!”他说。
那是100公尺奔跑夺奖的奖牌。
我拿着他送给我的奖牌跑去跟生母撒谎说,我得奖了呢!生母看向我的奖牌一脸困惑,怎
么等这么久会错过自己女儿上场比赛,为何仍没看到我上场?
但眼前国小一年级的女儿脖子上就挂著夺奖奖牌向自己讨炫耀,难道岂可质疑小孩的荣耀
感?
真实是国小一年级就懂得彼此串供,大人哪里跟得上。
国小就在他体育夺冠后再把奖牌送给因为气喘始终无法参与运动会的我,让我对运动会当
日再也不寂寞。
他曾经是我的梦中情人。
只是我俩长大后,青少年的他习惯动用暴力,用暴力面对任何事情。
走过14岁到16岁,不善读书的他,以为用暴力就可以打出生计、打出敬重,因为他也在成
长岁月里学到不断在父亲暴力的面前磕头跪下。
这是他所学到的服人方式。
放弃学业没有其他手段工具,性格长成像是古惑仔电影里的乌鸦,目无章法、横行霸道、
以下对上。
但施展暴力会唤回的,也只有其他人也同样用暴力报复与反馈。
就算认识他,我也不相信未来。我在老兵养家里获得妥善成长照顾,一心所望是脱离此地
家乡。
然我的上进,实质是种歧视。
某次他的妈妈又被打伤,我带着食物和水果去他家,窝坐在电脑桌旁看着他打电玩,小时
候就陪着他玩忍者龟任天堂红白机,但其实我一点也不敢兴趣,手把乱按。
资讯时代进步,如今只要待在电脑桌旁边看着他萤幕操作电玩角色就好,真是省事。
“妳对我很好。”他说。
只是在旁看着打电玩,也是好吗?我一脸疑惑。
分叉始终都是要扩大的,国中越升级我全心在意的只有考试校排名,我要用读书脱离家乡
这什么都没有的出生地国境南目标首都台北。
若没有好学历是不可能有好男人会看上我,深信自己会像个菁英成为社会中上层,到时我
的身边就再也不会是如他般的人。
辛苦维持校排名前十内,否则怎可能和全台湾全届竞争去台北读书的机会?14岁就开始存
钱,一心向往台北。
台北学生在家读书的时间,就算我生父在殴打家人在打我妈妈我都要读书。
大学学测日的前ㄧ晚,我的生父喝醉回来,把全家妻女三人半夜挖起来吃他煮的宵夜,妻
女胆敢不吃就施暴砸毁家里。
生父完全不曾把我隔天就要考大学的日期给摆在施暴的时间轴里。
生母当天用全身全力保护住我,因为我明天要考试,考大学,那一天让生母永永远远永世
都不愿意原谅我的生父。
结束养家生活之后回到原生家庭的我,过得一点并没有比较好。
养父60多岁才收养我,上面有众多哥哥姊姊,我努力考上养二姊同样的学校科系,成为养
二姊的学妹。
大学报到日前,早已嫁人的养二姊某天在家和我深谈,养二姊最担忧的是身为家里没有血
缘关系的我会因为想模仿家人,一心只想入兄姊们曾经就读过的科系,反而让我耽误了自
己真正的才能。
但这时候的他,已经因为莫名其妙谁也说不清交代不清的恩恩怨怨,被开山刀砍下送医伤
重消逝。
他就这样走了。
他的妈妈在最后和我生母借下一笔不小数目的钱说是丧葬费后,带着儿子的骨灰一走了之
。
生母借出去的钱数达到难以轻易释怀也无可奈何。
但闭上眼,才发现原来,自胎受精着床成形之后,我俩被迫出生于世到成长成人的这18年
以来,我们都不曾真正本质意识上的自由过。
如果不是在彼此这样的家庭里,假若彼此是出生成长在功能正常的家庭里,你应该是位逻
辑务实及果断的男人,而我是浪漫且灵敏的女人,互补共度此生。
严重影响我们的家庭左右了这一切,但却无济于事,从幼童成长时期眼睁睁看着大人们的
恩怨侵入腐蚀自己的环境与灵魂。
而我是那个最终幸运有养家的女孩,却总是敌不过愧疚。
如今年纪到了就算是现在立刻怀孕也已经是高龄产妇的年龄,朋友努力介绍我也努力赴约
,相亲最后我却总是逃之夭夭。
当年国小运动会送给我的奖牌十多年前也一并带到了台北,往后我想带着一辈子,那是我
的初恋。
单身如今,也在台北独自租屋15年过去,虽然让自己幸福像是种承诺,却好难,好难。
如果以后我孤独死,来清洁我生活物品的业者会读懂我的物品代表的讯息吗?
显然是非常困难。
就算是任职于死亡清洁业公司,也无法清理出深埋于死者内心里的秘密。
大学就读社工系,一心朝往钻研更生领域,就算是在社工系选择更生的学生,更生一届难
得出现一位的稀有存在,特殊境遇妇女、老人福利最多。
公司不排斥愿意启用更生人街友去到死亡现场清洁,遇到同样在更生领域的社工探寻是否
能够转介自己的个案前来工作,出狱之后有份正当工作
“妳会顾虑更生人吗?”对方机构社工员礼貌性探问。
我电话里转头看向公司工班全体人员,说:“要在本公司里找一位没有前科的人还比较困
难(笑),大概只剩老板本人尚且还身家清白。”
电话那头对方社工员听闻后笑了,难能可贵找到不过问曾经,愿意雇用更生人的公司行号
。
新同事刚出狱就来份猪脚,但公司现在成员都过胖,面线请拿走。
但更生出狱后又不堪诱惑用药者,在他人帮助自己之前仍然自己要先自救,难有二话。